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更新時間:2017-11-21 18:00:02 字數:5383
如果這件事一定要有個人站出來扛才能安然落幕,那就由他來吧。
深思熟慮了整整一周,杜豫琛決定承擔起一切,因為母親那句「與其嫁一個爛老公,當一個未婚媽媽更好」,以及湯偉倫對孟承奎的諸多批評,讓他改變了原傑的想法。
八月第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星光燦爛,杜豫琛靜靜的坐在溫舒蕾的房間,等著她下班回來。
是的,他沒再繼續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因為他知道他防不了一隻想偷腥的貓兒,她迫切地想成全她父母的心願,他沒有資格阻止她,但是他怎麼捨得讓她當一個未婚媽媽。
萬萬沒想到杜豫琛竟然會放過自己,溫舒蕾恣意地享受著這百分百的自由,停好了車,她哼著歌下車,再踏著輕快的腳步進家門,一路借著月光直達她的房間,才打開電燈。
「我答應你。」
「嚇我一跳!」突然聽見聲音,她被嚇得花容失色,待定睛一看,杜豫琛正坐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幹麼不開燈,你想嚇死我啊?」
杜豫琛凝視著她,又說了一次,「我答應你。」
「你在說什麼?我最近又沒有纏著你煮什麼東西給我吃,也沒有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希望你幫我……」溫舒蕾猛地一頓。
不會吧?他說的不會是她請他給她一個孩子那件事吧?
「我給你一個孩子。」他只說了一半,因為依照他對她的瞭解,若是讓她知道他不只要當孩子的父親,還要當她的文夫,她一定會立刻推他出門,打死再也不向他提起這件事,但他無法接受她去找其他男人。
真的是這件事!她驚愕得當場腿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開玩笑的吧?」
「你是開玩笑的嗎?」
「我當然不是。」
「我也不是。」
溫舒蕾無法相信,她皺著眉頭瞪看他,「你吃錯藥了?還是中邪了?」不然怎麼會這麼不正常?
杜豫琛走到她面前蹲下,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
她將手緊緊握成拳頭,「真的?」
「真的。」
溫舒蕾凝望著他,故意激道:「那你還在等什麼?」
他的唇慢慢的接近她,眼看只差一公分就要吻上她的唇,他的理智卻在這時將他往後拉,還拼了命的大聲呐喊著不可以。
杜豫琛全身僵硬,想動卻動不了,他做不到……
看著他眼底的掙扎,她好心疼,如果他做得到,他就不是杜豫琛了,「這不是你的為人,這樣就夠了。」語畢,她站起身,要往房間裡走。
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了回來,用雙手捧住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唇。
溫舒蕾震驚地瞪大雙眸,這不是真的,是夢吧?
他對上她的視線,用眼神告訴她閉上眼睛,她依言照做。
杜豫琛以為自己跨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應當就能水到渠成,但是她柔軟的唇瓣、如蘭般的氣息,在在提醒著他這是錯的。
感覺到她的手撫上他的胸膛,他驚嚇的往後彈開,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她,他別過頭,繼而懊惱的罵自己為什麼做不到?
溫舒雷垂下視線看著地面,太勉強了,不過,至少他嘗試過了,她沒有遺憾了。「謝謝你,我會當作今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話落,她將背在身上的皮包放到梳粧檯上,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洗澡。
杜豫琛看看緊閉的浴室門板,痛苦的問自己,只能這樣子了嗎?眼睜睜看看她為了想要一個孩子,投入陌生男人的懷抱?
不,不可以,他不允許!
他轉身快步下樓,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理智,那就把自己灌醉吧,只要醉了,他就能做她孩子的父親,他就有資格能夠照顧她一生。
打開酒櫃,杜豫琛隨手拿出一瓶洋酒,打開瓶蓋仰頭猛灌,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讓她拒絕再踏上婚姻這條路,但是嫁給他不一樣,他們是那麼樣的契合,就算沒有愛情,他們也可以快快樂樂的白頭到老。
對,他就是最適合她的男人,就讓他們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吧,這樣才是最好、最美的結局。
杜豫琛一邊在心裡向自己喊話,一邊灌酒,等到終於感覺到一些醉意,他適時停止,他還有重要的事得辦,不能直接醉倒在這裡。
放下酒瓶,他扶著樓梯的扶手,腳步有些虛浮的踏上階梯,腦海中只想著一件事,舒蕾需要她,他不能讓她失望,他一定會做到的。
來到二樓,見溫舒蕾房間的燈已經關上,他輕輕扭開門把,借著月色來到床邊,從床尾匍匐著慢慢往床頭前進,「別怕,是我。」
「豫琛?你怎麼……」聞到他呼出來的酒氣,溫舒蕾下意識捏住鼻子,「你喝酒了?」
「一點點。」
瞧他迷離的眼神,聽他酐醉的語調,哪裡像是一點點?「你喝醉了。」
「沒有,我還很清醒。」杜豫琛一邊說,一邊脫去襯衫,「舒蕾,我想愛你,真的,我真的真的好想愛你。」
「你醉了,你……」
真礙事!他抽掉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哇,原來你都裸睡哦?」
他這一說,溫舒蕾才記得要害羞,她一手遮住雙峰,一手尋找著被他抽掉的被子,被子昵?她的被子被他丟到哪兒去了?
他好笑的看著她忙碌的雙手,「別白忙了。」他抓住她的手腕,壓至她的耳旁,再以五指扣住她,「他們都喜歡你,是我誤了他們也誤了你。」
溫舒蕾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驚見他眼底的情欲。
「舒蕾,原諒我誤了你,也原諒我只能這樣愛你……」話落,他吻上她的紅唇,溫柔但熾烈。
溫舒蕾完全被他的話搞糊塗了,但她還來不及開口問明白,神智便被他的吻給奪走了,她無力祗抗,也不想抵抗,她任由他點燃自己,如果只能曾經擁有是她的宿命,那就這樣吧……
早晨的陽光照亮了房間,杜豫琛緩緩張開眼猜,感覺頭痛欲裂,他永遠不會忘記宿醉的感覺,問題是他已經戒酒很多年,是什麼原因讓他破了戒?
他閉上眼猜試著回想,昨天晚上……他瞬間睜開眼,再慌忙坐起身,房間裡不見溫舒蕾,他顧不得頭疼,急急下床尋人去。
他像只無頭蒼蠅般慌慌張張的,一下子踢到椅腳,一下子擦撞到門框,一心只想著他得快點找到人,確定自己昨天晚上有沒有對她做什麼,他只記得他沒有讓自己喝得太醉,爬上了她的床,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後勁太強,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他全都不記得了。
杜豫琛把三層樓全都找遍,卻都沒有看到她的人。
終於,悲劇發生了,他一個不小心踩空,摔下樓梯,後腦重重撞到地面,他抱著頭哀叫了一聲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溫舒蕾正提著一袋中式早餐慢慢走回家,兩次都是在他酒後和他發生關係,這次她雖然沒喝酒,也不再是十八歲的少女,但她仍然不好意思面對他,更正確一點來說,她這次是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所以她決定在他醒來前先起床,避開那會令兩人感到極度尷尬的場面。
她請他給她一個孩子,但任誰都知道,方式並不是只有一種,說到底,是她太自私、太渴望他的擁抱,才會選擇最直接的一種,現在她什麼都不敢想,只希望老天爺能眷顧她,不要再讓她的美夢變成泡影。
不知道他睡醒了沒?這麼想著,溫舒蕾推開家門,竟看見杜豫琛倒在一樓的樓梯前,她驚慌的沖過去叫喚他,但他完全沒反應,她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送他到醫院。
經過急診醫師的檢查,杜豫琛並沒有內傷,只有一些輕微的外傷,不過他的後腦腫了一個大包,醫師擔心他會有腦震盪的情況,必須留院觀察一、兩天。
單人病房裡,溫舒蕾坐在病床旁,憂心忡忡的等著他蘇醒。
不知過了多久,杜豫琛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發覺自己的腦袋也一片空白。
見他終於清醒了,溫舒蕾激動的站起身喊道:「豫琛。」同時暗暗感謝老天保佑他沒事。
「這裡是哪裡?」
「醫院。」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杜豫琛試著想坐起來,但被溫舒蕾阻止了。
「醫師說你可能有腦震盪,必須暫時躺著不能動。」接著她解釋道:「你應該是不小心從二樓的樓梯上摔下來。」
搞清楚大概是怎麼一回事後,杜豫琛接著又問:「你是誰?」
「我是舒蕾啊。」
「那我是誰?」
溫舒蕾直覺他是在惡作劇,想嚇她,「你是杜豫琛啊。」
「我們是什麼關係?」
等等!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在惡作劇的樣子,她緊張了,「你不記得了?」她的這句話讓杜豫琛意識到他的傷可能比看到的更嚴重,「我想,你最好請我的主治醫師馬上過來一趟。」
「好,我這就去。」溫舒蕾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護理站,請護士快點請醫師過來。
經過醫師仔細的問診後,確定杜豫琛失憶了。「我的記憶什麼時候會恢復?」杜豫琛淡然的問道。
醫師對於他過於冷靜的反應感到有些詫異,「這我沒辦法確切的答覆你,可能幾個小時,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可能幾年,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恢復。」
「我知道了,謝謝醫師。」
溫舒蕾完全無法保持冷靜,她紅著眼眶,哭喪著小臉,「怎麼辦?豫琛。」都是她害的!
「你還沒告訴我我們是什麼關係?」
「鄰居。」她大略說明一下兩家人的概況與近況。
聽完,杜豫琛做出失憶後的第一個決定,「我受傷失憶的事先不要告訴我的父母。」
「好。」溫舒蕾早已慌得沒了主意,「然後呢?」
「可能需要你幫忙我找回記憶。」照她說他們小一就認識了,那他們應該有很多共同的回憶。
「怎麼找?」
「下次再仔細問醫師吧。」
「好。」溫舒蕾心焦的看著好陌生的他,不由得道:「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我原來是什麼樣子?」看出她的不安與害怕,杜豫琛試著和她聊一些輕鬆的話題,撫平她的心情之餘,也順便瞭解一下自己。
「你原來……」
看著她生動活潑的描述著發生在他們之間的趣事,他不覺莞爾。
溫舒蕾,三十二歲,他的青梅竹馬,看她一點也不精明能幹的樣子,怎麼會是受歡迎的補教老師?還有她的穿著打扮,說輕便是好聽了,簡直是隨便,沒有一點三十二歲女人該有的風情。
她說他是電影音效師,在好萊塢待了八年左右,生活細節她不清楚。這也真奇怪,那不是青梅竹馬嗎,就算分隔兩地,她也應該多少瞭解他的生活狀況才對。
謎團,他現在所見所聞都不在他的記憶裡,為今之計,他只能多多接觸相關的人事物,看看能否快點找回失去的記憶。
在醫院住了兩天,杜豫琛出院回到家已是下午兩點,而今天是星期一,溫舒蕾有課,不能待在家裡陪他。
「你一個人在家真的可以嗎?」雖然他說沒問題,但她還是很不放心,「我看我還是向補習班請假留在家裡陪你好了。」
連續兩天和她密集的相處,杜豫琛不得不說,她真是個好窩心又可人的鄰居妹妹,「真的不用,你去上班吧,我想一個人待在家裡,說不定會想起一些什麼。」聽他這麼說,溫舒蕾不再堅持,但仍是緊張的叮囑道:「如果你有什麼事,一定要馬上打給我喔!」
這時她不由得慶倖他只是忘了同遭的人,而不是連生活技能都忘了。
「我知道了,小管家婆。」囉囉唆唆的,真教人受不了。
她沒心情陪他說笑,「你不要開玩笑,人家真的很擔心。」
「好好好,」杜豫琛邊說邊推著她出門,「我一定會乖乖待在這裡等你回來,有事一定會打電話給你,你快回家收拾一下,準備上班吧。」向她招招手說再見,關上門後,他忍不住長籲了口氣,終於安靜了。
但這份安寧並沒有持續太久,他才剛繞完一樓準備上二樓,溫舒蕾就開門進來,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她有這個家的鑰匙,但很快的就被他的下一個想法蓋過去。
這才對嘛,三十二歲的女人就該是這個樣子。
看著她美麗動人的俏模樣,他奇怪的問道:「為什麼你平常不這樣打扮自己?」
他眼底毫不隱藏的讚賞,讓溫舒蕾的虛榮心小小的噴發了一下,「因為你覺得我之前那樣比較漂亮。」
杜豫琛很是意外,他的審美觀還真特別。
怕嚇到他,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再走嗎?」
又來了!他又不是一件一碰就會碎掉的玻璃藝術品,她大可像他們原來相處的模式那樣對待他就好,他有些無奈也有些不舍的主動給她一個友情的擁抱,「路上小心。」
溫舒蕾用力的回抱住他:「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家等我回來,不能亂跑喔!」她怕他出去了會這不到回家的路。
小姐,你打扮得這麼漂亮,不適合當一隻母愛氾濫的老母雞,好嗎?杜豫琛好想這麼告訴她,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短暫的溫情交流後,杜豫琛二度推她出門,不禁要想,他失憶前後究竟是有多麼不同,才會令口口聲聲說他們的感情好到像親兄妹的她,無法自然的與自己互動。
第4章(2)
更新時間:2017-11-21 18:00:02 字數:5748
送走溫舒蕾,他來到二樓,一樣先繞了一圈,才在他的房間逗留,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整面牆的書櫃,三分之一是英文書,三分之二是電影的相關書籍,看樣子他真的像她所說的非常熱愛電影。
房間整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如她形容的沒錯,他是一個十分自律的人,他在書桌前坐下,拉開中央的大抽屜,裡面沒什麼值得他參考的東西,他再拉開右邊的第一個小抽屜,看見一整迭大小不一但擺放得很整齊的記事本,他直覺拿起第一本,也是看起來最古老的那一本。
翻開封面,第一頁寫了「我的第一次」這幾個字,字跡雖然工整,但一看就知道是小學生的字,他接著再翻開下一頁,書寫的格式都一樣,先是日期,再來交代發生什麼事,他推算第一次開始記錄應該是他小一的時候。
他寫了第一個牽手的女生,第一個背的女生、第一個吵架的女生、第一個抱的女生、第一個打架的女生、第一個載的女生、第一個一起看電影的女生、第一個……直到第一個一起喝酒的女生,除了第一個向他告白的女生,其餘的全都是溫舒蕾的名字。
看到這裡,他不得不想,自己真是一個怪人,竟然會這麼認真的記錄這種無聊的東西,至於穿插在中間用鉛筆寫的眉批,是大人的筆跡,字體娟秀,好聽一點的是我也是、真開心、太幸運了等等,不太好聽像是這是你的福氣、真倒楣、便宜你了等等。
很明顯的,用鉛筆寫這些眉批的人,正是溫舒蕾。
他再翻到下一頁,正感到無聊之際,四個大叉叉下的文字,讓他的頭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逼得他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
等疼痛稍微舒緩一點後,他再仔細一看,被溫舒蕾打叉的是第一個親吻的女生以及第一個上床的女生的名字與日期,日期都是同一天,算起來是在他大二的時候,而她更正的日期是……等等,他連忙往前翻,沒錯,就是第一個一起喝酒的女生那一天。
也就是說,其實第一個與他親吻和上床的女生是溫舒蕾?這未免也太詭異了,他是打算做一個吃幹抹淨不認帳的混帳嗎?不然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不應該產生的謬誤?
暫時擱下這個無解的問題,他再往下看,全都看完之後,他覺得後半都唯一值得他參考的就是最後一條,第一個結婚與離婚的女人,蘇珊。
總整理完畢,杜豫琛就著自己發現的疑點再反復翻閱著記事本,沒錯,雖然很淡,但是用鉛筆書寫的都分,確實有重複寫上又擦掉的痕跡,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溫舒蕾故意寫給他看的,就是她忘記擦掉了?
照他這幾日對她的觀察,答案應當是後者,想到這兒,他受不了的搖搖頭,她的線條可粗了,連替他倒一杯溫開水,她都能燙到自己的手,真是公他大開眼界。
這時,傳來一陣鈴聲,他下意識往聲音來源望去,看見了床旁的矮櫃上放著一支正在充電的手機,他起身走過去,發現手機螢幕上顯示蘇珊兩個字,他伸手想拿起來接聽,卻臨時改變主意。
沒聽說他有孩子,所以就算她是個好前妻,也儘量不要聯絡才是明智之舉吧?等到鈴聲停止,他才撥掉充電線,拿起手機查看通話記錄,果然,他之前也是只有蘇珊的電話不接。
放下手機,他又走回書桌前坐下,專注在眼下的事情上,同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有兩個答案?這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差錯,才會出現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杜豫琛更深入的思考,一本記事本裡,名字出現最多次的人就是溫舒蕾,她怎麼可能只是他的鄰居妹妹?還有,她打扮起來是那麼樣的亮眼,除非他愛的不是女人,否則不可能對她完全沒感覺。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失憶的他站在第三者的立場,客觀分析著,覺得一切都很不合理,卻又推敲不出一個他覺得合理的解釋。
反過來說,溫舒蕾只把他當成鄰居哥哥嗎?這問題不必傷腦筋去思考,他今晚試試她就知道了。
決定之後,杜豫琛起身四處探索,繼續瞭解自我之旅。
溫舒蕾一下班就急忙趕回家,直到她進了杜家門,看見杜豫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她的心才總算安定下來。
「回來啦?」他看著她,笑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除了那本筆記本,他後來又在書桌的抽屜裡找到一個牛皮紙袋,裡頭裝著……總而言之就是他的財產,以及幾本相本。
她沒騙他,他們的感情真的很親密,相本裡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們相親相愛的照片,還有,她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他想過了,他一定是吃醋了,才會說她隨便穿比較漂亮,因為他不想別的男人看見她的美麗。
「你要煮給我吃嗎?」溫舒蕾下意識反問道,但其實她並不餓。
杜豫琛想也沒想便回道:「好啊:你想吃什麼?」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你還記得怎麼下廚?」
他點點頭,「要不然晚餐我是怎麼解決的?」
突然杜豫琛指了下電視正在播放的韓劇,「男主角的配音完美,感覺等級不同。」
「你是音效師,配音你也懂啊?」說完她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笨問題,他是電影魔人嘛,和這一方面有關的事,有什麼是他不懂的。
他聳聳肩,不好意思,他正在失憶中,無法正確回答她這個問題,不過……
「要不要聽聽看,我學得很像哦。」
不想掃了他的興,溫舒蕾看著畫面問道:「哪一個是男主角?」
「那個。」杜豫琛指著螢幕的右手邊,「穿藍色西裝的那一個。」
她專心聽著男主角的聲音,直到廣告時間才再度轉向他,「好了,你學吧。」
他清了清喉嚨,開始上演模仿秀,「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是那麼愛你,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過下去?拜託你回來,只要你回來,我願意放棄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回來。」
學完,他得意的笑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騙人的吧?這哪是像,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還有,他的記憶力未免也太驚人了,竟然聽一次就背起來?溫舒蕾難以置信的張大雙眼,「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跑去賺外快?」
「什麼?」熟悉的廣告聲音響起,杜豫琛急急的又指著電視機道:「還有這個,這個S牌美國汽車廣告的旁白我也會學。」
話落,他立即與廣告同步發聲,「怎麼樣,是不是也很像?」
這個廣告的配音她不必特別去聽,因為她第一次聽到就喜歡上這個聲音,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確定你在美國是做音效師,不是配音師?」
「你知道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不確定。」
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溫舒蕾不由得心兒發酸,如果她再也找不回她愛的杜豫琛該怎麼辦?
看著她傷心的眼神,杜豫琛抓緊時機套話,「你好像很愛我?」
他的疑問聽得她心一跳,直覺想逃避,連忙轉頭看著電視,扯開話題,「好好玩,你還會學誰?」
雖然她沒有回答,但逃避不也是一種答案?他好心的放過她,沒再追問,改為問起另一件事,「你說我有一群很瘋狂的大學死黨?」
他也看過那些人的照片了,什麼荒唐的遊戲都敢玩,真的是一群瘋子。
聞言,溫舒蕾轉回頭看向他,「你想見他們?」
「嗯,現在找他們方便嗎?」
她想了想,他和孟承奎、湯偉倫比較麻吉,但是她不想找孟承奎來,「湯偉倫,你和偉倫哥哥走得比較近,他現在應該可以過來。」
杜豫琛點點頭,「你幫我打電話約他過來。」
「好。」
半個小時後,湯偉倫像是火燒屁股一樣沖進杜家,杜豫琛的狀況溫舒蕾在電話中都先和他說過了。
溫舒蕾依照杜豫琛的交代,替湯偉倫開門後便回家休息。
「豫琛,我的爹、我的娘,你還好吧?」湯偉倫抓著杜豫琛的雙臂著急地問。
豫琛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們還有許多夢想尚未實現,他萬萬不能有半點閃失啊!
真誇張!一股沒由來的好感升起,杜豫琛不由得笑開,「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請坐。」
湯偉倫坐下,見茶几上空空的,他理所當然的問道:「啤酒勒?」
杜豫琛莫名的看著他,「啤酒?」
「對喔,我忘了,你失憶了。」湯偉倫記得他們那天買的啤酒還剩下很多,很自動的走去冰箱拿啤酒。
見他只拿來一罐,杜豫琛不解的問道:「我的呢?」
「幹麼要拿你的?對哦,你失憶了。」湯偉倫接著解釋,「你戒酒了。」
「為什麼?」
「怕又莫名其妙失身,付出慘痛的代價啊,還為什麼勒?」說完,他敲了下自己的腦袋,「這是我們把你灌醉一次之後才知道的事,你喝醉後做過什麼你全都不會記得,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這麼來的。」
找到原因了,難怪同一個問題會出現兩個不同的答案,杜豫琛暗喜,又問道:「所以我的第一任妻子……」
「當然也是這樣來的嘍!」湯偉倫拉開瓶蓋,喝了一口哩酒。
如果不是他心血來潮飛去美國找豫琛,發現他正在辦離婚,他大概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就像他也是不久前才曉得舒蕾在英國結過婚一樣。
看他完全沒有適應不良,還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杜豫琛好奇的又問:「你不會覺得我很陌生嗎?」
「不會啊。」
杜豫琛再道:「是她的表現讓我感覺她覺得我像是一個陌生人。」
「她?你說舒蕾啊?」
「嗯。」
「這是當然的啊,你原來那麼疼她。」
聽他這麼說,杜豫琛更不解了,「所以是她誤會了,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不是這個意思。」湯偉倫想了下,才又道:「除去你的家人不算,你待人基本上有三套標準,舒蕾、自己人和外人。」
而此時此刻他對豫琛來說就是個陌生人,豫琛待他像個外人很正常。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再說得仔細一點嗎?」
也是,自己說得這麼粗略他怎麼能夠理解。湯偉倫直接地道:「你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好親近的人,偏偏又被人家設計,」他比出兩根手指頭,「就是我們剛剛說你喝醉酒的那兩次:所以……」
看他一頭霧水,他補充說明——
「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去參加大學同學會才知道的,你當年根本沒失身。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們一大群同學相約去片場當臨演,有一天晚上下戲後我們又去夜店狂歡,因為你每次都只是意思意思喝一杯就不喝了,那晚我們就故意聯合起來把你灌醉,想看你喝醉是什麼模樣,後來以璐,就是暗戀你的同學方以璐說要順道送你回家,哪知道她竟然把你帶到汽車旅館。
「誰都沒料到她居然會那麼大膽……事後你為了負責任,就答應和她交往。」湯偉倫歎了口氣,「強摘的果實果然不會甜,才交往三個月她就嫌你對她不夠好,向你提出分手。」
「那另一次呢?」
「另一次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你叫我不要問,不過我想情形應該差不多吧。」
「所以?」
「所以就是你交得更不好親近了。」湯偉倫接著仔細解釋所謂的三套標準,「對於你認定的自己人,你是一個爛好人,對於外人,你幾乎不講人情,尤其是那些想倒追你的女人,你通常直接無視。
「可是你對待舒蕾很特別,至於是怎麼個特別法,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但在我看來,她是你的命,誰敢惹她哭,就只有死路一條,但你現在卻只把她當成一般人對待,她當然會覺得你很陌生。」
至於對他嘛,他還是做自己就好,不用顧慮那麼多,反正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這樣也許可以幫助他恢復記憶,不是嗎?
得知自己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性格並不是憑空冒出來,或是受傷的後遺症,杜豫琛的心裡踏實多了,「大家……都好嗎?」
長長十四年的歲月,哪是三言兩語就講得完,湯偉倫為講求時效,為杜豫琛來取重點式的惡補。
聽完之後,杜豫琛這才明白他為什麼一見到自己就大喊我的爹、我的娘,因為自己是他錄音室的最大股東。
「總之,你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記住孟承奎是你的情敵。」
杜豫琛疑惑地問:「你認為我愛溫舒蕾?」
「但是你打死不承認。」
「你認為她也愛我?」
「但是你打死不相信。」
這下好玩了。杜豫琛突然想起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在美國的事,她為什麼幾乎都不知道?」
「你問我我問誰呀?」湯偉倫又道:「不曉得你們兩個在發什麼神經,舒蕾在英國的事你也是一問三不知。」就不知道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她說我是一個音效師。」
「對啊,不過你在美國也從事配音工作,但因為你命令大家不准說出去,所以在臺灣只有我們這幾個死黨知道。」
聽他這麼說,杜豫琛馬上聯想到,「我剛剛在電視上看到一部韓劇,還有一個美國汽車廣告……」
湯偉倫點頭,「韓劇是前陣子孟承奎請你幫忙配音的,至於那個汽車廣告是你回來臺灣之前配的,不過你以前也幫同一家汽車公司配過廣告旁白。」
「蘇珊呢?」
「對哦,差點忘了提醒你還有蘇珊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湯偉倫很慎重的說道:「你必須特別注意這個女人,她是你的經紀人,也是你的前妻,她愛你愛得要死,表面上假裝同意和你只做朋友,可是暗中計畫看怎麼把她杜太太的位置再搶回去。」
說完自己對蘇珊的觀察,他才覺得奇怪,「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知道蘇珊?」
他記得豫琛只和家人說過他在美國結婚又離婚的享,並沒有告訴家人對象是誰,溫舒蕾應該也不知道,是沒辦法告訴他的。
「我這到一本以前的記事本,裡面有記錄。」杜豫琛避重就輕的回道。
「哦。」湯偉倫點點頭,那就難怪了。
接下來的時光,湯偉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杜豫琛則是一發覺問題就開口提問,直到湯偉倫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杜豫琛遺失的三十二年的歲月,不能說是找回來了,但至少他不再滿腦子都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