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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奉子成婚之一)》第6章
第四章

  任何一個人在熟睡時突然被吵醒,都絕對不會高興,就算隔天是休假日、可以補眠一天也一樣。

  柯小曼睜著惺忪的眼,瞪視著眼前的男人。

  現在是淩晨一點半,這男人仍然穿著今天……呃,不,是昨天上班的那襯衫、西裝褲,只不過領帶拿掉了。雖然襯衫有點皺、雖然眼角看得出無眠又略帶疲累的痕跡,但基本上看起來還是一副很英俊瀟灑的模樣,沒有了平日的一絲不苟,他看起來好像更有魅力——那種壞壞的魅力。

  不過,她怎麼覺得好像這副模樣才適合他,好像他生來就該是這副模樣,而不該被一套合宜的西裝給限制住?

  「你怎麼跑來了?」她瞪他。單身女子住處,男賓止步,她應該拒絕他進門,讓他在樓下跟警衛睡才對。

  「我被趕出家門,只好來投靠妳了。」他一臉無辜加可憐。

  「趕出家門?」她忍住一聲呵欠,努力繼續瞪他,可惜半瞇的眼,怎麼看都像是努力張大眼看人。「為什麼?」

  「因為我沒在週末準時回家跟家人聚餐,加上上個週末又沒回家吃晚飯,於是父親大人龍顏發怒、正宮夫人藉題發揮,我就被趕出來了。」他努力裝出一副可憐樣,讓自己看起來像無家可歸的小孩。

  她眨眨眼。父親大人龍顏發怒?正宮夫人?

  「你都已經是大人了,沒回家應該不算什麼滔天大罪吧?再說,哪有父親和母親聯手把自己兒子趕出家門的道理?」

  「不,妳弄錯了。」他歎息。「正宮夫人是指我敬愛的父親大人的元配,而我母親是西宮娘娘,平民一點的說法叫『二夫人』,翻成白話文叫做『小老婆』。」

  「小老婆?」她清醒了一點,努力想弄懂他的意思。「你是說,你被你爸爸和大媽趕出來?那你媽媽呢?」

  「我媽是小老婆,當然怎麼都輪不到她開口呀。」他是可憐的庶出小兒子。

  「可是,一般連續劇不是都演男人最疼愛小老婆嗎?你媽媽說話,你爸爸應該會聽吧?」她滿臉疑惑,清醒了一點,腦袋瓜裡囤積的八點檔劇情編法立刻發作。

  「那是當正宮夫人不在的時候。」他以自身的經驗,一副學究的口吻。「通常事業有成的男人如果偷腥,情況就分為兩種:一種是直接把元配給打入冷宮,另一種是對元配有愧疚,就算疼小老婆,也只能在元配不在的時候疼。當元配在的時候,為了不引發家庭戰爭,男人最好讓步點,才會海闊天空、永保安康。」

  「你家的情況好像很複雜。」她雙腳縮上沙發,下頷就放在曲起的膝蓋上。

  像她家的情況就根簡單,父、母,四男一女,大事、外面的事由父親主意,至於關起家門後的家內事就由母親大人作主,多麼公平呀。

  「還好,習慣就好。」他淡淡地道。

  「你真的被趕出來了?」她又問。

  他點點頭。他被「迫」離家出走,應該跟被趕出來差不多。

  印象中,連續劇裡的小老婆要是被大老婆欺壓了,通常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小老婆的小孩,也只能跟著媽媽受苦。

  好可憐……

  柯小曼半夜被吵醒的怒火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同情,楊淢真是「身世坎坷」啊。

  楊淢只需要瞄她一眼,就可以猜出來她在想什麼。

  她的正義感和同情心還是跟以前一樣氾濫啊。不過,他現在就需要這種優勢。

  「妳會收留我嗎?」他努力忍住陰謀的笑容,扮出可憐的表情。

  「這……」她遲疑。「你怎麼不去住旅館?」

  「很貴。」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只是一個領薪水的上班族,才剛開始上班,連第一個月的薪水都還沒領到,最好努力開源節流,以免將來淪落街頭,變成流浪漢。」那會造成社會問題。

  呃,也對。他的觀念正確。

  可是……「你總有朋友可以找吧?」

  「有啊,就是妳。」他答得很順。

  廢話。「那除了我以外、同性的朋友?」

  「還沒有找到。」他很遺憾地搖搖頭。「我在國外待了很多年,一畢業就回國工作,就算有朋友,也只限於國外。」

  被逐出家門、身無分文、舉目無親,他還真是符合連續劇裡落難的王子形象啊!柯小曼無奈地想道。

  「好吧,你可以在這裡過一夜,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房子。」她總算首肯,退讓一步。

  「找房子?」

  「對啊,你總需要住的地方吧。」她同情地看著他。「如果你押金付不出來,我可以先借你,別擔心錢的問題。」

  楊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敢情她是把他當成窮光蛋了嗎?在所有的問題裡,他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錢。

  「小曼……」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成為街頭上的流浪漢。」進而造成恐怖的社會問題。她站起來,拍著他的肩,豪氣萬丈地說道:「這裡有兩個房間,我睡左邊那間,右邊那間有點亂,不過有床和棉被。如果你要沐浴,那邊是浴室。你自己處理,我要回去睡覺了,晚安。」交代完畢,她穿著棉質睡衣的窈窕身影消失在門板後。

  楊淢瞪著她的背影,很想生氣,又很想大笑。

  這女人剛剛像哄一隻小狗一樣的打發他,真是沒誠意。可是,她那種無條件的「甜蜜」支持,又很符合她的本性,樂於助人;這年頭有這種心腸、肯幫助別人的不多見了,值得好好愛護。

  不過……這幾年來,她該不會常常這樣無條件的幫助人吧?

  ☆  ☆  ☆

  一早醒來,就聞得到蛋香,算不算是一種幸福?

  雖然他家境富裕,家裡人口也不少,但是他家除了廚娘燒出有如飯店一般的菜色外,從不曾聞到這種很「平民」的香氣,就只是這麼家常的某香味,卻讓他備感溫馨。

  楊淢很快盥洗完畢,一出房門,就看見柯小曼在三坪大的廚房裡忙來忙去,不過聽到開門聲,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早安,要吃蛋餅嗎?」她的語氣很流暢,像常常這麼問一樣。

  楊淢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要兩份。」他坐下來點餐。

  柯小曼又回頭瞄他一眼。

  「別以為你可以坐著等吃早餐!冰箱旁邊的小櫃子裡有兩個茶杯,等下咖啡機響了,就倒好咖啡擺桌上。」大家分工合作,這樣才公平。

  楊淢挑了下眉,然後很聽話的拿出杯子,再將煮好的咖啡倒好擺桌上。柯小曼正好也把蛋餅鏟進盤子裡端上桌,順手拿來調味架。

  「我以為妳會在外面買早點。」看著盤子裡煎得恰到好處、不顯焦也不顯生的金黃色蛋餅,敢情她還有一副好廚藝?

  「如果時間夠,又不麻煩,其實我喜歡自己煮來吃。」她沒那麼愛吃外食。

  「可是過去一個多星期以來,妳晚餐都隨便吃。」他指出很明顯的一點,順便拿出醬油膏倒在蛋餅上。

  「上班很累,我當然不會在下班再替自己找麻煩,不過因為我早餐、午餐都吃得很好,所以晚上吃得隨便一點應該沒關係。」自己一個人住那麼多年了,她當然有一套照顧自己的方法。

  「是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如果我住在這裡,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可以吃到妳煮的早餐?」

  「別想。」她瞇起眼。「昨天晚上讓你睡這裡是不得已的情況,今天我就陪你去找住的地方。」

  「何必那麼麻煩,妳又不是沒有收留我的地方?」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是個很重視名譽的單身女子,怎麼可以隨便和男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振振有辭。

  「跟我住在一起又不是什麼很新鮮、或者很丟臉的事,妳何必反應這麼大?」他好笑地道。

  「這當然是一件大事,你跟我非親非故,隨便住在一起,別人會以為我們兩個同居,那我的名譽就完了。」她白了他一眼。這男人該不會是國外住久了,連這麼點小小的傳統道德都忘了吧?

  「哦?」他露出興味的表情。「這是表示,妳沒有收留過其他男人?」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厚臉皮兼賴皮,會半夜跑來我這裡投宿嗎?」她凶巴巴地反問,「還是你以為我會隨便讓男人住進我家?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又對我很規矩的份上,休想我會收留你!」老早就踢他出門,讓他去跟外面的流浪狗作伴!

  「哦,說到重點了,我救過妳,對吧?」他的眼神頓時懶洋洋地。「那麼,就當還一點恩情,看在我又是為了救妳才被逐出家門,妳就繼續收留我吧。」他很懂得把握機會的。

  「為了救我被逐出家門?這是什麼意思?」她眉一蹙。

  「沒什麼。」他聳聳肩,吃進一口蛋餅。

  「快說!」她瞇起眼,左手放在咖啡杯上,很認真地考慮著,如果他不說,她是不是就該把咖啡潑上他的臉以示薄懲?

  「呃,好。」瞄到她的動作,他立刻擺出一副「識時務」的模樣,乖乖解釋:「事情其實很簡單,每個週末是我父親大人規定的家庭聚會時間,全家人一定要回家聚餐,結果上星期我為了救妳沒回去,昨天又遲到,於是正宮夫人藉題發揮,我就這麼被迫離開家門了。」

  「你沒跟他們說,你是為了救我?」她愧疚了。

  「就算我解釋,也只會愈說愈槽而已。如果正宮夫人已經容不下我,那麼就算這次沒成功,下次她還是會找機會的。」楊淢聳聳肩,一點都不在意。

  「可是你母親……或者沒有其他人為你說話嗎?」

  「其實離開那裡也好,我和正宮夫人一直處不來,畢竟我的個性不像我那優秀的大哥可以做到面面俱到,離開也是一種避免衝突的方法。」這也算是實話。

  「你大哥?」

  「唔,我簡單說明一下好了。我父親有三個老婆,我母親排第二,她先生下我大哥,所以進楊家門,接著正宮夫人產下一名太子,三夫人於此時入門,隔年我母親又產下我,而三夫人則在往後四年間生下三名女兒。在我父親的堅持下,三個妻子都住在同一棟樓,只不過分屬不同樓層;目前只有我大哥、二哥,還有小妹住在家裡,我大妹和二妹早早就離家自立了。「尤其是大妹,大學一畢業就周遊各國去了,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家。」

  「嘩,好複雜。」她聽得咋舌。

  他無力地笑了下,繼續吃早餐,就在他吞下最後一片蛋餅時,她突然叫了出來。

  「啊,那正宮夫人趕你出來,是不是跟爭家產有關?」

  他呆了下。「妳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連續劇都這麼演啊。」她嫌他大驚小怪的瞄了他一眼。「通常兒女長大後,也是家產爭奪戰的開始,你爸能有三個老婆,那就表示頗有家底,而這個時候正宮夫人為了穩固自己和兒子的地位,一定會想辦法排除異己,讓兒子成為正宗繼承人,她未來的生活也就可以繼續榮華富貴了。」包括以前人搶皇位的時候,也都是這樣子的耶!

  楊淢差點嗆到。

  「這是哪一國的爛編劇編的?」怎麼這麼老套?

  「很多國的連續劇都是這麼演的啊。」基本上,現實人生裡也有很多這種事啦,差別只在於那個即將翹辮子的老頭子夠不夠聰明,足以預防這種事發生而已。

  「嘖,難怪現代人不愛看八點檔了。」他搖頭兼歎氣。

  「你是不是這樣被趕出來的?」她很好奇地看著他。

  「呃,也算啦。」雖然這種劇本很老套,但事實上或許正宮夫人心裡也這麼想;不過這之中還是有差別,那就是他對父親大人的產業沒什麼興趣。

  「好可憐!」她看他的眼神立刻同情加三分。「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我又不會餓死。」他又好氣又好笑,她真是把他給瞧扁了。「憑我的能力和學歷,還怕在台灣生存不下去嗎?」再說這年頭也沒聽過在台灣還有人餓死的,比較有可能是受不了生存的挑戰而自殺。

  「嗯,有志氣。」她大力點頭以表讚賞。

  「那表示我可以留下來了?」逮住機會,他立刻很順地接了一句。

  「不行。」她笑咪咪地瞪他一眼。

  「小曼,妳真難拐。」他抱怨。「看在我無家可歸的份上,妳一點都不同情我嗎?」扮可憐有沒有效?

  「我是很同情你啊,可是,這個跟那個不能混為一談的。」看見他的表情,她開始不忍,畢竟他會被逐出家門,是因為她才被逮到把柄的,她很難不感到愧疚。

  「讓我留在這裡也有好處,像房租啊水電之類的,妳就可以省下一半耶。再說,我們兩個光明正大的,又沒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問心無愧,就不必怕別人說。」他努力遊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她遲疑。

  「可是什麼?」

  她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他救過她,她這麼想,會不會太不厚道?

  「小曼,說清楚。」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頷,不讓她躲。

  「好吧。」她深吸了口氣,慢吞吞地道:「可是,你是男的。萬一你哪天獸性大發,我會很危險。」

  嘎?啥?這是哪門子的理由?

  「小曼,妳……妳不信任我的人格!」他傷心地指控。

  「我相信你的人格啊。」她很順口地道,在他還來不及轉憂為喜時,又接著說:「可是當你獸性大發的時候,你就只剩下『獸』性了,沒有『人格』可言。」

  「小曼!」他咬牙切齒。

  被氣得掐死人,可不可以算是自衛殺人?

  「好啦,別氣了,我是開玩笑的。」柯小曼笑嘻嘻的拍拍他,像安撫一隻即將發狂的狗。「快把咖啡喝一喝,我們出去找房子。」

  說了半天,她還是不肯收留他。楊淢懊惱地想。

  怎麼小曼這麼難拐呢?

  ☆  ☆  ☆

  「砰」一聲,柯小曼用力關上門,幸虧跟在後面的楊淢反應敏捷,不然這會兒肯定變成小醜——鼻子被門板撞得紅腫。

  「小曼,妳不該那麼用力關門,這樣會傷害門板。」進屋後,小心地關上門,楊淢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推你好了。」柯小曼站起來,雙手按在他胸口毫不客氣地用力一推,楊淢順勢倒進身後的沙發裡。

  幸好有沙發,不然他肯定會跌得四腳朝天。

  「哼!」柯小曼往後坐進沙發裡,瞪他一眼後又別開。

  「怎麼了?」

  「你!你惹我生氣。」她轉回頭再補瞪一眼,又別開。

  「我做了什麼?」他攤攤手,很是無辜。

  「你做了什麼?!」她大驚小怪地嚷道:「你去到每一個租屋地點,看了之後不是嫌太小,就是租金太貴,再不然環境太差、沒有冷氣、不附傢俱,連沒有大廈網絡你都可以嫌,你到底在搞什麼?」說到氣憤處,真是又想跳起來捶他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啊。」他更無辜了。「不然妳說說看,我們今天去看的地方,有哪個地方是妳滿意、想租下來住的?」

  柯小曼一時語塞。

  「就算這樣,你有必要把每個地方都嫌得一無是處嗎?」她又火了。

  沒錯,吃完早餐後,她就帶他出去找房子,先在網絡上物色了幾戶,再和仲介所聯絡,又問到幾戶,他們每一個地方都去看,結果他每個地方都嫌棄,奔波一天下來,就是沒有任何收穫,所以柯小曼火了。這家夥根本是去找碴的。

  「小曼,如果是妳要租房子,妳會委屈自己,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來住嗎?」楊淢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教柯小曼更火。

  「你……你……哼!」狠狠瞪他第三眼,再別開。

  楊淢忍住笑,覺得她氣呼呼的模樣特別可愛,略嫌清瘦的雙頰鼓鼓的,看起來更顯率真與稚氣。他站起來蹲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別氣了,我知道妳是好心幫我,可是找房子這種事也急不來,憑我所能付出的條件和要求,不可能那麼快找到的。」他放柔了聲音。她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她心腸很軟,否則不會陪他在外面奔波一整天。

  小曼平靜了一下,怒火怎麼樣都無法在他這種溫柔的語調中持續焚燒,她悶悶地望向他。

  「要是你一直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沒地方住了耶!」她在替他擔心,他到底懂不懂啊!

  「那有什麼關係,我知道妳不會把我掃地出門,讓我變成流浪漢的。」他笑得一臉放心。

  她瞪他。「你就是吃定我不會趕你走,對不對?」哼哼。

  「是啊。」他居然還敢點頭,真是不要命。接著更不想活的在她身旁落坐,摟住她的肩。「小曼,讓我留下來,真有那麼難嗎?」

  他的聲音原就低沉,而微啞又刻意溫柔的語調,特別容易引人分神。而他的話裡,又藏了一點點傷感,讓她沒辦法理直氣壯地直接說不。

  「楊淢,我們……並沒有真的那麼熟……」她很困難才拉回自己游移的思緒,提醒自己切切不可鬆口,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熟?我們不熟!」溫柔不見,他橫眉豎眼。「我們都一起回家好多次、共進好幾次晚餐,妳認為我們交往的時間太短,就不能叫『熟』?!」

  哇——這男人吼起來真恐怖。柯小曼雙肩瑟縮了一下,但……交往?什麼交往?

  「我們哪有交往?」不畏強權,她提出抗議。

  「我們沒有交往?」他瞇起眼,臉一寸一寸逼近她。「那妳以為我接送妳,是一般同事會有的作為?妳以為之前經理為難妳的時候,我都正好在,是巧合嗎?我們吃了那麼多次晚餐,妳以為我賴著妳,純粹只是無聊嗎?柯小曼,妳給我仔細想一想,我有那麼閒嗎?」這個遲鈍的女人!

  「你……你又沒說喜歡我,我哪知道你在追我?」她反駁,可惜細弱的音調就是少了那麼一點兇狠。

  「我不喜歡妳,何必特別注意妳?不喜歡妳,何必特地在離開公司後,還擔心地回去救妳?不喜歡妳,何必賴著妳?」他凶凶地示愛。

  「你……你……」她瞪大雙眼,被他兇惡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好半天,終於擠出一點聲音,「你好凶……」

  呃?

  「哪有人對喜歡的人這麼凶的……」她眼一皺、嘴一扁,鼻頭開始泛紅。「你凶我,你獸性大發……」

  「我獸性大發?」本來他快因為她的指責而內疚,可是她的話讓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算哪門子的形容詞?

  「本來就是,」她眼眶紅紅,好傷心地指責,「只有得狂犬病的狗,才會隨便亂吠人,你就是……你亂凶我,還敢說要我相信你的人格,你……你……你沒人格啦!」

  哇咧!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可惡!她把他形容得這麼惡劣,那他不做一點惡劣的事,豈不是對不起她所用的形容詞?

  他用力瞪她,她忘了裝哭,開始覺得毛毛的。

  「呃……」她才想坦白她是鬧著玩的,結果,他摟著她肩膀的手轉而固定住她的後腦,而另一手則先知先覺地抓住她兩隻手,然後一雙深邃的眼神緊盯著她倉皇的大眼,就這麼接近、接近……

  轟——

  他……他……

  唇瓣相接,他攫住她不知所措、青澀無比的柔軟雙唇,手勁一使,她無法拒絕地更湊向前,而他尋著她唇內的柔軟舌瓣,深深吮住不放。

  天崩地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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