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說好今生要相愛(預告愛主題書之三)》第6章
第5章(1)

更新時間:2018-02-09 18:00:03 字數:4974

 「我來接你了。」

 暗幽的甬道,她孤單地走著,出口的一線光亮彷佛就在前方,但她走了許久,就是看不到盡頭,直到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悠悠迴響。

 是誰?她茫然地左顧右盼。

 「佑星,是你嗎?」

 「你答應過我,會等我的,所以我來了,雨蝶,來接你到我的身邊。」

 神秘的話語依然不知來處,她看不見說話的人。

 但意外地,她並不覺得恐懼,只是彷徨。「你,是誰?」

 「不記得我了嗎?你怎能忘了?」

 她該記得他嗎?她連他是誰也看不清啊!

 那人沉默了片刻,終於啞聲揚嗓。「我是你最恨的人。」

 「恨?」她愣住。「為什麼?」

 「因為我強迫你做了不願做的事。」

 「什麼事?」她不懂。

 「……你會明白的,有一天,你會想起來。」

 他低語,字字句句宛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撞開圈圈漣漪,她如夢似幻地聽著。

 這算是某種魔咒嗎?她發現自己止不住強烈的好奇,很想、很想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

 漸漸地,她似乎抓到一些身影了,雖然那影子很淡薄。

 「答應我,你會想起來……」那人黯然落話後,急速往後退,消失於甬道盡頭。

 「你到底在說什麼?喂!你別消失啊,喂!」

 她焦急地喊,卻已喚不回他——

 夏雨蝶從夢中驚醒。

 起初,她仍深深陷在那奇異的夢境裡,坐起上半身,雙手迷惘地摸索前方,試圖抓到那道無法捉摸的影子。

 喂。

 夢中的他,沒有名字,甚至沒有臉,只是很淡薄很模糊的影子。

 但那個影子顯得如許真實,具有壓倒性的存在感,彷佛主宰著她整個夢境,那陰暗遙遠又透著一線光明的世界。

 那人是誰?為什麼她會作這樣的夢?為何夢醒之際,她撫著心口,會覺得那裡傳來陣陣的痛楚?

 除了當年綁架她的三個壞蛋,她不記得自己恨過誰,就連那三個綁架犯也隨著歲月消磨,淡出她的人生。

 可那人,卻說他是她最恨的人,還說他是來接她的。

 接她去哪兒?

 夏雨蝶漫漫尋思,心神恍恍惚惚,凝坐於床上,如一座雕像,窗外雨勢滂沱,狂風呼嘯地席捲,房內,卻是一片靜寂無聲。

 慢慢地,她清醒了,回神了,恍然憶起自己正借宿于杜非朋友的別墅。

 現在幾點了?

 她轉頭,借著室內些微的光線望向床頭小桌上的鬧鐘,時針指向八點四十分。

 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她嚇一跳,平常自己可是清晨五點便起床的啊,今日怎會睡得這麼遲?

 她匆匆下床。

 電還沒來,外頭仍籠罩於暴風圈中,天色陰暗,室內光線更黯淡。

 杜非將收納於櫥櫃裡的蠟燭全拿出來,當時負責室內裝潢的設計師買了許多裝飾用的各色香氛燭,全被他嫌累贅,掃進櫃子裡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他將香氛燭錯落擺置於屋內各處,一一點燃,燭光搖曳,吐綻芬芳,平添幾許浪漫氣息。

 有了光照,他開始準備早餐,燒了壺開水,沖了兩杯濾掛式咖啡,將火腿、洋蔥和青椒切成段,煎成軟嫩的蛋捲。

 剛將成品端上桌,夏雨蝶也正好梳洗完畢走出來,仍穿著昨夜他借她的長襯衫,纖細的裸足踩在涼涼的地板上。

 他儘量不去看她修長細緻的美腿,將視線集中於她的臉,她伸手將鬢邊發綹撥攏於耳後,看來有些局促不安。

 是不習慣跟男人獨處嗎?或者,是不想與他獨處?

 杜非深吸口氣,推開腦海不受歡迎的念頭,輕快地揚嗓。「我弄了早餐,過來吃吧!」

 「嗯。」她在餐桌旁坐下,看著他準備的色香味俱全的餐點,秀眉挑起。「你還會煎蛋捲?」

 「很稀奇嗎?」他笑睨她。

 「嗯,這蛋捲能煎得這麼漂亮,不簡單呢。」她讚美。

 他笑笑。「你肯定是覺得男人都是那種進不得廚房的生手吧!」

 「我沒這麼說。」她頓了頓,想想,朝他嫣然一笑。「不過你真的令我滿驚訝的。」

 以後,他會更令她驚訝。

 他默默地想,遞給她咖啡。「我都喝黑咖啡,家裡只有糖,沒有鮮奶。」

 「沒關係的,那我加糖就好。」她從桌上的糖罐裡舀了一匙糖,舉杯嘗了一口,覺得有些苦,又加了一匙。

 他旁觀她的舉動。「看來你喜歡吃甜的。」

 「做麵包的人,當然喜歡吃甜啊!」她笑道,拿叉子戳了一口蛋捲送進嘴裡,掩唇讚歎。「嗯,這個好好吃!這蛋還半熟的,有蛋汁呢!」

 她太訝異了,這男人的手藝完全出乎她意料。

 她吃得滿意,杜非也得意,一面吃早餐,一面偷偷欣賞她進食的模樣。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不像某些女人會在男人面前做作、裝優雅,她吃相很自然,想吃就大口吃,不特別粗魯,卻又給人清爽明朗的印象。

 看她吃得如此盡興,他忽然有股衝動,好想就這麼一輩子為她下廚料理三餐,交換她親手做的點心和麵包。

 她會同意嗎?會願意跟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嗎?

 她彷佛察覺他眷戀的目光,驀地揚眸望向他,與他視線相接時,似有些許羞澀。

 「嗯,」她刻意轉頭望向窗外。「颱風好像還是很強耶,怎麼辦?今天可能下不了山了。」

 「別擔心。」他介面。「我這邊存糧很充足,應有盡有。」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她頓住,似乎察覺自己即將失言,連忙斂眸,繼續進餐,借此掩飾心慌。

 他看出她的窘迫,胸臆也橫堵複雜滋味,有點酸,有點澀,又有幾分異樣的甜。

 「你怕留在我這裡無聊吧?」他刻意玩笑地問道,營造輕鬆的氛圍。「要不要玩牌?」

 「玩牌?」她愣了愣。「撲克牌嗎?」

 「嗯。」

 「可是我只會玩一些很簡單的,像是心臟病或撿紅點。」

 「我可以教你,德州撲克,有興趣嗎?」他誘惑她。

 「就是電影裡常演的那種職業賭徒玩的賭局嗎?」

 「嗯哼。」

 她想了想,還在遲疑,他已不由分說地作了決定。

 「我們就玩這個吧!」

 他教她玩德州撲克,找出一個封著幾百顆彩色彈珠的玻璃罐,將那些彈珠拿來當成籌碼。

 「這些彈珠哪來的?」

 「是我小時候收集的。」

 「你收集這種東西?」

 「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夏雨蝶但笑不語。她想像不到像他這樣的大男人也曾是個童心未泯的男孩。

 兩人靠著客廳那張昂貴的茶几,坐在地毯上,杜非拿給她一條薄毯,讓她覆蓋著遮住雙腿,雖然私心覺得可惜,但他希望她能自在地放鬆坐姿。

 他先教她一些基本規則,如何切牌發牌,什麼時候攤牌,該怎麼下注,五張公共牌和玩家自己的兩張底牌可以怎麼樣進行組合。

 「你知道什麼叫同花順,什麼叫FullHouse嗎?」

 「嗯,大概知道。」她在一堆散牌裡揀選了A、K、Q、J、10五張不同花色的牌。「這是順子,如果五張都是同樣花色,就是同花順。FullHouse就是分別有三張跟兩張相同點數的牌。」

 「對,就是這樣。這麼說一對、兩對、三條、四條你也應該知道嘍?」

 「嗯。」

 「你真的沒玩過嗎?」他取笑她。

 「真的!」她也笑了。「我都是看電影學來的。」

 「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學生。」他贊道,開始隨意發牌。「德州撲克跟一般撲克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可以在公共牌跟玩家自己的底牌中,任選五張做組合。比如說現在發牌人面前是這五張牌,而你手裡是這兩張,怎麼樣才能組成對你最有利的牌組呢?」

 「嗯,應該是這樣……」

 他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學生,很快便掌握了基礎要訣,也從每一次排列組合中得到樂趣。

 一整個早上,兩人都沉浸於牌局中,中午,夏雨蝶自告奮勇掌廚,做了奶油培根義大利面,吃過飯後,杜非煮了壺伯爵紅茶,在清醇的茶香中,繼續玩遊戲。

 他開始教她下注的要領,她也愈來愈勇於將那些彩色彈珠籌碼一大把一大把地推出去。

 「嘿,不要以為是玩假的,就下注得這麼乾脆啊!」他調侃。

 「讓我玩一次嘛,我很想試試『梭哈』是什麼感覺。」說著,她將面前所有的籌碼推出去。

 「你確定要ShowHand?」

 「嗯。」

 「好,我跟!」他也很阿沙力。「攤牌吧!」

 牌面現出,她是四條,他則是FullHouse。

 「YA!我贏了!」她高舉雙手歡呼,笑容燦爛如花,像個小女孩般興高采烈,絲毫沒察覺自己在他面前幾乎卸下了平日恬淡有禮的面具。

 可他卻發現了,悄悄地,將這般活潑歡笑的她放進心房,鎖進記憶庫裡最珍貴的那一格抽屜。

 「你這些彈珠,全是我的了。」她笑謔地捧起一把把彩色彈珠,放回玻璃罐裡。

 他聽著那清脆撞擊的聲韻,心弦悸動,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腦海。

 「要不要跟我打賭?」

 「賭什麼?」

 「我們玩二十局,只要你贏了其中一局,就算你贏了。」

 二十局裡贏一局就算她贏?他是對自己太有自信,或是太瞧不起她?

 夏雨蝶眯眯眸,有些不服氣。「賭什麼?」

 「如果你贏了,我替你做一件事;如果我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贏了再跟你說,你放心,不會是有違道義的事。」他笑著眨眼,帶點男孩似的淘氣。

 她凝睇他,又是狐疑,又忍不住莞爾。

 「怎麼,不相信我嗎?」他挑釁。

 「好啊,來試試看。」她卷了卷襯衫衣袖,蓄勢待發,就不相信自己連一局也贏不下來。

 「好,你來發牌。」他將整副撲克牌交給她,表明自己並無作弊的意圖。

 她笨拙地洗牌、切牌、發牌,不知怎地,突然有些緊張,為了緩和氣氛,她試著找話說。

 「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怎麼好像經常到處旅行?」

 她是隨口漫問,他聽了,卻是大感意外。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

 「啊?」她不明所以。

 他自嘲地扯扯唇。「我以為你對我沒興趣。」

 為何這麼說?她不喜歡他失落的語氣,莫名地想澄清。「我只是不想探人隱私而已。」

 「如果我說我是職業賭徒,你相信嗎?」他直視她,墨瞳深邃無垠,宛若包含著無數秘密。

 她霎時有些迷惘。「真的?」

 他點頭。

 「好厲害。」她直覺讚歎。

 「厲害?」他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一般人聽到的反應該是厭惡居多吧,尤其像她這麼端莊守禮的女人。「你不覺得我很壞?」

 「為什麼要那樣覺得?」她理所當然地反問。

 他窒住。

 「就算你是賭徒,你也沒賭到傾家蕩產啊!而且你現在不是很認真在我店裡工作?」

 他怔怔地看她,左手不知不覺撫上自己臉上的刀疤。

 這道傷疤,很多人看了會介意,對他有所懷疑,可她從初次見到他便不曾將這疤放在眼裡。

 她說,他看來不像是個壞人,她不認為他壞。

 天哪,他好想吻她!好想好想,將這可愛善良的女人擁進懷裡,感受她的溫暖芬芳……

 不行!他必須忍住。

 杜非咬緊牙關,極力克制體內澎湃的渴求,他不能嚇到她,這輩子他最不想做的,便是嚇走他好不容易才尋到的她。

 他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以及,愛。

 他希望她能愛他,即便傾盡他此生所有,他都要設法得到她的心——

第5章(2)

更新時間:2018-02-09 18:00:03 字數:4693

 傍晚,風雨漸歇,兩人的賭局也有了結果。

 0:20,夏雨蝶竟連一局都沒贏下來。

 她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杜非朗笑。「就跟你說了,我曾經是職業賭徒啊!」

 她瞪他,微微嘟嘴。

 他挑眉。「怎麼?不認輸?願賭服輸,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知道啦。」她哀怨地橫他一眼。「好吧,你說,到底要我做什麼事?」

 「這個嘛……」杜非沒立刻回答,俐落地將散落的牌收拾好了,舉起空空的茶壺。「要不要再喝點?」

 她直覺他似乎要自己答應一件難辦的事,警戒地蹙眉。「你說過了喔,是不違道義的事。」

 他笑笑。「別擔心,我說話算話。」

 「那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了。」她催促。

 「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他在她對面盤腿而坐,正經的姿態教她不禁也嚴肅起來,跟著端正坐姿。「我希望你坦白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想讓你表舅跟表舅媽知道,你還活著?」

 「什麼?」她怔住。

 「為什麼不回家,要一個人躲在這個鄉下小鎮?」他追問,顯然是預備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躲不過了嗎?夏雨蝶苦笑,斂下眸。

 「願賭服輸,你答應的事,可得要說到做到。」他提醒她。

 「好吧,我說。」她長聲歎息,無奈地坦白。「因為……是假的。」

 「什麼假的?」他不解。

 她揚眸,眼潭氤氳,迷離而憂傷。「我表舅跟表舅媽,他們……並不是真的跟我有親戚關係,是假的。」

 他震懾,心韻錯拍,兩秒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那次綁架事件後,我其實有去醫院看過他們,剛好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們在爭論該不該再和我扯上關係,我這才知道他們並不是我真正的親人,是假裝的,有人請他們演戲。」

 「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她搖頭,神情黯然。「就是因為不曉得是誰,我才覺得可怕,好像自己是個傀儡,一直被人操縱著過日子……我從以前就隱約感覺我們一家三口很像舞臺上的演員,很虛假。」

 「所以你就逃了?」他喉嚨發緊,嗓音微澀。

 「嗯。」她低著頭,手指在地毯上畫圈圈。「那時候我心很亂,不知道在這世界上我還可以相信誰,也怕那些高利貸的人又找上門來,連累他們,再加上他們顯然也不想再跟我有牽扯,與其當面說破,鬧得大家不愉快,還不如我自己悄悄離開。」

 原來如此。

 杜非默默注視著夏雨蝶,心情也和她一般憂鬱。

 原來她害怕著那個于幕後導演這一切的藏鏡人,害怕著那虛偽的親戚關係,害怕被虛假的親戚當面拋棄,就像當年她親生父母拋棄她一樣,所以才選擇躲藏。

 原來她……害怕他。

 有一天,她若是知曉他就是那個命令那對夫婦假扮成她親戚的人,會怎麼想?

 她會因此厭惡他嗎?

 尋思至此,杜非驀地心亂如麻,他曾在最隱密的賭場包廂,和最高貴的上流人士對賭,數百萬美金的籌碼一次ShowHand,他眨都不眨眼,但想像著某一天她得知真相會如何對待他,他竟慌張了,鬢邊隱隱滲出冷汗。

 「我都告訴你了,請你不要跟他們說喔。」她細聲細氣地要求。

 他暗暗掐握了握掌心。「你放心,既然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保守秘密。」

 「謝謝。」她微微一笑。

 他凝望她,在暈蒙的燭光掩映下,她小巧的臉蛋格外嬌美,帶些許羞澀,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清雅秀致。

 他好想,能摸摸她……

 燭光倏地滅了,燭蕊落盡了最後一滴蠟油,沉靜地凋萎。

 室內一片幽暗,伸手不見五指,而戶外,仍隱約有風聲低吟。

 「這是最後一枝蠟燭嗎?」她輕聲問。

 「嗯。」

 「那怎麼辦?有手電筒嗎?」

 「我放在櫃子裡,得去找一找。」他說,卻動也不動。

 「怎麼了?」

 「我在想,你好像一點也不怕黑。」

 「為什麼要怕?」她奇怪地反問。

 他輕聲笑,黑暗中,那笑聲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況味。

 「一個人撐起一家店不怕,颱風被困在車裡不怕,停電也不怕,你這女人也太堅強了,這會讓男人很苦惱,你知道嗎?」

 「苦惱什麼?」

 「沒能發揮護花使者的功用啊!你不知道男人天生喜歡保護柔弱女子嗎?」

 他這是在揶揄她嗎?

 「因為這樣令你們覺得自己很威風?」

 「你反對嗎?」

 她彎彎唇,笑而不語。

 兩人安靜片刻,杜非突如其來地開口。「可以再告訴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六年前,你被綁架那幾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夏雨蝶震住,笑意乍然消逸於唇畔。「為什麼你要問這個?」

 「只是想知道而已。」相對於她尖銳的嗓音,他語氣顯得平和。「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

 她是不想說,為何要說呢?這些年來,她恨不得能將那些醜陋的記憶都埋進地底最深處,別說跟任何人吐露,就連她自己,也不願回想。

 她倔強地咬牙。「我不想說。」

 「沒關係,那就不要說。」他低語,聲嗓很溫柔很溫柔,幾乎逼出她的淚,他摸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去找手電筒。」

 語落,他摸索地起身,才剛邁開步履,她忽地揚嗓。

 「不要走。」

 她聲音很輕很細,幾不可聞。

 但他聽見了,凝住身子。

 「那天……我上課到很晚,回家的路上,他們突然出現,擄走了我,我表舅跟表舅媽剛好開車經過,看見了,就在後面追。他們在我眼前蒙上黑布,我什麼也看不見……」

 他坐回原處,靜靜地聽她說。

 「表舅跟表舅媽半路翻車,他們知道禍闖大了,很緊張,帶我往山上逃,找到一間廢棄的小屋躲起來。他們擔心鬧出人命,警方會追過來,也不敢要求贖金了,那天晚上,我一直聽他們商量著該怎麼辦,其中有個人建議把我賣到東南亞——」

 「什麼?!」杜非震驚。「他們打算賣掉你?」

 「對,他們是那樣說的。」她語音沙啞,全身顫慄。「我聽他們說,有那種人口販子專門把年輕的女孩子賣到東南亞,還說憑我這樣的姿色應該可以賣不少錢……」

 該死!該死!

 杜非磨牙,肌肉緊繃。那時候他應該對那三個綁架犯下手更狠的,他該打得他們找不著牙,這輩子活在無盡的後悔中!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也是下著雨,我整夜聽著雨聲,完全睡不著,就這麼睜眼到天亮……」

 別說了!他很想阻止她,實在不忍聽下去,但不行,她必須將一切說出來,從那黑暗的深淵中解脫。

 他必須冷靜聽她說。

 「隔天早上,他們有兩個人出去買吃的,留下一個看守我,我找到一塊金屬碎片,終於割斷了繩子,我想逃,那人抓住了我,然後……」

 她陡然頓住,他可以聽見她呼吸變得急促,斷斷續續。

 他好想抱她,雙手遲疑地探出,卻還是強迫自己收住。「然後怎樣?那人是不是……想強暴你?」

 她倒抽口氣。「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他澀澀抿唇。

 夏雨蝶沒接話,眼眸灼痛,雖然眼前一片漆黑,可她依稀看見了,看見那野獸般的男人朝自己伸出魔掌。

 她倏地僵凝,身子陣陣冷顫。

 他察覺到了,坐過來,輕輕拍撫她顫抖的背脊。「沒事的,你現在很安全,沒有人會對你怎樣,沒事的……告訴我,後來怎樣了?」

 她努力調勻呼吸,用一種冷冷幽幽的口氣繼續說道:「他說反正我也要被賣掉了,不如在賣掉以前,先讓他用一用。我一直掙扎,拼命掙扎,對他又踢又咬,不停叫救命,可是沒有人來救我,誰也沒來救我……」

 為什麼她在敘述這件殘酷的往事時,會顯得這麼冷漠疏離呢?不哭不怨,好似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愈是如此,杜非愈為她心痛,他再也忍不住了,展臂將她擁進懷裡,大手輕撫她螓首,將她護在胸膛。

 她木然地毫不抗拒,像整個靈魂與身體抽離。

 「我拿石頭拼命砸他,他的頭被我砸破了,受傷流血,他很生氣,咆哮著追過來,我一邊跑,一邊哭,後來絆倒了,順著山坡滾下去……」她頓了頓,嘶啞地冷笑。「所以你懂了嗎?我不但差點就被強暴,而且還差點殺了人,這就是那幾天發生的事。」

 為什麼要這樣嘲諷自己呢?為何她不像別的女人一樣,哭哭啼啼地訴苦,尋求安慰?

 為何她如此該死地堅強!

 上天讓他錯失她六年,就是為了讓她變得如此堅強嗎?堅強到彷佛不需要他的保護……

 杜非胸口劇痛,不由自主地擁緊她。「別這樣,雨蝶,別這麼說話,你可以哭出來的,沒有人會笑你軟弱,任何人經歷過那種事,都會害怕、會彷徨,你不用將所有的悲傷都藏在心底。」

 夏雨蝶沒反應,一動也不動。

 她並不想哭,沒必要哭,再多的磨難都挺過來了,又怎會為了回憶一段不堪的往事而懦弱哭泣?

 她只是覺得奇怪,為何自己會將保守多年的秘密對這個男人毫無保留地傾訴?就連對佑星,她也三緘其口的。

 因為這片黑暗嗎?因為在這風雨淒迷的夜晚,在這間宛如遺世獨立的屋子,讓她的心境產生某種奇異的變化嗎?

 將這秘密說出來後,她似乎舒服多了,坦然多了,有種從魔鬼的桎梏中解放的錯覺……

 她眨眨乾澀的眼。「真不好意思,要你聽我訴苦,謝謝你。」

 他聞言,身子僵了僵,良久,才啞聲低語。「不要跟我道謝,你永遠不需要跟我說這兩個字,永遠不要。」

 為什麼?她想問,言語卻遲疑地卡在唇畔。

 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聽到他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聲,那麼默契地唱和著。

 氣氛很曖昧,她這才警覺自己跟這男人靠得好近好近,幾乎是胸貼著胸,而他性感的氣息吹拂於她耳畔。

 她心音亂了,呼吸停了,剛想躲開,他的唇已吻上了她。

 吻著她的發,吻她額頭,吻她輕顫的眼睫,她嬌挺的鼻尖,然後,是她的唇。

 他吻得很輕,很慢,與她四唇相接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口似有蝴蝶拍翅,難以自持地悸動。

 他輕輕咬她軟軟的唇瓣,慢條斯理地啄吻,他真的很懂得如何接吻,即使是這般輕微的挑逗,已足夠令她強烈暈眩,全身酥麻。

 他用舌尖舔她唇緣,引誘她分開唇,迎接他溫柔的侵略,她不由自主地嬌吟,幾乎軟倒在他懷裡。

 忽地,電來了,客廳燈光乍亮,刺痛兩人的眼。

 她恍然回神,霎時羞赧不已,倉皇跳起身。

 「你在做什麼?」她懊惱地質問他,這樣的質問相當不具說服力。

 他不說話,定定地望著她。

 她更難堪了,芙頰羞得渲染霞色,正不知所措時,手機鈴音適時響起,她急急去接。

 「喂。」她語氣很不自然,輕微發顫,聽對方說幾句話後,她怔忡,許久、許久,才逸出不敢相信的驚呼——

 「佑星!你回臺灣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