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傑與所有人點頭致意,也趁機將神游中的白夢菲帶到會場外。
白夢菲被裴傑牽著走,感受著他手指間傳遞給她的暖意,雖然她也為裴傑替她解圍而動容,可是她還是沒辦法理解他為什麼會幫她,甚至當眾說出那麼一番感人肺腑的話,因為第二天流言一定又會到處散佈,人言可畏,她不想與他再有瓜葛,只想儘快脫身。
「剛才謝謝你。」
「我不是想要你的謝謝才幫你的。」
裴傑凜然地站在她面前,細細地打量著她,他想擁她入懷,可是他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所以下意識控制著在她面前氾濫成災的情感。
白夢菲抬眸看了他一眼,「己經晚了,我要回去了。」
態度還是那麼冷,她知道自己只是不想讓那顆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心再次陷進去。
這一年她一個人在國外,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將裴傑從她的腦海裡驅逐,夜深人靜時她也會想他,想知道他過得怎樣,可是她不想回到他身邊,因為在他身邊她會窒息,會變得不像自己,只有與他保持距離,她才能有由自在地在自己的世界裡飛翔。
正當她想將她的手縮回,從他鎖著她的目光裡移開,身後猝不及防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裡幽會。」
白夢菲回過頭,看到她的伯母雙手環胸,臉帶嘲諷地站在離她不遠處。
「年紀輕輕的,還真有本事啊,這不是你的前夫嗎,不是玩女人把你甩了嗎?婚都離了,現在倒挺向著你的嘛,你明知道他對不起你,你還找他來對付你大伯,我們白家沒有出過這麼不知檢點的人。」
「你說誰是不知檢點的人?」
白夢菲生氣地想上前去,裴傑卻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擋在她面前,「這位打扮得很庸俗的大媽,在你出言不遜污蔑別人之前,你有沒有想過要承擔法律責任?」
白夢菲的伯母當然知道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是裴元集團的總裁,她出言挑釁,是因為她想到這裡是白家的地盤,他不敢拿她怎麼樣,可是裴傑這樣一說,她的氣焰馬上就滅了,畢竟這個男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馬上見風使舵地陪笑,「我哪敢污蔑她,我只是代替她爸爸講她幾句,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先走了。」
裴傑回過頭,歡手環胸笑著問白夢菲,「今晚我幫你解了三次圍,你要怎麼謝我?」
白夢菲冷冷地看著他,雖然她很感謝他伸出援手,但報答的方式她沒想過。
「如果沒想到,那就讓我幫你的忙好了。」裴傑一俯首吻在她額上。
被他偷吻的感覺那麼熟悉,白夢菲一驚,急忙後退一步,眼裡閃過矛盾而複雜的情緒,生氣地看著他。
裴傑微微一笑,「好了,我們已經兩不相欠。」
白夢菲不管他的笑臉,冷冷地轉過身快步離開。
「對了,剛才對記者說的那番話,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再讓你哭。」裴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夢菲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搖搖頭,快步地走了。
裴傑擋在她面前,幫她抵擋一切,她的確很安心,他真的很有魅力也很有擔當,但她害怕自己再次對他心動,他當著媒體說出來的話不管是不是真心,她都很驚訝,驚訝的同時,她的心情又很複雜,當他的唇貼在她額上那刹那,她又有些恍惚,差點就讓自己沉醉下去。
百感交集,然而她不想再回到過去那些日子,與其那樣她寧願封鎖內心,繼續避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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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董事長會議寶內,氣氛異常的冰冷,叔叔伯伯們因為在集團周年慶上失策,現在不得不變本加厲,慫恿部分股東擇日召開臨時股東會議,投票決定現任董事長的去留問題。
說是公正的投票,但其實這段時間叔叔伯伯們打著為集團長遠未來著想的旗號,收買不少人心,想讓白勝下臺。
「夢菲,臨時股東會議晚一點會投票決定你爸爸的去留,你可能會怪大伯這樣做,可是大伯是為集團長遠利益考慮。」
「我爸爸很快就會好的,大伯,請你不要那麼急著換董事長,如果你真的為集團長遠利益考慮,就多為集團做些事,不要一天到晚想著換董事長。」白夢菲仍然堅持著,雖然她勢單力薄。
「我當然希望他會好。」白吉避重就輕,「可是他現在一天一天拖著,情況不好不壞的,不如把董事長的位置讓出來,他以後康復在家好好休養就好了,何況我們集團裡面人才濟濟,總得找個人來繼任對吧。」
白吉瞥了白夢菲一眼,「難不成要我們看著你這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把集團搞得一團糟,再去收拾殘局?」
「大伯,我己經很用心去學了,我把集團打理好,將來爸好起來,我再把集團交還給他。」
「呵呵,夢菲,你學的不是經濟、管理,集團裡面的事情千頭萬緒,就算你願意,我們也不放心,你又是單身,要不然有個外援什麼的,大伯也不會逼得那麼急。」
聽到白吉提起她的私事,白夢菲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吉,你別欺人太甚,你現在的位置也是有董事長給你的,他現在人在醫院昏迷中,生死未蔔,你卻落井下石刁難一個女孩子,這不是做人該有的品德吧,厚道點,別忘了有董事長當初是怎樣對你的。」
一向對白勝忠心耿耿的老股東語重心長地批評白吉,幫白夢菲主持公道。
另一名老股東也點點頭,「我們總不能趁有董事長在醫院就改朝換代,各部門只要配合好,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
「配合歸配合,可是所有的事務還是需要一個有魄力,有擔當的人出面,群龍不可一日無首,白氏集團現在的情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很多重要的決定都沒辦法落實,損失很慘重,我們都覺得應該開一個臨時會議,投票決定有董事長的去留,畢竟他……他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席上有白吉的派系開口,他可不管什麼尊重長者,把幫助白勝與白夢菲那邊的聲音壓下去,他們的計謀才能早日得逞。
「就是,到時外面如果傳出什麼風聲,那些記者一定會咬住不放,非要等到股價大跌,別人對我們白氏集團失去信心了才願意讓位,還不如趁局勢還沒那麼差時馬上讓位。」
「如果我們同心協力在這個艱難的時期把集團經營好,不讓有董事長昏迷的消息傳出去,集團一樣可以穩定前進。」
「不讓昏迷的消息傳出去?開什麼玩笑,現在記者盯得最緊的就是這件事,你們以為多派幾個保鏢把病房守得嚴嚴實實,就能封住別人的嘴?紙是包不住火的。」白吉冷笑兩聲。
一切始料未及,白夢菲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看著眾位股東分成兩派吵得很激烈。為數不多的一派站在她與她爸爸這一邊,努力地維持白勝董事長的尊嚴,可是另一派卻是希望白勝下臺,好讓別的人上去。
兩派吵得難分難解,但白吉很懂得拉攏人心,他們據理力爭,雙方畢竟力量懸殊,白夢菲這邊的幾位支持者都搖頭歎氣,不再出聲。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讓白夢菲覺得很為難,她為變節的叔叔伯伯難過,也為支持她的股東們感激不已,她強忍內心的委屈與無助,結束了會議。
她知道一天天過去,她的處境一天比一天難堪,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在集團內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保護好爸爸的心血,她知道大伯他們在背地裡收買股份,如果爸爸不醒來,白氏集團就真的很難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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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白夢菲不顧會議過後眾人的議論紛紛,向大門外走去,她只想逃離漫天的議論,逃離這些紛至遝來的煩惱,她想到醫院好好地陪在爸爸身邊,她不想那麼堅強,她也有軟弱的時候,可是她沒有了依靠。
沒想到在集團門口,她卻被守候多時的記者一擁而上,圍得水泄不通,閃光燈讓她暈眩,而記者的提問更是讓她近乎崩潰,她不知道記者怎麼會挖來那麼多的資訊,她越是逃避,他們越是拿來一一呈現在她面前。
「白小姐,聽說令尊在醫院昏迷,有可能成為植物人不再醒來,這情況是否屬實?為什麼白氏集團不開記者會,給關注此事的外界一個真實的聲音,而是選擇逃避?」
「白小姐,白氏集團周年慶上替你解圍的裴氏總裁裴先生,與你是否藕斷絲連,準備重歸於好?他對你的幫助是他有意與你複合,還是外界所傳別有用心?你們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小姐,聽說最近白氏股東大會在商議是否解除令尊董事長的職位,這情況是否屬實?」
遭到記者的圍堵,面對一連串的問題,白夢菲快要撐不下去了,雖然公司的警衛努力想將記者驅散,可是面對團團包圍的記者,他們都無可奈何地搖頭。
白夢菲顯得那麼孤單無助,她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在此情此景她要是哭了,一定又會被媒體亂寫,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白勝的女兒那麼軟弱,可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一個個撞擊她內心的問號,讓她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隨著一左一右兩名保鏢將記者推開,裴傑向她走來,他一把抓著她的肩膀,一臉從容地望著鏡頭。
「你們的問題,我們無可奉告。」言簡意賅,裴傑擁著她走出人群。
車子裡,白夢菲一直低著頭,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就算是裴傑,她也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軟弱,可是手被他握著,她卻覺得很溫暖,那些溫暖還是軟化了她偽裝的冰冷與堅強,讓她潰不成軍。
「想哭的話……」裴傑認真地望著她,拍拍自己的肩膀,「我可以借我的肩膀給你。」白夢菲以那雙淚眸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關心她,替她解圍的人,情緒一時失控,投入他的懷抱失聲痛哭,一時之間,這段時間承受的所有壓力,悲傷、委屈,痛苦都得到釋放。
裴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眉宇間是難隱的心痛。
一年了,如果當初他不放手,試著用心去愛她,理解她,或許此刻她就不會那麼脆弱無助,被命運推到浪尖之上,可是很多事情沒有如果,時間也不可能倒流,也因為人生無法逆轉,裴傑懂得了珍惜。
白夢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她紅著眼睛脫離裴傑的懷抱時,他抬手輕輕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我還是喜歡看你笑。」裴傑不由自主地表達自己的心聲。
白夢菲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動作過於親密,轉過臉去自己抹眼淚。
「夢菲,我希望你不要再硬撐了。」
「如果我不這樣,爸爸的心血就沒有了。」
「我可以幫你。」
白夢菲抬眸看他,眼裡亮晶晶的。
「我可以幫你平息記者的疑慮,也可以幫你挽回整個集團,讓你爸爸的心血不被別人奪走,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白夢菲仍然疑惑地看著他。
「再次嫁給我,這樣我才可以以白董事長女婿的名義,名正言順地主持大局,肅清集團內部。」
白夢菲聽到他的條件,猶豫不決,造化弄人,這一次真的是一樁企業合作的婚姻,或許議論的人會更多,可是她一個人孤軍奮戰真的太累了。
看著她猶豫的樣子,裴傑抓起她的雙手貼到他臉上。
「我答應你,我會在伯父醒來以前將白氏打理好,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獨自難過。」
白夢菲看著他誠摯的雙眼,她知道與其眼睜睜看著爸爸的心血被奪走,她寧願忍受別人的議論,要看到那種情況發生,她望向裴傑,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裴傑一個吻落在她唇上,那樣的親密讓她渾身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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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潔的教堂裡,化著精緻妝容的白夢菲身被白色婚紗,手捧著一束百合,與裴傑站在神父面前,由神父來見證他們的愛情。
本來白夢菲只想簡單地複合就算了,但裴傑非要實現她自小的願望,在教堂裡辦了個小小的婚禮。
想起一年前兩個家族聯姻舉行的隆重婚禮,到此時他們低調地舉行小婚禮,裴傑很感慨,或許幸福就如同白夢菲所嚮往的那樣,簡簡單單就好。
他們互相交換了戒指,當小小的指環將二人的幸福圈出來,裴傑將白夢菲緊緊地擁在懷裡,他最愛的人重新回到他的世界裡,這一次他無論知何也不會放手。
雖然婚禮很簡單,甚至沒有任何賓客,只有他們兩人,只有神父作證,但還是被一些記者追蹤,第二天,他們重婚的消息上了頭條。
裴傑沒有任何意見,因為這正中他的下懷,起碼某天記者看到白夢菲與他在一起時,不會說他們在同居或者是藕新絲連,而是他們真的重新成為了夫妻。
如裴傑承諾的,他以白勝女婿的名義,讓白夢菲授權他為白氏集團代理董事長助理,開始為白氏集團重主旗鼓,那些內部分裂分子不知道白夢菲會來這一招,之前囂張的氣焰全然熄滅,同時也為白勝之後回來會對他們作出裁決而憂心不已。
白氏集團內部穩定下來,外界的揣測也得到平息,白氏集團的股市反而因為裴傑連創新高,因為裴傑的實力和影響力,白氏集團慢慢從低潮開始走上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