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辦公室的程允心情沒來由的感到煩躁,莫藍剛才那副受傷的表情不斷的在他眼前浮現,把他平靜的心擾亂得煩躁不安,這樣的情緒一直影響著他,使得每個向他彙報工作的部門經理都無緣無故被痛斥了一頓。
就在程允因爲莫藍的事心煩不已的時候,桌上傳來了手機振動的聲音。
他拿起手機一看,眉頭皺得更加緊。
「有什麽事?」比平時冰冷的聲音更加冷了幾分,仿佛手機那端的人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什麽,程允緊皺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許久才聽到他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今晚八點會准時到。」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挂斷了手機。
程允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扔,然後坐在偌大的皮椅上沈思了起來。
維持一個姿勢整整半小時之久他才有所動作,起身撈起桌上的手機、車鑰匙,走到門口旁的衣帽架上一把扯下外套,扭開門便迅速離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睛。
晚上八點,程允准時出現在程家大宅裏,管家一見到他立即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少爺,你回來了。」
程允一成年就搬出去住,以前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每個周末都還會回來陪爺爺吃頓飯,可自從爺爺去世以後,程允幾乎就沒有再踏進這座大宅,除非有什麽非來不可的事情。
「嗯,齊叔,這是給你的。」程允把手上提著的一大盒補品遞給管家。
「少爺,你還費心給我帶著這些。」管家笑著接過他遞來的東西,心裏很感動。
他的少爺還是這麽懂事會關心人,如果他和老爺的關系能變好就更好了,唉。
「沒什麽,你就拿著吧。」程允淡淡地說道,但是眼裏已經少了往常的冷漠,也只有在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管家面前他才會有這麽放松的一面。
「阿允回來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從客廳傳了出來,只見一位打扮美豔的貴婦走出來,「你爸爸等你好久了,快進去跟他打聲招呼吧。」
程允瞥了貴婦人一眼,然後越過她走進客廳。
程父早已在客廳裏等待多時了,一張威嚴的臉讓人心生畏懼,可是對程允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東西呢?」程允又恢複冷漠的神情,不等程父發話就坐在他對面直接問道。
「你的禮貌都到哪裏去了?」程父臉色一沈不滿道:「一進門人都沒叫,就這麽開口要東西,像話嗎?」
「很抱歉,我沒有媽媽,所以沒有人教過我這些。」程允冷冷地諷刺道。
程父被他這麽一嗆聲,頓時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如果你叫我來是爲了訓這些話,那我就不奉陪了。」說完程允便起身要走。
「等一下。」程父出聲喊住要走的兒子,然後把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盒子推過去,「這是張律師拿來給我,說是你母親讓他在你三十歲的時候交給你的。」
程允把桌上的盒子拿起來,一副准備要走的樣子。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把這當成你家嗎?」程父見兒子迫不及待要走、一秒都不願留下的表現,不由得怒火中燒。
「這的確不是我家。」程允冷冷地嗤之以鼻。
「你!」程父忍住怒氣,深吸一口氣,「之前你把何家大小姐從郵輪上趕下來是怎麽回事?人家何董都打電話問我了。」
「我的郵輪想留誰或是想趕誰是我的自由,誰也幹涉不了。」程允毫不客氣地說道:「如果何董再打電話來,麻煩你跟他說一聲,如果他連女兒都管教不好,那麽我跟他的合作就要重新考慮考慮了。」
說完程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程允開車直接回到公司,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他沈重的呼吸聲,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母親留給他的盒子,裏面裝著一個首飾盒,首飾盒裏是一套保管得很好的首飾,看起來有一定的年頭了。
他拿起首飾盒並將它打開,伸出手在那套首飾上輕輕撫摸。
這是母親的嫁妝,是當年嫁給他父親的時候從外婆那裏傳下來的,她一定很想把這套首飾傳給兒媳婦,可惜沒能如願。
程允凝視著那套熠熠生輝的首飾,心情無比複雜。
如果當年父親沒有辜負他的母親,那麽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同了,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有的只是發生了的事實。
程允用力合上首飾盒,然後把它放回盒子裏,隨即他把盒子放進了自己的私人保險箱。
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程允離開了辦公室,就在他路過秘書辦公室時,忽然發現那裏面的燈竟然還亮著。
他停下腳步往裏面一看,有個身影正在埋頭打字。
是她?從側面望去,程允發現裏面的人兒正是莫藍。
「啊!」莫藍再遲鈍也隱約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看著她,正奇怪是怎麽回事,誰知她一回頭就看到總裁大人竟然站在門口直直地盯著她瞧,一時沒反應過來驚呼了一聲,她連忙起身,「總裁好。」
「這麽晚還不回去?」程允面無表情,聲音更是冷冰冰的,然而卻有一絲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關心在裏面。
「我……我工作還沒有做完,所以留下來加班。」莫藍越說越小聲,自己已經夠自卑了,如今工作能力又不如人,他會不會更加看不起她啊?
程允掃了一眼她的電腦螢幕,「這是你身爲秘書助理該做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一份很重要的企劃方案,他明明記得是讓張秘書親自檢查和核對裏面的資料,看來是有人陽奉陰違了。
「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停下,然後下班。」程允直接命令道。
「可是……」莫藍爲難地看了看桌上一大疊的文件又望了望他。
「沒有可是,這是公司的重要資料,你身爲一個小小的秘書助理還沒有資格接觸這些。」
莫藍一聽頓時感到有些傷心,原來他關心的是資料外泄而不是她,聽到他毫不留情地指出自己沒有資格接觸這些重要資料時,她的心隱隱作痛。
他果然看不起她。
「對不起總裁,我並不知道這些資料這麽重要。」莫藍向他彎腰一躬。
見狀程允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神情十分的難看。
莫藍惴惴不安地偷瞄他,感覺一陣寒顫。
真的有這麽生氣嗎?怎麽辦?她會不會被開除啊?莫藍一想到自己如果就這麽離開,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心裏就難過得想要掉眼淚。
「嗚……我、我不知道這是機密,真的……」莫藍見到他那麽難看的臉色,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准哭!」見到她掉眼淚,程允頓時慌了,直覺地開口命令道。
怎知他才這麽一命令,莫藍的淚水就像擋不住的洪水一樣傾泄而出。
「該死的,你哭什麽?」他又沒有罵她,而且還讓她下班回家,她怎麽還哭?
可憐的程允並不知道自己冰冷的語氣加上陰沈的表情足以讓一個正常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更何況是莫藍這麽單純幾近愚蠢的少根筋的女人,她肯定是認爲自己會被開除,再加上一想到以後沒有機會再見到心愛的白馬王子,更是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已。
「對不起,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開除我……嗚……」莫藍一邊抽泣一邊向他求情,希望他能網開一面。
程允這回總算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這個笨女人竟然以爲他因爲這樣就要開除她?要開除也不是開除她,而是那個對他陽奉陰違的張秘書。
身爲他的秘書就應該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而這麽重要的資料她竟然交給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菜鳥,看來張秘書是不想幹了。
「我沒有要開除你。」程允微微跳動的青筋透露了他極力壓抑下來的怒氣,「所以現在你可以下班了嗎?」
該死的,他才是總裁不是嗎?竟然還在這裏浪費時間跟她說這麽多的廢話,更離譜的是好像是他在求著她下班一樣,真是有夠讓人郁悶的。
「真的嗎?」莫藍用挂著淚花的大眼望著他。
程允的心一動,竟有些移不開眼了,極不自然的咳了兩下,努力恢複冷然的表情,「再不下班就變成假的了。」
「是,我馬上收拾東西下班。」生怕他反悔一樣,莫藍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不知怎地,程允原本極度郁悶的心情竟然神奇般的變好了,尤其是瞧見她臉上慌亂又滿是委屈的可憐樣子,他有種想要笑出來的衝動。
怎麽會這樣子?程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只知道跟她獨處的時候自己感覺很輕松,這或許是爲什麽他當初會在郵輪上一而再再而三尋找她背影的原因吧。
收拾好的莫藍和程允一起搭乘電梯下樓。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重要資料,是不能隨便看的,所以不能怪我哦。」莫藍忐忑不安的用眼角偷瞄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小聲解釋道。
「這不是你的工作,爲什麽不拒絕?」這個笨蛋,被人壓榨還不吭聲。
「你怎麽知道?」單純的莫藍想都不想就問出口,隨即又後悔了,連忙欲蓋彌彰,「我什麽都沒問。」
程允不著痕迹的一笑,「這麽重要的資料是不能隨便給你這種小助理弄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糟了,那張秘書豈不是有麻煩了?心地善良的她忍不住又問道:「那個我能問一下,負責這個資料的秘書會受到處罰嗎?」
「你說呢?」程允一挑眉,好像她問了什麽蠢問題一樣。
莫藍被他抛來的凜冽眼神嚇得愣住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狹小的電梯裏只剩下兩個人微微的呼吸聲。
忽然間莫藍意識到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那種感覺太讓她感到不安了,不敢站得離他太近,她只能靠在最角落的位置,可還是能時不時地聞到他身上飄來的古龍水味。
莫藍的心怦怦直跳,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強烈感覺,她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心動,只是不知道原來可以那麽強烈。
以前她也交過男朋友,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給她帶來這麽強烈的悸動過。
如今在程允的身上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這種悸動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已就像是地上的泥,跟他差得實在太遙遠,根本就配不上他,更何況他又怎麽會看上她呢?
「上車。」
莫藍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從旁邊傳來他低沈醇厚的嗓音令她猛地回神。
不知何時電梯已經在地下樓層停下,而且自己不知不覺地跟著程允走到了他停放車子的地方。
「總裁。」莫藍傻愣愣地站著,不知道他剛才說的那兩個字是什麽意思,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嗎?
「還不上來?」已經坐在車上的男人口氣很不好,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用那慣用的命令口吻對她說道:「上來。」
「這……」莫藍一臉的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這輛車。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顯然這個男人的耐心有限。
「麻煩總裁了。」莫藍頗爲無奈地坐進了他的車子裏,畢恭畢敬地對他說道。
已經很晚了,現在叫車也不方便,莫藍還在苦惱著怎麽回去,沒想到他會主動送她,真是太讓人意外了,這同時也讓她對程允的戀慕又加深了一分,越發無法自拔了。
程允沒有細想自己這些異常的舉動,但他很清楚他不可能這麽晚還讓她一個女人自己回家,他努力地在心裏說服自己,送她回去只是盡一個上司該做的而已,並沒有什麽特別意思。
莫藍全身繃緊,正襟危坐動都不敢動,沈默的氣氛就在車內蔓延開來,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仿佛彼此之間有了默契一般,很安靜。
離上一次程允送她回家的那一晚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莫藍再也沒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處,甚至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助理,根本就沒有資格跟身爲總裁的他直接接觸。
明明知道自己跟他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她的內心還是抱有一絲絲的期望,能夠再跟他單獨相處一會也好,說句話也好,她每天午休時間都上頂樓,就是希望能夠再偶過程允一次,她甚至傻傻的每天加班到很晚,就是想像那次一樣能夠再碰見他。
然而她的願望一次也沒有實現。
「小藍,你怎麽每天都這麽早來啊?」小月來到茶水間就碰上莫藍,立即湊過去問道:「說,你是不是看上某人了,然後來個早餐約會什麽的?」
「哪有,你別胡說。」莫藍慌張地掩飾道:「我是怕自己下班了事情還做不完,所以只好早點來而已。」
「嘿嘿,是嗎?」小月笑得十分地暧昧,「算了,不說這個了,小藍,我們下班後去慶祝一下怎麽樣?」
「慶祝什麽?」
「當然是我調過來跟你同一個辦公室啦。」小月開心地說。
「啊?」莫藍傻住了,不過爲了不讓她發現自己的小秘密,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爲了能在早上見到程允一面,莫藍才會每天來得最早,生怕錯過見到他的機會,只是這個小秘密她只能藏在心裏。
「對了,我聽秘書長說下個星期開始我們就可以進會議室做會議記錄了。」小月一想到可以那麽近地看到總裁大人,眼裏不由得發亮,「哦,那時候就可以跟總裁來個近距離接觸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莫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忍不住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
「當然是真的,我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小月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可是新上任的萬能小打聽,怎麽可能有假消息呢?」
「呵呵。」莫藍瞧見她那自豪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是是是,萬能小打聽,請問一下你知道現在是九點半了嗎?我知道你十點鍾要交一份資料,你做完了嗎?」
經莫藍這麽一說,小月猛地想起來,今天十點就要的資料她還沒有做完。
「天啊,我完了。」小月急忙跑出茶水間,「要出人命啦!」
莫藍望著小月跑開的背影莞爾一笑,隨即想到以後都有機會那麽近距離地看到程允,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加厲害,真是讓人期待啊。
能跟程允一起在同一個會議室裏開會是莫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卻實現了,真的是令她激動萬分,腦海裏不由得閃過一個個幻想的畫面,一些甜蜜而又溫馨的唯美畫面。
可惜這樣的美麗幻想,在接觸到他掃過來的冰冷的視線後就瞬間化爲了泡影。
「我要的是能做會議記錄的秘書而不是盯著我看的花癡。」
程允冰冷又毫不留情的話刹那間把莫藍打進了地獄,會議室裏頓時竊竊私語,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莫藍。
她覺得自己就像要溺斃一樣,在冰冷的水裏掙紮著,渾身僵硬冰冷,一陣陣寒氣侵襲著她全身,她沒有料到他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她這麽大的難堪。
「對不起。」莫藍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地從嘴裏吐出這三個字。
她再傻也知道他爲什麽要這麽做,爲的就是讓她徹底的死心,而這樣的難堪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怪不得任何人……
她低下頭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手顯得不那麽顫抖,慢慢的在鍵盤上敲打。
「繼續開會。」冷酷的聲音讓議論紛紛的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再低語。
這場會議開得很痛苦,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個被炮火掃到的人會是自己,直到程允的一聲,「散會。」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釋重負,紛紛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會議室。
每個人在走到門口時都會故意停下腳步,然後掃一眼坐在會議桌前還沒起身的莫藍,不客氣地放聲嘲笑,「天啊,她竟然在開會的時候盯著總裁發呆,還被總裁抓到了,我要是她根本就沒臉待下去了。」
一幫迷戀程允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偷看的女同事,好不容易碰上這麽一個笨蛋讓她們欺負,怎麽可能會放過呢?
「餵,說別人之前請先想想自己,你們敢說自己在開會的時候就沒有盯著總裁看嗎?」年輕氣盛的小月出聲爲莫藍打抱不平,哼,就看不慣她們這些自謭爲前輩卻處處打壓她們新人的囂張女人。
「你說什麽?」被戳中痛楚的女人們惱羞成怒的瞪向小月。
「我說你們並不比小藍高尚到哪裏去,明明也很哈總裁卻裝成一副沒有的樣子,想騙誰啊?小藍可比你們這幫虛僞的女人強多了,最起碼她敢正大光明地盯著總裁看,你們敢嗎?」這幫可惡的花癡竟敢這麽糟蹋人家。
「小月。」莫藍見情況越演越烈,趕緊上前拉住小月的手對她搖搖頭,低聲乞求道:「不要說了,拜托。」
她今天已經夠丟臉了,不想讓朋友也跟著她一起被罵,更不想朋友以後在公司裏難做。
「哼。」小月用力一哼,然後扭頭不再理會她們,那幾個囂張的女人氣得臉都綠了,最後怕事情鬧大才心有不甘地走了。
「小藍,你沒事吧?」小月擔心地看著她,「總裁也太不近人情了,你只是走了一下種,他竟然說出那麽狠的話,簡直是想讓你在大家面前丟臉嘛。」
「我……我沒事,的確是我的不對。」莫藍強扯出一抹微笑,「小月,我還要回去整理剛才的會議記錄,先走了。」
也不管自己這麽做會不會很失禮,莫藍收拾好桌上的資料後就倉皇而逃,因爲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哭出來。
「嗚……」來到無人的頂樓,莫藍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聲痛哭。
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不知是爲了剛才所受的委屈還是爲了程允那變相的提醒,讓她再一次認清了他們之間的差別……她真的不該再有所期待了,從一開始他就一副沒有見過她的模樣,那時候她就應該明白的。
是她太傻了,心存幻想才會讓今天的事情發生,真的是太笨了。
莫藍咬緊下唇不讓哭聲逸出,隱忍的哽咽和默默掉落的淚水讓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蹲在角落久久不動。
在莫藍沒發現的角落,程允站在那裏盯著哭泣的她,神情十分複雜。
「這個笨女人。」他忍不住低聲呢喃道。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莫藍這麽單蠢的女人,明明他對她總是忽冷忽熱,可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令他心悸的事。
那一次送她回家之後他就有些懊惱,生怕她會因此誤會,然後就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對他糾纏不清,然而她卻沒有做出那些令他厭惡的事情來,只是她私底下所做的那些蠢事都被他看在眼裏,程允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莫藍更笨的女人了。
程允在罵她的同時也在心裏不斷地暗罵自己,理智上總是告訴自己要遠離莫藍,可是情感上他總是不自覺地尋找她的身影,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呵,他在心底自嘲了一番,總想著與她保持距離,可是命運卻像在捉弄他們似的,讓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變化,表面越是裝不在乎,心裏越是在乎。
「怎麽會這樣?」望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他的心有些不忍。
可是像莫藍這樣的女人並不適合他,更不適合在程家生存。
他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這一點他從來都不曾掩飾過,而且也不需要掩飾,他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幫助他更上一層樓的女人來做妻子,而不是像菟絲花一樣柔嫩的她。
既然有了這麽明確的目標,爲什麽他卻感到猶豫了,眼前總是浮現像小白兔一樣惹人憐愛的莫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