第75章 真真假假
“滾!哪里來顛道士,也敢進我們翠香樓的門?!”強壯如牛的妓院打手將霄陽子推翻在地後,食指朝天一豎:“沒錢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進來!”
霄陽子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把沾了土的下巴,嘿嘿笑道:“說得好,沒錢天王老子也別想進去,天王老子算個屁。”
打手朝他背上又踹了一腳:“知道還不快滾?!”
霄陽子聽了反倒不走了,躺在地上笑嘻嘻的賴著不動。
他躺在這裏影響做生意,打手們便去抬他,準備把他扔到旮旯去,可使出吃奶的勁兒就是抬不動,方覺這個瘋道人有點道行,都讓開了,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霄陽子打算再逗逗他們的時候,忽然餘光看到一個繚繞在心的身影,打著傘站在圍觀的人群中。
她撐著一頂紅色的油紙傘,遮著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小巧的下巴,但霄陽子還是認得出她。
他驀然坐了起來,失魂一般的朝那個身影走去,見他過來了,圍觀的眾人做鳥獸狀散開。
而那撐傘的女子也在這混亂的人群中不見了。
霄陽子不信自己會看錯,一定是她沒錯,可是她不該在地府嗎?怎麼在這裏?
忽而,他又看到了她的身影,不可自控的追了過去,讓他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道幻想般的魅影,卻擁有他追不上的腳程。
直到追著她來到郊外一處廢棄的道觀前,她才停下,撐著傘站在了高高的石階上,睥睨著他。
石階兩旁樹木森然,鬱鬱蔥蔥,垂下的陰影遮蔽住陽光,形成一片不讓鬼魂魂飛魄散的區域。
她扔掉了紅傘,坦然露出自己的容貌,朝他盈盈發笑。
霄陽子目光追隨著她,恍然記得最初遇到她的情景,也是這樣的豔陽天,沐浴在陽光下的一切都彷彿閃著光輝,樹葉泉水,還有美人。
突然,她的身影嗖的一下被抽走,飛進了一個擺在地上的小瓶中,而瓶旁的塞子則自動落進了瓶口。
他忙跑上前去,拿起那個小瓷瓶要拔掉塞子,但那塞子紋絲不動。
他舉起瓶子想磕碎它,但在最後一刻猶豫了起來,就在此時,手裏一滑,那瓶子脫手飛了出去。
等他回過神來,就見何雲一領著一隻羊,手裏拿著那小瓶朝他晃了晃:“一個人下的法術,一千個人也別想解開,你應該比我清楚。”
霄陽子嗤笑道:“想威脅我?你和你的羊玩吧。”說著,就要下石階去。
“對,我就是威脅你,你不想管她的死活便直接走掉好了。”何雲一道:“鬼魂在陽光下曬一曬,應該會魂飛魄散吧。”
霄陽子不屑的道:“我敢殺人,你卻不敢,難道何大仙人你已經放棄成仙了嗎?”
“你敢殺人,那為什麼不直接殺死她的魂魄?為何一次次送她去投胎?為何一次次殺死她的肉身?對你來說,直接殺死她的魂魄,叫她徹底消失不是難事吧。”
“……”霄陽子嬉皮笑臉的道:“隨你怎麼說,反正別想叫我解開咒術。”
何雲一將瓶子放回袖中:“好啊,那我就將它埋在深海海底,傾你一生也別想再找到她。這不是殺人,對我來說沒什麼損害。”
霄陽子吐出舌頭:“威脅我嗎?你真是打錯算盤了有功夫做這無聊的算計,還不如找點好草料喂你的小白臉。”
何雲一挑挑眉:“好,你別後悔。王瑞大不了受剝皮之苦,但你的心上人卻永世別想再見了。”說罷,抱起地上的白羊,縱身分離了。
霄陽子站在臺階上愣住了,說不後悔是假的,他怎麼忘記何雲一是個急脾氣了呢。
若是別人,捏住彼此的軟肋一定會討價還價,而不是一言不合就走人。
他咬齒,但何雲一走都走了,總不能現在去找他。
再說,那個女人又不是死了,只是被沉在海裏永遠封印而已。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再見不到她,與死了沒有分別。
霄陽子渾渾噩噩下了山,他本就瘋瘋癲癲的,此時更是放浪形骸,一路又笑又跳,見到個放牧的兒童,用泥巴打人家,結果被人家的牛攆了幾裏路。
傍晚的時候,他隨便找個了破敗的土牆根靠著躺下,雙手往腦袋下一墊,閉上了眼睛。
眼前出現了許多斑斕的色彩,有湛藍的天空,金色的秋葉,翠綠的羅衫,還有美人嫣紅淺笑的嘴唇。
那時候的記憶夾在這些斑斕的色彩中洶湧而來,他記得他登門到她家,是受她父親所托除妖,說女兒被狐狸迷住了,最近越來越出格了。
可他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後花園假山上的涼亭中,依柱笑道:“沒有什麼能迷住我,我去迷別人還差不多。”
是啊,她很迷人,是人間尤物,活潑跳脫,彷彿生來就是砸碎那些沉悶老朽的規矩的。
在一起,是那麼順理成章,彼此接近,無限的靠近對方。
後來呢……後來……他為她破了戒,既然發誓生生世世在一起,那麼一刻都不能分離,因為他為了她付出了太高的代價。只要她一刻不在身邊,他就會湮沒在被拋棄的恐懼中,最後他將她從家裏綁走,一起居住一座孤島上。
她瘋了似的哭,他心軟了將她放回了家,這時候他就知道他們的關係走到盡頭,只是時間問題了。
霄陽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當時被砸的真疼啊,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她殺他,是為了擺脫他。
那麼,他呢?殺死她兩次,是為了什麼?洩憤嗎?想天庭表決心嗎?
自己為什麼不直接消滅她的魂魄,叫她徹底消失呢?
現在她被何雲一帶走了,應該再也不會相見了吧,那抹秋日的碧綠纖影,永遠消失了,如同死亡。
霄陽子一陣心悸,猛地睜開了眼睛,月光如水,灑在地上,將周圍的景物照的清清楚楚。
他竟然看到牆根處長出了一個美人頭,這顆頭長著她的臉,在朝他眨眼睛。
縱然霄陽子見多識廣,還是被這詭異的事情嚇的一怔:“你是什麼東西?”
美人頭不說話。霄陽子冷笑道:“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倒是可以肯定一點,你是衝著我的弱處來的。”說罷,拔下牆根的一根草梗,吹了下,登時這草梗變得鋒利如刀,他毫不猶豫的去割這美人首。
美人首因為疼痛,眼睛撲梭梭的掉下晶瑩的淚珠。
霄陽子這時只覺得頭腦昏漲,痛苦的記憶潮水般的襲來,他拗斷過她脖子兩次,卻沒一次見過她的血。
現在自己的手沾了她的血,黏膩溫熱,帶著甜腥味,他一陣陣噁心,吐出一口清水。
這時美人首朝他微笑,接著縮回了牆根裏。
他莫名,趕緊爬過去扒拉牆根的泥土,突然這時就聽咯咯一笑,他察覺到笑聲是從他掌心來的,攤手一看,美人臉出現在了他右手手掌中。
他惱怒的拿起草梗要去割她的臉,卻在這時,她竟然慢慢順著胳膊向上移,轉眼就要到了心臟的位置。
他想都沒想,用那草梗刺進肉中要將她剜出來。
“你將我剜出來,怕是今生今世都見不到我的容貌了。”美人首雙眉微顰的道:“叫我長在你心上不好嗎?”
“你到底是什麼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是佛祖腳下沾的如意泥,你躺在我上面休息,你想見誰,我就會長成誰的樣子。”美人首道:“我長在你心上,你用血氣精華滋養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長出完整的身體。我由你供養長大,將完全屬於你。”
霄陽子凝視著她的眼睛,與她一樣充滿桀驁的媚態。
但他隨即冷笑一聲道:“嘿嘿,別想騙我,什麼如意泥,我可沒聽過。”他猶豫了一下,剜掉了她。
美人首像一個瘤子掉在了地上,雙眼微微睜著,眼底卻是灰的,沒了光芒。
他瞥了眼,轉身離去,走了很遠,仍不時回頭,真正的她被何雲一帶走封印了,再也見不到了,養育一個假的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可剜都剜掉了,沒必要再想了。但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在他腦海裏紮了根,每每閉眼,他都要想起何雲一帶著她魂魄離開的畫面。
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到了那個土牆下,如拳頭大的美人首還在那裏,最近颳風下雨,有落葉蓋在了她臉上。
霄陽子輕輕拂去落葉,心想,他現在這個樣子,要血氣精華又有什麼意義,不如捨身滋養她。
將美人首捧起,放在自己心口,那美人首就這麼長在了他身上,雖然一直如同睡眠一樣的沒有睜眼,但摸著臉蛋的皮膚卻是溫熱的,可見是活的。
他找了個山洞住下,不吃不喝的只養育她。
初時只有拳頭大,沒過幾日就有正常人頭一般大小了。又過了一段時間,連上半身都長了出來。
霄陽子拿了塊布蓋在他們的身體,時常躲在下面說悄悄話,雖然她聽不到。
大概一年之後,她長出了手腳軀幹,最後一根腳趾生長完全之後,脫離他成為一個獨立的軀體。
這美人生長的過程中,他每日都見她,同時對她的思念被全部勾了起來,是啊,他曾經那麼愛她,現在依然愛。
霄陽子撫摸著她的臉,沒錯這就是她,只要有她的魂魄,放進這副軀殼,他們就能回到過去。
對了,去找何雲一,打死他也要問出她魂魄的下落。
忽然這時就見一陣風卷來,待看清的時候,就見何雲一已經將一張白色的羊皮蓋到了美人身上,那羊皮瞬間包裹住她,將她變成了一隻白羊。
“一報還一報!”何雲一說罷,飛身而去。
他想去追,但看到地上的白羊,立刻停住了步子,為她念起了破解的咒語。
待咒語念完,他猛地清醒了,何雲一下的咒術也能用自己門派的咒語來解嗎?
再看地上的美人軀殼,則變成了一個皮膚白皙的書生。
他恍然間找回了神智,一切都是幻想。
果然,此念一出,發現周圍樹木蔥翠如碧玉,清風徐徐,此處正是一開始追尋她的魂魄,進而見到何雲一的破道觀門前。
這時,面前的書生已經回到了何雲一跟前,兩人正朝他得意的笑。
“什麼時候開始的?”霄陽子憤懣的質問,他知道中了何雲一的幻術,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始的。
“從你追到這裏,碰到這個瓷瓶開始。”何雲一道:“沒有她亂你的心智,你也不可能這麼容易中招。”
心是不會說謊的,只看她一眼,他就已經心神不穩了。
霄陽子捂著臉咯咯的低聲笑著,忽地嗓音高亢轉為大笑:“何雲一你厲害,為了救你的心上人如此戲耍我!好啊,我承認我對她餘情未了,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成不了仙了,我跟她可以隨時開始,不像你和這個書生,你想成仙就別想和他在一起!”
王瑞見他們嘴巴不停的動彈,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因為來這裏之前,何雲一封住了他的耳朵,使得他暫時喪失聽力。
對此何雲一的理由是他們的談話會洩露天機,他聽了對他不好。
何雲一對霄陽子嗤之以鼻:“隨時開始?你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
“不願意又如何?”霄陽子自信的道。
“她答應幫助我引你出來,我則答應她,給她找個好去處,孟婆麾下需要熬湯的侍女,我向秦廣王推薦了她,而秦廣王也覺得她被你這個傢伙一次次殺死實在太可憐了,同意她去熬湯。去了孟婆那裏就是地府的人了,永不入輪回,你們不會再碰面了。”
霄陽子深知其中的不同,轉世的話,不過一介凡人,但在孟婆那裏熬湯則是地府的人,強行帶離的話會引發大麻煩。
此時,霄陽子瞅準時機,指尖迅速一勾,將那個裝著魂魄的瓶子給偷了出來。
他拿著瓶子冷笑,他試著拔了下塞子,還是打不開。
“都跟你說了,我封印的你打不開的。強行摔爛瓶子,她也會魂飛魄散。”
霄陽子握著瓶子:“打不開的話,我就捏碎它,叫她死在這裏,反正我再見不到她了……她去孟婆那裏,也說明她不想再見我了……”
不知為何,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無比的心酸。
一直以來,他都掌握著主動,他想見她就見,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徹底分離。
其實,在他心裏他們一直在一起,只是在鬧彆扭而已,從沒真正的分離過。
霄陽子掌間用力,卻於此時,眼前出現了幻象中的種種,他每日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彷彿在一點點找回被他殺死的她,他呵護她,希望她能睜開眼睛,再重新開始。
可她呢,還是想逃開。
或許這才是正確的吧,如再相遇,這份愛又能堅持多久不變成恨呢?
趁著現在愛比恨多,選擇放手是最恰當的時機。
最關鍵的是,不放手又能如何呢?他下得了手徹底殺死她的魂魄麼?
霄陽子好久沒這麼清醒過了,他從喉嚨裏擠出一串笑聲,待仰起頭時,眼角掛著淚水,衣袖一揮,將瓶子扔給了何雲一,轉身大步朝山下走。
“你要害我一次,我也耍了你一次,現在你我扯平了。”何雲一在他身後問:“你還想再鬥嗎?”
霄陽子的背影擺了擺手。
什麼意思,是答應不再鬥了嗎?何雲一心道。
這時卻聽霄陽子大笑道:“我是說你肯定修不成了,哈哈哈——”
何雲一沉默須臾,將王瑞的聽力解開了。
王瑞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有點疼,確信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恢復了:“臉疼,看來是真的。”
何雲一想說真正的幻術是可以製造各種感覺的,但看到王瑞恢復人身正在興頭上,不好潑冷水:“要不要我也幫忙拍一下,畢竟容易自欺欺人。”
王瑞一想有道理,腆著臉遞過去:“來吧。”
何雲一不過是說笑而已,沒準備他就突然靠過來,耳根一熱,往旁邊躲閃:“幹什麼啊你。”
“你不是說要幫忙嗎?躲什麼啊真是的,好像我是什麼髒東西似的。”說完,嗅了嗅自己手背:“難道身上還殘留著羊膻味?不過我沒聞到啊。”
何雲一道:“重新變回人了感覺怎麼樣?”
“至少不用整日擔心有人要吃我了。視線高了,身上也涼快了,最重要的是能自由說話了。能說話真是好啊,做羊的時候背上癢,都沒法叫人撓准地方。”抖擻精神大聲宣佈道:“恢復人身,我要開葷了!嗯……除了羊不吃外,剩下的肉菜我要挨個吃一遍!”
何雲一笑著搖頭,你啊你,不變肥羊是要成小肥豬麼。
兩人回到王家,王氏夫妻見兒子恢復了人身,激動的抱住兒子就是一番痛哭,等哭完了,趙氏吩咐針娘給羊做的那套衣裳可以不用做了。
何雲一看著喜極而泣的王家人,心裏默默的想,他有家人和朋友,如果不是容易撞鬼,沒有自己的話,也能活得很自在吧。
當天晚上,王家大擺酒席慶祝兒子從羊變回人,王瑞吃著酒菜不停的感慨還是做人好,待酒足飯飽,與何雲一告別就去休息了。
他喝了些酒所以睡得沉,天快亮的時候想翻個身,但試了一下卻發現翻不了,胸口上壓著什麼東西,他不耐煩的嘀咕:“什麼東西啊?”抬手抹了把,卻摸到了一把光溜的毛。
他一下子清醒了,難道是黃九郎?但接著摸下去卻發現胸口這東西有鳥喙,突然間,這鳥喙張開啄了他一下。
疼的王瑞抽了一口冷氣就醒了,見一隻碩大的鸚鵡蹲在自己胸膛上,個頭大小如雄鷹,正對他怒目而視。
王瑞倒不是很害怕就是覺得詭異:“你是什麼東西?”此時天色微亮,帳內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這是一隻大個頭的鸚鵡,羽毛絢麗,頭和背部呈現粉綠色,兩個翅膀則瓦藍瓦藍的。
“蠢貨,鸚鵡不認識嗎?你這個負心漢!”
“……”王瑞不記得自己哪輩子欠過這風流債啊,半坐起來:“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妖精,但你肯定認錯人了。”
“認錯個屁!就是你就是你!負心漢!”鸚鵡撲騰起翅膀大聲叫嚷,一腳踢開窗戶飛了出去,驚醒了外間上夜的丫鬟,她急慌慌的衝進來:“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王瑞趕緊穿了衣裳追了出去,就見那鸚鵡正站在花園的假山上大聲嚷嚷:“你這個悔婚的負心漢!”
王瑞確定這鸚鵡如果不是仇家訓練出來噁心自家的,就是成精故意來找茬的。
這時候聽到動靜的王家人跟何雲一都趕了過來。
何雲一瞧出這鸚鵡是個得到了人身的精怪,身上妖氣輕微,如果不是面對面撞見很難察覺,就像那個黃九郎。
這時候鸚鵡還在叫嚷:“都來看吧,看這個悔婚的負心漢!當初說過要娶我過門,結果轉身就變心將我賣到了遠方,如今我回來了,要討個公道!”
“你一口一個負心漢,到底是誰負你了,你倒是說啊?”王瑞指著鸚鵡,然後瞅了眼何雲一:“不說清楚,小心這道士拿你。”
“拿我?我何罪之有?!難道道士就不講天理嗎?你說要娶我過門做媳婦的,我在被賣的地方等啊盼啊,不見你一根人毛!”
毫無顧忌的大嚷,一看就是什麼都不顧及來鬧事的。
何雲一冷眼瞥王瑞,你不是對妖精沒興趣嗎?這鸚鵡是怎麼回事?
王瑞心裏也犯嘀咕,難道是自己穿越前來的主人和這個鸚鵡有過婚約,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
王永德和趙氏面面相覷,問兒子:“這怎麼回事?”雖然何雲一在這裏不怕妖精害人,但這鸚鵡精明顯是來“伸冤”的,人家好像是占理的一方。
“我是阿武,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鸚鵡怒道。
王瑞咧嘴攤手,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是前任的風流債,他無從想起。
“你居然將我忘得這麼徹底?!啊啊啊啊!!混賬!”鸚鵡撲騰著翅膀就要飛走:“我要全城都知道你的惡行,你這個悔婚的騙子!”
何雲一見狀扔出一張道符貼在鸚鵡身上,它尖叫一聲摔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個身著五彩衣的俊秀少年。
趙氏撲哧笑出聲,安心的道:“原來是個公的,我還以為咱們兒子在外面胡亂跟女妖精訂了婚約,惹了風流債呢。”
“婚約就是婚約!”阿武盯著王瑞的眼睛道:“你得娶我。”
王瑞苦笑道:“你別鬧了,不可能的。”現在該怎麼辦,如果裝作不記得他,則可能讓身份穿幫?但如果表示記得,則可能引發雙方對質,穿幫的可能性更大。
嗯,咬定不記得,渣就渣吧。
這時何雲一冷哼了下,轉身就走,王瑞忙攔住他:“你要去哪兒啊?”
“回去打坐。”冷冰冰的回答。
“不是吧,這有個妖精在鬧事呢,你居然要扔下我走人?”
“他鸚鵡成精不食肉,不會吃你,而且得了人身,也不會吸你精元修煉。”何雲一哼道:“再說你自己惹下的風流債,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管?!他要求也不多,你滿足他,他自然就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