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徐醒對陸徹的口頭調戲已經免疫，只是白了他一眼便懶得再去搭理。

　　　徐醒心不在焉地從課桌底下翻出第三節課要用到的書和筆記，心裡一直在琢磨著紅線出現的規矩：

　　　上一次，肖舜在食堂撞了姜繼澤，兩人之間的紅線也當場消失，徐醒則是從次日開始，時不時能夠看到紅線的。第一天紅線出現的時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第二天則只出現了半節課的時間。

　　　緊跟著，便出現劉佩煉和林黃三人的紅線。

　　　這一次，由於徐醒幫忙將劉佩煉的紅線從林培桑的腳腕上解開，三人的紅線暫時消失。結果不出所料，徐醒今天就又能看到所有人的紅線了——儘管看得到紅線的時間很短暫，前後只有五分鐘左右。

　　　徐醒手裡拿著筆在紙上隨意標記，肖舜和劉佩煉他們的紅線單獨出現的時間相隔大概一星期，而只要每次紅線產生變化，隨著他們的紅線消失之後，徐醒就能短暫性地獲得看到所有人的紅線的能力。

　　　徐醒又考慮到第一次是他被肖舜的紅線拉著去「推」了肖舜一把，而第二次是他主動幫劉佩煉解開纏在林培桑腳腕的紅線，無論主動與被動，其中都有他的外力參與。

　　　徐醒托著腮，晃著手裡的筆桿子，對著草稿紙上面的幾個數字和圓圈輕輕皺了眉頭。或許他還可以這麼來理解：單獨出現的紅線都是一個任務，只要他完成任務，就能在接下來的一兩天內短暫性地獲得看見紅線的超能力。

　　　徐醒抿著唇，覺得這套思維邏輯暫時可以解釋得通，而最初那幾天他可以看到紅線，則理解為紅線給他甜頭，目的就是帶他入坑。

　　　畢竟超市推出新產品也有三天免費試吃試喝的活動。

　　　就是不知道，紅線間歇性出現的時長是怎麼分配的，今天只出現五分鐘，這也太坑爹了吧。

　　　徐醒吐槽了一下，不由得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他單單只是觸碰不到侯然媚纏在他腳上的紅線，還是說人群中看得到的紅線，他並非全部都能摸到？

　　　徐醒更傾向於後者的猜想。

　　　乍一看能看到紅線並沒有太大的實際作用，但是，紅線代表一個人的姻緣線或感情線，徐醒看得到紅線且能觸碰到紅線，這就等同於他能夠隨意操控別人的感情……

　　　若他心態崩潰想要報復社會，不顧別人絞心之痛，把他人心口的紅線硬生生地拔出來，攪亂他人姻緣，又或亂點鴛鴦譜，別人也無法反抗。

　　　徐醒拋開腦裡的胡思亂想，他現在只有一個願望：但願哪天能有機會解開陸徹的蝴蝶結，拯救這個被紅線拐帶上迷途的神經病少年。

　　　徐醒篤定，就算陸徹現在彎成蚊香，只要哪天解開蝴蝶結了，陸徹對他那份不正常的感情也會跟著斷得一乾二淨。

　　　他暫時……就當作關愛智障少年吧。

　　　徐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老師走進教室裡，徐醒這才推開胡攪蠻纏的思緒準備上課。

　　　等到第三節課下課之後，生物老師又發了一張卷子留做課後作業。

　　　徐醒接到前面同學傳下來的練習卷，拿過手對折兩半，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填空題：紅細胞運輸____和____。

　　　徐醒便拾起一根圓珠筆，順手填下「氧」和「一部分二氧化碳」。

　　　他剛落下最後一個字眼，就聽到身後傳來陸徹的輕笑聲，道：「班長，我體內的紅細胞比較忙，你知道為什麼嗎？」

　　　徐醒完全不想搭理陸徹，接著往下看題。

　　　忽然，他感覺肩頭一沉，隨後就聽到陸徹貼著他耳邊輕聲說：「因為啊，我體內的紅細胞除了運輸氧和部分二氧化碳，它還得運輸一種名為『徐醒』的特殊物質。我跟嗑了藥一樣上癮。」

　　　缺氧活不了，缺了徐醒也不行。

　　　徐醒只覺得耳朵被陸徹的呵氣吹得發熱，脖子一縮，往窗邊躲去。他推開陸徹的臉，沒好氣地說：「閉嘴。」

　　　陸徹調戲得逞地笑了笑，重新坐回座位。

　　　當天中午，湯綿要陪劉佩煉吃飯，王子叢又說女朋友的朋友約他出去吃飯，所以不和徐醒一道去食堂。

　　　徐醒倒是不介意自己一個人吃飯，只是咂摸著王子叢這句話就覺得很古怪：女朋友的朋友約他去吃飯？

　　　徐醒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你女朋友呢？」

　　　王子叢說：「她不喜歡吃日料～我先走啦。」

　　　徐醒應道：「去吧。」

　　　王子叢剛走，徐醒就聽到後桌幾人的對話——

　　　「阿徹，吃飯去了。」

　　　「我等班長一起去，你們先走吧。」

　　　徐醒：「……」

　　　徐醒回過頭去，剛好就見陸徹轉過頭來，四目相對，陸徹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笑著問他：「班長，要走了嗎？」

　　　徐醒強調道：「我只想自己一人去吃飯。」

　　　陸徹當即委屈地說：「別呀，那我自己一個人吃飯也太可憐了。」

　　　徐醒望向教室後門，傅岱的背影才剛剛從他的視野裡消失不見。

　　　徐醒毫不猶豫地喊：「傅——」

　　　陸徹眼疾手快地摀住徐醒的嘴，徐醒未能喊出口的名字被捂成一團熱氣，呵在他的手掌心，熱熱的，癢癢的。

　　　徐醒掙開陸徹的手，滿臉不悅。

　　　陸徹將掌心握成拳，留戀那一點溫暖和柔軟的感覺，俊臉帶笑：「班長，陪我吃飯嘛，我請客呀。」

　　　徐醒由暴躁被陸徹磨得沒脾氣，一聲不吭地拿著一小包面巾紙走在前面，陸徹則緊跟在他的身後。

　　　徐醒忽然憶起，初中的時候他也被一個纏人的女生追過，兩人也像這樣前後走著，徐醒腿長走得飛快，女生每天追著他追到身心疲憊，最終也只能放棄。

　　　可是現在，特麼陸徹的腿比他還長…………

　　　徐醒在心裡暗罵一句真是造孽，放慢急匆匆的步伐，直接默許了陸徹和他並肩同行。

　　　兩人站在食堂的二檔口前排隊，兩個一米八多的帥哥站在一起格外惹眼，尤其是站在後面的那個大帥哥還是全校皆知的高冷校草。

　　　校草這個噱頭的關注度非常高，再加上親眼見過陸徹本人的路人甲乙丙，都一致認為校草這個名頭名副其實。

　　　頗具爭議的是「高冷」這個詞，路人表示不太相符，要論高冷，和校草同行的另一個帥哥明顯更高冷。

　　　徐醒站在檔口前點完餐，點完就頭也不回地說：「刷飯卡。」

　　　陸徹沒有半句怨言地滴了卡，還說：「你不用替我省錢的，班長，再多點幾個菜嘛。」

　　　徐醒沒有理他，端著餐盤走到餐具的架子前面，挑了乾淨的筷子和勺子，漫不經心地望著吵吵嚷嚷的食堂找座位，等陸徹打好飯跟上的時候才邁開腿。

　　　兩人找了座位坐下，徐醒給陸徹遞了餐具過去，陸徹卻連帶著徐醒的餐具一併要走，說：「等下。」

　　　徐醒就看見陸徹拿著餐具又折回去，走到調溫即熱的茶水機前，用滾燙的茶水淋過餐具權當消毒。

　　　徐醒：「……」

　　　這人對著他喝過的杯口到底是怎麼舔得下去的？

　　　除了中邪，別無解釋。

　　　徐醒吃飯的時候話少，好在陸徹吃飯時也安靜，唯一的對話是陸徹問他：「你怎麼就那麼喜歡吃魚呀，都吃不膩的嗎？」

　　　徐醒敷衍地應了一聲，心裡懟道：那你怎麼就那麼喜歡喝甜到齁的奶茶，怎麼也喝不膩？

　　　午飯過後，陸徹跟著徐醒一起回教室。徐醒寫作業，陸徹則趴在桌子上，伸長左手按壓著徐醒的背部，藉口說是幫他做背部肌肉按摩。

　　　徐醒寫著數學解答題，不耐煩地背著左手掃開陸徹。

　　　徐醒寫題寫得很認真，等他花了十幾分鐘，解答出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擱下筆想伸個懶腰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他的左手一直保持著後背的姿勢，被陸徹牽著。

　　　徐醒：「…………」

　　　他這是做題做傻了吧！

　　　徐醒本想狠狠甩開手，但他一回過頭看見陸徹塞著耳機枕著手臂睡著了，又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陸徹的睡顏很安詳，只是徐醒微微側身的動作不小心撩開了旁邊的窗簾，一點細碎的陽光落在陸徹的眼睫上跳躍，驚擾了他的睡夢，這才輕皺起眉頭。

　　　「……」

　　　徐醒對著陸徹的睡顏，心想自己總不能發火把人吵醒吧？

　　　徐醒心情複雜地歎氣，只得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左手從陸徹手中抽出來，又將窗簾嚴嚴實實地拉好，擋住窗外面調皮的陽光。

　　　他捏了捏自己維持了十來分鐘後背姿勢的左手，手臂微有些發酸，心裡不舒服便一個勁兒吐槽陸徹：想午睡不會回宿舍睡嗎？非要逞能跟著他回教室，趴在桌子上睡又硌得慌，真不知道陸徹是怎麼想的。

　　　徐醒起身想去接熱水，動作放輕地挪開椅子，回過頭就瞥見陸徹的耳機線滑到他的臉上，卡著鼻翼，垂在鼻子下方。

　　　徐醒微微皺了下鼻子，覺得耳機線擋到了鼻子，呼吸肯定不順暢。

　　　徐醒猶豫了好一會兒，有些做賊心虛地望了眼教室，確定沒人注意到他這邊，這才輕輕地撩開陸徹臉上的耳機線，讓耳機線繞著陸徹的校服領子撂到一邊。

　　　徐醒多事地幹了這事，內心當即瘋狂地湧出自我嫌棄——

　　　你管他去死！一根耳機線能堵住呼吸？堵的是你的腦子吧！

　　　徐醒惱羞成怒地黑沉著臉，拿起保溫杯走去講台前面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