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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第106章
第106章

  福成長公主被貶,如同一道驚雷突然在上空劃過,叫人難以反應過來。

  福成長公主是誰,那是聖人的胞妹,以身份來說,她在姐妹中雖不居長,可卻是姐妹間的第一人,平素裡誰人不是讓她三分,如今被貶,雖不知緣由,可也叫一些人在心中稱快。

  如襄城長公主,就以一種譏諷的語調與安平長公主道:「不想她也有這樣一天,平日裡眼睛都要長到頭頂上了,如今如何,讓她那雙眼沒有長在正地方,可不就摔了一個大跟頭。」

  安平長公主瞧著襄城長公主幸災樂禍的模樣,淡淡的道:「栽了跟頭又如何,聖人是她一母同胞,一時惱了也是有的,還能真與她計較不成?可別忘了,宮裡還有太后娘娘在,哪裡就看著她吃了這樣的虧,你也謹慎些的好,免得叫她在心裡記恨,那一對母女可不是吃素的。」

  襄城長公主捂著嘴笑:「這話也不過是在你這裡說說罷了,咱們在府裡樂咱們的,她哪裡還能知曉,哈!郡主,福成郡主,哎呦,這可真是有趣,聖人給她和前夫所生的那個長子賜婚,不就是賜的一位郡主為妻,這可真是緣分,婆媳兩個倒是同一品級了。」

  安平長公主聞言臉色微微一冷,她平生最恨的便是姚顏卿了,若不是他,她的長子焉能身死,誰知她嫡親的侄女,竟還叫聖人許給了姚顏卿,這可真是一樁孽緣。

  「隔牆有耳,仔細這話傳到了太后娘娘的耳中,叫你樂極生悲。」安平長公主淡聲說道,目光涼涼的瞧著襄城長公主,這樣的蠢物,與她計較都是失了身份。

  襄城長公主笑意微微斂了些,嘴上雖不認輸,可到底不敢在肆意譏笑了,她是在祁太后手底下討過生活的,那個老毒婦,可當真是應了那句最毒婦人心。

  「皇姐覺得福成是因何惹得聖人如此大動肝火?」襄城長公主實在有些好奇福成做了什麼事,竟叫聖人這般打臉,連一點點的體面都不給她留了。

  安平長公主輕哼一聲:「誰曉得呢!且等著瞧昌慶宮的動向就是了,這兩日必是要見分曉的。」

  安平長公主所料不錯,沒等到過二日,當天夜裡昌慶宮就傳出了消息,祁太后病了,宣了三波太醫來瞧,也瞧不出什麼所以然,最後得出一個是害了「心病」的結論。

  這「心病」為何自不用言說,誰不知就是福成長公主被貶之事,就是不知這一次聖人可會鬆口撤回旨意。

  要姚顏卿說,祁太后病的可真不是時候,前腳福成長公主被貶,後腳她就病了,這明擺著是打聖人的臉,和聖人較勁呢!晉文帝可不是一位性子綿和的帝王,只怕祁太后越是如此行事,越發會讓晉文帝生惱了。

  「心病,呵,好一個心病,朕看是你們這些太醫太過無能,若治不好太后的病,你們仔細著自己的腦袋。」晉文帝聽太醫連三回復說祁太后害了心病,當即震怒。

  姚顏卿心思一斂,不著痕跡的窺著晉文帝的神色,果真如他所料,可不就是因此動了怒。

  「聽聽,什麼叫心病還需心藥醫,這是朕的錯不成?如今倒好似是朕不孝,叫母后害了病一般。」太醫退下後,晉文帝冷笑著道,這哪裡是什麼心病,分明是想以此逼他收回旨意。

  梁佶朝著姚顏卿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開口安撫晉文帝,如今殿裡都是服侍的宮人和內侍,能開口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這位小姚大人了,且他身份特殊,他的話總能叫聖人息怒。

  「依臣來看,太后娘娘到底是上了年歲,夜裡沒有休息好,身子一時不適也是有的,並不是害了什麼病,是以才叫太醫診斷不出。」姚顏卿輕聲開口說道,見晉文帝臉上並未流露出不悅之色,才繼續道:「前些年臣祖母也曾夜裡沒有歇息好,總覺得身子不適,後來臣的大伯父請人在廟裡誦了一個月的經,之後夜裡便睡的沉了。」

  晉文帝臉上的怒色微緩,說道:「太后向來信奉仁教,你的話倒也有些道理。」

  姚顏卿笑道:「臣以為為了表示誠意,不妨讓太后娘娘親近之人到廟裡誦經,如此太后娘娘的心病也能盡快痊癒。」

  晉文帝眼底露出一絲笑來,問道:「那依五郎之見,何人更為適合?」

  姚顏卿有心想說福成長公主,給祁太后一個教訓,免得叫她倚老賣老,可就怕福成長公主前腳進了廟裡,後腳這老太太就真害了病,到時就是他這諫言之臣的過錯了,想了下,姚顏卿道:「承恩侯與太后娘娘兄妹情深,以想不妨讓承恩侯到廟中茹素,為太后娘娘誦經祈福,等太后娘娘的心病痊癒了,再召承恩公回城也不遲。」

  晉文帝伸手虛點著姚顏卿,笑出聲來:「就依著你的意思班,若太后痊癒,朕給你記一份功勞。」說完,便叫小太監去宣旨,讓承恩公即日出城去皇家仁廟為太后娘娘誦經祈福。

  如今滿京城的皇親國戚都聽著祁太后生病的事,晉文帝旨意一出,眾人便明白過了,這聖人和太后娘娘是擰上了,聽聽這旨意,什麼時候太后娘娘的心病痊癒了,才會召承恩公回來,可見太后娘娘這病若不好,承恩侯便回不來了,可憐他一把年紀,老胳膊老腿的,還得去廟裡跪著誦經祈福,別沒等太后娘娘病癒,承恩侯反倒送了半條命去。

  祁太后實想不到晉文帝會如此狠心,竟把他親舅舅送到廟裡去了,他這是拿他的親舅舅來要挾她,一面是嫡親的兄長,一面是懷胎十月所生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如何取捨都是疼。

  「他一點也不像他父親,他的心比他父親硬。」祁太后半倚在榻上,苦笑著道。

  從祁太后進宮開始就一直在在她身邊的服侍的陳嬤嬤溫聲說道:「聖人也是一時氣狠了,您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老奴知您心疼福成長公主,可也不必在聖人氣頭上與他置氣,等過了兩三個月聖人的氣消了,您再與聖人說說,尋一個由頭重新封賞福成長公主也是一樣的,自己的親妹妹,聖人就是再氣,也不能有隔夜仇不是。」

  「仇?」祁太后冷笑起來:「他和福成哪裡是隔夜仇,分明是有深仇大恨。」

  「太后。」陳嬤嬤低喚一聲,輕輕的搖了搖頭,雖說是在昌慶宮,可到底隔牆有耳,在聖人面前,這宮裡哪裡有什麼秘密可言。

  祁太后可沒有多少顧忌,她冷笑連連:「我如今還怕什麼,難不成他貶了自己妹妹還不夠,還想把自己的親生母親也貶了?若如此,我到了地下也有話可說了,也能和底下的列祖列宗說一聲,燕家也出了癡情種子的帝王,瞧瞧他來日到了地下可有臉面面對列祖列宗。」

  陳嬤嬤讓祁太后的話嚇得臉都白了,忙道:「您莫要在說氣話了,若傳到聖人而不叫他傷了心。」

  「他若有心倒好了。」祁太后厲聲說道:「他哪裡還有心,我瞧著他的心早就隨著姚修遠死了,我真是後悔,後悔當年不該叫福成下嫁,後悔沒早些弄死他,叫他把聖人迷的親疏不分,就因為一個姚修遠,你瞧瞧,多少年了,他記恨了我多少年,記恨了他妹妹多少年,親母子,親兄妹,反倒不如一個佞幸。」

  陳嬤嬤「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慘白著臉道:「您何必說這樣的話,叫人聖人知曉,又該有所遷怒不說,更傷了您和聖人的母子情分。」

  祁太后苦笑一聲:「起來吧!這話我如今也只在你面前說說罷了,這樣的醜事我還能和誰說,便連福成我都一個字都不敢吐出。」

  陳嬤嬤眼眶微微泛紅,心疼的瞧著祁太后:「早晚有一天聖人會明白您的苦心。」

  祁太后擺了擺手,歎道:「他明白不了,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姚修遠死了,便成了他心上用不褪色的硃砂痣,我們這些活著人,在他心裡只是逼死了姚修遠的兇手,他若能想明白,也不會怨恨我這麼多年了。」

  祁太后笑的慘然:「你以為他貶福成為何?真是為了一個庶女,笑話啊!他這是遷怒,把姚修遠的死遷怒到了福成的身上,他早就忘了若沒有福成的下嫁,當年他的皇位焉能做的安穩,姚修遠不死,寧氏不死,如何結這門親,老定遠侯焉能為他賣命,以至於死在了沙場上,他這叫什麼,這叫忘恩負義,狼心狗肺,這麼多年,他就因為一個姚修遠,對四郎和蕙娘沒有半點的舅甥情誼,如今反倒是對那個孽種百般抬愛。」

  「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姚大人到底是福成長公主的長子,不管聖人因何處處抬舉於他,您在聖人面前只有露出高興的份兒,萬不能再說這樣的話,這無異於紮了聖人的心窩子,您也知道了,姚修遠死了,他就是聖人心口的硃砂痣,您又何必非要去扎他的心呢!」陳嬤嬤輕輕歎息,說來說去,這也是因果循環,若非想把姀娘嫁給姚顏卿,聖人怎又會把姀娘賜婚給四郎君,若不是有這一樁賜婚,福成長公主焉來這一場禍事。

  「住嘴。」祁太后面上浮上怒色,僅僅一瞬,又好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在心頭,火氣頓散。

  「去把元之叫來。」祁太后身子往後一靠,揮了揮手。

  陳嬤嬤一怔,面有遲疑之色,如今這樣的境況,她如何敢再叫太后娘娘由著性子來。

  「三皇子如今還在審理案子,一時怕是撒不開手,您若有什麼事,奴婢出宮給您傳話可好?」

  「怎麼?如今我連你都指使不動了?」祁太后闔著的眼睜了開,冷聲說道。

  「奴婢不能去,您知道聖人最忌諱後宮干政,您何必在若聖人不悅,您就是不為自己保重身子,也得為福成長公主和承恩侯保重身子。」陳嬤嬤語重心長的勸道。

  祁太后手在案幾上狠狠一拍,厲聲道:「你若不聽我的話,我便再不留你了,你只管出宮養老就是了。」

  陳嬤嬤含在眼底的淚落了下來:「奴婢伺候了您這麼多年,您也不必攆奴婢走,奴婢只管碰死在昌慶宮,先一步到地下等著您,將來在服侍在您身邊。」

  祁太后聞言輕聲一歎:「你這老東西,就會拿話扎我的心窩。」

  「您就聽奴婢一句勸吧!低一回頭,您遞個話給聖人,明兒承恩侯就能回來了,等過段時間,聖人的氣消了,您再和聖人提福成長公主的事。」陳嬤嬤拿著怕是抹了下眼淚,溫聲說道,想了下,又道:「十月便是姚大人的成親的日子,福成長公主是姚大人的生母,婆媳兩個都是同一品級,姚大人的面上怕也難堪,為了這,聖人也會尋了由頭為福成長公主復位的。」

  祁太后搖頭冷笑:「他恨不得那孽種不是福成肚子裡出來的,而他自己就是那孽種的親爹,哪裡會叫福成因他的喜事而復位,他若是顧及這一點,便不會這樣打福成的臉了。」祁太后微微瞇起了眼睛,她的兒子,她當然瞭解,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她當年錯就錯在讓他親口逼得姚修遠去死,若非如此,姚修遠便是死了也未必能在他心中佔有如此之中的份量。

  「你且去給元之傳一句話,讓他小心敬順王,告訴他,我不圖其它,只求他在聖人面前為四郎和蕙娘美言幾句,為他們兄妹求一個封號,免得叫人以為他們母親一時不得意,便落井下石。」祁太后沉聲說道,目光閃過一道厲色,她深知只要兒子在位一日,女兒的封號便難以復位,如今只能指望在別處為女兒掙回一份臉面,若不然,她那一雙兒女在親事上怕會有些艱難,溫氏那個蠢貨,若不是她自以為是,只怕她還沒有這個籌碼來打動三郎。

  陳嬤嬤死死的咬著牙,眼底閃過猶豫之色,見祁太后闔上了眼,臉上露出疲憊之色,眼角眉梢都帶著倦意,眼中一酸,低低的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姚顏卿一手撐在貴妃榻的翹頭上,身子斜倚,一條腿曲在榻上,呈現一種閒適又狂放的姿勢,他才紫宸殿出來就被請到了三皇子府上,說起來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來三皇子府,倒與記憶中無甚區別,就是書房裡多了一個貴妃榻供人小憩。

  他伸手用捏了一個剝了皮的荔枝,冰冰涼涼,甜中帶了一絲的酸,到底是貢果,比他府裡的味道要強上一些。

  三皇子推門進來,見姚顏卿手上端著一個巴掌大的盤子,鮮嫩的舌尖上滾出一個荔枝核,忍不住笑了起來,掏出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姚顏卿眸子輕佻,接了帕子把手上的汁液擦了去,一邊問道:「殿下急吼吼的使人叫我來怕是有事要說吧?」流光溢彩的眸子中蕩出幾分漫不經心的笑來。

  三皇子搬了把椅子過來,說道:「昌慶宮的陳嬤嬤剛離開,她是皇祖母身邊的老人了,替皇祖母傳了句話來。」

  姚顏卿支起了身子,說道:「莫不是讓你在聖人面前為福成郡主美言幾句?」

  「你改口的倒快。」三皇子嗔他一句,搖頭一笑:「錯了,和敬順王叔有關,皇祖母叫我小心敬順王叔。」

  姚顏卿眸子中隱有流光閃過,問道:「這話怎麼說?太后娘娘的竟有什麼靈通的消息不成?」

  三皇子唇角勾起冷笑:「有人自以為是,提前得了福成姑媽的把柄,想以此為由讓皇祖母助她一臂之力,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露出了馬腳,皇祖母是什麼人,哪裡能叫她拿捏住,反倒是讓福成姑媽先一步到父皇面前認錯,叫她白白得意了一朝。」

  姚顏卿露出淡淡的笑來:「四皇子這樣的聰明人可不像是從皇后娘娘腹中所出。」

  三皇子露出譏諷的笑來,溫皇后若有老四一半的心計,也不會行事如此莽撞了。

  「太后娘娘的人情怕是不好還。」姚顏卿微微瞇起了眼。

  三皇子笑了起來:「是不好還,皇祖母想為福成姑媽一雙兒女求得封號。」

  姚顏卿面上未露聲色,淡淡的問道:「這事怕是不易做,聖人前腳才貶了福成郡主的封號,後腳叫他賞賜她那一雙兒女,無異於自己打臉。」

  「是不易做,可若有心,也能尋到機會。」三皇子輕笑說道,拿眼窺著姚顏卿的臉上的神色,見他眼底情緒波動不大,便死了一探他想法的心思,直言道:「雖說有心就能尋到機會,可我總是要顧及於你,免得因這樣不足為道的小事惹你不悅,讓你我之間生出嫌隙可叫我追悔莫及了。」

  姚顏卿遠山似的長眉輕輕佻起,似笑非笑的瞧著三皇子:「依著殿下的意思,若臣說個不字,您便要做一背信棄義的小人了不成?」

  三皇子「哈哈」一笑:「為了五郎便是做一回小人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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