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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同人)穿入聊齋怎麼破》第58章
第58章 真性情

  王瑞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他不是挨了一水火棍麼,或許是打出幻覺來了。否則他怎麼會看到一條龍在帶著他飛呢。

  對著龍身上如手掌一般大的鱗片,他摸了一下,冰涼滑膩,觸感真實。

  高空飛行的氣流讓他眼睛疼得幾乎睜不開,他艱難的眯著一條縫隙,向前方看去,就見白色的鬃毛飄逸,還有兩根迎風飄動的細長鬍鬚,太真實了太真實了,怎麼看都不會是假的。

  確定無誤了,他正被一條白龍抓著在天上飛。

  又飛了一陣,到了一處高山的斷崖處,王瑞被輕輕的放在了地上,而白龍則在它頭頂盤旋。

  他終於看清這條白龍的模樣,長得和圖畫中的一樣,但身子足有二米寬,三十幾米長,看起來十分巨大。王瑞的身子往後挪動,搞不清楚這條龍要做什麼,不會是現在就要開餐吃了他吧。

  他忽然記起在妖鬼集市的時候聽到的關於龍的傳說,龍喜歡吃燕子:“你、你別吃我……你放我回去……我準備紅燒燕子給你吃。”

  白龍聽了將頭揚了揚,發出一串震得人耳聾的響亮笑聲,隨即,白龍變成一道白光落在了地上,一個身穿白色錦服的俊美青年向王瑞走來,他生得鳳眼瓊鼻,姿容舉世無雙,氣質華貴,如同出身於帝王家一般。

  王瑞瞅著他,呆呆的問:“你是白龍?”一般人都有巨物恐懼症,面對碩大的龍,難免恐懼,但是幻化成人類的模樣,他就不那麼怕了。

  白龍沒有回答,而是上前扳住王瑞的肩膀,將他上下好好看了一番:“這些日子多謝你的招待。”見王瑞渾身僵直,一副拘謹的樣子,他便笑著解釋:“我是思白河的河神,多虧你的救濟,我才沒因為河水乾涸而死去。”

  想起來了,河水斷流那次的白光!但王瑞還是不明白:“我救你?我怎麼救的?”

  白龍這才放開他,用手指在他右眼皮上點了下:“那日河水斷流,我鑽進你眼中,之後我一直住在這裏。”說真的,住得很舒服,若不是今日碰到人間的惡吏要害王瑞,他還真不想出來。

  原來打呼嚕的就是你啊,害得我整日口渴想喝水的是不是也是你:“眼中能住一條龍?”

  白龍換個姿勢,攔著他的肩膀,耐心講解道:“當然可以,這叫做蟄龍。”

  王瑞斜睨搭在他肩膀上的白龍手臂,心想,你還真是自來熟,不過他在他眼中住了快一個月了,可能覺得跟他很熟悉了,才會這樣自然而然的親近的吧:“原來如此……”

  “我叫白棲元,半年前才被分配到思白河做河神,本以為可以正常赴任,統治一方水域,不成想思白河中有一條巨鱉不服管束,一直和我為敵,我那天其實是想將河水抽幹,將它困住,可惜它比我熟悉水域,我反而被困在泥地裏,幸好碰到了你。”

  王瑞想起那天的王八來了:“原來它追的是你……你是天庭任免的,那個王八也敢跟你作對?”

  白棲元笑道:“在人間,外來的官員沒有當地的富戶豪紳支持,官就做不下去,換到別的地方也一樣,那巨鱉在思白河中幾百年了,本以為可以成為一方河神,可天庭卻任免了我上任,他自然是不服氣的。”

  王瑞聽了,忽然覺得做神仙也就那麼回事,也免不了這些糟心事,感同身受替他歎氣:“那可怎麼辦啊?”

  “我想請何雲一幫我這個忙,我會給他相應的報酬的。”

  王瑞欣賞他的率直,打不過就找外援,不過何雲一會摻和龍族和水族之間的爭鬥嗎?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剛才白龍那一口水將知府府衙的後院衝毀了,若是徐知府死了還好,要是沒死,他回去可就麻煩大了:“你想找何雲一的話,得回客棧等他,但是我怕回客棧徐知府會來逮捕我。”

  他頭疼,徐知府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跟何子蕭一樣,突然對他感興趣了,真是要命。果然鹿城是他的糟心地,來到這地方就沒好事。

  白棲元道:“不用擔心,人或許已經淹死了。”

  “……這、這行嗎?隨便把人淹死?還是知府。”

  “所謂水火無情,只要一次不死百人以上,天庭不會怪罪的。”白棲元泰然自若的道:“如果看重每個凡人的性命,那雨就沒法下了,但凡下雨天都要死幾個人。龍行於天,打個噴嚏都是一場大雨,我們可沒法保證不打噴嚏,不死人。”

  聽這意思,只要不成為重大安全事故,天庭也會睜隻眼閉只眼。王瑞想起來了,上次何雲一說河水斷流淹死下河撈魚的百姓,他眼睛劇烈的疼痛,原來白龍不是害怕淹死百姓,而是害怕淹死“太多”的百姓,只要控制在一定數量內,它就不怕。

  所以地方的神仙中,權力最大最能折磨百姓的便是河神,遇到脾氣大的,讓當地百姓殺雞宰羊,敲鑼打鼓磕頭祈願才將將落下幾滴雨水,百姓還拿它沒辦法。上天認定水火無情,給河神一定的執法彈性空間,而這些彈性的標準,滋生了各種腐敗。

  王瑞忽然懂了為什麼那大鱉不放過白棲元了,河神真是個肥差,如果大鱉壓制住白龍,將它架空,大鱉自己做了名義上的河神,好處都是它的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妖怪啊神龍啊何嘗不是如此。

  白棲元見他悵然若失,側頭關心的問:“怎麼了?你不忍心那個徐知府死嗎?”

  怎麼可能,他是擔心他不死,但既然白棲元覺得能一口噴死徐知府,他就選擇相信他吧:“……那咱們做些什麼,回客棧嗎?”

  白棲元仰望頭頂,轉而看向王瑞,展顏笑道:“你想不想騎龍?”

  王瑞言不由衷的客氣道:“這多不好啊……”想啊想啊,試問天下人誰不想。

  白棲元看出他的真實想法,微微一笑,王瑞就見白棲元搖身一變,成了一道白色的光束,而這光束中飛騰出一條白色的巨龍,蜿蜒盤升到了天際,再俯身衝下,來到了王瑞身邊。

  “哎呀,這多不好啊。”王瑞一邊“假惺惺”的客套著,一邊跨步邁到它脖子上,抓住兩個龍角坐穩了身子。

  它在他眼中寄居了那麼多時日,每次靠他喝水滋潤它,如今騎著它轉一圈,就當是交房租了。

  白棲元搖擺著身子,帶著王瑞飛騰上了天空。他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顆星辰,置身於漫天璀璨的星辰中,王瑞感到從未有過的暢快。這一次,可能是考慮到王瑞的承受力,龍飛的並不快,在空中擺動著尾巴,速度適中的遊弋著。

  說出去肯定有人不信他會夜馭飛龍而行,這個世界雖然鬼神多,但也未必全是壞事嘛,就像現在,作為普通人今生體驗一次騎龍的感覺,這輩子也值了。

  白龍穿梭在雲層中,偶爾會現身,防止有普通百姓看到它害怕,它現身的地方都是荒無人煙的土地,一看到人間的燈光便飛回雲層上面去。

  穿越山川,回到了鹿城他們所住客棧的上方,頃刻大風呼嘯,飛沙走石,附近的燈籠全部被刮翻熄滅,確保四周一片漆黑,風將所有窗戶都頂住,保證不會有人開窗窺探,白龍才將王瑞放下,繼而它嗖的一下子鑽進了他眼中。

  不是吧,又鑽進來了,又得我喝水養你,他內心是拒絕的,但這房子想不租都不行,不用他允許直接跳進來住。

  王瑞腳底發飄,敲開客棧的門,他現在還感覺自己好像在飛。

  這時候開門的小二一臉驚恐的上下打量他:“王、王公子,您是人是鬼啊?”

  “說什麼呢,我當然是人了。”王瑞道:“嘴巴這麼晦氣,別想有賞錢了。”

  “不是啊,府衙突然發了大水,失蹤了好幾個人,您帶來的人這會都去府衙撈您了,您怎麼自己回來了?而且,身上連個水點子都沒有。”

  王瑞隨手摸出一塊碎銀子:“給你,你去衙門將我的人都叫回來,說我平安無事,去吧,快去。”

  小二拿了銀子,一溜煙就去報平安了。

  王瑞扶著樓梯往樓上走,心裏埋怨自己,剛說完沒賞錢就隨手又打賞了。他推開自己的房門,躺在床上,可累死了,從昨天晚上折騰到現在,連天都上了,沒一刻得閒,他摸了摸後腦,還疼著呢,真是倒楣,不過自己剛才體驗了一次禦龍,稍微彌補下身心上的傷害。

  這麼想著,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再睜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上多了被子,文順正趴在床沿上打瞌睡。

  王瑞輕輕的坐起來,滿意的想,你還算是個合格的貼身小廝,繼續好好表現,回去給你加薪。

  文順感受到動靜,揉了揉眼睛:“少爺,您醒了?”繼而雙眼噙滿淚水,激動的道:“您不知道小的們多擔心您。府衙突然間被大水給淹了,我們都以為您……”

  “我遇不遇難不要緊,我問你,徐知府怎麼樣了?”

  “據說從衝垮的屋樑下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也不知道是砸死的還是淹死的,這可是件大事,全城都在傳呢。不僅是徐知府,捕快也死了好幾個呢。”文順一邊透著毛巾,一邊道:“少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照昨天徐知府兇神惡煞的樣子,他若是活著,回頭還得整他,如今徐知府死了,王瑞可以安心了。他接過文順遞過來的熱毛巾擦著臉:“你一會去問問店家,有沒有燒燕子,若是有,有多少來多少。”

  右眼皮跳動,王瑞彈了下,知道你高興,但是請消停一點。

  得到了王瑞的警告,眼皮安靜了下來,文順下樓去問店家,過了一會上來回話:“沒有,但他可以派人去抓,保證晚上讓您吃到燒燕子。”

  “那就好,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王瑞重新躺下,雙手墊在腦後,十分悠閒的道:“……這些燒燕子是感謝你救了我一命的謝禮。”雖然他不贊成白棲元的手段,但客觀上,他的確獲救了,所以感謝是要的。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到了晚餐的時候,等將桌子擺滿了各種燕子做的菜肴,王瑞將負責布菜的小二和文順打發出去,才將門關好,剛想說一句你出來吧,還沒等開口,眼底飛出去的白光便直接落到了桌前,等王瑞再看時,白棲元已經在那裏吃菜了。

  王瑞對燕子沒大興趣,杵著下巴,懶洋洋的看著白棲元吃,不時喝一點酒,心想這玩意有什麼好吃啊。不過口味有的時候就是如此,比如他喜歡吃玫瑰花餅和酥油泡螺,何雲一就不喜歡吃。

  看白棲元大快朵頤,王瑞想,應該把他喜歡吃燕子的消息透露給鹿城百姓,以後祈雨不用殺雞宰羊,直接上燕子就行了。

  白棲元突然想到了什麼,含著筷子尖看向王瑞:“你這人真不錯……”

  瞧瞧,他做人的品質不僅人類認可,連龍族都認可,王瑞微微得意,正想客套幾句,就聽白棲元接下來說道:“不如咱們好一場吧。”

  “撲——”一口酒沒含住,全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白棲元沒半點害羞的意思,害羞是不存在的,龍族就是如此坦蕩的種族:“我說,你這個人不錯,前幾天我就想好了,等咱們見面,你要是願意,咱們就好一場。”

  龍性至淫,無所不交,遇到誰都能來一段,但這不能怪它們啊,天生如此。

  牛、蛇、鯨、獅子、犀牛、狼、熊、虎甚至狗龜猴象和鷹都沒逃過它們的龍爪,分別生下了九個種類的後代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屭、狴犴、負屭和螭吻。

  當然啦,人更不能放過,前一段日子,不就有條龍戲弄了一個姓溫的姑娘,生下了一條黑龍,後來姑娘改嫁李家,這條黑龍被父親砍斷了尾巴,大家都叫它禿尾巴老李。

  物種都不在乎,別說男女了,鳳凰鳳凰,不管是鳳還是凰,來者不拒,不挑剔。吃飽了喝足了做點活動鬆鬆筋骨挺好的。

  王瑞掏出帕子擦淨嘴角的酒痕,移動身體,儘量遠離白棲元:“……我不想和你好。”

  白棲元挑挑眉,略顯失望的歎氣:“你不如再好好想想,我可是龍啊,你不覺得機會難得嗎?”

  “不需要再想了。”

  “那算了,過幾天,我去找鳳凰姐弟玩吧。”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像是邀請吃飯被拒絕了一樣尋常。王瑞記起在妖鬼集市聽到的消息,說龍生性最淫,看來是真的,眼神怪怪的瞥白棲元,對你們來說,上床來一發,好像比吃頓飯還簡單。不過好像聊齋裏的精怪都是這樣的,吃飯喝酒找人睡覺。

  白棲元吃飽喝足,伸了個懶腰:“我要回去了。”

  王瑞納悶,你要回思白河找王八拼命?接著一道白光朝他眼睛飛來,椅子上的白棲元不見了。

  敢情又是回到他眼睛裏!怎麼好像比起思白河,這裏才是你的老家一樣!王瑞止不住歎息,你住得還挺舒服,想要當常住戶了怎麼著。

  他找來鏡子,扒開右眼皮翻看,一切正常,沒看到可疑的東西,也不知道白棲元是怎麼操作的,或許使用了障眼法,讓他扒開眼皮也看不到。

  王瑞把鏡子撂下,回到床上,成大字型躺著,長籲短歎:“唉——何雲一啊何雲一,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過了一會,就聽窗外吵吵嚷嚷,王瑞推窗一看,街道上擠滿了人,水泄不通。

  東邊的人群扛著一個白胚泥像,身後跟隨著一眾信徒,舉的招牌寫的是:五通神。

  西邊來的人,沒有扛神像,但扛著一個大大的匾額,上寫:思白河神。其餘的人有抬豬頭的,有抬全羊的。

  王瑞搖頭,不行啊,你們得準備烤燕子。

  兩撥信徒沒有安排好路線,竟然都擠到了這條街道上,走了個對頭碰,互不相讓。其中信奉五通神的多是些潑皮無賴,見對方的人不相讓,衝上去推翻了供奉的豬頭,罵道:“什麼狗屁河神,前段日子河水斷流險些害死人!”

  信奉河神的人也不甘示弱:“河神昨晚上顯靈了,不供奉安撫他老人家,小心降下災禍,咱們整城的人都活不了。你這後生怕是活膩歪了。”

  “呸!不跟你廢話,快給我們五通神讓路!”

  “你們才要給河神大人讓路!”

  眼見兩撥人劍拔弩張就要開打,王瑞彈了彈額頭:“白棲元你別睡了,你快來看看,你的信徒要為你打架了。”

  白龍沒現身,可見對這些不感興趣。

  也對,信奉是一回事,河神必須回應是另一碼事,沒道理信奉某個神仙,神仙就得對信徒完全負責,有的時候是人太想當然。王瑞不禁皺眉,既然如此,那百依百順,一求就靈的五通神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時候下面的形式急劇惡化,兩撥人開始互相推搡,叫駡聲衝天,有人突然大喊一聲:“砸,把河神砸了!”信奉五通神這波人便挽起袖子朝河神幫衝了過去,河神幫也不是好惹的,壯漢們挺起胸膛,回打了過去。

  雙方打成了一鍋粥,期間還有看熱鬧的老百姓被衝擊,哭喊聲叫駡聲不絕於耳。

  王瑞在樓上看得心驚膽顫,不管怎麼說,河神和五通神還沒正面交鋒呢,兩撥信徒先掐了起來。打群架打的是氣勢,誰信仰的堅定,誰得氣勢和力量便強大,尤其是在狹窄的街道相遇,勇者勝是也。

  王瑞見打的難解難分,打開窗戶喊道:“五通神是邪神,信奉他的人哪有得到好報的?你們自己想一想,身邊信奉五通神的人是不是短時間享福,很快就遭報應了?”

  這一嗓子喊下去,信奉五通神中的人群中有人愣住了,可能真的再思考,趁這個機會,河神一派一鼓作氣,平推著打了過去,所到之處,哭爹喊娘,栽倒一片,最後他們將五通神的泥塑砸了個稀爛,然後抬著自己信奉的河神匾額,把豬頭撿起來,吹了吹,敲鑼打鼓往思白河去了,留下一地狼藉。

  五通神的信奉者巷戰失敗,互相攙扶著,呲牙咧嘴的陸續的也走了。

  街道上恢復了平靜,王瑞忽然看到砸壞的五通神泥塑有點古怪,從高處看像個套娃,裏面另有乾坤,他趕緊下樓,來到街上找到泥塑的殘骸,扒開一看,果然被砸爛的外殼裏面,還有個一臂長的小塑像,這個塑像就精緻了,是個女人,眉眼鼻子嘴巴都做得栩栩如生,身穿五彩衣,臂上纏著帔帛,仙女一般。

  王瑞拿著泥塑上下察看,突然就見泥塑猛地睜開了眼睛,露出猙獰的表情,然後在王瑞的注視下,皸裂、破碎,最後化成了一捧塵土。

  “……”他被駭得後退了一步,剛才那是什麼鬼東西?

  這時他跌進了一個人的懷抱,他驀然抬頭正對上何雲一的眼眸,清澈見底,彷彿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莫名慌了:“我可沒亂跑。”

  何雲一見他一副“乖巧”的樣子,忍不住微笑起來,因為找不到燕雲光而產生的不悅消散了不少:“你亂跑也沒關係,我這不是找到你了麼。”

  他找不到燕雲光,不由得也擔心起王瑞來,便返回來看他,幸好沒事。

  “這個五通神像很蹊蹺,裏面另外供奉了個神像。”

  “我都知道。”

  王瑞神神秘秘的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遇到了什麼?”

  何雲一犯暈,可見他一不在,王瑞身上又有事情發生:“快說吧。”

  “別在街上了,咱們回客棧再說。”王瑞領著何雲一回到了客房,一進門就大談特談起昨晚上的遭遇,尤其詳細的表述了白龍。本以為何雲一聽完會吃驚,沒想到他對龍的反應很平淡,倒是對徐知府非常在意:“姓徐的把你打暈,要做什麼?”

  王瑞總不能說他八成是想對自己不歸,一個男人說另一個男人垂涎自己的美色,實在是說不出口:“……不知道,可能是看我不順眼。我覺得比起他,我眼睛裏的白龍更重要,他是城外思白河的河神。”

  “河神的事情以後再說,我更關心徐知府對你又狠又毒不計後果,到底懷的什麼鬼胎。”

  “河神此刻就在我眼中,你不吃驚?”

  “他願意待就先待著吧,現在顧不上它,你就當長針眼了。”

  王瑞才“啊?”了一聲,就被何雲一扯住肩膀,原地轉了一圈,等原地站定的時候,就到了知府衙門的後院。

  這裏被白龍那口洪水衝成了一片廢墟,房屋倒塌,倒處是斷壁殘垣。

  而唯一保存完好的廂房掛起了挽聯,不停有人進進出出,哭哭啼啼,可見是個靈棚。

  人走茶涼,知府活著,生病了是大事,但死了,則是件小事了。

  人居然死了,何雲一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不過對他來說,人死了並不能算完:“去地府看看吧。”說罷,揪住王瑞的肩膀一提,便帶著他往一道開闢在牆中的灰色通道中走。

  王瑞看著通道內陰風呼嘯,飛沙走石,能見度極低,想必裏面全是陰氣:“我、我還是不要進去了。”

  何雲一不跟他廢話,把人往裏一拽,王瑞便邁進了陰間,但進入後的感覺卻沒看起來那麼糟,雖然四處灰濛濛的,像刮著風沙,卻不難受,和平時的感覺一樣。

  王瑞低頭一看,他衣袖裏側貼著一道符,原來如此。

  他昨晚上天,現在入地,他這輩子更值了。

  何雲一問了一個鬼差,看到沒看到鹿城知府的魂魄,那鬼差答道:“您來晚了,他差不多一個月前就來了,早判了。”王瑞納悶:“不會啊,我昨天晚上還看到了他呢。”鬼差擺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記得是一個月前,最近大官死的少,我記得還是很清楚的。”

  何雲一道過謝,帶著王瑞直接來到了閻羅殿,五殿閻羅王自打被罰去掏奈何橋,現在還在那邊做苦工沒有歸殿,如今的實際掌控者是副判官。

  說他日理萬機不為過,原來閻羅王和正判官的活兒都壓在了他身上。

  他對著下麵跪著的何子蕭魂魄,不耐煩的道:“你說你是被狐狸害死的,可本官查了卻不是這樣,你分明是死於自己的絕食。而且你死後不來地府投胎,躲避陰差拘魂,藏在鹿城知府的體內又活了許多天,你這種行為,說嚴重了是公然擾亂地府,該重重判你才是。什麼?你說你是被白龍淹死的?這種事,本官管不了,河神施雨,難免會有傷亡,這是天庭允許的,再說了,你原身本就已經死了,白龍淹死你也是白淹。”

  這些話正好被進來的王瑞聽了個清楚,一瞬間什麼都懂了,敢情徐知府早死了,是何子蕭借屍還魂找他麻煩。王瑞陣陣後怕,幸虧有白龍,否則不敢想像後果。

  副判官說完,開始翻看生死薄,餘光瞥見了何雲一跟王瑞,心裏不由得叫苦,何雲一怎麼又來了?拖他的福,閻羅王和陸判都完蛋了,活兒都壓在自己身上,按照天庭的任免速度,一年內別想有幫手,快累死了。

  他決定先把手頭的審判結了,再跟何雲一打招呼,翻到何子蕭的生死薄:“你一共姦淫少年十八人,雖祖上有福報,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本官判你兩世為娼,而那些被你姦淫的少年將會作為你的恩客,將這些孽債收回來。”

  何子蕭叫屈:“我很少強迫,許多是自願的,不能算是十八人啊。”

  “你已是翰林,他們還是秀才,地位不等,你已是成人,他們則還是少年,心智不等。怎麼能說是自願的?且你身死後卻又另外找身體寄生,擾亂輪回,本官如此判你,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副判官吩咐左右:“將他押下去。”

  何子蕭哭著不從:“大人開恩啊,我不想做妓女啊——”

  副判官一皺眉:“誰說要你做女人了,你來世還是男子,本官判你做的是男娼。”

  何子蕭渾身僵硬,可能是太過震驚,竟然連哭都不會了,被帶了下去。

  王瑞捂著心臟,心有餘悸的想,幸虧沒叫何子蕭得逞,否則自己來生豈不是要去嫖他了?太噁心了!就是有這門債也不想要。

  何雲一也分析出了前因後果,低頭問王瑞:“他利用知府的身體要對你不利?”

  王瑞還能說什麼,唯有呵呵乾笑:“可能吧。”

  何雲一低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還可以那樣啊。

  這時副判官走下高臺,作揖道:“何真人,不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啊?”

  何雲一才如夢初醒,他來地府有兩件事,第一件便是找昨晚害王瑞的人,已經解決了,至於第二件便是燕雲光:“你可看到我師弟了?”燕雲光愛管閒事,少不了往地府跑,所以很多地府的官員和鬼差都認識他。

  副判官問左右鬼差:“有沒有看到何真人的師弟的?”

  從暗處走出來一個鬼差,努力回憶著:“回大人,小的前天見過他,在惡狗嶺那邊,嘴裏還念著一句詩,好像是什麼一弦一柱思華年。”

  這是李商隱的一首無題情詩,從燕赤霞一個出家人嘴裏念出來,不免叫人覺得怪異。何雲一皺眉:“然後呢?”

  “小的與他不同路,沒主意他往哪邊去了。”

  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一點有用的資訊了,何雲一道過謝,與王瑞離開了閻羅殿,到了殿外,他道:“走吧,只能去一趟惡狗嶺了。”

  王瑞覺得自己跟著去會礙手礙腳,主動提出離開:“那你送我回去吧。”

  已經丟了一個,可別再沒一個,況且他一離開自己就會遇到磨難,不說拴在褲腰上,但在燕赤霞失蹤的情況下,至少確保王瑞別再出么蛾子:“你跟我一起來。”說罷,揪住他的肩頭就走。

  “你別提溜我,我自己走。”王瑞掙開他的手,捋了捋肩頭的衣料:“都揪皺了。”

  何雲一道:“那你跟住了。”

  王瑞第一次來地府,新鮮勁兒過後只覺得恐怖,除了十王殿附近稍微繁華有點人間的影子,其他的地方,如同剛結束戰爭的戰場,冒著狼煙,灰濛濛的,不時有鬼差押著一隊隊缺胳膊斷腿的魂魄行屍走肉似的趕路,鬼差動輒打罵,哭喊聲撕心裂肺。

  還有等著投胎的遊魂,或單獨遊蕩,或三五成群,目光幽冷的盯著王瑞。

  他緊緊挨著何雲一走,不覺間扯住了他衣袖,怕和他走散了。

  我揪你肩頭不行,你扯我衣袖就行?何雲一故意哼道:“都揪皺了。”

  王瑞只顧著看周圍的情況,沒聽清他的話:“什麼?”

  “……”看他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的模樣,何雲一無奈的歎氣:“我是說……讓你攥緊了。”

  唉,自己有的時候就是太好說話。

  “哦,好的好的。”王瑞手勁加大,緊緊扯住他衣袖,一起往惡犬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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