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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第157章
第157章

  姚顏卿想著當一回巧嘴八哥到晉文帝面前學個話,賣個乖,誰知他只吃了這一天的酒,夜裡歇下不過三個時辰宮裡就來了人,貴喜先是去了姚家,誰知摸了個空,聽姚家的小廝說姚顏卿攜了家眷去了雍王府,他忙一拍大腿,早知如此他何必繞了這麼一個圈,直接去雍王府一道請人便是了。

  雍王府的大門緊閉,外院只有當值的侍衛巡邏守夜,內院則是會拳腳功夫的婆子巡邏,整個宅院只聞聲輕輕的腳步聲,是以這個使臣大門被敲響,叫門子好不著惱,待將門一打開,瞧見人來,原本橫眉豎目的臉子頓時一變。

  貴喜可沒空搭理他們,只急聲道:「聖人有召,速速去請雍王殿下和姚大人來。」

  眼下這個時候都睡的正香,雍王先被人叫醒,得知是聖人有召忙叫了小廝服侍穿戴,也等不及讓小廝打來熱水,只叫人擰了冷水帕子擦了擦了臉,口中不忘吩咐道:「去將五郎叫醒,別誤了時辰。」

  因丹陽郡主和華娘都吃了些酒,雍王妃便留了人在府裡住上一宿,只是將兩人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又將姚顏卿安排在了雍王的院子,他睡的客房與雍王的寢間隔的倒不遠,是以小廝得了吩咐便忙去喚了姚顏卿起身。

  這個時辰聖人有所召必是要事,姚顏卿也不敢耽擱,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也不用人服侍,自己便拿了掛在木施上的長袍套在了身上,腳下踩著靴子,雍王府的小廝也是極有眼力的,當即蹲下身來,為姚顏卿將綢褲仔細的塞進了長靴裡。

  雍王前腳剛到大堂,姚顏卿後腳也進了來,雍王手臂上掛著一件雪青色繡松柏的羽紗斗篷,他將手臂上的斗篷一抖,瞧了貴喜一眼,原想要為姚顏卿披上的動作一頓,改為遞了過去,口中道:「夜裡寒氣重,你白日又吃多了酒,仔細受了風。」

  姚顏卿朝他一拱手,將斗篷披在了身上,隨意打了個結,那廂雍王已叫人備了馬,一抬手也將小廝遞來的玄色斗篷披在了身上。

  姚顏卿與雍王在宮門口處遇見了刑部尚書等幾位老大臣,姚顏卿與雍王當即對看一眼,知朝中必有大事發生,只是這個時候誰也顧不得寒暄,頂著夜風匆匆的進了宮。

  晉文帝極快的宣召了他們進殿,他只穿著一身常服半靠在寶座上,下面兩側站著文武大臣,連極少上朝的宗室親貴今夜都站在了紫宸殿,姚顏卿借由行禮的姿勢用眼角的餘光瞅了晉文帝一眼,見他臉色陰沉的厲害,便慌忙的將目光收了回來,斂首站到了一側。

  「北戎三日前夜襲秦洲,如今已兵臨西京城外。」晉文帝沉聲開了口,語氣微冷。

  姚顏卿心中一驚,忍不住朝著雍王看了一眼,果見雍王臉色微變,鎮守秦洲的是驃騎大將軍范桓斌,此人素與雍王交好,當日回京述職之時姚顏卿還曾在宮中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只是他記得後來聖人把他調到了夏都,另派了心腹李玄駐守秦洲,這才過去幾個月,竟叫北戎率兵打到了家門口,可見李玄實不堪大用。

  眾人面面相視,這自不是討論是否要打的問題,都叫人打到了家門口,誰能嚥下這口氣來,這一仗是必打無疑的,只是派何人前往西京卻是一個問題。

  對於打仗,文臣大多都是紙上談兵,況且如今西京是怎樣的境況他們也皆不知曉,自不敢貿然開口。

  「怎麼?這是讓朕御駕親臨西京了?」晉文帝嘴角勾著冷笑。

  武官中有人站了出來,道:「臣以為可派恭王殿下前往,恭王曾鎮守蜀地,與夷人交戰數次,皆是大勝而歸,領兵經驗豐富,由恭王前往必可將北戎人一網打盡。」

  恭王未料到自己被人拱了上去,先是一怔,隨即站出來道:「兒臣雖願前往西京,然秦洲曾是三弟鎮守,他和北戎人多次交戰,若由他前往怕是比兒臣更為適合。」

  對雍王而言,西京叫北戎兵臨城下實是一種恥辱,他雙拳緊握,低著頭沒有言語,只是聽恭王舉薦了自己後眼皮撩了撩,他自是恨不得立即動身去西京將北戎人殺個片甲不留。

  晉文帝聞言卻沒有言語,只是伸手撫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顯得有些莫測。

  「晉唐竟除了雍王外無人可用了嗎?」晉文帝淡淡的開口,目光落在了雍王的身上,唇角翹起,那笑意叫人實難琢磨出其意。

  雍王垂在兩側的手動了動,晉文帝的話讓他臉色有瞬間的陰沉,只是他微垂著頭,叫人難辨神色喜怒。

  晉文帝的話實叫人惶恐,眾人慌忙跪地請罪,他神色陰沉望著下面,眼中冷光熠熠,過了好半響才叫了起,秦洲遭襲是他之過,是他用錯了人,晉文帝不得不承認他看走了眼,是以心中有再大的火氣,這個時候他都抑制不發,以免叫朝臣看出他的失態。

  「姚中丞何在。」晉文帝淡淡的開了口,銳利的眸子中翻湧著令人難安的狂風暴雨。

  姚顏卿未料晉文帝會點他的名字,他對戰事同樣是紙上談兵,站出後,他道:「臣在。」

  「既無人肯說,你便來說說,晉唐除了雍王外可還有人能將北戎擊潰。」晉文帝輕佻著眉梢,眉宇間卻凝結著冰霜般的冷意。

  姚顏卿眸子微垂,掩在袖口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只是眼下容不得他多有猶豫,在晉文帝話落後,姚顏卿僅是頓了一下,便道:「臣以為朝中眾位大將軍皆是能征善戰,恭王與莊王殿下更是英勇不凡。」

  晉文帝唇角翹了下,道:「眾愛卿可有聽見?既晉唐如此之多將才,怎就沒有人主動請戰,還是你們都怕了北戎人?」

  莊王聞言道:「實非兒臣懼怕北戎人,只是三弟曾鎮守秦洲多年,如今北戎人揮軍而上,三弟實是最恰當的人選。」

  姚顏卿聽了莊王的話心中不免一歎,聖人在鎮守秦洲的人選上用錯了人,對他來說已是極大的恥辱,他若要一雪前恥,必要獨闢蹊徑,怎肯在這個時候叫雍王獨去秦洲打自己的臉,此時推舉雍王為主帥實非明智之選。

  雍王忍不住看了姚顏卿一眼,雖對他回晉文帝的話有些詫異,卻未曾露出疑色,只看了一眼後便將目光移開。

  晉文帝坐在高處,自把他這個側目的舉動看在了眼裡,薄唇微不可察的勾了下,看向姚顏卿的目光頓時溫和了許多,再開口時語氣已緩了甚許:「北戎實是猖狂,朕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晉文帝語氣平靜,似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眼中戾色漸浮在眼底深處。

  晉文帝將目光落在了左驍衛大將軍方昌盛的身上,突然點了他的名字,比起李玄來,方昌盛可謂是一名老將,他年輕時曾隨著晉文帝征戰沙場,後晉文帝登基對他也是極其信重,讓他任晉洲總督兼撫遠大將軍,直到近兩年晉文帝才將其召回京中,晉陞左驍衛大將軍,有人認為此舉是晉文帝憐惜愛將之故,姚顏卿卻覺得這是晉文帝留在京中的一把屠刀,為他保駕護航之用。

  雍王聽晉文帝提及方昌盛的名字,眸子閃了閃,頭垂的越發低了,已知自己領軍無望,只是心裡不免感到不甘,不由握緊了拳頭,心中生寒,他始終無法理解父親對他的忌憚之心,他自嘲一笑,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果然不錯。

  晉文帝命方昌盛即刻前往西京暫代秦洲總督一職,同時從晉洲調五萬大軍前往西京,方昌盛當即領旨,晉文帝上半身微傾,單手拄在膝蓋上,這個姿勢帶給下面的朝臣一種極大的壓迫感,他將目光落在了雍王的身上,目光帶了幾分打量之色,過了半響後,才緩緩的開了口:「雍王為副將即日隨方昌盛啟程去往西京。」

  雍王猛然抬頭,來不及深思晉文帝此舉的含義,站出一步後,躬身領旨,心中那一絲寒意與埋怨漸漸消散。

  晉文帝眼神帶著威壓,讓人不敢直視,他看著站在大殿之中英武不凡的兒子,心中五味雜澄,既有一種為自己年華逝去的感歎,又隱隱有一種為人父的驕傲。

  姚顏卿垂下眸來,掩去眼底的深思之色,在晉文帝任命雍王為副將時,他已猜到了晉文帝的心思,雍王曾鎮守秦洲多年,可以說秦洲是雍王的大本營,若叫雍王去往秦洲,一旦他生出妄念,便如縱虎歸山,聖人焉能放下心來,因此才會讓他的心腹大將方昌盛暫代秦洲總督一位,以此來壓制雍王,便是與北戎一戰大獲全勝,功勞也不會全然歸到雍王身上,不至讓他在朝中聲望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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