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姚顏卿是個極其有運道的人,至少在文武百官看來這小子的運氣是頂頂的好,就衝著他入朝為官以來陞官的速度,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聖人的私生子,才會得他這般愛重提攜。
遠的不說,就說和他同榜的葉向域和張光正,一個榜眼一個探花,總不能說是沒有能力的,現如今還不是呆在翰林院老老實實的修書,要說他是沾了皇親的光,聖人外甥不知幾何,往年裡可不曾見他提攜哪個晚輩,也唯有姚顏卿不知怎的入了他的眼,聖眷之盛簡直叫人眼紅。
有人覺得姚顏卿大約是沾了皮相好的光,在朝中他這等長相也是數一數二了,在朝堂上一站,就像一群禿毛雞中出現一隻公孔雀,甭管開不開屏,毛色鮮亮又打眼,聖人坐在高處自是一眼就瞧見他,恰巧這小子又很有幾分能力,免不得有什麼好差事聖人第一個總會想到他,就如南海剿匪一事,這樣立功的好事情,怎麼瞧都是武將的活,三皇子行伍出身,又是聖人親子,他前去自是應該應分的,帶上一個副手也是理所當然,可這副手怎麼著也得安排一個武將吧!弄一個揮舞著筆桿子的文臣去能有什麼用,不過是白白撿一份功勞罷了,任誰提起這事心裡都泛酸,瞧向姚顏卿的眼神都冒著紅光。
姚顏卿有苦難言,他真不好說這樣的差事對他來說是一件苦差,免得讓人覺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只得老老實實的在家打點行裝,準備啟程去南海。
華娘紅著眼眶,心裡一百個擔心,免不得抱怨道:「你一個文臣又不會行軍打仗,派你去那邊又有何用,刀劍無眼,你到了那邊可不要逞強才是。」
姚顏卿心裡一歎,面上還得露出一抹笑來,寬慰華娘的心:「五姐只管放心就是了,這一次我是隨著三皇子同往,三皇子驍勇善戰,哪裡有我出頭的機會呢!」
華娘撫著胸口道:「不出頭才好,你才多大的人呢!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官,哪裡用以命去討什麼功勞。」
姚顏卿一笑,道:「我離京這些日子五姐若有什麼事只管與四哥一道商量便是了,二伯母在過幾日也要到京了,且記得叫四哥去接。」
「這些事哪裡用你操心,就是有一樣,你不在府裡丹陽郡主那邊來了人,也不知該如何回。」華娘輕輕一歎,眼瞧著離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本是該操持的時候,偏生他又要離了京,也不曉得郡主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姚顏卿略一沉吟,說道:「只管聽郡主的安排就是了。」
華娘點了點頭,倒不覺得事事聽丹陽郡主的安排有什麼不妥,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她來安排未必能叫丹陽郡主滿意,若將來住的不舒心,和五郎因這樣的事起了什麼口角,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如此甚好,郡主那邊使來的人做事總會合乎她的心思,由著那邊來安排也能叫郡主日後住的更舒心。」
姚顏卿呷了口香茶,笑道:「五姐不必操心這些事情,有什麼吩咐羅鑫便是了。」
華娘笑道:「我還能為你操持幾天呢!等郡主嫁進來內宅就由她打理了,我到時候可不是一身輕了。」
姚顏卿嘴角勾了下,忽然想起前日羅鑫與他說的事來,他因前日在三皇子府上吃醉了酒,一時間倒把這事給忘了。
「聽羅鑫說五姐讓他遞信兒回廣陵那邊尋宅子?」
華娘點了下頭,說道:「他倒是什麼事都與你說,我手頭正好有筆閒銀子,放手裡有是無用,便想著置辦個宅子,等明年回廣陵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姚顏卿眉頭一皺,說道:「好端端的怎麼還想回廣陵了?便是真回去,家裡也不是沒有住的地方,怎還要另尋住處。」
華娘嗔他一眼,說道:「平素那麼機靈的人,怎就這個時候犯了傻,哪有做姐姐的跟著弟弟一道過日子的,便是郡主不說什麼,也叫人笑我們沒有規矩呢!」
姚顏卿薄唇一勾,笑道:「五姐何需理會旁人說什麼,家裡這麼大,本就沒有多少人,你再離開不是更顯冷清?你只管安心在府裡住著便是了,但凡有哪一日住的不舒心了,咱們在另在京中買了宅子住。」
華娘笑了笑,沒有做聲,卻打定主意要回廣陵,她一個和離的婦人長住在弟弟府上絕非長久之法,更沒有倚仗著娘家兄長過活的道理。
姚顏卿總不會瞧著自己姐姐就這麼一個人過一輩子,他也瞧了不少人,瞧來瞧去也只有三皇子的表弟范正之還勉強入得了眼,且聽說這范正之還頗為搶手,進京後便有不少媒人登門說親,未免叫人先下手為強,他臨行前特意請了他過府吃酒,頗有些試探之意。
范正之接到帖子時一怔,他和姚顏卿自是沒有什麼交情,不過礙於三皇子的關係總不好拒了去,是以下了衙後他便帶著薄禮登門做客。
范正之正經科舉出身,雖不在三甲之列,可學問卻也是不差的,且能力有之,若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官居正四品官位,難得的是容貌生的周整,雖不比姚顏卿俊美不凡,可也是清俊之姿,舉手抬足之間更顯風雅之態。
姚顏卿極善言辭,范正之亦是個平和性子,兩人一來一往倒也是賓主盡歡,酒過三巡後,范正之已用「五郎」相稱,可見他也是樂於與姚顏卿相交。
姚顏卿為范正之把盞,口中笑問道:「聽三殿下說范三哥如今孤身一人,不知可曾想過再添一賢妻?」
范正之笑道:「五郎由此問莫不是想要為我做媒不成?」這不過是打趣之言,范正之哪裡想到姚顏卿真有此想。
姚顏卿哈哈一笑,問道:「不知范三哥想尋位怎樣的佳人?若有適合的,我必要為三哥保媒。」
范正之搖頭失笑:「像我這樣的鰥夫只有別人挑剔我的份,哪裡有我挑別人的道理。」
姚顏卿心想你若不挑又哪有那麼多的媒人鎩羽而歸,唇角勾出一抹笑來,姚顏卿試探道:「以范三哥的品貌什麼樣的佳人尋不到的,只怕是挑花了眼才是,可惜我沒有個妹妹,若不然定要與范三哥結為姻親。」
范正之心中一動,他自是曉得姚顏卿有一位姐姐,雖說姚氏和離之時他未曾來京赴任,可奈何這件事鬧得著實不小,宣平侯府現在都沒有緩過氣來,讓他想不知道都難。
范正之在心裡琢磨了一下,真沒敢自作多情覺得姚顏卿想和他做親,清咳一聲,他道:「雖沒有姻親之緣,可你我也有朋友之誼。」
姚顏卿微微一笑,他自不會直白提及結親之事,若被婉拒,豈不是叫五姐失了顏面。
「范三哥說的不錯,只是不免讓人惋惜,若當初能早一步結識范三哥,說不準你我真能有姻親之緣。」
范正之不傻,相反他還是一個聰明人,聽姚顏卿如此說,說他自作多情也好,他還真琢磨出了一點意思,當即笑道:「若真有緣,又怎會嫌晚。」
姚顏卿點頭附合一句,便點到為止,再不提及此事,若范正之是個聰明人,自會領會他的意思,若他也有意,便會使了媒人登門提親。
從姚家離開後,范正之琢磨了一下,便去了三皇子府上,他倒是稀客,難得登門,叫三皇子不免有些驚訝,又聞到他身上有些酒氣,便笑道:「你這是打哪吃酒去了?」說完,叫下人煮了碗醒酒湯來。
范正之笑道:「剛從五郎那過來。」
三皇子輕輕佻眉:「呦,我怎麼不知你何時和五郎還有這樣的交情了?我都未能叫他邀去府裡吃酒。」一邊說,三皇子一邊打量著范正之。
他語氣實在是酸味沖天,讓范正之有些牙疼。
三皇子拿眼睨著他,哼了一聲,道:「你們吃酒怎就沒想著邀了我一道?」
范正之咬了咬牙,道:「下次一定邀了表哥同來。」
三皇子這才一笑,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又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你的來意吧!」他又不是傻子,從五郎那吃了酒就來他府上,若說沒事才叫稀奇了。
范正之臉微微一紅,神色有些尷尬,清咳一聲,才道:「五郎有一位姐姐是吧!不知表哥可曾見過?」
三皇子眼睛微微一瞇,眼底閃過了然之色,唇角一勾,笑出聲來:「你莫不是想讓我為你做大媒吧!唔,說起來,我早先也曾和你提過這事,沒見你放在心上呀!」
范正之一臉疑色的望著三皇子,他怎麼不記得他曾提過?
三皇子還是非常想促成這門親事的,他的表弟若娶了五郎的姐姐,那他和五郎之間更是親上加親了,等笑夠了,三皇子道:「華娘是我的表妹,我自是見過的,相貌不必說,瞧著五郎你也能想像到她是何等姿容了,性子更是難得的溫婉,只可惜命不好,早年竟嫁到了宣平侯府,著實叫她受了不少委屈,說起來也怪叫人憐惜的。」說罷,一笑道:「你小子若能叫五郎鬆口娶了他姐姐過門,反倒是你的福氣了。」
雖說娶妻娶賢,范正之自認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可也想著能紅袖添香,娶上一位美貌溫婉的佳人伴在身側,夫妻二人日子能過的和和美美,如今聽三皇子這般說,心中一動,已在心中勾了出一位曼妙佳人圖,雖未曾見過姚氏,卻已添三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