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青樓頭牌

　　女子這一緊張，手裡的簪子沒拿穩，便掉在了地上，簪子滾了幾下，恰好停在了那個美艷女子的腳下。

　　「對……對不起！」女子因為自己的失誤急忙跟湯小圓道歉。

　　「不要緊！」不過是掉在了地上，又不會摔壞，沒必要這麼緊張，湯小圓不介意的笑了笑。

　　女子俯身想要撿起來，但就在這時，美艷的女子仿若沒看到剛剛的一幕般，在小丫鬟已經各色美人的簇擁中向前走著，她駐足，不偏不倚的踩在了簪子的珠花上。

　　女子嫵媚的笑著，珠花則在她的玉足下被攆的粉碎。

　　湯小圓的臉色微變，她也瞧出了眼前兩個女子的不對勁，她們之間好像有什麼過節。

　　「竹韻姐……」女子聲小如蚊，玉白纖細的手指捏住了簪子的臂處，「麻煩您抬腳。」

　　即便女子的聲音很小，但湯小圓確定附近的人都能聽見，但美艷女子，偏像沒聽到一樣，巧笑嫣然，回眸跟同往的姑娘們說話，聲音亦很獨特，帶著點懶洋洋的媚，說不盡的纏綿，一雙鳳眼更是勾人奪魄，將她骨子裡的嫵媚揮到極致。

　　「聽說這留芳閣的一對七彩琉璃戒指美其名曰情人戒指，可是賣了一千兩呢，最近這家鋪子風頭正勁，咱們也來瞧瞧這裡的東西有什麼過人之處！」

　　湯小圓皺起眉頭，剛剛她若是無心的踩壞了珠花也就罷了，可在她看來，女子明明是故意為之，如今那姑娘言辭懇請的請她高抬貴腳，她恍若未聞般跟人嬉笑，如此傲慢不可一世，真是太過囂張了。

　　她仔細的打量了下美艷女子，標準的鵝蛋臉型，膚若凝脂，兩道細細彎彎的眉毛，粗一分細一分皆不美，可以說恰到好處，鼻子端端正正，兩片嘴唇薄薄紅紅的，一笑起來，露出兩排又白又細的牙齒。臉細嫩極了，光潔素淨得彷彿這世間所有的塵埃都沾染不上，美貌逼人尚且不足以形容她，風華絕代還差不多。

　　一個字，當真的美！

　　美則美矣，只是太過目中無人。

　　女子一身的杏黃色羅裙，外面披著薄紗，簡直是如夢似幻，配上她這樣絕世的美顏，恍如夢中，最後，湯小圓的視線落在了她的一雙秀鞋上。

　　精緻的妝容，華美的衣服，鞋子自然也不是俗艷之物，精緻小巧的紅色繡鞋上，不染塵埃，上面用金絲銀線繡著女兒家喜歡的花朵，花蕊之處則以紅色的瑪瑙珠子穿成。

　　聽那位姑娘叫她竹韻，以前她是何人湯小圓未必知道，但眼下幾家妓院的姑娘都要爭這花魁之選，竹韻的大名她自然是聽到過的，如此絕色不愧是點翠樓裡的頭牌姑娘。

　　據說，梁子荀曾經為了她一擲千金。

　　據說，梁子荀曾經為了她把人收拾的很慘。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地上的女子仍然未起身，簪子是她弄到地上的，自然是該她拾起才對，但竹韻偏偏用力踩著珠花，即便碎了也不肯挪開腳，女子怯弱的再次懇求，「竹韻姐，請您抬一下腳，讓我把簪子撿起來。」

　　竹韻玩弄著手裡的帕子，連看都不看地上半蹲著的女子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是誰呀，讓我抬腳就抬腳，簪子掉在地上了關我何事，我還沒怪你咯著我的腳呢！」

　　好跋扈的態度，女子本就對她七分懼意，被她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聽她吸氣的聲音，似乎是要哭出來了。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小五氣憤的想要出聲，卻在臨近爆的前一刻被湯小圓攔了下來，小五不解的看著湯小圓，眼裡滿是不解。

　　但留芳閣內，湯小圓才是掌櫃的，他得聽她的，路見不平，卻不能拔刀相助，義氣的小五垂頭喪氣的走到了一邊兒，冷眼旁觀去了，只是那攥緊了拳頭一時半會兒沒有鬆開的意思。

　　圍在竹韻身邊的姑娘也是冷笑著看熱鬧，甚至不時的出「嗤嗤」的鄙夷聲，還有那幸災樂禍的，獻媚的道：「就是，竹韻姐姐可是要當花魁的，要是咯壞了她的腳，你擔待的起嗎？」

　　湯小圓不由挑眉，不是她不出聲，在弄清情況前，自己貿然的當好人，卻很有可能好心辦了壞事。

　　小五是好心，但他太不瞭解女人。

　　「你就是這裡的掌櫃的，湯小圓？」竹韻纖細白嫩的手露出了半截，真真是指如青蔥，甲如玉琢，就像是一塊美玉雕刻而成。

　　既然知道自己，可見是有備而來啊！

　　湯小圓微笑，「正是，不知姑娘想要什麼飾？」

　　竹韻高傲的抬起下巴，冷笑了一聲，「不過如此嘛！」

　　湯小圓也不生氣，說實話，在這位絕色美女面前，自己的這張臉能當的起不過如此已經很難得了。

　　「這位姑娘，能否親您高抬貴腳，放過那只簪子？」湯小圓嘴角含笑的看著竹韻道，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事論事，的確是她踩著不鬆開，但她聰明的只說放過簪子，好像只是在為自己的簪子出頭，一切都跟那位膽小的姑娘沒有關係。

　　竹韻嘖嘖兩聲，再次打量了湯小圓，隨後搖搖頭，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大聲的道：「簪子本來是戴在頭上的，怎麼你們留芳閣的簪子偏偏愛往人的腳底下鑽。」

　　她這是在說留芳閣的東西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嘴巴這麼毒，但湯小圓也是伶牙俐齒的，絕不示弱，「既然姑娘知道簪子是往頭上戴的，那就別用腳霸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就愛這麼顛倒呢！」

　　說她顛倒是非，竹韻冷冷的看了湯小圓一眼，還真是牙尖嘴利，半點不饒人。

　　終於抬起了繡鞋，只是可憐了珠花，已經碎了，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撿了起來，歉疚的看著湯小圓，「這個多少錢，我買了。」

　　湯小圓不是強詞奪理之人，剛剛她被那般欺負，已經動了惻隱之心，這簪子就算她買回去也不能戴了，若是在自己這兒，倒是還有修補的可能，而且留芳閣賣出去的東西，無論是品質還是材質都有保障的，雖然她不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會跟人到處宣揚留芳閣賣壞掉的東西給客人，但人多嘴雜，未嘗別人不會。

　　湯小圓從那位小姑娘的手裡接過簪子，小姑娘猶豫了一下，不知她是何意，緊張的解釋道：「你放心，我會按全價來買的。」

　　知她是誤會了，湯小圓笑著搖頭，「不必了，姑娘還是看看別的簪子，釵，挑一隻自己喜歡的吧！」

　　「這……」女子慚愧的低聲道，「這不好吧，我弄壞的應該賠的！」

　　「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買了這只簪子，只怕也不會戴出去，到時候放在妝奩盒裡躺著，也沒人知道姑娘在我們這買了簪子，與其這樣，還不如姑娘重新挑一隻，然後每日美美的戴著我們留芳閣的簪子呢！」

　　接著，湯小圓見她還有遲疑，笑著道：「何況，在你那裡是殘品一個，在我這兒，它還有修復的可能！」

　　「如此，便多謝了！」女子刻意的避開竹韻，到一旁去挑選了。

　　竹韻無論在哪裡都習慣了當交代，可剛剛不知道是不是湯小圓刻意的忽略她，讓她乾等了半天，小五因為她的傲慢囂張不待見她，江玉蓮一進屋就被罵了，所以在湯小圓和那位姑娘說話的時候，一直沒人上前招呼她。

　　「我聽說留芳閣的東西，樣樣珍品，難道是我聽錯了不成？」她的視線落在剛剛壞掉的珠花上，顯然是在說那珠花俗不可耐。

　　「不知姑娘要什麼？頭面，簪子，珠釵，還是耳墜？還是金銀玉各式的鐲子？」

　　「珠釵、簪子？還是算了吧，要是都長成那樣，那我不看也罷，不是說你們這裡的七彩琉璃戒指很驚艷嗎？拿來我瞧瞧！」女子說話的時候，身上的衣衫在風中搖曳，輕紗被吹起，飄飄揚揚，更襯的她搖曳生姿，嫵媚動人。

　　「驚艷不敢當，只是可惜姑娘來晚了，那戒指只有一對，已經被人買走了，店內再無存貨！」

　　竹韻皺眉，「那麼好的東西你只做一對？」

　　湯小圓點頭，慢慢的道：「出自留芳閣的，世間只有那一對。」

　　「那你們鋪子裡還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給本姑娘瞧瞧！」竹韻高傲的道。

　　湯小圓斂眉，吩咐小五去把新做好的那幾套飾拿了過來後，任由這一群姑娘挑，但她知道，不管別人買不買，這位竹韻姑娘是不會買的，她是為了七彩琉璃的夜光戒指而來，別的都不會入了她的眼。

　　送走一行人，小五仍然餘怒未消，湯小圓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還生氣呢！」

　　「掌櫃的，剛剛那姑娘被欺負的那麼慘，為什麼攔著我說一句公道話？」小五胸口欺負不定，可見氣的緊了。

　　湯小圓歎息一聲，「一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們兩個有什麼過節我們並未知曉。」

　　「可剛剛咱們可是親眼瞧見那個竹韻強詞奪理的，還踩壞了咱們的東西，你就該讓她賠！」小五不等湯小圓把話說完，義憤填膺的打斷了她。

　　「你呀，聽我把話說完！你剛剛如果說了公道話，你是舒服了，可你為那個姑娘考慮過嗎，」她想著竹韻剛進門時，那位姑娘嚇得瑟縮的樣子，可見是長久的被欺負習慣了，「你幫的她一時，卻幫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