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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第21章
  第 21 章

  錯眼之間,天啟朝最年輕的少年將軍,被當今聖上委以重任的驍騎營二品龍虎將軍薛嘯天,就這麼一身常服,舉止無害般緩緩步入,甚至面帶微笑,靜靜看向我。

  我卻驚疑未定,腦中瞬間千回百轉,想到的盡是人心險惡,或者下一刻驍騎營鐵騎一擁而入,將我等捕獲歸案;或者沈墨山早已與薛嘯天勾結,只待獻上我頸上人頭,便全了利益交換。

  不能怪我,我也是吃過大虧方始明白,一個人斷不會無緣無故待你好。

  我身體瞬間僵硬起來,直直坐著,避開沈墨山的觸碰,坦然迎視薛嘯天鷹隼一般探究的眼神。

  沈墨山察言觀色,拍拍我的肩膀道:"小黃,來,我為你正式引薦一下,這位是薛嘯天薛少將軍,他少年英雄,文韜武略均為我朝一等人才,而且也算咱們的朋友。這次能如此快速從京師撤出,薛將軍助力不少。"

  我警戒地看著他,冷冷道:"多謝薛將軍了。"

  薛嘯天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道:"易公子客氣了,公子才氣沛然,有若珠明玉堅,薛某也是起了愛才之心,不忍見你平白落入他人之手,枉送性命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我猶自記得那日他於官道上逼迫我的狠勁,心知此人表裡不一,說出來的話萬萬不能信。我抬頭瞥了沈墨山一眼,淡淡一笑,道:"易某這點雕蟲小技能入得薛將軍的眼,真乃不勝惶恐。"

  薛嘯天笑而不語,轉頭對沈墨山道:"看來,你未曾對易公子透露一絲半點消息,他現下心裡恐怕對你我皆有誤會。"

  沈墨山挑眉一笑,親昵地摸摸我的頭髮道:"這人就愛胡思亂想,薛將軍莫見怪。"

  我頭一偏,避開他的手,冷聲道:"我一介階下囚,未敢有什麼誤會。"

  "生氣了?"沈墨山摸摸鼻子,笑著蹲下來與我平視,道:"傻子,你可知你每回心裡不爽快,便是這般扭過臉,跟小琪兒一模一樣?"

  我臉上發熱,薄怒道:"沈爺莫要再消遣易某……"

  "易公子,切莫錯怪了沈爺。"薛嘯天呵呵低笑,道:"薛某此來,卻有二事,一為禦史大人帶來口信,參陽明侯蕭雲翔自持皇親,買辦鹽鐵,逼害商賈,中飽私囊的摺子已然送了上去;二為機要尚書處已搜到蕭雲翔勾結流寇逆賊淩天盟的罪證,聖上看後,龍顏大怒。"

  我聽得心頭大震,顫聲道:"這,這麼說……"

  "多則一月,少則半月,陽明侯算是要交待在這了。"薛嘯天微笑看我,溫言道:"這下,你便是與他有何種仇怨,也該算報仇雪恨。"

  我心下一片茫然,愣愣地問:"怎麼會如此?"

  "這叫牆倒眾人推,也是他為自家主子斂財太過了。"沈墨山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低聲道:"不生氣了?嗯?"

  我回過神來,拂開他的手,正色道:"我不信。他是皇親國戚,嫡親的龍子龍孫,哪有,這麼容易便……"

  "小黃,我只能這麼說,"沈墨山耐性地道:"世上最不靠譜的親戚血緣,便是身為皇家人。朝堂之上,權謀算計,爾虞我詐層出不窮,與那看得見的權柄與看不見的隱患相比,一點皇家血脈,根本管不了用。"

  "陽明侯蕭雲翔,是朝中某派勢力的運財童子,他進駐吏部,擁了肥缺,私下買賣官營的路子,官商勾結,白花花的銀子就如流水一般進了自家的荷包。這兩年,他靠這個,斂財不下百萬,手段很狠,確實是個生財有道的能人。"沈墨山看我一眼,既而侃侃而談:"這世道本就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如此斂財,招搖樹敵,已不知結下多少怨氣,況且財勢想通,有財方能有勢,這個道理卻是人人皆懂。他為自己一黨廣開財路,自然就擋了其他人的道,故而此次扳倒他,並非我與薛將軍之功,只是將平日檯面下的暗箱操作拿到檯面上講罷了。"

  薛嘯天點頭道:"確實,明面下的勾當便是人盡皆知,但沒鬧出事來,沒人會去捅這層窗戶紙,皆因人非聖賢,官場之上,誰都有點見不得人的事。但凡事要有個度,若過了界線,冒犯到國之根本,則百官個個皆能化身衛道士,痛打落水狗,瞧著吧,等摸准了聖上的意思,參陽明侯的本定如雪片一般飛來。"

  "但,蕭雲翔不是某派勢力的運財童子麼?那他的主子難道任由財神爺被絆倒?"我蹙眉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沈墨山呵呵低笑道:"但小黃想過沒,奴才放棄主子,可能要想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等等,然主子丟棄奴才,卻只需一個理由,那就是有沒有用。"

  "沈爺所言極是,"薛嘯天補充道:"蕭雲翔是個斂財高手,然為他犯眾怒卻不值得,況且多年以來,他的主子一力維持賢良公正的美名,只會大義滅親,不會施與援手。只是這樣一來,日後行事,沒了錢銀的後盾,只怕要不方便了。"

  "豈止不方便,簡直要束手束腳!"沈墨山笑道:"你當賢良恭謙,急公好義的名聲那麼好賺?那都是用白花花的銀子堆出來的。"

  他二人相視而笑,沈墨山撫掌歎息道:"不枉我陪這位侯爺玩了許久,如此說來,沈某幾時得沉冤昭雪?"

  薛嘯天笑道:"沈爺,您不是不知道這官場上的事,這一次就算能扳倒一位侯爺,然畢竟是得罪那一黨,若不找個人出點氣,這事如何收場?"

  沈墨山瞪大眼睛,怒道:"難道老子那十九處買賣就這麼沒了?"

  "沒入官庫的東西,你幾時見過還能吐出來?"薛嘯天含笑道:"還你一個良民身份,已是皇恩浩蕩了。"

  "不成不成,我這忒得虧大,鄔大叔,宅子裡有無尚方寶劍之流,難道先帝不曾為明德公子留點什麼?"沈墨山肉痛得哇哇大叫,揪住鄔總管嚷道:"我告訴你,買賣沒了,大夥全減花銷月錢,這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事……"

  "我不管,"鄔總管擺手道:"你丟了買賣是你惹的事,老朽什麼也不知道。你若敢克扣錢銀,我立即飛鴿傳書稟報主子,自然有人收拾你。"

  沈墨山一臉黑沉,忽然瞥見我,立即奔過來哭喪著臉道:"小黃啊,這下老子真為你虧了血本了,明兒個幹的都吃不上,只能喝稀的了,這可怎生是好啊……"

  我哭笑不得,抬頭見那二人,鄔總管別過臉去一副於己無關的姿態,薛嘯天卻眼含笑意,看著我,目光中有些複雜。我推了推沈墨山,無奈地道:"得了,看小琪兒笑話你。"

  一語提醒了沈墨山,他難得正形起來,轉頭看在廊下草地上玩得不亦說乎的小孩兒,歎了口氣道:"他奶奶個熊,算了,就當給孩子買個平安吧。"

  鬧了一陣後,薛嘯天告辭而去,沈墨山外出送他,鄔總管心疼小孩,備下一桌細點,我招呼琪兒上來吃點心。小孩兒坐在我膝蓋上,乖乖任我替他擦了小手,捧著一塊糕張大嘴咬了下去,含含糊糊地道:"爹爹,這裡真好,咱們不走了吧?"

  我一愣,道:"這是旁人的家,咱們可不能當成自己家。"

  "可是沈伯伯說,有他在的地方,琪兒就能當自己家。"小孩嘟著嘴道。

  我愣住了,忽然覺著事態發展有些出了掌控,我摸摸他的頭髮,柔聲道:"琪兒,爹爹跟你說,沈伯伯不是咱們的親人,等爹爹身子好了,還是要走的。"

  琪兒不解地扭頭看我,問:"為什麼呀?"

  "因為不是親人,不能總是住一塊。"我困難地解釋道:"而且,小琪兒不想景炎舅舅了嗎?"

  "想啊,"琪兒矛盾地皺眉道:"這裡這麼大,讓舅舅一起住過來不就好了?"

  "我說了,這是旁人的屋子,不是咱們家的。"我有些不耐。

  "可是沒有了沈伯伯,爹爹生病怎麼辦?"

  "舅舅會照顧……"我忽然頓住,沉吟片刻,鄭重問他:"琪兒喜歡沈伯伯還是舅舅?"

  "都喜歡,"小琪兒老實地道,想了想,又奶聲奶氣地說:"最喜歡爹爹。"

  我啞然失笑,吻吻他的發頂,歎了口氣道:"若能將你託付給沈墨山也極好,只是爹爹不能信這個人,算了,你還是跟著景炎吧,好歹我放心些。"

  小琪兒聽不懂,只顧著趁我不注意,將小胖手伸向另一塊糕。

  一雙大手伸過來接住了小孩兒,我一抬頭,卻見沈墨山笑呵呵地抱住琪兒,捏他的鼻子道:"還吃,再吃就變成豬了,就不是喂點心,得喂豬食了。"

  "不要不要,琪兒要點心,不要豬食。"小孩兒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咯咯地笑。

  "不要豬食也成,那吃完了給老子蹲半時辰馬步去,還是把昨兒個學的那套伏虎拳耍幾遍?自己個挑。"

  小孩兒板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不挑成不成?"

  "不成!"沈墨山虎了臉:"不挑就一個月沒點心吃。"

  小琪兒嘟著嘴道:"那,那耍拳吧。"他眼睛一亮,獻寶一樣對我說:"爹爹爹爹,琪兒耍拳給你瞧。"

  "好。"我點頭微笑。

  他歡呼一聲,從沈墨山懷裡掙脫了跑下地,奔下回廊,到下面庭院有板有眼擺開姿勢耍起拳來,小眉頭皺著一臉正經的模樣,說不出的惹人疼愛。

  我笑著看他耍拳,猛一回頭,卻接觸到沈墨山黑沉的眼眸,心裡一突,笑容僵硬。

  沈墨山轉過頭,若無其事地道:"小東西假模假樣,還挺像那麼回事。"

  "還行,"我淡淡地道:"無論如何,謝謝你。"

  沈墨山冷哼一聲:"你可算不隨意冤枉好人了?"

  "你是好人嗎?"我挑眉問他:"閣下不動聲色扳倒皇親國戚,朝中重臣,能算好人嗎?"

  沈墨山笑著搖搖頭,道:"我待你可問心無愧。說到蕭雲翔的事,其實無需謝我,一切皆是機緣巧合。世事如棋,各有規律,有些走得慢,有些走得快,我不過照著規律推波助瀾而已。"

  我心下琢磨他的話,道:"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薛嘯天會跟你一路,他不是蕭雲翔的結拜弟兄嗎?"

  "但薛嘯天,卻是直屬皇帝的臣子。皇命高於一切,不然你以為他憑什麼年紀輕輕,便能擔當京畿防備要務?這個位置,若不是皇帝親信,怎放心將自己安危交付他手?"

  沈墨山頓了一頓,道:"驍騎營統領一職,並龍騎尉統帥,歷來都是皇帝親信擔任,他們多為大內一等侍衛外調,假以時日,均是國之棟樑,建功立業的大功臣。譬如名揚天下的大將軍厲昆侖,昔日便是龍騎尉都統。"

  我點了點頭,道:"所以蕭雲翔即便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也沒法給這個情面。"

  "他與蕭雲翔拜把子,沒准也是皇帝授意。"沈墨山冷笑了一下,道:"蕭雲翔自是受寵若驚,拼命討好於他,卻不知馬屁往往拍在馬腿上,你還記得當日與蕭雲翔一道去你琴閣聽琴的另一位錦衣少年麼?"

  我有點印像,當日他與蕭雲翔一道被我琴聲所惑,我還有些遲疑,殺了蕭雲翔後,要不要順手也殺了他。

  "那個少年,是薛嘯天的胞弟。"沈墨山笑得幸災樂禍:"蕭雲翔以為討好了弟弟就是討好了哥哥,見天帶著那孩子在京師各大妓院酒樓流連,著實讓那等古板軍人家出身的孩子見識了什麼叫聲色犬馬。卻殊不知,薛嘯天為人外表看著內斂深沉,其實內裡最是古板,尤恨這等風塵墮落之事。可憐陽明侯一早得罪了結拜弟兄而不自知,白白浪費了那許多心思。"

  我看著廊下比劃個不停的小孩兒,咬著唇,終於道:"沈,墨山,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

  "若蕭雲翔真被下了大獄,我想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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