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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19章
  第 19 章

  陽明侯蕭雲翔,他竟然找到此處!

  我掙扎著想坐起,卻被沈墨山一下按住,我抬頭,咬牙問:"你……"

  "別多想,萬事有我!"他低喝一聲,將我按回床榻之上,簡短有力地道:"栗亭,把他給我看住嘍。"

  "嗯,"栗亭頷首。

  沈墨山拍拍他的肩膀,又低頭瞧了我一眼,目光轉柔,摸了一下我的鬢髮,含笑低聲道:"等我回來。"

  他說得熟稔而自然,仿佛之前已有千百回如此道別,仿佛以後將有千百回如此再見。

  刹那間,一陣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似有歡喜,卻又酸楚,似有嘲弄,卻有感動。

  我心口劇痛,不由悶哼一聲。

  "放心,只是陽明侯罷了,他應付得來。"栗亭清澈溫柔的聲音傳來:"若是擔心自己,則更沒必要,東家定會想法子護著你,放心吧。"

  我心中紛亂,錯開視線,不去看他。

  栗亭輕笑一聲,道:"沈墨山那廝嗜錢如命,一毛不拔,臭毛病一籮筐,可到了卻有個好處,他護短。"他瞥了我一眼,微笑著接下去道:"我們這些跟了他許久的自不必說,連鋪子裡的夥計,跟著的小廝,若被他當自己人,那便是有錯也是自家關起門來責罰,輪不到外人插手。"

  "你罔顧他的好意,串通外人設計逃跑,又吃了他無數好藥,貼了他不少銀子,這些帳他自會慢慢跟你算,"栗亭笑嘻嘻地道:"但那是他跟你之間的事,與外人無干。你與陽明侯有何恩怨我不曉得,不過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便縱使挖了陽明侯的祖墳,在東家看來,也定是他家祖墳擋了你的道,該挖。"

  我動了動嘴唇,有些想笑,卻哪裡笑得出來。

  栗亭收斂笑容,正色道:"別說話,接下來我會替你施十二金針法,這法子我也是倉促習得,有幾處用針很是兇險,痛楚麻痹難當,卻又為保血脈不阻,不能點你穴道。你可得忍著,不然要前功盡棄。"

  他拉開我的衣襟,隨手撚起一旁木盒內的金針,快速刺入我胸前穴道,一路向下,金針所至之處果如他所說那般,有的痛若利齒撕咬,有的麻癢難當,最詭異的是,自肩部仿佛有一股氣流,靈蛇一般在體內扭動亂竄,被金針指引著匯往一處。

  "沈家獨有的點穴手法,本來需以沈家獨門內功方能解開,但那樣省事是省事,手尾卻長。"栗亭手下不停,娓娓而談道:"墨山一身內力甚為霸道,反噬起來,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若身懷武藝之人用了,自然可百川歸海,自己慢慢練功化解,反倒受用。但你一點武功全無,只怕到時,卻又要沈家人出手化解……"

  栗亭雖竭力說些閒話來分散我注意,但那痛癢麻痹難受得緊,不一會,我已滿身大汗,微微喘著氣,咬牙拼命支撐,方不至於呻吟出聲。

  到得後來,已是神志麻木,朦朧中睜開眼,卻見栗亭也是神色凝重,下針越來越慢,似乎每一步都要再三斟酌一般。

  我心知他怕出岔子,但此時此刻,我寧願出岔子,也不願再受這等生生折磨。他見我睜眼盯著,勉力一笑,安慰道:"還有幾針,再忍忍,快好了。"

  我點點頭,閉上眼,卻再也忍不住悶哼出聲。卻在此時,聽得外面一陣喧嘩吵鬧,似乎夾雜兵刃相碰的鏘鏘聲,那聲音遠比平素來得尖利,仿佛化作利刃,一下下均割到我耳膜上。我唔的一聲痛呼,本能反彈掙扎,栗亭大驚失色,反手一下將我按住。

  外頭的喧鬧愈加激烈,猛然間聽得有誰大聲嚷道:"沈先生,你我向來合作愉快,互通有無,何苦為了一個倡優之流傷了和氣?"

  我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那是蕭雲翔,我認得這王八蛋的聲音!

  卻聽沈墨山帶笑的聲音道:"侯爺說的什麼?沈某可不明白。"

  "沈先生莫要做戲,驍騎營薛少將軍日前知會本侯,言道原本截獲欲對本侯行刺的犯人易長歌,卻半道上被沈先生搶了去。沈先生,薛少將軍言之鑿鑿,你可能抵賴?"

  "薛嘯天啊,他沒七老八十吧?"沈墨山哈哈大笑:"我日前是從他手中搶回一人,但那是我豢養的寵姬,明明是如花美眷,卻硬被當做大男人,這等眼神,怎叫人放心將京師防務交與他手上?"

  "放肆!薛少將軍乃當朝有名的少年將軍,豈是你能妄議的?"邊上有誰暴喝了一聲。

  "對不住,我不懂說話,只會直來直去。"沈墨山輕笑一聲:"來人啊,把添香那個賤女人帶上來,讓侯爺瞧瞧,這誤會還是儘早解了才好。"

  蕭雲翔冷哼道:"不必了,沈爺若堅持帶回的是女人,那便是女人。只是近來風聞昔日謀反作亂的流寇淩天盟又蠢蠢欲動,京師有些不太平。沈爺是買賣人,難免樹大招風,招引賊人。不若沈爺行個方便,讓驍騎營的將士們好好替您盤查盤查,或許您府上有細作,這下便一併找出,也算防範于未然不是?"

  "這可不敢當,"沈墨山呵呵笑道:"我用的都是鋪子裡的老夥計,幾十年的老人,侯爺來來往往也見了不少,若說細作,這斷無數十年如一日的細作,不勞煩侯爺了。"

  "沈爺客氣,你我朋友一場,為你解憂便是為我解憂,這便如此罷?"

  "侯爺,您果真執意要搜?"

  "沈爺,搜字太難聽,忠言逆耳,本侯也不過出於回護朋友的一片心思罷了。"

  我聽得心急如焚,渾身難以抑制地戰慄不停,正在此時,栗亭猛地一手困住我,一面將手中金針對準腹部穴道,猛地紮下。我再也忍不住,悶哼一聲,癱倒床頭,就在此時,卻聽蕭雲翔不懷好意地冷笑道:"這後院僻靜,最易歹人藏身,就從後院開始吧。"

  沈墨山漫不經心地道:"可以啊,不若我代為引路,侯爺這邊請。"

  請字尚未落音,卻聽外頭突然傳來蕭雲翔一聲痛呼,隨即四下的人亂嚷:"反了反了,挾持當朝侯爵,對持朝廷兵馬,姓沈的,你已是誅九族的死罪,識相的快將我家侯爺放下,不然定叫你萬箭穿心……"

  沈墨山一聲大笑,陰陽怪氣地道:"陽明侯,你幾時如此金貴,竟碰都碰不得?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挾持於你,大家老朋友了,你今兒個明火執仗地闖進來,我可膽小,與你靠近些,也借點龍子龍孫的膽氣,你不至於如此小氣吧?啊?"

  蕭雲翔的聲音顫抖著道:"不,不至於……"

  "那咱們聯絡下感情,說點生意場上的事,犯不著這麼大排場吧?我這的夥計可都是沒見什麼世面的鄉下人,平素裡不懂王法,只認主子,若大家有個不愉快,你帶的家丁便罷了,驍騎營的大人們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你讓薛少將軍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都,給我退了……"蕭雲翔咬牙切齒地道。

  "侯爺,這……"

  "放心,現下還輪不到唱忠心護主這台戲。我沈墨山就只一介商賈,還得仰仗侯爺賞口飯吃,一向可良民得緊。侯爺,您說是不是?"

  "多,多嘴,還不趕緊地退了!"蕭雲翔猛地暴喝。

  隨即傳來兵刃入鞘之聲,人員後退之聲,沈墨山嘿嘿笑道:"如此甚好,沈某與侯爺,本就私交甚篤,哥倆好,有什麼不能談?來,侯爺,咱們好好親近親近。"

  "沈,沈墨山,這可是天子腳下,挾持皇親,該當何罪,啊……"

  "哎呀對不住,侯爺,您知道我膽子小,容易受驚害怕,一害怕手勁就變大,沒個輕重的,可別傷了您,來,快讓沈某瞧瞧,若要大夫,這都是現成的……"

  外頭蕭雲翔又是一聲痛呼,也不知沈墨山做了什麼,卻聽他聲音愈發顫抖:"你,你好大膽,莫非,莫非真不想要了定河漕運和鹽務的生意?"

  "要,誰說我不要,爹親娘親不如銀子親,我怎會跟銀子過不去。"沈墨山呵呵低笑,壓低聲音道:"侯爺提點得是,今兒個放您回去,您若是還肯好好跟我合夥賺銀子那才怪了,那可怎麼辦呢?沈某已經往裡頭扔了錢,總不能連個響兒都聽不見,盡數打了水漂吧?"

  "你,你快,快給我解開穴道,沈墨山,我,我起誓,定然既往不咎……"

  "可我信不過您,"沈墨山道:"這麼著吧,為表誠意,您再讓我三成利,怎麼樣?"

  "你,你莫要得寸進尺!"

  "侯爺,買賣人,這點誠意都拿不出,您讓我怎麼信?"沈墨山笑道:"鄙人已經擬好文書契約,您還是趕緊簽字吧。早簽了,鄙人還可早點放侯爺回去找大夫。"

  "你!"

  "侯爺,錢銀哪裡及得上前程?您是國之棟樑,宗室子弟,何苦為了幾兩銀子跟沈某,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沈某在您身上做的這點手腳,可是屢試不爽。您身上的痛過一炷香便變本加厲,若不在半個時辰內緩解,可會活活痛死。沈某早些年也是做事沒輕重的,用這等法子懲戒下人,也弄死過幾個,死之前可是痛到活活咬下自己肌膚血肉,嘖嘖,忒瘮人。"

  蕭雲翔沉默不語,過了不知多久,忽然傳來他一聲聲抑制不住的痛呼。

  沈墨山循循善誘:"侯爺,想簽了嗎?"

  蕭雲翔無聲無息,只是喘氣,過了好一會,終於咬牙道:"拿,拿筆來。"

  "侯爺真乃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痛快!"

  "快替我,解了……"

  "那是自然,然解這痛楚,還需佐以丹藥。這樣吧,我先替侯爺解了穴道,丹藥今夜奉到府上,如何?"

  "沈墨山,你若敢玩花樣……"

  "欸,侯爺說的哪裡話,沈某與侯爺如今休戚相關,等著一同發財,怎會讓侯爺貴體欠安?"

  ……

  我留心聽著外頭動靜,分了神,身上苦楚卻覺得好受許多,待到聽得沈墨山得意大笑,蕭雲翔充滿恨意地道:"後會有期"時,栗亭已經施針完畢,大汗淋漓地籲出一口長氣道:"總算好了,不負所托。"

  我早已被折騰得精疲力竭,卻猶自苦苦支撐著望著窗外。栗亭替我和自己擦擦滿頭大汗,笑道:"想來那位耀武揚威的侯爺鎩羽而歸了,我去喚東家進來?"

  我急切地點了點頭。

  栗亭微微一笑,推門出去,不一會,一人奔入,我睜眼一看,正是沈墨山。

  他笑吟吟看著我,輕聲道:"小黃,我回來了。"

  我伸出手,他臉上掠過驚喜,大踏步走了過來,握住我的手柔聲問:"身子覺著怎樣,要什麼?"

  我顫抖著手,啪的一下甩開他,恨恨地道:"沈,墨山,你,你好本事,漕運,鹽務,你官商勾結,中飽私囊,真是好本事……"

  沈墨山愣了愣,道:"都聽見了?"他笑了起來,道:"官商不勾結,如何賺大錢?"

  我眼前發黑,澀聲道:"既如此,又何必哄騙我?"

  沈墨山奇道:"我何時哄騙你?"

  "你要漕運,要鹽務,如何,能與蕭雲翔撇開關係?利字當頭,又如何肯為我殺了他而斷,自己財路?"我不知為何,明明並不信他真會為我報仇,卻在陳述這一事即時,卻滿心苦澀。

  他頓了一頓,隨即哈哈大笑,揉揉我的頭髮道:"小傻子,我說你腦瓜子不靈光吧?果然如此。"

  他又笑又搖頭,坐下來道:"你道蕭雲翔會老老實實遵守那張勞什子協議?那是他被逼無奈性命攸關時寫下,於他是奇恥大辱,怎肯還讓我賺錢?若我所料不差,他回去定是傾盡全力上奏朝廷給我安什麼莫須有的罪名,過不了多久,便會有大批順天府衙役來盡數將我京師的鋪子封查,既而懸賞於我。"

  我心中一驚,道:"怎會?"

  "怎麼不會?蕭雲翔心眼比針眼還小,"沈墨山微笑著道:"此刻只怕恨我尤甚於你。所以如今風緊,咱們得趕緊扯風撤了。"

  雖說一切是這男人自願,但累人散盡家財,亡命天涯,我久已冷漠的心,忽而湧上一股歉疚來。

  沈墨山歎氣道:"小黃,我可是為了你變成一枚窮光蛋,京師十九處買賣不消說定是沒了,南邊的鋪子,恐怕也趁早要關門大吉。可憐我半生經營,這下得罪權貴,只怕連頓安穩飯,都未必吃得上嘍。"

  我有些不安,掙扎著終於道:"我,我還有些積蓄,在景炎那,吃飯,還是不成問題……"

  "真的?"沈墨山立即眼睛變亮,握住我的手恬不知恥地道:"那我日後可得靠你養活了。"

  我睜大眼睛看他,忽然從他的眼睛裡品到一絲狡黠奸詐,立即明白上了他的當,怒道:"沈爺何等人物,哪裡需我這等人養活。"

  沈墨山嬉皮笑臉地道:"哪裡哪裡,我如今生意盡失,萬萬比不上你。小黃,大丈夫一諾千金,你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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