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經過之前的多次交手,洪樺已對海戰積累了經驗,加之三皇子的部署,雖非談笑間搓滅其鋒銳,卻也屢佔上風,是以當海匪豎起白旗時,洪樺並未感到意外。
「繼續火攻,不留一個活口。」三皇子冷聲命令,讓弓箭手齊聚在甲板之上,將裹了火油的箭矢射向了對面。
海匪頭領見狀,雖知大勢已去,卻也不甘聽天由命,當即下令讓手下正面迎敵,不管如何也要拚殺出一條活路,而此時,他們的船也只剩下這最後一艘。
「給我殺過去,與其束手待斃,不如拚殺出一條活路。」海匪頭領大喝一聲,命船直接前進,不管如何也要拉一個墊背的為他死去的兄弟償命。
洪樺見那些海匪竟敢正面迎敵,狠狠的咬了咬牙,回身與三皇子道:「殿下,船朝著這邊行駛過來了,您看是否要暫離?」洪樺擔心那些海匪在這種情況下會和他們來個兩敗俱傷,若兩船相撞,必會傾覆,他實不敢叫三皇子擔此風險。
三皇子冷笑一聲,沉聲道:「拿我的弓來。」待接過弓箭後,三皇子從箭筒中抽出箭矢,瞄準對面,一箭直射海匪頭領,緊接著用裹了火油的箭矢射向了船頭,最後一箭則是瞄準了旗桿上懸掛的白色旗子。
姚顏卿冷眼瞧著對面的船頭燃燒了起來,火光衝向天際,手微微一動,心中豪情頓生,便朝著船頭走去,從小兵的手中接過一把輕弓,拈弓搭箭,手指微微一鬆,一裹了火油的箭矢便射向了被三皇子射傷手臂的海匪頭領。
海匪頭領一直注意著三皇子和洪樺,並未對姚顏卿有所防備,一時不察,竟叫這一箭命中胸口,洪樺既驚且歎,他雖見姚顏卿腰佩梗刀,卻未曾料到他竟善射禮,回過神後不由高聲喝彩。
三皇子眼中難掩驚異之色,雖君子習六藝,姚顏卿射禮有所射獵並不讓人驚訝,可卻未曾料到他的準頭竟這般好,面上不由露出驕傲之色,薄唇一彎,讚道:「文武雙全當如是。」
洪樺亦聞言附和道:「殿下說的沒錯,若文臣皆如姚大人這般,晉唐何愁不能令八方來賀。」作為武將,洪樺一向不大瞧得上朝中的文官,一個個嘴皮子倒是溜,只會說些大道理,真把他們丟到了戰場上只怕是嚇得屁滾尿流,如今姚顏卿露這一手,實讓他有些驚艷。
海匪頭領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隨即就被火光吞噬,船上的海匪見頭領陣亡,一個個頓時不知所措,還是一個小頭領大喝一聲,叫人放下來了僅存的幾條小舟,準備棄船逃生,三皇子焉能讓他們逃走,命弓箭手繼續攻擊,他則挽弓搭箭,將那個小頭領一箭射殺。
海船大半都被燒燬,僅存的幾條小舟也被火箭射中,在這茫茫大海之上這些海匪自是逃無可逃,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發抖,姚顏卿走到三皇子身邊,手上的輕弓隨手扔給一旁的小兵,輕聲道:「殿下,需留幾個活口。」
三皇子挑眉詢問,姚顏卿道:「這幫海匪橫行海上多年,不知搶了多少海商,匿藏的金銀珠寶只怕不易尋找,留下活口命他們帶我們去尋,也免去了我們許多的麻煩。」
三皇子點了點,與洪樺吩咐了一番,讓他待人下海去抓活口,洪樺則忍不住瞧了姚顏卿一眼,心道,到底是文官,心眼就是比他們多些。
有道是狡兔三窟,姚顏卿自認為那些海匪搶奪了財寶後會分散存放,若換做是他,必也要如此行事,如此一來,尋找這些財物免不得浪費精力,倒不如留下幾個活口的好,撬開他們的嘴總比四處搜尋財物更為省時省力。
所謂蒼蠅再小也是肉,這些海匪已在海上橫行多年,又頗具規模,這些年來積攢下的財物已然到了讓人心驚的數字,饒是姚顏卿瞧見這些金銀珠寶都不免一怔,等命人細細點查清楚後,只金銀就近乎百萬之多,珍寶、寶石、玉器等物足有三十箱,粗略估算亦有紋銀二十萬兩。
三皇子命人將財物記錄裝箱,待回京時運回京城,至於僅存的這幾個海匪,三皇子厭惡的掃了他們一眼,冷聲道:「殺了。」
話音剛落,未等士兵抽出刀來,那僅存的五名海匪已赤紅著雙目朝著三皇子的方向撞來,其中一人竟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口中吐出薄薄的鋒利之物,那物叫那海匪用手一捻便成了一柄短匕首,一頭被海匪握在手中,他不顧掌心鮮血直流,逕直揮了過來,這一變故實是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姚顏卿此時正背對著這些海匪在記錄財物,一回頭便見一海匪惡狠狠的朝著自己衝了過來,口中怒喊道:「狗官,我要你為我大哥償命。」
姚顏卿下意識的抽出了佩在腰間的橫刀,刀剛剛出鞘,便見三皇子踢飛一人,隨後人便飛撲過來,擋在了姚顏卿的身前,用手臂架住海匪揮來的手,那薄薄的鋒利之物叫他握在了掌中,下一瞬他已出腳踹在那海匪的心窩。
此時已反應過來的士兵忙上前把那五名海匪按壓住,未等三皇子開口,姚顏卿便冷聲道:「殺了。」他目中殺意湧動。
洪樺聞言看向了三皇子,只見他點了下頭,姚顏卿把抽到一半的橫刀抽了出來,走到那個行兇的海匪面前,橫刀一揮,一擊斃命,血當即濺到了他淡青色的錦服上,甚至有幾滴飛濺到了他的臉上,有一滴落在他的下眼角處,襯得他膚色越發的蒼白,竟有一種妖冶之感,他抬手用袖口隨意的在臉上抹了一下,便走回到三皇子的身邊,皺眉看著他滴血的手,三皇子卻道:「可曾傷著了?」說著,便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姚顏卿。
「臣無事。」姚顏卿搖了下頭,目光有些複雜,口中溢出一聲輕歎,說道:「殿下還是趕緊上船讓軍醫包紮一下傷口的好。」
三皇子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扯下了右袖口的衣料,隨意的裹在了右手上,說道:「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麼事。」他曾受過比這嚴重多的傷,眼下不過是傷了手罷了,哪裡值當特意回船上叫軍醫包紮。
姚顏卿面色微冷,道:「殿下還是回船上讓軍醫看看為好,您傷的是右手,況且,誰也不知這利刃上是否淬了毒物。」
洪樺作為武將,一點小傷自不放在眼中,因為倒不曾如何擔心,待姚顏卿說完,這才想起了這一遭,忙道;「姚大人說的是,殿下還是趕緊回船上讓軍醫瞧瞧為好。」
三皇子拿眼瞧著姚顏卿,姚顏卿微微一歎,拱手道:「臣送殿下上船。」
三皇子微微一笑:「如此就有勞五郎了。」
洪樺瞧了瞧三皇子,又瞧了瞧姚顏卿,他自從知曉隨同三皇子同來的還有一位文臣後,便特意去信到京中打聽了一番,自是曉得這位姚大人不可小覷,也知他身份特殊,與皇家沾親帶故,卻不想他竟與三皇子關係如此親近,這表兄弟卻也不必本家兄弟相差到哪裡去,來日三皇子若登大寶,姚顏卿必將扶搖萬里。
三皇子傷口有些深,好在無毒,亦沒有傷到經脈,倒叫姚顏卿鬆了一口氣,若不然三皇子因他之故受傷,讓他如何和聖人交代。
三皇子動了動手指,手掌彎了彎,自覺行動到算自如,便與姚顏卿笑道:「五郎接下來可需照顧我幾日了。」
姚顏卿拿眼睨著他,卻見三皇子抬起了右手動了動,說道:「傷的是右手,進食總是所有不便。」
姚顏卿嘴角勾了勾,淡聲道:「殿下放心,臣必會照顧好您的。」
三皇子咧嘴一笑,等到了晚上,才曉得姚顏卿所謂的照顧為何,他竟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兵在他身邊服侍。
「殿下不用擔心,這阿財有的是力氣,莫說添飯夾菜這等小事,便是您想要沐浴,他亦能把您抱到浴桶中,順帶還能為您搓搓背。」姚顏卿似笑非笑,勾唇說道。
三皇子面上一僵,瞧了那小兵一眼,那小兵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三皇子眉頭一皺,頓時有些牙酸,揮手讓他退了下去,之後看向姚顏卿的目光中略帶了幾分委屈。
姚顏卿眉梢輕佻,舀了一碗紅棗花生豬手湯遞了過去,說道:「以形補形,殿下既是傷了手,還是多喝點豬手湯為好。」
三皇子啼笑皆非,道:「五郎還信這個?」
姚顏卿扯了下嘴角:「聽軍醫的話總歸不會有錯的,殿下還是趕緊趁熱喝的好。」
三皇子低頭瞧了一眼端在手上的碗,裡面濃白的燙中正好有一塊豬腳,尖頭的位置正在上方,一眼就能叫人認出豬腳指,讓他不得不懷疑姚顏卿是否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