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結識

　　白青沅吃了一塊水果，默默用眼角觀望著安靜坐在右上邊的齊衡，他坐得很端正，端正得讓別人不敢對著他胡鬧，雖然無關姿勢本事就極其有氣勢……程杉那邊的熱鬧和他這邊的安靜就像兩個世界。

　　剛到包廂的白青沅也是被灌了一通酒，但好在肖筱救駕，讓白青沅得以找個地方坐下吃東西。

　　白青沅拍拍在剝螃蟹殼的肖筱，悄聲說，「你不跟你哥一起坐嗎？」

　　「哪個哥哥……哦你說我表哥啊，他喜歡安靜，不喜歡肢體接觸，更別說我今天身上還留著早上噴的香水，我不知道香水還有沒有，但是有一點可能都不想讓哥哥過敏╯﹏╰」

　　白青沅有些疑惑，「過敏？」

　　「對啊，表哥香水過敏，因為這個我們家從來不噴香水，我也是在外面沒法才噴的。」

　　白青沅嗯了一聲，看見之前埋頭在手機上啪啪啪的林秀繡靠近齊衡，說了什麼。

　　然後齊衡就抬起了頭，朝白青沅這邊直視而來。

　　對視來得猝不及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讓人有些異常難以喘氣的壓力，白青沅笑了笑，化解了來自對面的壓迫感，他抿了一口飲料放下。

　　杯裡的可樂晃蕩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青沅感覺到對面的視線溫和了一點。

　　林秀繡又朝坐在她左邊的肖筱說了什麼，肖筱聽後突然站了起來，「程杉！你的充電器在哪！」

　　「我也是你表哥，為什麼你就叫我程杉！」

　　「哼，快說充電器在哪！」

　　「我包放在那邊，你自己去拿！」

　　白青沅與林秀繡現在中間只是隔了個位置，林秀繡遞了杯酒過來，「沒想到你早就認識了表哥，不知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說起來，齊先生幫了我很多。」

　　白青沅這樣想著說了出來，眼光無意地落在了林秀繡還亮著的手機上，看見了微博頁面和筆秀兩個字，林秀繡用的微博名叫筆老墨秀，看來她是在刷微博。

　　「那你倆聊幾句，我挺萌——我覺得你們做朋友挺適合的。」

　　白青沅對於急轉彎的那個字眼有些不解，但最後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朋友」上面。

　　他和齊衡做朋友？

　　這確定不是天方夜譚？

　　白青沅正這樣想著，右前方的齊衡突然站起，正是對自己舉起了杯子。他自然不會落別人的面子，白青沅也馬上舉起了林秀繡剛才遞過來的酒杯，向齊衡敬了一敬。

　　「等一下。」

　　還沒喝下就被喊住的白青沅抬頭，他這才注意到齊衡手裡拿著的是橙汁，齊衡看了一眼他前邊的可樂，然後看向白青沅。

　　白青沅心領神會地換了一個杯子，兩個人分別先後地喝下了飲料。

　　齊衡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喝下了橙汁。今天沒有駁了程杉的邀請是鬼使神差；本來打算先走卻沒有走也是鬼使神差；林秀繡問他要不要和白青沅喝一杯，他還是鬼使神差地站起來了。

　　如果他和白青沅喝飲料，他會不會被嗆到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嚴肅的大BOSS面色正常地喝下了橙汁。

　　沒死。

　　齊衡垂著眼簾看著杯子裡的橙汁，有些不解地盯著。

　　第一次碰到他，電梯事故，之後差點被人摔到身上不知道這點算不算。第二次在林市的影視基地偶遇，車胎故障。第三次雨天讓人載了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第四次酒店遠遠地看見了他，也沒有發生什麼，但在酒店門口車裡跟他對話後，車子再次故障。

　　剛才樓梯口，自己還沒看見人就摔了下去，結果撞進了他的懷裡。

　　不過一直到現在，都相安無事。

　　齊衡想著之前的種種，不禁生平第一次懷疑，世上是否真有命數相剋一說。

　　這時坐在旁邊的林秀繡關了手機，「表哥你們都不喝酒嗎？」一個喝的橙汁，一個喝的可樂。

　　齊衡看了眼面容泛紅的人沒有回答，轉而說起了其他，「秀繡，你去問下小杉什麼時候走。」

　　「要急著回去了嗎？好我馬上去問。」

　　測試一——

　　「白先生看起來有點喝醉了，需要出去透下氣嗎？」

　　對於齊衡突如其來的關懷，白青沅晃了一下神，「嗯？」他再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樂，「之前喝的不算多，現在就稍微有點集中不了注意力。」

　　「對了，齊先生多次幫我脫離困境，真不知道怎麼感謝。」

　　齊衡只是看他一眼，「上次酒店門口你已經謝過了。」

　　白青沅微微一笑，「那次感謝的是雨天的事，我這次說的是『嚴』。」

　　齊衡停在桌上的手指聞言敲了一下，「這事你謝小杉跟筱筱就行了。」說的是這麼平靜，但齊衡卻因此又想起了自己的一個鬼使神差的瞬間。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真是著魔了……

　　白青沅沒有拿那杯可樂，而是鄭重地拿起了之前林秀繡給的那杯酒，「他們我都謝過了，現在是要多謝齊先生。」

　　說完就喝光了那杯酒，以此示意。

　　齊衡看了眼他泛紅的臉頰，最終還是開口道，「無需多謝，白先生值得。」

　　這話讓白青沅愣了一下，「值得」？這又指的是哪個值得？

　　或許是原意不在此，又或許是齊衡的補救，齊衡再次開口，「白先生與星睿合約到期之時，望考慮與齊氏合作。」

　　「……」白青沅皺了眉，但是因為在齊衡面前，他選擇了垂下腦袋將表情藏起來。

　　齊衡的說法是他覺得白青沅的潛質值得他幫上一幫，讓他與星睿的合約到期後選擇齊衡那邊的公司。齊氏既有雄厚的背景和幾大影視基地做資產，再加上齊先生在圈裡的名望人脈，可想而知齊氏旗下的娛樂公司有多麼「德高望重」。

　　這樣的公司……

　　白青沅是有幾秒的時間來狐疑，但很快他又接受了這個回答。

　　不過他還未回應齊衡，又是情況突發！

　　又？

　　白青沅對突發情況反應快速的同時，腦海中奇怪了一瞬，他的手伸出拉了一把齊衡，為了應急的力道大到將人直接拽進了懷裡。

　　而白青沅也踉蹌了一下緊接著穩穩站住。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罪魁禍首的肖筱連忙抽著紙巾去搶救飛摔在桌椅上的紅酒，她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碎片撥到一起，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旁邊發生的重大場面。

　　齊衡陷在白青沅的懷抱裡，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腰，他的臉埋在這個人的肩窩裡，雪白的脖頸與自己只有一厘之差，香甜如奶油的氣息如同潮水，在事情發生的一瞬間就包圍了他，此刻溢滿呼吸之間。

　　他的耳際還留著上一秒炸響的玻璃碎裂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其他，他有些頭暈目眩。

　　「你們這是——好痛啊！秀秀你怎麼打我？」

　　齊衡從白青沅懷裡退出，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小心翼翼收拾碎片的肖筱。

　　在場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沒有在做自己的事，而是和出聲說話的程杉一樣焦點全放在這邊，灼熱的視線下，齊衡平靜地坐到林秀繡之前坐的位置上。

　　「小杉，叫人來收拾一下。」

　　程杉遲鈍地應了一聲，連忙去門邊接通服務台的電話。齊衡依舊平靜地繼續說道：

　　「大家繼續玩，不要被一個小插曲掃了興。」

　　林秀繡也附和著，讓眾人繼續該吃吃該喝喝，平日冷若冰霜的臉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火熱沸騰。

　　做完這些，齊衡抬頭看著依舊站著的白青沅，微微歪了歪頭，這動作像是在說：你為什麼還不坐下來？

　　心領神會的白青沅反應過來，坐回了自己位置。

　　「你又幫了我一次。」

　　白青沅搖搖頭，他是剛才事情發生經過從頭到尾的目擊者。肖筱一直在旁邊沙發上坐著，白青沅說話的時候她拿起了充電器給坐在程杉旁邊的林秀繡，而林秀繡拿過充電器去包廂插座那裡，肖筱則拿起了一杯紅酒要走回來。

　　可是，就當她快要走近齊衡時，白青沅就看見她手裡拿東西的姿勢一歪，像是被什麼絆倒而拿不住手中的東西一樣。

　　他的反應比他的想法要來得快。

　　於是，事情就變成了剛才那樣的場面。

　　真是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的事件……

　　白青沅拿起旁邊的酒瓶對著自己的酒杯倒了半杯，剛想喝下一隻手伸出來壓住了杯子。

　　「還是喝飲料比較好。」

　　白青沅看著就坐在自己身邊的齊衡，他們這一桌本來人還算多，但是程杉去敬酒玩遊戲走了，肖筱拿充電器晃悠著也走了沒回來，最後林秀繡要找程杉去了那桌，這一桌就這樣，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乾脆地放下杯子，回復了齊衡：「嗯。」

　　齊衡揚了一下眉，將酒瓶拿遠了一些。

　　測試一，結束。

　　「白先生最近有拍攝的計劃嗎？」

　　白青沅溫和一笑，坦言道，「還沒有計劃，不過正在努力中。」

　　「白先生的前途無可限量。」齊衡看著肖筱被林秀繡叫去，轉頭對著白青沅說道，「小杉拍網劇是為了磨練自己的拍攝手法，假以時日，以他的執著絕對會拿出一個好的作品。」

　　白青沅有些不明白齊衡的意思，在他看來程杉什麼都不缺，既然什麼都不缺，為什麼齊衡要對著他提起這個。

　　「說到作品，白先生在相思裡的演技小杉常常在我面前誇起，如果有機會，還真想觀瞻一番。」

　　話題一下子從程杉那裡跳到了白青沅本身，雖然連接自然但是在哪都覺得不對勁的白青沅看來，如果要看演技看劇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說『如果有機會』？白青沅眨了眨眼睛，掩飾了自己濃濃的不解。

　　「如果有幸合作的話，白先生可否？」

　　白青沅覺得自己懂得了他的意思，又好像什麼都不懂。

　　不過他依舊是面帶笑容，「程導演與我有恩，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作品，只要程導演有需要，我是絕對會合作的。我想，也許下一部，齊先生就能看見我了。」

　　兩人相視一笑。

　　白青沅：他想我記得程杉的恩情，繼續合作。

　　齊衡：我想在現場看他演戲。

　　………………

　　[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