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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39章
  第 39 章

  這個藥名字古怪,叫思墨。

  我記得栗亭提過,這是當年那位白衣勝雪,俊逸不凡的神醫白析皓親手配置的藥。

  白析皓其人,武林傳說早已將之吹噓訛傳得近乎妖,肉白骨,活死人,未嘗有失手誤診一例,未嘗有不能救之一病。

  但我卻不信,世上哪有如此神乎其技的醫師,醫得了人身醫不了人心,若一心尋死,那良藥國手,又當如何?

  只是這味藥丸,卻確乎珍貴異常,當日栗亭曾言道,此乃沈墨山家中長輩留與他的念想,對沈墨山而言,卻又不只是一味聖藥。但他卻毫不猶豫,將瓶中餘下三枚,盡數給我。

  我抖著手,拔開瓶蓋,到處一顆芬芳撲鼻的思墨,那藥丸大如珍珠,色澤碧綠,圓潤亮澤,在我掌心滴溜溜轉。

  耳邊忽然想起,沈墨山說過的話:"拿著,我也好放心些。"

  我心中一暖,張嘴含下一顆藥丸,頓時,一股熱流仿佛自丹田處汩汩升起,熱流經過之處,那些呆滯凝固的病氣,仿佛由此而被充當。

  我胸中一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

  這下耗盡全身氣力,我倒在枕上,終於不支,閉上眼昏了過去。

  不知又過多久,耳邊聞得有人低低歎息之聲,仿佛隱忍壓抑甚過,我煩惱地皺起眉頭,那歎息聲揮之不去,令人煩惱。

  漸漸地,飲泣聲又遠去,眼前一片光亮,我仿佛又置身京郊明德山莊,小琪兒在廊下有板有眼地比劃拳腳,不一會便笑嘻嘻地仰頭,嬌嫩童音響徹起來:"爹爹爹爹,琪兒耍得好看不?"

  我尚未答話,卻聽旁邊一雄渾男聲憋著笑答:"猴兒比劃猴兒拳,當然好看。"

  小琪兒不依,嘟起嘴撒嬌道:"琪兒不是小猴兒,沈伯伯才是!"

  我笑了起來,自然而然道:"你們一大一小,可不就是兩隻猴,還是野猴兒。"

  驟然之間,他們皆為遠去,明德山莊紅牆綠瓦皆化為烏有,我驟然身處荒蕪墳塚,依稀仿佛,卻有熟悉二人相扶著對我微微而笑。我心中大驚,叫道:"罄央哥,景炎,你們去哪?"

  "去該去之處,柏舟,從此後你要保重了。"罄央柔聲應答。

  "不,"我突然想起,他是已死之人,但景炎沒有死,景炎好好活著的啊。我焦急萬分,想撲過去,卻被層層迷霧擋著,怎麼也挨不近,我大叫起來:"景炎,你沒死,你過來,別跟著去,景炎,景炎!"

  "柏舟,你真傻。"景炎一臉嘲諷地看著我,道:"我思慕罄央哥哥多年,好容易能與他一起,是死是活,又有什麼打緊?"

  我急得滿頭大汗,反駁道:"胡說!你是沒死之人,你跟他走了,我怎麼辦?"

  "顧不了那許多了。"景炎冷漠地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回頭瞧瞧,找你的不是已經來了?"

  我一回頭,卻見黑影朦朧,一人緩慢走近,竟然是谷主的臉,他嘿嘿冷笑,伸出冰冷手指,一下掐住我的咽喉,咬牙切齒道:"我早說過,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人的!"

  我奮力掙扎,卻漸漸窒息,只拼命搖頭著,想說,不,我不是你的,不是。

  水深火熱,不知煎熬多久,我呻吟一聲,終於緩緩睜開眼睛。這一覺睡得甚為奇特,醒來時,卻覺五臟六腑都被重新洗滌過再拼裝過一般,四肢仍舊乏力,卻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我尚未來得及轉動手指,卻聽旁邊一女子高興地尖叫聲:"祭司大人,您終於醒了嗎?神明庇護,您可算醒了!"

  我轉動頭,卻看到娜迦形容憔悴,一雙妙目裡便是紅絲,此刻卻聚滿淚水,歡喜得連連雙手合十,跪在我床頭禱告:"神明開眼了,祭司大人平安無事,神明開眼了!"

  她是真心實意為我高興。

  我微笑起來,吃力地伸出手,娜迦忙雙手捧起我的手掌,又哭又笑道:"太好了,祭司大人,這可真是太好了……"

  "娜迦……"我開口,卻發現嗓子嘶啞難當。

  娜迦驟然醒悟,忙胡亂擦去臉上淚水,強笑道:"瞧我,高興得都忘了形,您要什麼?哦,對了,您先等等,待我服侍您潔面淨手。"

  "等一下。"我抓緊她的手,勉力道:"葛九……"

  "葛九姐姐還被他們關著呢,"娜迦眼中又蒙上淚,卻狠狠地啐道:"那幫黑心大壞人,個個都該被豺狼撕,被毒蛇咬。祭司大人,您病好了,就請神明降罪他們身上,讓他們個個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我心裡狐疑,微聲道:"那,你為何在此……"

  娜迦睜大眼睛,道:"我也不知,早幾日本與葛九姐姐關在一處,但前日被壞人押了出來,扔到您這,說是您病重,我一見您叫也叫不醒,搖也搖不醒,還以為,還以為祭司大人,再也好不了……"她說著,又哽咽起來。

  我伸直手掌,娜迦天真地問:"祭司大人,您要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娜迦,你為何,會與葛九一道被抓?"

  娜迦垂下頭,囁嚅地道:"那一日,跳舞完畢散了之後,我們個個得了銀子,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歡喜,但我心裡惦記著您,想著偷偷回去再看您一眼。就,就撞見葛九姐姐,姐姐仿佛很焦急,我問她怎麼啦?她說您被大壞人抓了,我一聽也急了,便與她一道找。找了大半個月,才被姐姐尋到蛛絲馬跡,我們便想繼續跟著,想瞧瞧帶走您的大壞人落足何處,能不能將您救回。哪曾想,稀裡糊塗的,就被抓了來。"

  我臉上一冷,淡淡地道:"你扶我起來。"

  娜迦十分柔順,道:"祭司大人,您不多歇息嗎?"

  我垂頭不語,她無法,只得將我扶起歪在墊子上,我閉眼休息了一會,啞聲道:"你是誰?"

  娜迦驚奇地瞪大眼,道:"祭司大人不認得我了麼?我是娜迦啊。"

  我慢慢轉過頭看她,譏諷一笑,道:"你難道不知道,娜迦是跳懸腰舞的舞姬,這些女子最是講究腰肢柔韌有力。你這樣的身段,也敢假扮?"

  她臉色一變,卻隨即一笑,道:"祭司大人,您在說笑麼?娜迦一句也聽不懂。"

  "行了,"我倦怠地閉上眼:"再裝就過了。娜迦從未見過我的臉,南疆女子視祭司為神,怎會在不確定的狀況下對一位陌生男子口呼祭司大人?你的措辭漏洞百出倒也罷了,最可笑的是,你要假扮南疆女子,卻不知祭司伸出手掌,是何用意。"

  眼前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卻仍舊微微一笑,道:"祭司大人,您病糊塗了,都滿嘴胡話了。"

  我歎了口氣,搖頭道:"南疆女子,斷不會如此不敬與祭祀講話。更加不會,在祭司欲撫掌祝福時,無動於衷。"我睜開眼,定定地看她,一字一句道:"原本我配合你玩玩也無妨,但如今我朝不保夕,沒那閒工夫耽擱。無論你是誰,請回去稟報谷主大人,曲譜我會寫,但人他得放,大家都別玩花招,不然,這買賣誰虧誰盈,可說不定。"

  那女子臉色鐵青,哈哈大笑,從臉上揭下面具,長髮一甩,卻原來是一位俊俏少年,那少年冷冷瞅著我,眼裡流露狠毒之色,笑道:"不愧曾做過谷主親傳弟子,果然有兩手。不過很可惜,本來你乖乖與我演戲,寫下曲譜,我交給谷主大人,你也能得個痛快,大家歡喜。如今你這麼不識相,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從袖子中抖出一柄鋒利小刀,比劃著貼近我的臉,狠聲道:"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病美人,只是不知,沒了這張臉,你還拿什麼來讓人憐惜?"

  我心裡一跳,冷笑道:"儘管下刀,相信我,我比你更痛恨這張臉。只是我有些許懷疑,你這刀下去了,下一刀,只怕就該落到你身上。"

  "你儘管做白日夢。"少年滿懷嫌惡憎恨地道:"谷主知道了,最多責罰我一頓,斷不會為了你個該死之人,而開罪於我。"

  "是嗎?"我笑了笑,問:"如若這樣,那你為何等不及要來動刀子?為何不能等我死?反正如你所說,我不過是該死之人,谷主不會為我,開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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