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墮仙(穿書)》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正月十六,月上中天。臨行前,父子倆在祁連城中過了節。

  家宴散罷,沈越陪著老父說著話,兩人從沈家出來,沿著梧桐街往東門方向慢慢溜躂。

  一路上儘是孩童嬉鬧之聲,女娃兒穿著大紅的襖子,帶著銀兒項圈蹲在家門口放煙火,男娃兒一群群地雙手通紅地打雪仗,堆雪人,寒冬臘月的也不嫌冷,不知誰家吆喝了一聲,吃餃子嘍,就一哄而散地都回去了。

  沈越買了一盞五顏六色的花燈提著,旁邊的娃兒見了大笑,指著他嚷嚷道,看瞎子點燈,瞎子點燈囉。

  沈越朝他咧嘴一笑,那小娃兒頓時就看呆了。

  走到護城河邊,陪著父親又看了一會兒彩船上的舞孃,沈越摸了摸鼻子,有點小不痛快。

  他眼睛被遮著,到了晚上視線格外昏暗,滿街的花燈透過一層墨色玉髓,只能看到一片五光十色的朦朦朧朧,如今這樣熱鬧的年夜,實屬難得,對於沈越來說,就只有書裡才有的了。只能這般霧裡看花實在可惜。

  沈越穿書前的那會兒,誰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明明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可是這年就是越發的沒滋味了。

  沿著河邊走了會兒,雪越發大了起來,於是兩人進了岸邊的月華樓,那兒地龍燒得正旺,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暖和得很。

  店家端來一壺熱茶,桌兒上排開五盤茶點,五碟時鮮靈果,湊了個十全十美的意思。

  兩人才靠著窗邊坐了,窗外教坊的遊街隊伍就過來了,百姓立即圍了過去,腿短的孩童就攀上父親的脖頸。

  叫好之聲不時傳來,引得沈越也朝外看了一會兒,朦朧間見有披荊斬棘的金裝將軍,有扮的鍾馗和難纏的小鬼兒,別的也就辨不出了,就見這隊人浩浩蕩蕩走過,鼓樂齊鳴,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

  沈越扭過臉,捻起一枚晶瑩通透的茶果子嘗了嘗,香甜軟糯,大概只嘗出了紅豆沙的味道,他好奇地問父親,「仙洲大陸門派世家這麼多,那百姓是聽皇帝的,還是聽仙人的?」

  沈父喝了口茶,「爹倒是想先問問你,拜師如父,那若是越兒,你是先聽爹的,還是先聽你師父的?」

  沈越哽了一下,覺得自己簡直是作繭自縛,彷彿遇見了『我和你媽掉水裡你先救誰』的千古難題,不知如何作答才能兩全其美。

  沈父看沈越皺起眉,呵呵笑了笑,彈了下沈越的腦殼兒,只道,「雪大了,回去罷。」

  ++++++++++++++++

  重回流雲山的過程遠不如沈越想得那樣輕鬆,他當年是被浮塵師父帶上山,自是一路暢通,而如今問雲宗遭了劫,別說防守的更加嚴謹,就是守山大陣都將他拒之門外,最後還是一番的雞飛狗跳才上了山。

  見沈越毫無魔氣沾染,又有浮塵師父在一旁愛徒心切,幫忙圓場,清江道人沒怎麼質疑沈越事先準備好的那一套說辭,蛇窩出了狀況,不少師兄弟都逃了回來也是事實,他就是中途和師兄弟們走散了,在魔都吃了些苦,人沒大事,也沒在蛇窩受什麼委屈,但被魔修傷了眼睛,所以才一路摸爬滾打地耽誤了些時候,比別的師兄弟們回來得晚了些。

  純陰之體既千年難得一見,自然這世間少有人見過真正的鼎爐之姿,浮塵師父也不例外,他將沈越帶到自己閉關的洞府,沈越將墨色玉髓取下,閉目交給師父,將傳言鼎爐之姿無法掩蓋的說法其實就是這雙眼睛有問題的事告訴了師父,師徒倆最後好一通研究,將玉髓又糊了好些遮蔽神識探視的法術,沈越這才重新用它蒙上了眼睛。

  師徒倆一致對外,稱眼睛是魔修所害,瞎得徹底,沒得治了,怕腦子也有所損傷,受不得光,以後這蒙眼的黑布可就不能摘了。

  待回到流雲居,一幹事先得了信兒的師兄弟早就守在沈越人去樓空的竹屋前,尤其是小師弟陸岳西,見沈越提著根竹竿子,摸摸索索地順著石階上來,便瘋了一般朝他撲去,抱著他的腰又哭又笑。

  一年不見,路岳西個頭拔高了不少,自從他得知沈越同一干師兄弟失蹤於魔人之手,而救了自己的正是沈越的一個石頭雜草臨時拼湊起來的隱靈陣後,就發奮刻苦,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就去魔都將沈越救了來。

  後來問雲宗陸續有幾名弟子歷盡千辛地逃了回來,眾人得知蛇窩那晚出了些不明原因的事故,但凡在場能跑的都跑了,路岳西就開始盼著沈越也能有一線生機,日日守著,一有風吹草動就跑到護山大陣入口查看,甚至一度優思過度險些走火入魔了去,才被浮塵師父勒令閉門思過,無事不得下山去了。

  此刻終於是見到了心心唸唸的越師兄了,心中大石落下,陸岳西一張娃娃臉上哭的滿是鼻涕。

  眾師兄弟也都圍了過來,心有慼慼,一場浩劫過去,流雲居空了一半,當初死的死丟的丟,如今陸續逃回來不過十人,沈越還能回來,真是叫眾人又驚又喜。

  眾人以為沈越真的瞎了,又是好一通安慰,沈越抬起臉,見遠處還站著三兩人,也是曾經略熟悉的師門子弟,此刻卻只是遠遠地站著,看他們這邊又哭又笑的鬧著,臉上神情冷淡,姿態也疏離得很,甚至還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敵意。

  沈越便對這幾人上了些心,過後朝陸岳西打聽,陸岳西於是便將沈越被掠之後的一些八卦講與他聽。

  原來當年從蛇窩逃回來的那一批小弟子裡,就有這三兩個人,不怎麼命好,沈越當初從黑蛇兄弟手裡逃出來,自院中炸了雄黃粉時,他們已經被蛇窩的魔修折辱過幾番了。

  待他們狼狽不堪地逃回來那日,又正逢仙都鹿晏城派了七八名仙門弟子前來流雲山慰問,結果兩撥人遇到了一起,不知怎麼的就鬧了些不愉快。

  如今在流雲山裡,都知他們留守山居的那一撥煉氣期的可憐弟子遭了磨難,被魔修擄走也均不是本意,但仍不免有一些外門外派的弟子,得了仙門弟子傳回去的八卦,聽說了此事,對這幾名小弟子指指點點,背地裡議論紛紛。

  後來才知道,竟是那些仙門弟子將他們的事帶回仙都,添油加醋,把一樁門派大劫,一群受魔修迫害的可憐弟子,當成了仙都修士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

  那幾名弟子本就受辱,心結難開,自此之後,便覺誰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帶著些異樣,更越發孤立起來。

  說到此處,陸岳西也不免氣憤,「越師兄是沒見著他們那個樣子,真是罔為仙門子弟。」

  「名門正派不過是快招牌,你並不能知道那光鮮皮面下的各種心思,人心百態,這和是不是鹿晏城的仙門子弟無關。」

  沈越歎了口氣,總覺得那幾名弟子算是當了他主線情節的炮灰,心中有些難過,又見陸岳西還是那副天真浪漫,又想起他兩年前被魔修戲弄,便要玉石俱焚的剛烈性子,不禁為他擔憂起來。

  「我就是和你說,人有好壞之分,並不在於他修的是什麼。就是仙都來的,也不盡都是好人,就算是魔域的魔修,也未必都不是……」

  沈越突然一頓,不知怎麼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紅色的背影。

  陸岳西疑惑道,「魔修也怎的?」

  陸岳西更加不解,「越師兄是說魔修也有好人?既是魔修,引魔氣入體,修煉又都是些陰險邪佞之法,怎會是好人?」

  「你是陸師伯的遺子,與我們上山求學的自是不同。你自出生起就在流雲山長大,師父們自然教你的都是這樣的道理——仙門子弟就都是好人,魔修就都是不好的人。但是我和你說小師弟,人心這種東西,你還真不能只這麼想。」

  陸岳西自願當他的人形拐棍,扶著他一路朝藏書閣走著,沈越被他牽著手,想了想又換了個說法,「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就是講一派掌門,人前一副正人做派,十分謙虛和善,眾人都稱他是君子劍,你說他是不是個好人?」

  陸岳西直覺沈越話裡有話,於是默不作聲,仰頭等他後文。

  沈越又道,「實則他是個表面謙虛和善的大君子,背地裡心思和行為都十分陰險的真小人,為了一本絕世劍譜,害了親傳的弟子和妻女不說,最後還把自己也切了那麼一下,沒有落得好的下場。」

  陸岳西聞言大為好奇,「居然有這樣的人,越師兄看的是什麼書?」

  沈越彎起嘴角,「這書這兒可沒有,有空我講給你聽。你只記著,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且看這件事就知,你以後再遇到仙門那些子弟,也要多加提防……嘴上對你好的人,心裡未必對你好。」

  陸岳西將沈越的手握緊,「越師兄嘴上這番話,就是對我好。」

  沈越輕笑一聲,隨意道,「你像我認識的一個少年。我喜歡和你們這樣心思純淨的人在一起待著,一起說話兒,心裡什麼都不用想……」

  他恍惚間想起白鳥兒,眉間皺出一絲憂傷。

  陸岳西垂著頭想了一會兒,又偏過頭去看沈越,見他眉頭緊蹙,心想我的命是越師兄救的,若不是越師兄的隱靈陣,說不定我也同許師兄他們那般在魔都受委屈,於是停下腳步,認真地道。

  「越師兄嘴上待我好,心裡待我也是好。以後我不再輕信所有人,就只真心待你。」

  沈越聞言頓時噎看一下,忙擺擺手,輕咳幾聲,不敢再說什麼,生怕自己三言兩語又攻略什麼奇怪的師弟支線,於是忙轉移話題,又將前世看過的一些小說故事講給陸岳西聽,聽得小師弟直直稱奇。

  說話間兩人來到藏書閣,看著滿室藏書,陸岳西摸了摸沈越腦後垂下來的黑布,十分難過。

  「越師兄以前是最喜歡在藏書閣看書的。」

  沈越拍拍他的手,示意不要緊,「待我築基,便可以用神識掃閱,到時候看不看得見也無甚大礙。」

  陸岳西垂下頭,彷彿一隻漏氣的球,心想還說魔修有好人,若不是魔修打上山來,流雲山怎會遭了大劫,越師兄的眼睛又怎麼會瞎。

  沈越見他情緒低落,又心疼又好笑地哄他道,「那我築基之前,小師弟可願意當我的眼睛?」

  陸岳西猛地將頭又抬了起來,沈越覺得他那雙眼睛裡簡直閃著辟啪的光。

  「師兄儘管吩咐!」陸岳西對著山一樣高的藏書,十分有幹勁地擼起袖子,「要看什麼書,我都給你尋來。」

  沈越摸到窗邊坐下,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整日修仙修仙,大家都想往天上走,那天上是個什麼樣。你就找找看有沒有說仙界的書。」

  陸岳西手一頓,苦笑著道,「師兄又捉弄我,天上什麼樣,哪有這樣的書。」

  沈越奇道,「怎會沒有?難道以往仙洲大地飛昇之人,就沒有一個留下個一星半點兒的記錄嗎。」

  「既已飛昇成仙上了天,就沒見誰還從天上回來給大家講講上面是個什麼樣兒的。」

  陸岳西道,「何況近幾千年來並未有人飛昇成仙過,曾經最有望登上仙途的就是仙門的仙主大人了,可師父說了,鹿晏城之戰後,仙主都失蹤了兩千多年了,也不知道是隕落了還是怎麼的。」

  沈越苦笑,他本是想尋些和仙界文字有關的書,看看自己識海中的這部仙法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照小師弟這樣說來,別說是文字,恐怕就是找到有關仙界的書,也多半是杜撰的腦洞了。

  「哎……」

  若是有誰讀得懂仙界文字就好了。

  「月兒別鬧。」

  墮仙崖下,藍結衣靠著樹,膝蓋上放著本書看的正入神。

  他將爬到書上故意把紙弄皺搗亂的小黑蛇抓了下來。

  微風撫起,美人花瓣被飄下,落在他的肩上。

  小黑蛇纏上他的手腕,尾巴尖兒垂下來,無聊地在書上那些誰也看不懂的文字上一刮一刮的。

  +++++++++++

  又是月黑風高夜,一個俊俏的黑影躡手躡腳地溜躂到沈越的竹屋前,正是小師弟陸岳西。

  他四處看看,見眾人都休息睡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朝沈越半啟的窗內輕叫一聲。

  「喵~」

  竹屋門從內輕輕打開,沈越摸摸索索地扶著門出來。

  一入夜,沒了光,黑天戴墨鏡是真的瞎,陸岳西成了沈越的御用導盲犬,他帶著沈越悄悄下了山,繞過法堂和道場,兩人躲過幾波夜巡的弟子,一路有驚無險地溜到後山的朝天湖。

  曾經一度讓沈越心心唸唸的流雲山靈鶴就棲息在此。

  「越師兄為何非要到這裡來,這裡可不許弟子亂入,被掌門發現了,屁股給我打開花。」

  陸岳西緊張兮兮地守在路邊,一邊嘀咕一邊四下張望著給沈越把風。

  沈越嘻嘻一笑,摸摸鼻子道,「謝啦小師弟,你在這裡守著,來人就知會一聲,我去去便回。」

  於是提著竹竿,磕磕絆絆地朝裡走去,轉了個彎兒,確定陸岳西看不見自己了,這才把黑布一扯,一臉垂涎地搓著手往裡竄去。

  月出雲稍,映得朝天湖波光粼粼,岸邊數十隻丈高的巨大靈鶴已經將頭埋在翅膀下,沈越圍著找了一圈兒,盯上了一隻遠遠離群的,才想躡手躡腳地摸過去,還沒靠近,這只靈鶴便被驚動,抬起頭來看著他。

  沈越忙一施禮,他是煉氣五期的小弟子,見了靈鶴也是要行禮的。

  「弟子驚擾仙鶴前輩休息了。」

  靈鶴是靈鶴,仙鶴是仙鶴,沈越不著痕跡地拍了個馬屁。

  那靈鶴果然鳥心大悅,又見他只是問雲宗的煉氣期小弟子,便抖了下巨大的翅膀,收了戒備之心。

  沈越又道,「弟子曾遭流雲山大劫,被魔修擄走,歷盡千辛百難地撿了條命,逃回山來,這一路上,多虧一位鳥兄捨命相救,如今這位兄弟去了,弟子無以為念,唯有……」

  他一邊胡扯著,一邊靠近靈鶴,趁它不備,伸手迅速扯下一根黑白相間的鳥毛,三下五除二地把髮髻重新挽好,將鶴羽當做髮簪插在頭上。

  「唯有求一根前輩的仙羽,以解相思之情……嘿嘿。」

  沈越怕靈鶴發怒驚動眾人,鳥毛到手就準備立刻溜溜球,於是又是點頭又是行禮地往後退了幾步,正要轉身開溜,冷不防這一抬頭,就不經意地對上了靈鶴的一雙眸子。

  那一雙本是純黑的鶴眸,忽地閃過一絲紅色的光。

  沈越頓時一驚,以為自己眼花,再復看去,靈鶴雙眸卻已毫無異常。

  「喵~」

  陸岳西見沈越從湖邊回來,忙過去拉住,見他無甚變化,只是頭上的簪子換成了一根鶴羽。頓時嘴角一抽,他自小在問雲宗長大,向來乖巧不敢夜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鬧了半天是來陪人偷鳥毛的。

  兩人一路溜回流雲居,沈越一路心神不寧。

  沈父的話在他心中盤桓不去。

  「——眾人死相各不相同,都是些外傷,更像是被野獸撕咬所傷。可自從鹿晏城之戰後兩千年,妖獸群龍無首隱匿行蹤,極少出現,根本無跡可尋。何況這些世家都在人族修士聚集的繁華之地,若是出現妖獸,個個都是龐然大物,怎能不驚動旁人,不知不覺就被滅了滿門。」

  「小師弟。」

  沈越被陸岳西送到自己的竹屋前,突然叫住他。

  「怎麼了越師兄?」

  「你聽說最近有修仙世家被滅門的事了嗎。」

  陸岳西搖了搖頭,又想起沈越看不見,便道,「不曾聽說。」

  「流雲山上養了百十隻靈鶴,想來那些大小世家也多有靈禽供養罷。」

  沈越臉朝天揚了揚,所有所思地道。

  「你說……那些鳥兒……會不會咬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人言可畏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