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綠羅和紅裳兩個被五花大綁的關在了柴房,眼睛蒙住,嘴裡塞著爛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眼淚飛濺,因哭的久了,眼睛酸疼非常,到現在兩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種未知的恐慌更叫兩人害怕。
夜裡的人的聽力更加敏銳,兩人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不由對視一眼,身子忍不住打起顫來。
羅鑫拎著燈籠走在前面為姚顏卿照路,口中不住的道;「郎君小心腳下。」
守在門邊的兩個婆子見姚顏卿到了,忙把柴房的門鎖打開,慇勤的說道:「郎君請,這裡面髒的很,您仔細別碰了衣服。」
姚顏卿腳步一頓,頭也未回的吩咐人搬一把椅子過來,之後抬腳進了柴房。
羅鑫親自上前把綠羅和紅裳口中塞的一團布拿來了出來,兩人只來得及喘出一口大氣,眼睛上蒙的黑布便被撤下,沒等反應過來,兩盞爍亮的燈籠便近了兩人的身前,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你們是誰?」紅裳閉著眼睛尖聲喊道。
「放肆。」羅鑫沉聲冷喝一聲,冷笑連連:「你且瞧瞧眼前的人是誰。」
綠羅縮著身子,強睜開了眼睛,定睛一瞧,魂都險些嚇飛了,手腳並用的便要爬過來,卻叫羅鑫一腳踢開,冷聲道:「憑你也配近了郎君的身。」
紅裳聽到「郎君」二字,叫罵聲頓時停了,微微顫顫的抬眼看去,頓時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姚顏卿淡淡一笑,坐到了小廝搬來的寬倚中:「還知道怕,我當你這侯府姨娘做的心氣都高了,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
「奴……奴婢,不敢。」紅裳結結巴巴的說道,眼珠子不安的四處亂轉,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姚顏卿前世僅用了四年的時間就成為了刑部侍郎,這固然與聖人偏愛於他有關,可他的能力卻也是不可小視,多少硬骨頭都在他面前栽了跟頭,更不用說一個小小的丫鬟,在他面前又能翻出什麼水浪來。
「不敢?我看你膽子大的很,當年二伯母瞧中你機靈,想這你是個伶俐的,才會把你送給五姐,你倒真機靈的過了頭,背主爬床不說,就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你當你離了廣陵成了宣平侯府的姨娘,姚家就拿你無可奈何了是嗎?」姚顏卿語氣無一絲波瀾,看向紅裳的目光如同一件死物。
「奴婢絕對不敢不敬娘子。」紅裳哆哆嗦嗦的說道,拿眼窺著姚顏卿,心裡只盼著許四郎知她被帶走後能來要人。
「郎君,您聽奴婢解釋,奴婢絕沒有背主,都是四郎君,是他瞧中了奴婢強行佔了奴婢的身子。」紅裳把責任都推到了許四郎的身上,只求眼下先保住性命,等許四郎來後再做計較。
姚顏卿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指支著下顎,似笑非笑的望著紅裳,說道:「你也是在姚府裡呆過的,我的性子你該知曉,拿這樣的話搪塞我,想來是你眼中真沒有姚家這個主子了。」姚顏卿搖了搖頭,與羅鑫道:「明日叫人牙子來提人吧!這樣千嬌百媚的女娘想來也能賣個好價錢,給你們打幾壺好酒喝。」
綠羅一直緊捂著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招姚顏卿厭惡,她知五郎君最煩女娘哭哭啼啼的做派,可聽了他的話後,再顧不得這些,哭喊道:「郎君開開恩,奴婢真沒有背主爬床,奴婢不曾不敬娘子,郎君,您若不信可去問問娘娘,求郎君開恩。」綠羅手腳並用的想要爬向姚顏卿,她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想落得那腌臢地方,可她卻也不敢死,生怕自己一死讓五郎君遷怒了她老子娘。
「堵上嘴。」姚顏卿皺了下眉頭。
羅鑫得了令,上前伸手就扣住綠羅的下顎,一個巧勁便把她的下巴卸了下來,叫她哭喊不出聲,卸了她下巴後,羅鑫還朝著紅裳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同時手指捏的「咯咯」作響。
他身上留有胡人血統,生的人高馬大,這一笑,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嚇得紅裳險些暈了過去,本就六神無主,如今更是驚恐不安,身子抖得跟篩糠似地。
「郎……郎君,奴……」
紅裳雖是伺候人的丫鬟,可慣來都是在內宅服侍,後來隨著三娘子到了京城,沒多久就被許四郎收了房,這幾年下來也是養尊處優,何曾見過這樣的架勢,頓時嚇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姚顏卿微勾了下嘴角,他言語間倒是溫和,只是這種溫和的無一絲波瀾的語氣更顯出一種別樣的冷酷。
「我姚家也是大善之家,你也是我姚家的家生子,你那一大家子如今都跟在二伯母身邊做事,也算是勤勤懇懇,真把你賣到腌臢地方我也是不落忍。」
紅裳眼睛一亮,她能被姚二太太放到三娘子的身邊,當初看重的便是她的機靈勁,只不過她瞧著三娘子性子軟,許四郎又是個出眾的,心思便大了,加之頗得許四郎寵愛,便越發的輕狂起來,如今被姚顏卿這麼一嚇,頓時清醒過來,只是後悔已晚,眼下聽姚顏卿這般說,到似還能給她留一條活路可走,自再不敢動歪心思,只求不被賣進那腌臢地方,讓她做什麼都是情願的。
「是奴婢讓豬油膏子蒙了心,郎君心善,願給奴婢一條活路,您就是讓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絕無二話。」
姚顏卿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我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來日面對福成長公主時知曉該說什麼話我便與你一條活路走。」
紅裳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一時間拿不準姚顏卿話裡的意思,試探的問道:「郎君的意思是說?」
綠羅那廂用手拖著下巴嗚嗚的叫著,想要說話,她不敢在近了姚顏卿的身,只能哀求的望著羅鑫,羅鑫側頭瞧了姚顏卿一眼,得了他的示意後,便上前「卡」的一聲把綠羅的下巴接上。
綠羅顧不得下顎處傳來的疼痛,整個人伏身在地,忍著哭腔的說道:「郎君,奴婢明白郎君的意思,奴婢必不會胡言亂語,求郎君給奴婢一條活路可走。」
姚顏卿挑了下長眉:「哦,我是什麼意思?」
綠羅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還未等她開口,紅裳已搶先說了話:「不是郎君的意思,是奴婢,是奴婢要和福成長公主殿下說,說……說……」
「說什麼?」姚顏卿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狀。
「四郎君強佔了奴婢的身子不說,這幾年一直慢待娘子,宣平侯夫人更是霸佔娘子的嫁妝,讓娘子在府裡受盡了委屈。」紅裳一咬牙,戰戰兢兢的說道,額頭上的冷汗直淌。
姚顏卿嘴角微微一翹,與羅鑫道:「瞧瞧,明明是個聰明人,怎就做盡了蠢事。」
紅裳見姚顏卿眼底的寒意略散,心裡鬆了一口氣,忙道:「宣平侯府上下都覺得娘子是商家女,平日裡幾個妯娌也總用言語擠兌娘子,娘子性子和善,從不與她們計較,更不許奴婢們與福成長公主殿下說,如今郎君進了京,奴婢們實在是瞧不得娘子在受這樣的委屈,這才壯起膽子來尋郎君,叫郎君為娘子做主。」
「話說的倒是漂亮,只希望你記住今日此言,若不然,別怪我心狠,你們一家老小有一個算一個都去地下團聚吧!」姚顏卿一撣長袍,從寬倚中起了身。
羅鑫跟在了他身後,等出了柴房,低聲問道:「郎君,可要如何處置這兩人?」
「把人分開了關起來,一人派兩人婆子守住,別叫她們溜了去,明個兒一早喊了人牙子來,挑了府裡兩個年齡與她們相當的,模樣定要出挑的發賣了,你後腳再叫人買了回來。」姚顏卿淡聲吩咐道,綠羅和紅裳兩個,他留著還有用處,若不然豈會與她們廢這樣多的話。
羅鑫應了一聲,遲疑了一下,說道:「郎君可是想讓福成長公主殿下為五娘子做主?」
姚顏卿聽了這話,忍不住勾出一個諷刺的笑意,做主,她若真有心看護五姐,在她眼皮子底下還能讓五姐被宣平侯府這樣折辱,到底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又能上多少心呢!外人只瞧見每年那一船又一船的物什大張旗鼓的送往廣陵,誰又在意過姚家每年送到她手上的銀子。
「指望她,我們姐弟的小命早晚都在丟在京裡。」姚顏卿冷笑一聲,可惜他前世只道她慈母心腸,哪裡想到便是親生的也有親疏遠近之分,拿他命抵了楊士英的災他認了,只當前世的命還給了她,這一世,他倒是瞧瞧誰再敢用他的命來給楊士英擋災。
羅鑫一怔,夜色裡也能瞧出姚顏卿的臉色冷的嚇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在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