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猛地抬起頭瞪著薇薇安,希望她趕緊收回剛才的謊言,可惜她並沒有,只是看著我對我說:「你知道替生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血族的壽命與他們的力量正相關,一個十九代血族的壽命恐怕和人類相差無幾,萊緹西亞把你選作他的伴侶,就不得不轉換你的體質,否則你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新娘。」聖女走回桌邊,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托起一旁的銀色水壺,「要如此徹底地改變你,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替生——與初擁相似的,替生要求抽乾被替生者的全部鮮血,再將自己的血液賜予對方,就能改變他的位階,讓他成為自己的子嗣。」
「可是我並沒有——」我想起了被弗拉爾初擁時的痛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萊緹西亞對我一向十分溫柔,從不曾像他那樣粗暴地咬破我的血管,更不要說吸乾我的血液。
「你有。」聖女笑著打斷了我,她用鮮艷的嘴唇含住雪白的杯沿,啜了一口杯中香氣四溢的紅茶,「你想的沒錯,替生的過程非常痛苦,所以很多血族寧願永遠作為一個低階血族,也不肯完成替生儀式,不過你的愛人對你相當的溫柔。」
「他沒有吸乾過我的血!」我下意識地辯解,「從來沒有過,因為我害怕。」
薇薇安用那雙金色的眼瞳注視著我,她蹲下身,把茶杯和水壺都放在地面上,然後將冰冷的手指按在我的頸側。最脆弱的地方被拿捏的感覺非常糟糕,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低下頭,我發現聖女的指甲被塗抹成了鮮艷的紅色,它們抵著我脖頸處的皮膚微微下壓,精準地找到了那裡的血管,然後匕首一般飛快地略過,緊接著我感到了一陣涼意,血液順著脖子留下來,滲進衣領,說不出味道的血腥氣蔓延開去,這讓我的背脊僵直得更加厲害。
「很香。」白髮的聖女抬起頭,閉上眼睛陶醉地呼吸著空氣,鮮紅的嘴唇翕動著,隱約露出色澤艷麗的嘴唇,她將一條帶著香水味的絲絹按在我的傷口處,沾染上血液後往天上一拋,剎那間樹林中湧出一團黑色的煙霧將它籠罩在了裡面,我抬頭仔細地看了看,發現那竟然是成千上萬的黑色蝙蝠。
「你的血非常美味,小鳥。」薇薇安看著我,金色的眼睛美麗而神秘,「萊緹西亞悄悄地轉變了你,你瞧——它們這麼喜歡你。」
我縮了縮肩膀,往後退了些,毫無疑問這個聖女是個變態!她的花園裡竟然養滿了嗜血的蝙蝠,怪不得我進來的時候感覺裡面幾乎沒有生命的跡象,原來是這些悄無聲息的殺手躲在樹林裡,不讓任何其他的活物生存在它們的領地。
「當然,不要太自豪,」女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對她的敵意,俯下身繼續靠近我,「你還不完美——告訴我,我的小鳥,他是怎麼和你進行替生的?是不是引導你享受被獠牙穿刺的快樂,在進入你身體的時候和你交換血液,在你高潮的時候——」
「閉嘴!」這個聖潔美麗的女人彷彿突然卸下了面具,暴露出糟糕透頂的惡劣本性來,她偏過頭看著我,說出一些完全不符合「聖女」這個身份的話,讓我既憤怒又羞怯。
「噢,原諒我,你是應該生氣的。」她眨了眨眼睛,語氣依舊溫柔舒緩,像是在歌唱,然而吐出來的字眼卻讓人憎恨,「我窺探了你的秘密和你那些浪漫的小心事,不過這的確就是你想知道的替生,你的先生不捨得讓你痛苦,所以把這個過程拆解,然後用性愛來緩解你的痛苦。他咬了你哪兒?肩膀,脖子,心口,大腿,腳踝?他一定都咬過,為了讓你的性高潮更加猛烈,從而掩蓋替生時的痛苦。我說的對嗎,小鳥?」
我閉緊了嘴,轉過頭不想看她,然而我清楚自己的耳根一定已經變得通紅,說不定還紅到了脖頸,她說得每一句話都那麼不堪入耳,但確實都是真相。那可惡的、不斷開合的嘴唇沒說出一個單詞,我就想起我的睡美人,他貫穿我,逼迫我到達慾望的頂峰,然後將獠牙嵌入我的身體,在我射出來的一瞬大量地抽取血液,讓我痙攣著感到一陣陣觸電一般的酥麻。
光是想像我就感到下腹的慾望蠢蠢欲動,然而現在的處境逼迫我冷靜下來,我惡狠狠地看著薇薇安,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請您注意自己的身份,聖女。光明神如果聽到你說的話一定會拋棄你,再也不會眷顧你和你麾下的信徒!」
薇薇安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是微笑,那張聖潔的臉此時讓我覺得說不出的邪惡,金色的雙眼微微瞇起,似乎有些不屑。
「你的臉很紅,像是亟待收貨的蘋果,小鳥,看來是我猜對了。」她從地上將茶杯撿起來,一口喝乾了裡面裝著的紅茶,「我想你現在需要喝一些飲料來保持冷靜,要知道,你會在這裡住很久,直到你的生命結束——當然也未必會很久。」
她發出清脆動聽的笑聲,然後拿起銀質的水壺往茶杯裡倒水,鮮紅的液體順著壺口流下,緩慢地瀉入杯中:「這裡沒有人會幫你解決生理上的問題,所以你要學會克制,來,喝了它——它是你們最喜歡的食物,對嗎?」
我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那只茶杯,裡面斟滿了濃稠的血液。它被交到我的手裡,一碰上杯壁我的雙手就顫抖起來,幾乎要把它摔成碎片。
那血液的味道非常清澈香醇,只是一滴就能讓我著迷不已,更何況是一杯,但是熟悉的氣息讓我逼迫自己抑制住吸血的本能,我忍住慾望,接著用力地把杯子砸在地上,飛濺的血液和撲鼻而來的氣息不僅叫我咬緊了嘴唇,還驚起了樹林裡大群大群的蝙蝠。
「你從哪裡弄來的!」突如其來的憤怒攫住了我的心臟,我顧不上灼傷用力地抓住了籠子,大聲衝那個邪惡的巫婆喊道,「萊緹西亞的血,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薇薇安看著我,一言不發,她掃了一眼地上的鮮血,然後皺起了眉。
她不理會我,也沒有人理我這個階下囚,我愛人的血香氣一下子挑起了我的性衝動,我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憤怒和慾望,靜默片刻之後頹廢地坐在地上。
聖女衝著我冷笑了兩聲就把我丟在了花園裡。夜幕來臨的時候,我被那幾個守衛用銀質的鐐銬鎖著送進監獄,出乎意料,這個監獄的防備措施比芬裡鎮的地下牢房要差得多,不知是不是為了彰顯光明神的仁慈寬容,囚室的環境相當好,甚至有整潔的桌椅和一張柔軟的床。
守衛沒有給我解開鐐銬,也沒有提供食物,我只好直接躺倒在那張狹窄的床榻上,思考著要怎麼逃跑,得出的結論卻是不可能——即便我這具身體比以前要厲害些,也無論如何也無法從數以千計不眠不休的守衛眼皮子底下逃脫,更何況這裡的銀器和聖水比芬裡鎮要多得多,形成了一道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屏障。
隨著夜晚的到來,我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於是我乾脆坐起來,背靠著牆,猜測薇薇安到底想對我做什麼,她沒有直接殺死我,甚至還想給我鮮血維持我的生命,然而我的身上沒有任何值得她圖謀的東西,除了萊緹西亞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
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哆嗦——她不知從哪裡弄來萊緹西亞的血,說不定這個老巫婆有收集癖,也要把我身上的血抽乾。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
我立刻繃直了脊背,警覺地轉過頭:「誰!」
聲音來自隔壁的那間囚房,我湊過去通過縫隙往那裡看,只見一個白鬍子老頭正在輕輕地敲打牆壁。
我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問:「你是誰?」
他停下動作湊過來,這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臉,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黑暗中,他的臉顯得十分駭人,仔細看來像是骷髏上罩著一層鬆垮的皮肉,臉上垂著的毛髮已經全部變得雪白,身體也衰老得似乎碰一碰就要化成灰,我沒有辦法判斷他的歲數,雜亂的白髮蓬草一般遮住了他半張臉,這讓我想起薇薇安——她的頭髮也是如此,失去了光澤,像是冬天的馬棚裡墊著的枯草,即便養護得再為細心也遮不掉歲月的痕跡。
老人注意到我的視線,他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深凹的眼眶裡積聚著黑色的陰影,這讓他顯得更加可怕,像是行走在夜色中的幽靈。
「你好,」他突然跟我打招呼,表現得十分親切自然,「看來你是薇薇安的新客人。」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我當然不是什麼客人,我和你一樣,是被關在這裡的囚犯。」
他看向我,這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雙眼。那是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目光銳利得像利刃,與那蒼老衰弱的身體極不相符。
「你……你是誰?」我突然有點害怕,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身子。
他定定地看著我,嗤笑了一聲,那聲音又低又啞:「我住在這裡,很多年了——你在怕什麼,小孩,你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我。」
察覺不到惡意,我繃直的身體微微放鬆,接著我有些好奇地問他:「你住在這裡很久,那你幾歲了?」
「我忘了。」老人有些誇張的聳了聳肩膀,我簡直懷疑這個動作會讓他的骨頭穿皮而出,撕壞他這具與腐爛只有一步之遙的身體。「我忘了自己的年齡,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我愛過的女人,你可不要問我這些問題。」
「你和薇薇安認識!」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那個惡毒的女人,被關在這裡一關就是幾十年,並且最終要老死在這監獄裡,這麼一想我就忍不住對他多了幾分同情,先前的恐懼也消散了大半,「你做了什麼壞事觸怒了聖女?」
「哈——」他似乎想笑,但是沒等這個嘶啞的音節全部發出,就彎下腰抱著自己的身體大聲咳嗽起來,他的身上竟然積滿了灰塵,隨著猛烈的動作抖落在床上,「那你呢,吸血鬼男孩,你又做了什麼壞事觸怒了聖女?」
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這裡關過很多很多的吸血鬼,你只是其中的一個,而且你們非常的相似,都屬於……二代血族。」
「為什麼?」我皺起眉頭,「薇薇安仇視二代血族?」
「二代血族會威脅到她的生命。」老人湊過來,佈滿褶皺的額頭抵著囚室冰冷的牆壁,「薇薇安不是個人類,你知道嗎?」
「傳聞她在遇到光明神之後被賦予了永恆的生命。」我眨了眨眼睛,「她不算是人類嗎?」
老人再次輕輕地笑了起來,嘶啞的聲音順著金屬的牆壁傳來,擂鼓一般鎮得我鼓膜發疼:「那是個傳說,不過也是,你們小孩子都相信傳說——告訴我男孩,你是光明神教的信徒嗎?」
我搖了搖頭。
「那真是太好了。」他哂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光明神教在被薇薇安統治之前,可以算是秩序的維護者,而薇薇安成為不老不死的聖女之後,教眾們變成了手執銀器的屠夫,緊接著各地的獵人組織興起,一系列事情發生得自然而然,就這樣把所有吸血鬼徹底地變成了全人類的公敵,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怔了怔,這或許是個巧合,但是這個老頭想要表達的一定不是這個意思,我順著他的話往下想:「薇薇安想借聖女的身份獵殺所有的血族?她與血族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仇恨?」
「不,不是仇恨。」老人的聲音越來越輕,我能明顯得感到他體力不支,「因為薇薇安自己成為了一個吸血鬼,她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要世界上還有一個她的同類,她的身份就有可能被拆穿,她的地位,教眾對她,甚至對光明神的信仰推崇都有可能因此破滅。」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那不可能!她不怕陽光和銀器,她可以在聖水中沐浴……」
「萊緹西亞可以嗎?」老人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你的父親,能做到這些嗎?」
我下意識地用力咬住嘴唇——毫無疑問他做得到,教會囚禁了他上百年,也沒有找到傷害他的辦法。
「這不可能。」我搖了搖頭,身體比意識先做出了反應。
「萊緹西亞是初代血族,所有吸血鬼身上都流著他的血,天真的孩子。」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你不需要欺騙自己,他不可能只有你一個子嗣。你應該能夠想到,他是這個自然的造物,擁有完美的外表和難以捉摸的強大力量,但即便如此,在剛甦醒的時候,他與一個人類的嬰兒沒有任何差別。他什麼也不懂,但是創造後代是他的本能。」
我僵了僵,不想再聽他多說什麼,我知道他說的沒錯,但還是忍不住反駁:「就算這樣,那也不會是薇薇安,她沒有這麼老。」
老人點了點頭:「她確實沒有那麼老,她和我是同年的,我們一起長大,並且互相陪伴了靠近一千年。」
「你……」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可是他沒有理會我,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萊緹西亞在很多年以前就陷入了沉睡,但是一千年以前,薇薇安曾經喚醒過他,像你一樣,喚醒過他。」
這不是真的。
我想說話,但是那個可惡的老頭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他緊接著說道:「血族的血脈延續因人而異,並且一代代減弱,二代血族們繼承到了萊緹西亞身上的不同特性,力量的強弱也各不相同,然而薇薇安很獨特,她是所有二代血族中與萊緹西亞契合度最高的:她幾乎完全地複製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特質,連鮮血的味道也與他幾乎完全相似。」
「她想給我喝的是她自己的血?」我忍不住喊出聲,心裡又是釋然又是酸脹,確實沒有人能威脅到我的閣下,這叫我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旦想到薇薇安的身份,我就難受的喉嚨口發澀。
「你喝了嗎?」老人盯著我,銳利的眼鏡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看起來沒有。你很聰明,替生沒有徹底完成,你如果喝了其他吸血鬼的血,替生過程會被打斷,就會再次變回一個可憐的十九代……」
「你到底是誰?」我忍不住打斷了他,這個老頭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但是他分明清醒並且知道一切,「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沒有說話,囚室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死寂得讓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閉上眼睛,努力地消化著他告訴我的那些秘辛,越想越覺得奇怪,如果說薇薇安真的與萊緹西亞契合度靠近完美,為什麼她的頭髮白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這個與她同齡的男人變成了這樣一個怪物?毫無疑問這和她脫不了干係。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那個嘶啞的聲音再次輕輕響起:「我的名字叫佈雷諾。」
接著我感到脖頸處一涼,一個什麼東西抵上了我的腦後,我防備地躲開,卻發現那是一張小小的肖像畫。
我試探地將它拿在手裡,立刻被畫像上的人吸引住了目光:畫像很老,但是被保護地非常好,上面的人物很清晰,高大英俊,有著金色的卷髮和深藍色的眼睛,笑起來有些憂鬱,嘴角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這是你?」我驚訝地問。
佈雷諾點了點頭:「眼熟嗎?」
「很像我的弟弟波西。」如果小波西長大了,可能也會是這個樣子,可惜他再也不是我那個粘人的弟弟了。
「還有嗎?」他笑起來,蒼老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昔日年輕英俊的痕跡,「再仔細看看,還像什麼人?」
我皺了皺眉,低下頭繼續去看那張畫像,忽然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身影:「弗拉爾!」
那個把我變成吸血鬼的十八代血族,曾經我就覺得他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眼熟,現在想來他和小波西長得極其神似,而和畫像上的佈雷諾幾乎一模一樣。
「是的,波西、弗拉爾。」老人自嘲地笑了聲,「不僅是他們,每一任大主教,都和我長得很像。」
「你是說,薇薇安依照你的長相來選擇大主教?」我眨了眨眼睛,剛想問他原因,卻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你說弗拉爾……」
「他是第一百九十七位大主教,來自芬裡鎮。」佈雷諾看著我,輕聲說道,「他在神壇大典後接受了充分的教育,被培養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後來他一度是教會中不亞於聖女的完美存在。就在那個時候他被一個美麗的吸血鬼吸引,當他打算為了自己的信仰放棄這段感情的時候,對方強行對他進行了初擁。」
「那個誘惑他的吸血鬼,是個十七代血族?」這段歷史我從未聽聞,書籍上關於上一位大主教的記載十分稀少,只提到他失蹤以後教會盡力尋找無果,最後只得再度挑選繼承人,然而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失蹤的主教竟然會成為一個不入流的十八代血族。
「不,不是,」佈雷諾笑著糾正了我,「他的父親是德爾加,一位美麗的銀髮親王,高貴的三代血族——你想問我為什麼他不是四代血族是嗎?」
我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怪不得親王大人在我出生後親自接待我,他和弗拉爾之間竟然有著這樣一段故事。
「因為他憎恨自己的父親,為了離開、報復他,他逼迫一個十八代血族給自己替生,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十八代血族,寧可成為一個卑微的低位吸血鬼也不願意與對方再有一點糾葛,同時他病態地對芬裡鎮的漂亮男孩進行初擁,讓他們和自己一樣接受不得已的轉變。」
原來這是我誕生的原因。
我有些發怔,直到現在已經徹底地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我才知道是這樣一場毫無意義的報復把我從一個人類家庭中生生剝離出來,並且讓我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弟弟。
但是沒有這個故事,我也不可能遇到我的閣下,我的睡美人。
我遲鈍了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很沙啞:「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佈雷諾每說一個字,我心中的疑惑就加深一點:「你自稱被關在這裡靠近一千年,為什麼你只衰老卻不死亡?為什麼你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如數家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