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徐醒和陸徹一前一後回到教室的時候,晚自習的預備鈴聲已經打響了。
熊歡的同桌請假沒來上晚自習,湯綿就抱著書和試卷跑過去佔位坐下,傅岱發現以後就後悔莫及地催促她:「吁——湯綿,回你自己的座位去!要不就咱倆換個座位。」
湯綿倒是想和傅岱和陸徹同桌,就是沒有這個勇氣,她仗著有熊歡給她撐腰,挽著熊歡的手臂對傅岱的威脅利誘不以為然:「吁啥吁呢,你當你在遛馬呀?」
熊歡回頭對傅岱說了一句:「別鬧。」
傅岱登時就乖乖地聽話了。
王子叢今兒下午放學之後,沒和徐醒他們一起吃晚飯,而是跑去校外取快遞。
他拿了快遞就直接回宿舍,美滋滋地拆了零食大禮包,還拿書包裝了一大堆帶來教室裡分享給別人。
王子叢拿了兩包菠蘿蜜乾,分給湯綿,又拿出一整盒奶香白巧克力遞給徐醒,笑瞇瞇地說:「醒醒,這是你最愛的奶香白巧克力糖~」
王子叢白淨紅潤的臉龐上,笑意也堆得和肉肉一樣厚,露出兩個小虎牙,唇角邊的小酒窩也特別甜。
徐醒從王子叢手裡接過一整盒巧克力,故意逗他:「這一整盒都給我了?你真捨得呀?」
王子叢點點頭。
湯綿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眾眾只是把這盒糖,暫時交給你保管罷了,最後依然會進了他的肚子裡。」
聞言,王子叢羞澀靦腆地悄悄紅了臉,舉起小胖手,格外莊重地保證道:「沒有沒有,我保證這次會少吃一點噠……」
徐醒正想回答王子叢「你敞開了吃」,就聽身後那人插話進來——
陸徹問道:「這不是班長喜歡的糖吧?班長你也喜歡嗎?」
徐醒覺得陸徹這句話問得有點兒奇怪,徐醒不愛吃甜食,奶香白巧克力也的確談不上是他喜歡的糖,但是他也不想拂了王子叢的心意,於是含糊地應道:「這糖挺甜的,我家經常買。」
陸徹笑道:「我覺得班長更像奶香黑巧克力,外面舔起來是苦的,裡面的夾心是甜的。」
徐醒:「……」
湯綿接過話道:「以前小賣部也有賣這個巧克力,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沒見過了。對了,我記得徐因姐也特別喜歡吃~」
徐醒嗤笑一聲:「是啊,我姐吃這個糖吃上癮了。」
湯綿小時候經常跟在徐因的屁股後面跑,一提起徐因就敞開了話題聊,問起徐因國慶節要回家嗎,大學生活還適應嗎,軍訓結束了嗎曬黑了嗎——
直到負責看管今晚晚自習的化學老師走進教室,湯綿才吐了吐舌頭,轉過身去安靜地翻開練習冊。
當天晚上。
徐醒在宿舍熄燈之後,搬了一張可折疊的床用桌子坐在床上寫作業,他抱了幾本練習冊回來,翻開其中一本的時候,忽然就掉了一張草稿紙出來——
是陸徹上課塞給他的那張五子棋草稿紙。
紙張被折疊成兩半,徐醒心情複雜地將它攤開來,黑紅兩色的圈圈叉叉鋪滿頁面,略顯雜亂無章,塗在正中間的紅心格外顯眼,串連起來的愛心也使得整張頁面變得更整潔些。
小檯燈亮著昏黃的暖色光,溫柔地鋪撒在泛黃的草稿紙上,平添幾分曖昧的氣息。
徐醒越看越心虛,總覺得棋盤上的那些紅色圈圈,每一個看起來都像是心形。
陸徹這是中邪了嗎?
不至於也不應該啊……
徐醒輕擰著眉頭,剛想把這張燙手芋頭給扔掉,睡在上鋪的室友忽然就趴在床沿邊,低下頭來問徐醒:「班長,今天發的那期英語週報你帶回來了嗎?我想借來校對一下答案。」
室友突如其來地冒頭,嚇得徐醒趕緊把那張畫五子棋的草稿紙塞到枕頭底下,他抬起頭回答道:「帶了,你等一下。」
其他室友嘀咕道:「班長啊,你倆趕緊睡覺吧,我不是在拐彎抹角說你倆亮著燈影響到我哈,只是我看到你們還這麼勤奮地亮著小檯燈奮戰,我這覺就睡得特有負罪感啊,唉……」
那個室友翻身朝下鋪望一眼,藉著徐醒那邊的微弱燈光,看清王子叢面帶笑容地沉沉睡去,小嘴還動了動,想必又在夢裡吃大餐。
徐醒笑道:「行了啊,我這就準備熄燈睡覺了。」
徐醒說完,很快就熄了燈,枕著藏在枕頭下面的五子棋紙入睡,心想等明天睡醒再扔掉它。
次日上午。
清早的課堂令人昏昏欲睡,英語老師一見班上的同學哈欠連連,便說:「我們抽個同學上來回答問題。」
這話一出,如同靈丹妙藥,全班瞬間就精神抖擻,一個個都故作冷靜地低下頭翻書,竭力避開英語老師的目光。
柯迪原本也在打瞌睡,聞言就從睡夢中驚醒,擦著口水連忙坐正身子。
英語老師的目光在柯迪身上打轉,盯得他渾身都不自在,柯迪嚇得連忙從課桌底下抽出一張面巾紙來,裝模作樣地賣力擤著鼻涕。
通常來說,老師是不會點一個狂擤鼻涕的同學起來回答問題的,因為覺得雙方都忙,總不能喊你起來當著全班的面擤吧?
柯迪也憑借這機智的必殺技,躲過不少課堂點名。
英語老師:「傅岱,你上來寫下完型填空的答案。」
「操……」
中招的傅岱小聲抱怨,老大不樂意地磨磨嘰嘰等著鄒芒從課桌底下給他丟份英語週報,這時,就聽到英語老師又點了一個名兒:「熊歡,你來寫三篇閱讀理解的答案。」
聞言,全班忽然起哄。
學生時代最值得說道的小樂趣,就是班上曖昧的男女被老師叫上講台同框答題寫題,底下的少女們莫名害羞,少年們則雀躍得恨不得給他們點播一首結婚進行曲。
傅岱一掃臉上的鬱鬱寡歡,興沖沖地走上講台,愣是把教室過道走出紅毯的儀式感。
柯迪坐在下面翹著二郎腿,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完了完了,咱們二岱是真的栽了,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撿了個大便宜呢,明明就只是被老師喊上去寫個題而已。」
傅岱趕在熊歡之前走上講台,哼哧哼哧地幫熊歡擦出一塊寫題的空地,又幫她拿好粉筆。
陸徹抻著長腿,指間旋著筆,不以為然地說:「疼老婆不是很正常嗎?」
柯迪笑嘻嘻道:「看來徹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兒啊~」
陸徹勾起唇角沒有回答柯迪,目光則是落在前面那人的背影——
他誠邀徐醒來成為他的故事。
中午。
徐醒和湯綿一起去食堂吃飯,兩人打完飯端著餐盤剛走了兩步,就看見陸徹站在檔口正對的顯眼位置對他招手。
陸徹:「班長~這兒給你留空位了。」
這會正是食堂的高峰期,食堂裡的學生挨挨擠擠,放眼望去皆是滿座,徐醒也沒有拒絕陸徹好意的理由。
徐醒和湯綿端著餐盤過去,陸徹和柯迪、傅岱、鄒芒同坐一桌,邊上還有兩個空位。
柯迪叼著勺子回頭看徐醒,熱情洋溢地跟著招呼道:「班長和湯綿呀,快來這兒坐。」
湯綿笑瞇瞇地應著,繞過桌子先在柯迪旁邊落了座,徐醒只能在湯綿對面落座,正好就坐在陸徹旁邊。
只是同坐一桌吃頓飯而已,徐醒犯不著自己鬧彆扭,強作落落大方地一起吃飯。
徐醒一般在飯桌上都話少,他還注意到陸徹吃飯並不像上次那樣一口飯一口菜,一口飯一口肉地吃了,短短幾天不見陸徹就克服了重度強迫症,這倒也是真稀奇。
柯迪吃飯比較隨性,吃到一半,就伸長筷子在陸徹餐盤裡的辣子雞塊裡撥拉兩下,挑了塊雞肉出來吃。
這原本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徐醒沒想到陸徹一下子就沉著臉炸了:「操,說過多少次別用你的筷子挑我的菜了啊,旁邊不是給你擱著把乾淨的勺子嗎?」
陸徹側臉線條凌厲,眉頭也皺得緊。
徐醒:「……」
他覺得陸徹果真就是個事兒逼,這多大點兒事啊,也能發火?但他現在看到陸徹發火也挺稀奇的,陸徹最近在他的面前不是撒嬌就是耍賴,他都快要忘記陸徹是個暴脾氣的事實了。
柯迪咬著自己的勺子眨巴眼睛,腆著臉跟他道歉:「唉呀,徹哥不好意思啦,我夾鄒芒的菜挑習慣了。」
說罷,他趕緊拿起陸徹架在餐盤上的乾淨的勺子,將自己的筷子戳過的那一塊紅椒青椒全都舀到自己的盤子裡,他邊舀邊幫陸徹解釋:「班長和湯綿呀,你們別被徹哥嚇到了哈,他就是有點小潔癖而已,覺得別人用過的筷子夾他的菜會沾上口水。哈哈哈,我其實挺為徹哥擔心的,嘬嘴的時候可咋整哦。」
柯迪哈哈笑完,抬起手掌擋在自己嘴邊,側過臉跟湯綿說著非常不合格的悄悄話,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聽見了:「湯綿綿,你聽出重點了沒有——是潔癖耽誤了徹哥的初吻啊哈哈哈。」
湯綿噗嗤一聲,想笑又不敢當著陸徹的面哈哈笑。
「……」
陸徹冷著臉說:「能一樣嗎?想到要和你間接親嘴我還不如自殺。」
柯迪聽了委屈,扭過頭衝旁邊的鄒芒撅起油膩膩的嘴,嘟嘟囔囔地說:「徹哥真素太過分了,我需要wuli芒芒的安慰~」
鄒芒習以為常地將柯迪的臉掰正回去,平靜如初地問:「『安靜地吃飯』這句話用英語怎麼翻譯?」
柯迪想了想說:「Eat quietly?」
鄒芒言簡意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