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換了裝束,科恩帶著葳莎和白影下了馬車,這輛造型普通的馬車按老規矩兜了個大圈子才來到皇家大道上。
看得出來,葳莎平時很少出門,對街上很多東西都充滿了好奇,一路上她都依著車窗,嘴裡不停的問著科恩各種問題。亮麗的容貌,銀鈴般的聲音,引得大多數路人為之側目,已經是一頭金黃頭髮的科恩笑咪咪的為葳莎解釋,還叫車伕行駛的慢一點,免得錯過好景觀。
不過比起外面的景色,葳莎更注意的是白影,也許是因為吸血族的敏銳感知能力,葳莎老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這位面容平和的「侍女」。
白天的聖都,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四個市集。這四個市集向居民供應日常生活所需,衣食住行,一般民眾所需要的物品都可以在這裡買到。因為有官方機構調節價格,物價倒是非常的平穩。
而在市集周邊道路上的那些店舖,就專門出售各種高級的奢侈物品,是為貴族官員甚至外國商人服務的。
「那是一家首飾店。」科恩看著街邊的招牌,想起自己一向沒給幾位妻子送過什麼禮物,於是掏了掏錢袋:「葳莎,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葳莎點著頭說:「科恩哥哥我要一對耳環。」
「可以啊!但你不能叫我科恩哥哥,一叫科恩,其他人就會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不好玩了。」科恩敲敲車廂讓馬車停下:「叫我哥哥就好。」
「怪不得哥哥要扮成這個樣子。」葳莎笑咪瞇捏起科恩的一縷金髮:「金髮藍眼,好古怪的樣子啊!」
「我就學了這麼一種而已,一時讓我想出其他搭配會比較困難?」科恩不好意思的笑笑:「再說也不用把時間花在裝扮上吧?」
「我可以幫你哦!」葳莎的笑容裡顯露出一絲狡黠:「這樣的話,也省得有人說我這個妹妹什麼事都幫不上忙。」
「好,我是沒意見啦!等下回家我就告訴她們,」科恩跨出車門:「請下車吧!尊貴的公主殿下。」
看到衣著光鮮的科恩和葳莎在自己店門外下車,店舖裡立即有人走出來迎接,帶白影一起請入大堂,再送上點心飲料。科恩環顧四周,感覺這裡跟自己印象中的首飾店大相逕庭,一件首飾也沒有,身邊的擺設怎麼看怎麼像一間大客廳。
「各位客人日安。」一位老闆模樣的人快步走來:「本店的首飾非常精美,不知幾位需要點什麼樣的首飾?」
科恩看了葳莎一眼:「一套日常佩帶的,一套午宴佩帶的,再一套晚會的。」
「客人是來對地方了。」老闆搓搓手,滿面笑容的回答:「請幾位這邊走,我們有上百款您需要的首飾,您可以任意挑選。如果都不滿意,我們還可以按照您的要求訂做。」
進入內堂,老闆叫店員捧出十來套放在銀盤中的首飾請科恩挑選。但科恩早就見慣了宮廷裡的極品飾物,對這樣的三流貨色自然是看不上眼。目光一掃,連拿起來看看成色的慾望都沒有,一臉的失望。
「客人不滿意嗎?」一直在察言觀色的老闆笑著說:「沒有關係,本店還有更好的精品。」
「那就拿出來。」科恩不禁氣結:「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可是價錢方面……」老闆提醒說:「大概是普通首飾的三倍以上。」
「叫你拿出來,你這麼多廢話幹嘛?」
雖然科恩沒有生氣,但他的話中還是透露出一股威嚴的氣勢,老闆不由得心頭一顫,點頭哈腰的陪苦笑,急忙招呼店員另外拿出幾套首飾、這幾套首飾比剛才的要好,但無論做工還是材科的選用,都還是達不到科恩所需要的標準。
「你店裡就只有這種水準的貨色?」科恩拿起—條項鏈晃了晃,回頭對葳莎說:「算了,我們換一家看看。」
「客人請留步。」看到科恩要走,老闆不禁心急,因為在眼下這個經濟恢復的時候,肯花大錢買首飾的客人可不多,只有笨蛋才會放過大客戶:「不是本店沒有極品首飾,是因為不清楚客人到底需要何種程度的首飾。如果客人是需要貴族佩帶的首飾,我們這裡也有。客人還不知道吧?本店是聖都三大首飾店之一,大部分貴族都在本店訂做飾物的。」
「那你幹嘛不早點拿出來?」科恩有些奇怪:「不想做生意?」
「不是的客人,因為貴族飾物一般都是訂傲,相當耗費時間,而且需要客人出示貴族徽章。」老闆解釋說:「客人要訂做的話,我們可以提供圖樣。」
「把你的樣品拿出來。」科恩伸手在衣袋裡掏出一塊徽章,隨手就丟在桌子上:「買東西還這麼麻煩,你還真是不知道變通。」
「請大人原諒,這是帝國法律所規定的。」老闆見科恩真的拿出了徽章,當時就變了稱呼:「原來大人是銀月湖子爵,失敬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知道自己要常常翹家跑路,所以科恩陛下為自己準備了很多身份,從商人到文官,從貴族到將軍,全都是有名有姓有據可查的,現在丟出來的這塊徽章,只不過是科恩全套身份裡的其中一個。
因為科恩的全套身份是溫絲麗皇妃幫助準備的,所以其中的封號全是跟兩個人有密切關係的地名。而銀月湖呢!就是在精靈森林的時候,溫絲麗常常帶科恩去看螢火蟲的那個小湖泊,就在距離溫絲麗房間不遠的地方。
「大人請看這套首飾。」老闆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錦盒:「這套首飾是以傳統手法打製,用料相當考究,這上面的寶石來自黑暗森林,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黑暗森林的寶石?」科恩拿起鑲嵌寶石最多的項鏈,用手指輕輕觸摸那幾粒淡藍色的寶石,感覺點點涼意從指尖導入:「這個,是魔晶石?」
「大人好眼力。」老闆豎起了大拇指:「這的確是魔晶石,產自黑暗森林主礦,水屬性。您看看這成色,這形狀,說得上是百里挑一。如果您想訂做這套,我們會用同樣的原料。」
「這原料用來做首飾會不會奢侈了一點?」科恩笑笑:「聽說這東西是禁止交易的物品。」
「是現在禁止交易,而本店是每年採購一次,這批寶石是在戰前採購的,所以不屬於違法。」老闆連忙解釋說:「大人可以問問同僚或者朋友,現在的貴族大人裡,誰家裡沒有幾套這樣的首飾?這樣難得一見的寶石正好襯托大人的身份,一直供不應求。」
「漂亮嗎?」科恩轉過頭,把項鏈拿給葳莎看:「喜歡的話,我們訂一套好了。」
「不要。」葳莎是個鬼精靈,她看了看科恩的眼神,輕輕嘟著嘴,把項鏈放回錦盒:「這些都是魔晶石的邊角料,戴出來參加聚會的話會被別人笑話的。」
「你聽到了?」科恩看看老闆:「我妹妹不滿意。」
「是的,大人,那麼請看這一套。」老闆再打開另一個盒子:「這可不是什麼邊角料,整顆水滴形的火紅色寶石,配上這位小姐明艷照人的臉龐,無論在任何聚會上都一定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小姐,這套首飾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石中所蘊涵的魔法能量足以對付一個百人隊。」
「哥哥,這個人笑話我。」葳莎拉著科恩的衣袖撒嬌:「人家明明是小姐,他卻拿夫人們的首飾給我……」
科恩差點笑出聲來,拍拍葳莎的手輕聲安慰:「沒關係,看你哥哥收拾他。」之後轉過身,一把抓住老闆的衣領拖到身邊:「你是不是在耍我?信不信我點齊人馬來拆了你的店?」
「不是的!請大人恕罪,小的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們怎麼可能去得罪客人呢?」
「還說不是?盡拿些擺不上台面的東西來糊弄我。」科恩買東西時的脾氣並沒有改多少,當下搖晃著手上的店老闆,還惡狠狠的說:「看來你店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乾脆不要做了!」
店老闆苦不堪言,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卻不敢掙扎。在現在的斯比亞帝國,這種新提拔起來的貴族毛手毛腳外加沒有禮貌,但卻是沒人敢惹,因為這些傢伙通常會整得人哭笑不得。但他又不能拿出最好的東西來,那些特殊的東西只做熟客,第一次見面的生面孔不知底細,無論如何是不能接待的。
「真是不巧。」就在這當口,內堂門口響起一個聲音:「原來老闆你在接待客人,那我在外面等好了。」說話的人很聰明,用一句看來不怎麼樣的話插進來,既打斷了科恩暴力的動作,又不至於令雙方尷尬。
「誰啊?」科恩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於是轉過身去,對門口的人眨了眨眼睛:「沒看到銀月湖子爵在這裡做事?」
站在門邊的是斯比亞帝國軍部總參謀官,卡羅斯中將,一身便裝的他現在看著科恩直髮飆。
「救命!大人……」店老闆張牙舞爪的想擺脫科恩的控制,但又不敢太用力。
「原來是中將閣下。」科恩鬆開了抓著的人,故做輕鬆的拍拍手:「怎麼,這裡是閣下開的店?」
「子爵閣下。」卡羅斯弄清楚了狀況,非常配合的走了上來:「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只是這裡的顧客而已……要是這話傳到皇帝陛下那裡,我不是很冤枉?」
「皇帝陛下不會計較這些吧?」科恩呵呵輕笑:「陛下那麼忙,怎麼會理會這些小事。」
「哎!讓內政監督知道了也不好啊!」卡羅斯歎了口氣:「閣下沒聽說嗎?任何—位皇妃責備的眼神,都足以匹敵十萬大軍。」
「喲!這恭維話真是好聽,參謀官閣下應該親自對內政監督說才是啊!」科恩心裡暗笑:「怎麼,總參謀官閣下也來訂做首飾?」
「是啊!因為是有特殊要求的首飾,所以需要訂做,同僚們說這裡手工很好。」卡羅斯轉頭對老闆說:「做好了嗎?我時間比較趕。」
老闆早就在等他這句話,連忙回答說:「做好了,已經做好了,這就給大人拿出來。」
科恩在葳莎身邊坐下,饒有興致的等著看卡羅斯訂做的首飾。
不一會,老闆拿著一個素色小盒走進來,後面還跟了幾個身體壯碩的店員。把小盒子交給卡羅靳之後,老闆立即站得遠遠的,生怕科恩再抓著自己。
卡羅靳打開木盒,點點頭,滿意的問老闆:「多少錢?」
「回大人,十個銀幣。」
聽到這個價格,科恩好奇心大起,正想湊過頭去看時,卡羅斯已經把盒子遞了過來……盒子裡的首飾是一枚戒指,雖然做工精細,但原料卻非常普通,就是一枚光滑的銀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普通的寶石。
「沒給錯嗎?」科恩疑惑的看著這枚戒指:「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卡羅斯中將,你是帝國軍隊總參謀官呢!你大費周章的來這裡,就為這一枚戒指?」
「是啊!」卡羅斯回答:「本來我是想隨便找家首飾店的,但幾個同僚聽說我要訂做首飾,非常熱情的陪我來這裡,看他們這麼熱心,我也不好拒絕。」
「我不是說這個啦!我知道你還是單身,訂首飾送給心上人是很正常的事。」科恩哭笑不得:「但是憑著這樣普通的首飾,你的求愛行動一定會變得非常艱難。」
葳莎在一旁掩著嘴笑。
「求愛?向誰求愛?」卡羅斷一臉的茫然:「這是送給我母親的,她的生日快到了。」
這話一出口,就換科恩和葳莎茫然。
論軍銜,卡羅斯是中將,整個帝國只有馬丁。路德高過他;論職位,他是軍隊體系中職務最高的人,又深得皇帝信任,怎麼會買這樣普通的首飾送母親?
「就算是送給母親,這樣的首飾也太過普通了吧?」科恩抓起一把先前的樣品:「怎麼說也得這些東西才行啊!」
「那些首飾少說也要幾十個金幣一件,我怎麼負擔得起?」卡羅斯搖搖頭:「我覺得這樣的首飾已經很好了,我母親不是挑剔的人,她也會很高興的——當然,我並沒有指責閣下挑剔的意思。」
「我說中將閣下,你的薪金也不少吧?」科恩歎了口氣:「再加上你在軍部做事,有皇家特別津貼,應該負擔得起。」
「唔,說起來是不少,但每個月都要拿出一部分幫助犧牲同僚的家人,剩下的就不多了,再加上剛剛搬家到聖都,需要添置的東西很多……能節省的地方,還是節省一些的好。」
「可是犧牲軍人的家屬有撫恤金,應該沒問題吧?」科恩的好奇心又被提起來了。
「閣下,一家人的生活是艱難而瑣碎的,特別是失去頂樑柱之後,衣食住行過日子,隨便哪一樣都得花錢。」卡羅斯苦笑著解釋:「很多失去丈夫的妻子,不能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一生吧?有時候,以往同僚的親人拖兒帶女的找上門來,我也不能不管吧?」
「是,閣下晉陞中將才一個月,以前的薪金也不豐厚。」聽著卡羅斯的話,再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枚普通戒指,科恩一陣心酸,對店老闆勾勾手指頭:「你過來。」
店老闆戰戰兢兢的靠近,先問卡羅斯:「中將大人,這位大人是您的朋友嗎?」
「當然是。」卡羅斯點頭說:「你最好讓這位大人滿意,對你的生意有好處。」
「那麼。」店老闆不無擔心的對科恩說:「請大人吩咐,小的一定讓大人滿意。」
「這些我都不滿意,拿你們店裡最好的東西出來。」科恩橫了老闆一眼:「再敢耍你的小聰明,我真關了你的店。」
「是是是。」老闆早猜到這位銀月湖子爵要說什麼:「既然是中將大人的朋友,小店當然不敢藏私,請大人等等,這就為大人拿出本店的鎮店之寶。」
在幾人期待的目光中,老闆再次出現,不過這次跟著他進來的是一輛推車,異常結實的車身金屬板上還有魔法封印。
「各位客人,這些東西不是特別尊貴的客人是不能給看的?」老闆不停的請求:「大人們中不中意都好,但請各位大人替本店保守秘密。」
「那麼多廢話幹嘛?」科恩不勝其煩:「趕緊打開。」
「各位請看,這三套首飾是年前製作的,本店技師的心血結晶,名字分別是淺月、藍水、溢光。」老闆揭開頂蓋,就算是科恩本人,他的目光也被車裡的首飾吸引:「如果客人再不滿意,那麼我敢保證,聖都再沒一家首飾店能滿足您的要求。」
「這些寶石倒是少見。」科恩點點頭:「什麼來路?」
「請看這套淺月,上面的魔晶石是來自班塞帝國,非常難得的整塊風系魔晶石,大人你可以看看每顆寶石的顏色,還可以試試它們的魔法屬性,就知道我這話的真假了。」老闆指著那套造型最別緻的首飾:「不說其他,光是研磨寶石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這套首飾最適合在夏天佩帶,或者是在炎熱的地方,不用任何魔法吟唱,自然就有涼風繞身。」
「如果是通曉魔法的女性佩帶,也能加持魔法吧?」葳莎在一旁輕聲問。
「當然了小姐。」店老闆自得一笑:「不過,普通的魔法師負擔不起這個費用。」
「費用多少?」葳莎問。
「兩千枚金幣。」老闆伸出兩根手指,眼都不眨的說:「少上一個子兒,都是對這套首飾的污辱。」
科恩想起當年追求迪爾。梅林的時候,她那套傳家寶首飾也不過就數百枚金幣,心裡不禁苦笑,指著另一套首飾問:「這套就是藍水?」
「是的,大人,這套的確是藍水。」看子爵大人的神態比較平和,老闆也放下心來:「上面的水系魔晶石來自奧馬圖帝國,跟我們斯比亞帝國的水系魔晶石不同,雖然魔法能量不及我國所產,但顏色更加純淨、明亮,是首飾寶石中的極品。帶在身邊的話,皮膚和頭髮絕對不會幹燥。價格方面,是二千枚金幣。」
「那麼這套溢光有什麼名堂?」
「坦西帝國唯一出產的魔晶石,產量稀少,他們控制得相當嚴格,價格在五千枚金幣以上。」
「這就奇怪了。」科恩摸摸下巴:「既能是嚴格控制,你們怎麼會得到?」
「大人,這是商人的秘密啊!」老闆苦笑著說:「我們就指望著這個吃飯呢!」
「假話,三套首飾加起來就是一萬金幣,普通貴族怕是望塵莫及。再好的東西賣不出去和廢鐵沒什麼兩樣。」
「不瞞大人,這三套首飾本來是本店特別為帝國三位親王打製,沒想過要賣。」老闆笑咪咪的說:「只是大人對其他首飾都不滿意,沒辦法才拿出來。」
「親王殿下?」卡羅斯插進話來:「你覺得幾位親王會收下嗎?把這麼秘密的事告訴我們,你一點也不擔心?」
「反正兩位大人都看到了,以後說不定還會在親王的家人身上發現這類首飾,沒有秘密可言了。」老闆歎口氣:「這是我店的一點心意,幾位親王收不收這份禮物誰都不敢保證。但我等是毫無地位可言的商人,又是在聖都做生意,對皇家的禮數總要盡到啊!」
科恩和卡羅斯對看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第七章
「兩位客人……」老闆疑惑的問:「我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我說老闆啊!你難道不知道三位親王都是從來不接受禮物的嗎?」總參謀官歎了口氣:「再退一步說,就算你找到一位三位親王都不好拒絕的介紹人,但這樣的行為還是很冒失。」
「說句真話,總參謀官大人。」老闆轉過身,揮手讓幾個店員出去:「本店的老對手已經找好了靠山,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我們還不留心的話,等待我們的只有慘淡收場的結局。在知道您不收禮物之前,我甚至為您都準備了一份……」
「你真的很乖巧。」科恩實在難忍笑意:「那麼,為什麼你不直接送皇帝陛下一份禮物?」
「誰敢?」老闆一驚:「皇帝陛下的喜怒不是我等平常人可以揣測的,不敢逾越禮數。」
「事在人為嘛!好了,不說這個,我現在得向你訂幾套首飾。」科恩打個哈哈,從腰帶上解下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袋子:「我這裡有些原料,你來幫我設計製作。」
老闆雙手接過布袋,打開一看,張開的嘴好半天沒合上。
「怎麼,你做不了?」
「不,我們能做。」老闆點著頭,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但請問大人,這些寶石是?」
「皇帝陛下賞的。」科恩淡淡回答:「你能看出來這些寶石的來路?」
「當然能看出產地,這是十分罕見的魔屬聯盟寶石!」老闆把袋子裡的六塊寶石倒在桌面上,眼光不住在幾顆寶石上流轉,手指都在微微顫抖:「都是上等成色,現在顏色不好是因為沒有打磨的關係,最難得的是這些寶石都比較大,能做出成套的完美首飾。」
「那麼就訂做六套,每套一條項練、一個頭飾、一枚戒指。看了這麼多樣品,我對你製作極品首飾的能力也有點信心。」科恩坐下來:「但你要小心一點,我訂的這些東西同樣是拿來送人的。你需要多久的時間?工錢呢?」
「我保證讓大人拿到整個聖都最為光彩奪目的首飾,但最快也得兩個月。」老闆來了精神,把寶石緊緊的攢在手裡:「工錢方面,大人能允許我以切下的邊角料抵扣嗎?我保證不會為得到更多的邊角料而亂來。」
「沒問題。」科恩再拿起一套剛剛看過的首飾:「不過我還要這個。」
「成交!」老闆爽快的點頭。
「既然你很爽快,那麼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是個順水人情。」科恩笑笑:「身為消息靈通的商人,你應該聽說過皇帝陛下的總聯絡官吧?」
「知道啊!不知您提起這位大人是……」
「總聯絡官閣下最近交了些朋友,有可能需要首飾,而且我聽說他今天下午在家休息,拿著銀月湖子爵的名片,應該能見到他吧……」科恩站起來淡淡的看了老闆一眼,把一張名片丟到桌上:「我的首飾做好之後,你也送去總聯絡官那裡,參謀官閣下,我們一起走好嗎?」
「非常樂意,」卡羅斯點著頭。
「送大人……」老闆低著頭,把兩位高官送出了門:「謝謝大人指點。」
卡羅斯還想去騎馬,卻被科恩拖上自己的馬車。
「去哪裡呢?」一上馬車,卡羅斯就笑嘻嘻的問科恩:「尊敬的銀月湖子爵閣下?」
「去你家。」科恩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去看看總參謀官的母親。」
「不用了吧……」卡羅斯連忙求饒:「我母親的生日還沒有到,什麼都沒有準備。家裡亂成一團,老闆你就饒了我吧!我保證在母親生日那天請你去做客。」
「是嗎?」科恩懷疑的問:「你如此掩飾的原因就這麼簡單?」
「我可是總參謀官呢!怎麼可能說謊?」卡羅靳就差指天發誓了:「因為我家的那個府邸原來是叛軍大員的府邸,很多地方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我們倒是沒什麼,可就委屈葳莎小姐了,如果被某位院長知道的話,我們都會被說教的。」
葳莎抿嘴一笑,並不出聲。
「那好吧!今天就不去府上打擾了。」科恩看看葳莎,把後背靠在椅墊上:「不過我們已經出來,你就得給我們找個地方玩。」
「我想起來了。」卡羅斯一拍大腿:「有幾個傢伙邀約吃大餐,就在今天!」
「那還說什麼。」科恩嘿嘿笑:「通知車伕調頭。」
馬車拐了個彎,駛上另一條街道,進入皇宮附近的高級官員住宅區,並直接進入一所戒備森嚴的宅院。總參謀官在馬車上,門口的警衛自然不會阻攔。
等馬車停穩,科恩兩步跨了下來,舉目四望之後問卡羅斯:「這院子不錯,以前是誰住?」
「以前是叛軍的一個將軍所有,再之前的主人也是一位將軍,現在的主人嘛!他還是一位將軍。」卡羅斯笑笑:「閣下要不要猜一下是誰?」
「應該是文那傢伙的住宅。」科恩正扶著葳莎下車,頭也不回的說:「看看四周的擺設,就知道是異族風格。邀約吃大餐的話,文那傢伙應該是最會起哄的一個……這些傢伙性格都比較占怪,除了他沒人能照應得過來。」
卡羅斯沒有說話,對科恩豎起大拇指。在一個聞訊趕來的翼人軍官的帶領下,三人穿過走廊,走到後院。
「我說!你們快點串,不然等下沒得吃!」剛到後院門口,三個人就聽到一個粗壯的嗓子在叫喊:「莫加迪你在幹什麼?難道以為矮人老實好欺負嗎?」
「我在釣魚?」從聲音來聽,莫加迪還是老樣子,他正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回答:「是你們說要加菜的。」
「已經有這麼多食物了,你為什麼還要釣魚?」此地主人,文的聲音終於響起來:「再說了,那種用來看的小魚真能填飽大家的肚子嗎?喂……我只是說說而已嘛!你不用把釣到的都放回去吧?」
門口的三個人相視一笑,舉步上前,在經過院門的時候,科恩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
「放掉了?莫加迪你這傻子,過來幫我烤肉啦!」「不。」一本正經的聲音回答:「我再釣就是。」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矮人瓦地吹著自己的鬍子:「像個悶葫蘆一樣。」
「這應該很好理解。」從後走上的科恩朗聲說:「我們的莫加迪少爺長年住在沙漠裡,對水,還有水裡的食物都有很深的眷念。」
「老大?」瓦地轉身看到科恩,驚喜的大叫一聲:「你怎麼有空來?」
「別叫的太誇張,我可是偷溜出來的。」科恩走上去跟瓦地撞了撞拳頭:「看看我後面。」
「是葳莎呀!越來越漂亮了!如果我沒有婚約,我就第一個搶了你回家!」沒等瓦地認出是誰,文已經在一旁張牙舞爪的叫起來,直到科恩敲他的腦袋為止,莫加迪也收起釣竿過來跟大家打招呼。
「瓦地哥哥好,文哥哥好,莫加迪哥哥好。」葳莎牽起裙角在原地轉個圈子:「我真的很漂亮嗎?」
「你不用懷疑,大家都沒有說謊。」科恩從桌上拿起一個水果:「今天的聖都,沒有一個女孩再能與你相比,你是最耀眼的。你說呢?我的參謀官大人。」
「當然了,我還有個想法。」卡羅斯點著頭回答:「我們應該讓葳莎妹妹在這個月末的皇家舞會上出現,讓那些貴族小姐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美麗。如果葳莎妹妹成功的溶入貴族小姐們的社交圈子,自然會對提升整個異族的形象起到幫助。」
「我的想法還不止於此。」科恩看看卡羅斯:「除了美麗之外,葳莎妹妹更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應該取得對貴族小姐們的控制權才是。」
「老闆,社交圈子不是打仗好不好?」卡羅斯大感頭痛:「葳莎妹妹也不是將軍。」
「我不會說錯,只要是一個群體,必定會有人來領導。」科恩看似隨意的回答著:「你看著吧卡羅斯,貴族小姐們不久之後就會向葳莎妹妹投降的,那是她的個人魅力。」
「好啊!」葳莎拍著手:「可是我才一個人……」
「我會幫你安排副手的。」科恩狠咬一口手上的果子:「在取得對貴族小姐的控制權之後,就請你幫我迷倒眾生吧!你可以把你的魅力變成斯比亞帝國向心力中的一部分。」
科恩的話顯然是有所指,但除了卡羅斯之外,似乎沒有人留意。
「好吧!既然有哥哥們的讚美,我就試試看。」雙頰微紅的葳莎看了大家一眼,走到桌前:「各位請坐,讓我這個最漂亮的妹妹來管理桌席,誰要紅酒?」
「當然是先給老大。」看到靠近的葳莎要給自己倒酒,莫加迪連忙撫住自己的酒杯說:「老大現在是皇帝陛下。」
「莫加迪,別管那個皇帝的名號,每天在皇宮的日子已經夠我受了。」科恩苦笑著:「就讓我在兄弟們中間輕鬆一下吧!對了!葳莎,這裡的光線會不會讓你覺得疲勞?」
「不會啊!」葳莎挨個為大家斟酒:「這麼久以來,父親一直在用藥物幫我增強體質,只要不使用很耗體力的魔法,就算是猛烈的午間陽光我也不怕。」
「身體健康這當然好,可不能逞強。」
「討厭。」葳莎不滿的說:「科恩哥哥還把我當小孩看待。」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關心你是應該的,」科恩微偏著頭:「如果不是看你臉色紅潤,我才不放心帶你出來玩。」
「科恩哥哥不經常出來玩嗎?我記得小時候你可是最喜歡玩要的那位。」葳莎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而且我還聽說……科恩哥哥你到處跑,到處調戲女孩子。哼!梅林姐姐就是被你這樣騙來的吧?」
這種話,換了其他人是不敢說出來的,但由葳莎說出來卻顯得非常合適。科恩哈哈一笑,長久以來被政事壓抑的心情變得爽朗起來:「你聽誰說的?可別胡亂猜疑我。」
「嘿嘿!」文捅捅莫加迪:「好像有人要吃醋。」
「是嗎?」老實巴交的莫加迪立即站起來:「我去廚房拿。」
餘下的人大笑,葳莎臉上紅個通透。
「雖然離哥哥很遠,但我的消息並不閉塞。」恨恨瞪了文一眼,葳莎才給他的酒杯裡倒上紅酒:「曾經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去戰地探望科恩哥哥你,聽說這位小姐有迷倒一切生靈的歌聲呢!」
「居然連這麼機密的事情都讓你知道了,葳莎的社交能力真是不可小看。」科恩點著頭說:「沒錯,這位小姐的歌聲非常誘人,而且——總參謀官,她什麼時候能到聖都?」
「很快,福爾娜下個月初就會到,是以內政監督的名義邀請的。」卡羅斯搖頭晃腦的回答:「對傳聞已久的天籟之聲,身為單身貴族的我非常期待。」
「看來文都告訴你們了,會讓你們聽到她的歌聲。」科恩收起笑容:「但在那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做。」
大家收起玩笑的態度,等著科恩開口,連葳莎都靜靜的坐了下來。
「帝國收復之後,有不少人會認為大事已定,未來十幾年都是安定日子,其中就包括軍隊。」科恩看著大家,眼神凝重:「什麼人都可以鬆懈,就是軍隊不能鬆懈,但我又想保持一種外鬆內緊的局面,所以有些話不能由我說出來。」
「明白了。」卡羅靳聳聳肩:「也不能由我說出來。」
其餘幾個人裡,只有文明白了科恩的意思,瓦地和莫加迪還處在苦苦思索的狀態中。
「放出風聲,提醒軍隊不能鬆懈。」科恩說明了自己的意思:「莫亞和海爾特、還有馬丁爺爺的職務太高,也屬於不能開口的那類人,而傑克跟瑪法的職務有些偏,說出來效果不好。只有你們,你們身在軍中,職務不是最高,跟我關係密切,你們說出來的話,會讓人不得不留心。」
「我聽懂了。」文點著頭:「但是老大,這些話要說到什麼程度?」
科恩臉上露出些笑容:「模糊一點,讓人將信將疑就好。」
「可是我呢?」瓦地一揮拳頭:「我不會說話,對那些懈怠的傢伙,我只有用拳頭招呼!」「用拳頭也可以。」科恩一聲輕笑:「使點勁。」
「知道啦!」瓦地笑呵呵的點頭:「可是老大你要教教莫加迪,這傢伙不會說話,更不會打人。」
「不需要。」莫加迪眼都不眨的回答:「沙人有紀律。」
「難道說我們矮人就沒有紀律嗎?」瓦地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莫加迪看著瓦地,面色平靜。
「沙人最大的優點,是在於他們群體優勢,你要承認這一點。」總參謀官拍拍瓦地的肩:「他們從不看重個人,唯一看重的就是群體的力量,莫加迪一個人的信念,就等同於所有沙人的信念。」
「勇敢的矮人是從不認輸的!」
「這坦不是認輸。」科恩插話進來:「承認別人的優點,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勇敢精神。」
「嗯!老大說話就是不一樣,我好受多了……」
「矮人居然也拍馬屁,真是看錯你了……」
「我告訴你,我是在勇敢的承認老大說的話!」
「拍馬屁就是拍馬屁,你居然還會找借口……」
「老大!」
「嗯,別問我。」科恩嘴裡塞滿了東西:「你把文丟到水裡去就好了。」
第八章
好友見面,輕鬆愉快的氣氛實在令科恩沉迷,他不住地跟大家暢快的交談著。直到晚飯前,才跟大家道別,帶著葳莎回到皇宮。
跟以往一樣,晚飯後的那點時間是皇族成員一天裡最重要的眾會,利用這個機會,不但可以總結通報當天發生的大小事務,還要為第二天要做的事情溝通。加上凱瑟翎女士一直強調凱達家不但是皇族,也是一個完整的家庭,而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不允許成員在晚餐時溜號的……所以科恩陛下不得不把晚餐重視起來。
葳莎一進後宮就跟科恩分手,她得回房間去換衣服,而科恩陛下身後立即就多跟了兩個尾巴—他的書記官和內宮總管。
「在陛下回宮前,又有幾份報告送來,都不用急著批覆。」書記官抓緊眼前難得的時間,向科恩匯報著:「數個行省完成了居民統計,邊境上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不日就要開始接受第一批援助物資了……」
「關於那些行省,內政監督們有什麼意見?」餐廳就在前方不遠處,科恩停下腳步,讓露西上前為自己整理裝束。
「是,有第—內政監督的意見。」書記官已經把一切記在心裡:「既然各行省的統計已經快結束,那麼內政部就要著手準備下一步的計劃……陛下,你還記得我們的下一步計劃嗎?」
「我當然記得。」科恩看了書記官一眼,轉開了話題:「各國的援助物資快到了,那麼光明神殿樞機庭還沒有回信嗎?」
「的確還沒有消息。」書記官搖搖頭:「陛下,是不是我們的要求提得有些……突兀?」
「我們的要求很合理,就算是有點……突兀,也是你的責任,要知道那封信可是你寫的。」科恩陛下走到餐廳門口,回頭笑著對書記官說:「一個小玩笑,你回去休息,別想大多,他們會在近期回信。」
「是的,陛下。」苦命的書記官歎了口氣,看來今天還是沒有逃脫被皇帝戲弄的命運。現在他對突發狀況越來越習以為常,真不知是福是禍。
餐廳裡,凱瑟翎女士正在擺弄著長桌上的插花,自從成為帝國皇帝的母親,這位女士的娛樂逐漸減少,因為身份的改變,有太多的愛好變得不再適合她了。
「老媽,我準時趕到了哦!」幸好她的寶貝兒子是不變的,依然是以前那個樣子:「夜之靈伯爵怎麼不在?」
「還說呢!這個開玩笑的封號可不能寫到命令裡去,在對待異族的問題上,你得更加認真一點。雖然某些異族與我們的關係很好,但那些族人可不一定都瞭解你。」凱瑟翎看看自己的兒子:「吸血族首領還有事要辦,已經離開聖都了,幾天後才會回來。」
「當個首領也不容易啊!成天跑來跑去。」科恩感歎一聲:「不過老媽你放心好了,那件事情我會替吸血族解決的。」
「我就知道你會包攬下來。」跟大部分母親一樣,凱瑟翎一眼就看透了兒子的心思:「也只有那樣,你才有借口再次偷溜。」
「老媽,你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科恩看看左右,幸好沒有旁人在:「這算是我唯一的放鬆方式,況且我跑出去也不是遊山玩水……」
「你跑出去倒是放鬆了,可我呢?」凱瑟翎使出看家法寶,單手捏住了皇帝的耳朵:「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自從你當上皇帝,除了插花之外我已經無事可幹了。」
「饒了我吧老媽。」科恩非常合作的露出痛苦神色:「我—定加倍小心。」
「真是拿你沒辦法。」凱瑟翎當然明白科恩的小把戲,當下鬆了手:「看著你們這三個孩子建功立業,我心裡也很高興,但我畢竟是你們的母親,無論你多久,為你擔驚受怕都是我不變的命運。」
「我真的會小心。」科恩坐到母親身邊:「過不了多久,老媽的生活就不會這麼沉悶了。」
「怎麼?難道你又有心上人了嗎?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決定,但是以你的精力,你應付得過來嗎?」
「沒有,沒有,我可沒有這樣的打算,四位妻子已經足夠了。」科恩訕笑著:「帝國安定下來之後,當然要歌舞昇平才行,所以我邀請了一位傑出的女士來聖都,我要讓她組建一個規模龐大的歌舞團,以此為開端,帶動整個帝國的繁榮景象。」
凱瑟翎在一旁洗了手,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不但打算讓她在帝國獻藝,還打算讓她到其他帝國去宣揚斯比亞帝國主張和平的善意。」科恩笑笑:「而她又是異族,像這樣一位特殊的人物,必須得具備一定的身份才可以,初入社交圈的介紹人也得慎重考慮……」
「這個介紹人就是我嗎?」凱瑟翎不動聲色的問。
「是啊!如果有某個國家的人敢對她不利,就僅憑她跟母親的密切關係,我就可以帶軍掃平對方。」科恩靠近母親:「她很漂亮呢!這樣的事難免。」
「做介紹人當然可以,但這位女士得合我心意才可以。」作為一個母親,凱瑟翎無法拒絕科恩的請求:「還有,你要向我保證,不能以這位小姐受到傷害為理由而發動戰爭……身為女性已經很不幸了,你不能再加重她的苦難,這是很殘忍的事。」
「當然,我保證這一點,你也得相信你兒子不會這樣做。」門外已經傳來腳步聲,科恩陛下收起嬉笑的神情,向自己的母親眨眨眼睛:「我也保證她會合您心意。」
「誰合誰的心意啊?」維素親王帶著兒媳們走進餐廳,笑問:「皇帝在說什麼悄悄話?」
「就是我上次說過的那位水族女孩,福爾娜,她的歌聲非常美妙。」科恩站起來,從菲琳手中抱過小琴倫,順便為妻子們展現一個關心的笑容:「她下個月初就會到聖都,我剛好跟母親說這件事呢!我對她有些特殊的安排。」
聽說是「特殊的安排」幾位皇妃都稍微楞了一下,但在父母面前又不好說什麼,菲琳只淡淡的回答:「久聞福爾娜小姐的歌聲了,我們大家都很期待。」
話已出門,科恩才發覺自己的說法不是很恰當,但現在再解釋的話就會更加讓人起疑,只好轉移了話題:「葳莎妹妹穿上這套衣服真不錯,和白天比起來更漂亮了。」「謝謝科恩哥哥。」葳莎抿著嘴笑,眼睛裡閃動著靈慧的光芒,接手為科恩解圍:「我是吸血族啊!夜晚的我當然比白天更有精神。」
「請各位入坐吧!都累了一天了。」維素親王招呼大家:「今天的菜式非常美味。」
晚飯時,幾位皇妃表現一致,誰都沒有表露出醋意,寬闊的餐廳裡一片歡聲笑語。看到這樣的情形,維素親王跟妻子交換了幾個眼神,各自在心裡暗笑。
飯後,總聯絡官和總參謀官一起到了廳門外,乖巧的葳莎知道科恩等人有事情要商量、有鑒於自己目前的身份,於是先抱了琴倫公主到外面玩。葳莎已經知道小公主不願意遠離科恩,所以就坐在餐廳外的長廊邊編起草環來。
「過來坐吧!」科恩向瑪法和卡羅斯招招手:「吃過飯了嗎?」
「我們都吃過了,文用大餐招待我們。」瑪法笑著回答,遞上幾個隨身攜帶而來的大盒子:「這是一位珠寶商人送到我家的,因為他拿著銀月湖子爵的名片,所以我還沒有拒絕。」
露西走上來,把四個盒子一一打開,裡面是幾套首飾,其中三副科恩今天早些時候看過。在場的各位雖然見多識廣,但還是表露出對這幾套首飾的讚賞。
「嗯!那傢伙手腳還挺快。」科恩點點頭:「他還跟你說了什麼?爽快點都說出來好了。」
「是正的,陛下,他很明確的要求我當他後台,還送了我一套精美首飾,」瑪法抓抓頭:「還有要我轉送給三位親王的首飾——陛下,我現在要怎麼做?」
「這很好辦,」科恩哈哈一笑:「送你的你就收下,要你轉送的就轉送好了。」
瑪法眨眨眼睛,確定科恩不是在說笑,於是把三個盒子推到維素親王面前。
「我應該收下嗎?」維素親王玩味的看著兒子,微笑著說:「按慣例,收了禮物就得為別人辦事啊!」
「我親愛的老爹,雖然您一向不收受禮物,但總聯絡官的面子你得給啊!再說其中一套首飾很適合母親,餘下的兩套哥哥們也會需要,我實在不願意讓這些首飾落入他人之手。」科恩轉頭對親王說:「至於那些事情,我自然會幫您做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維素親王看看面前的珠寶:「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您說的沒錯,珠寶商把禮物送來是我一手安排的,因為我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科恩解釋說:「大家看看這些珠寶,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除了典雅的設計。」溫絲麗皇妃對魔法物品特別敏感,而性格又比較單純,立即就說:「寶石是優質的上等魔晶石,而且不是我們斯比亞帝國出產的。」
聽溫絲麗這樣說,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得認真起來,大家都在心裡揣摩科恩的用意。
「溫絲麗說的沒錯,這些是很特別的魔晶石。」科恩先讚揚著自己的妻子,再以目光環視全場:「如果發生戰爭,特別是在城市攻防戰中,上好的魔晶石將是非常稀缺的寶貴資源,所以我們已嚴令禁止外流……而其他的帝國呢!目前卻任由這些寶物流出國境,這就說明,他們現在手裡所掌握著的魔晶石資源相當可觀。」
「然後呢?」一聽到與軍事有關,總參謀官顯得特別熱心。
「在以前,我只注意到讓自己多擁有些魔晶石,而沒有想到用手段去讓其他帝國減少魔晶石擁有量。」說到了重點,科恩的語氣有些冷:「幸好這位珠寶商人提醒了我,雖然是無心的,這個功勞算是不小,所以就拉他一把好了,在以後,他還可以為我們做點什麼。」
在坐的人仔細考慮著皇帝的話,一時沒人發言。
「在發生戰事時,如果運用得當,一顆這樣的魔晶石的確會對大量士兵造成傷害。」好半天,維素親王才開口說:「能讓對方消耗當然是好事,可你能用什麼辦法做到?魔晶石雖然是一種寶貴的消耗品,但各國的蘊藏量卻不少。」
「雖然蘊藏量大,但要想開採出來卻非常困難,如同黑暗森林那樣容易開採的礦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科恩回答說:「就算開採出來,要加工到能夠使用的標準也很耗工時,一不注意,就會造成魔法能量突溢而發生惡性事故,所以生產量有限。各位,我說的對嗎?」
「是這樣,所以在神魔大戰之前,各國都會留心儲備。」維素親王不由得點頭:「但各國在使用上都很小心,一般的手段是不足以誤導他們的,而通常,這些東西會直接配給魔法師。你所提出的消耗一說,談何容易啊!」
「我是科恩。凱達。」科恩臉上的笑容絕對說不上可愛:「我有天下第一的智慧。」
「不是要讓他們把魔晶石都做成首飾吧?」迪爾皇妃說:「他們不會那麼傻。」
「他們當然不會那麼傻,但如果市面上還有流通,你就要用重金全數收購,不能再落到他人手裡,這也是我要瑪法當珠寶店後台的最終目的。」科恩肯定了迪爾的意見:「至於其他魔晶石,我會讓他們拿出來使用,他們會迫不及待的全部拿出來用掉!」
「別賣關子,有什麼好辦法就說出來吧!」
「我會在近期為各帝國的特使安排一場表演,向他們展示斯幾亞帝國為下次神魔大戰而研製的特殊武器。」科恩站起來,手裡舉著酒杯:「看到那些武器,他們一定會興奮的。」
「武器……魔晶石……」總參謀官思索苦科恩的話,突然睜大了眼睛:「陛下,你不是想讓他們看那個吧?那東西還處於實驗階段,近期還不會有太大進展。」
「就是那個,我的參謀官,你完全不用擔心,你也應該明白什麼叫做展示……」科恩哈哈一笑:「那就是說,我們會把某種東西最大的優勢以最恰當的方式表現出來給他們看。」
「然後呢?」菲琳也明白了科恩的話。
「然後嘛!這件事就需要我們的總聯絡官傷腦筋了。」科恩走到瑪法身邊,聲音逐漸低下去:「我需要你制定一個周密而穩妥的計劃,讓他們……」
「沒問題。」瑪法點點頭:「這種事情我很拿手。」
「既然如此,我們就立即執行計劃。」科恩看看總參謀官:「你有難以解決的事情嗎?」
「是的,陛下。」總參謀官的神情有些尷尬:「能跟陛下單獨談談嗎?」
「關於哪方面?」
「軍部未來兩年的戰略……」
「去召集你的副手。」科恩一本正經的說:「一刻鐘之後,我們機要會議室見。」
科恩等人離開之後,幾位內政監督壓下心頭對丈夫的不快,盡著身為晚輩的義務,輕聲細語的與親王夫婦說著家常,讓兩位老人高興。菲琳和迪爾倒是神色如常,但溫絲麗很明顯有點走神,最顯眼的是凱麗,她已經好幾次口誤。看到這些,凱瑟翎雖然覺得滑稽,但她也不好把兒子告訴自己的事說出來。
「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們。」寒暄中,維素親王打發走了其他人,對自己的幾個兒媳說:「很重要的事。」
「請父親吩咐。」這樣的情形下,多是身為第一皇妃的菲琳出面領受。
「大家都知道,烏鴉這個人的來歷有些奇怪,特別是他的長相。」親王看著菲琳,輕聲說:「我知道我應該信任科恩,但烏鴉畢竟是為刺殺科恩而來……坦白說,我很擔心。」
「是的,我們也在擔心,父親跟夫君談過嗎?」
「談過兩次了,科恩的態度很堅決,所以都是無功而返。他是一國之君,雖然我是他的父親,但還是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多,也免得科恩惱怒,以至於整件事情變的再沒有一絲緩和的餘地。」維素親王苦笑著回答:「看到你們最近和科恩的關係越來越融洽,所以就請你們來解決這件事,今天晚上的機會不錯。」
「是的,父親,我們去找夫君談。」
「你們要委婉些。」親王囑咐著:「如果是其他事,科恩都會讓步的,科恩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很奇怪……如果實在說不動,我們至少要多瞭解—些情況。」
「看你說的,嚇著孩子們了。」凱瑟翎看看自己的丈夫,又轉頭對皇妃們說:「態度別那麼硬就好,別擔心,如果你們還說不成,我就去擰那個小混蛋的耳朵。」
「是,母親。」
第九章
知道科恩在機要會議室對總參謀官面授機宜,自己不便打擾,所以四位身負使命的皇妃先在花園裡遊玩。差不多在一個鐘頭之後,才來到防衛嚴密的皇家會議廳。
剛進大廳,四位皇妃就看到一幕很罕見的景象。總參謀官、總聯絡官,還有他們的兩個心腹手下,正坐在通向二樓的樓梯上發呆,可以並行五人的寬闊樓梯讓這四個肩扛將星的人一坐,都給堵住了——這情景讓大家覺得很奇怪。
那兩個准將軍銜的手下就不說了,總聯絡宮瑪法也不說了,他們三人是到哪裡都可以坐下來的。但行事一向縝密、規矩的總參謀官就不同了,他是一個強調舉止符合身份的人,現在怎麼也這樣隨便的坐在台階上?如果累了的話,旁邊的走廊上有很舒適的坐椅。
再看看,幾個軍容整齊的將軍臉上的表情都一樣——雙眼看著腳下,外加神情恍惚。
「姐姐,他們是不是被夫君罵?」凱麗用羽扇掩著嘴,低聲問:「看看他們,好可憐。」
「應該不是。」菲琳心裡何嘗不是有同樣的疑惑:「看起來不像是挨罵。」
如果是在往日,有哪個軍官挨了科恩陛下的罵,他早就衝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況且總聯絡官閣下從來不怕被科恩陛下罵,就算是被修理,他的表情不是笑嘻嘻,就是慘兮兮。
「既然不清楚,我們就問問好了。」迪爾也想不通,於是就提議:「這樣會不會直接了點?」
礙於面子,在其他三位皇妃還在考慮怎麼開口的時候,溫絲麗皇妃已經緩步走上前去,而那幾個將軍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想得那麼出神,居然連皇妃來到身前都不知道。
「幾位將軍。」面帶微笑,溫絲麗皇妃輕聲說:「我想上樓。」
「啊?」總參謀官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原來是溫絲麗皇妃,皇妃晚上好。」
「大家怎麼都坐在地上?」溫絲麗看似隨意的問:「台階很涼,坐久了對身體不好。」
「啊……沒事。」總參謀官跟總聯絡官對看一眼:「幾位皇妃請,我們告辭了。」
說完,幾個傢伙向皇妃們行了禮,借口有事先跑掉了。
「真是奇怪呢!」凱麗皺起眉頭:「從沒見過他們這樣。」
「或者是跟戰事有關……」溫絲麗猜測。
「不管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事呢!走吧!」迪爾招呼大家向會議室走去。
機要會議室裡,科恩跟烏鴉相對坐在圓形會議桌邊,科恩面前一杯紅酒,烏鴉面前一杯白水,看上去都在想心事,而白影就安靜的站在落地窗邊。
「這是怎麼了?」看到這樣的景象,一向嚴肅的菲琳也止不住笑了出來:「外面有四個人失魂落魄,這裡也有兩個人發呆……」
穿著一身盔甲的烏鴉立即拿起頭盔戴上,站起身,向幾位皇妃微微欠身以示禮貌,隨後就站到一旁去。雖然在旁人看來,這個禮節沒有恭敬的意思,甚至可以說是失禮到極點,但皇妃們都鄭重的向烏鴉還禮,她們知道,這對烏鴉而言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
「你們來了,快請坐。」科恩向妻子們點著頭:「我發呆的原因跟那幾個傢伙可不一樣。」
「不一樣?」心直口快的凱麗一邊落坐一邊問:「他們怎麼了?」
「關於軍事安排大家都知道,但眼看三天的時間就要到期,參謀部做出的計劃卻能讓我笑掉大牙,所以嘛!」科恩長呼一口氣:「我就幫他們出出主意,指點他們一下。」
「指點的結果也太令人費解了吧!」迪爾接過話:「他們都坐在樓梯上發呆呢!」
「我的辦法不走常規路子,屬於猛藥,他們想消化下去就需要時間的?」科恩向迪爾眨著眼睛:「如果他們能領會到我的思路,不但是眼下的計劃,以後的計劃也會做得很好。」
「關於軍部未來兩年的任務,我們也私下討論過。結論是戰爭發生的話,對方意志不可低估,任何正常的辦法都很難做到。」菲琳評價說:「夫君所說的猛藥,大概是很離奇的辦法。」
「所謂劍走偏鋒,就是這樣了。」科恩笑笑,沒有直接回答。
「這樣說起來,軍部在兩年內達到夫君的目標沒問題了吧!」菲琳問:「既然沒有問題,夫君你又是為什麼發呆?還連帶烏鴉閣下也在發呆?」
「只是想到一個問題,我們在思考而已。戰爭始終是戰爭,會死人的,不但會有很多軍人死去,更多的苦難其實是老百姓在承擔。」科恩伸出手來,拍拍桌上的一份公文:「我一向討厭輕賤別人的性命,且在這個計劃制定之際,我心頭卻很不安……這樣的我,不也是在輕賤別人的生命?雖然他們不是斯比亞的國民,但他們卻沒得罪過我。」
「夫君……你難道是在懷疑自己?」凱麗擔憂的問。
「奇怪嗎?我以前從不懷疑自己,從不懷疑……而當上皇帝之後卻發生這樣的情況。」科恩拿起酒杯:「以前常常在想別國的皇族成員為什麼會那麼奇怪,整日裡歡歌縱酒,更有喜歡廢糜淫樂的人……現在總算是有些體會,不外壓力太大麻醉自己面已。且我寧願去懷疑,寧願去苦思,也不想迷迷糊糊的過日子。」
「聽到夫君這樣說,我很高興,真不愧是我們的夫君。」菲琳微笑著說:「願意把這個問題說出來嗎?我也想思索一下。」
「這問題很簡單,我們到底……」科恩淺嘗一口紅酒:「為何而戰。」
乍一聽,這個問題似乎很簡單,在坐的人知道科恩在將來要幹什麼,至少都知道一部分。可把問題往深裡想一點,卻覺得很不好回答,以至於大家都楞住,一時沒人說話。
「難道……」片刻之後,凱麗看看身邊的姐妹:「夫君不是想以當上一個瘋子為戰爭目標?」
「那只是一個比喻,我現在思索的是這一切的根源。」科恩笑笑:「當然,不管是不是想得通,我征戰的腳步絕不會停下,任何事情也不能動搖我的決心。但這畢竟只是我一個人的想法,為了我一個人的意願而讓那些無辜的人承擔苦果,我心裡很不安。」
雖然科恩不承認,但妻子們還是知道夫君心裡並不只是懷疑和不安那麼簡單。而且從態度上看,科恩這次非常認真,這就證明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久了。
「那麼,夫君心裡是怎麼想的呢?」菲琳輕聲問:「先說來聽聽。」
「在這個問題上,我心裡只有一股濃烈的恨意。」科恩站起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科恩的回答讓菲琳一時想不到怎麼回答,且一向不怎麼開口的溫絲麗卻先說話了,她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柔聲問科恩:「那麼,夫君在恨誰呢?是怎樣一個恨法?」
「恨很多東西,恨很多人,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只想把一些人撕得粉碎、把一些事砸個稀爛,那樣的話,心裡才會好受一點。」科恩微低著頭:「這想法是如此強烈,根本就壓制不住,我不想自己在這樣的感情驅使下失去理智,再做下讓自己後悔的事。」
「夫君已經在這樣想了,又怎麼會失去理智呢?」或者思考是精靈的優勢,溫絲麗開解丈夫的語言恰到好處:「不如我們先從失君心中恨意的根源說起,這樣更容易想到答案。」
「一定要找到答案嗎?」在大家考慮的時候,凱麗迷惑的問:「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溫絲麗說的沒錯,我一定要為自己解答出這個問題才行。」科恩肯定了溫絲麗的話:「我的意志等若帝國的意志,更是立國之策。而國策指導戰略,戰略決定戰局,如今連最細微的戰術都決定了,我自己的意志卻還不明朗,這就是明顯的本末倒置。如果不早日決定國策,我們一定會在以後的日子裡變得很被動。」
「我贊成。」迪爾點點頭:「夫君,除了菲謝特,你的恨意是從何而起的呢?」
「這個嘛……雖然比較模糊,但我知道,自己每出去一次,心中的恨意就會加深幾分。」科恩想了想:「自從告別童年之後,每一次的遠行外出,我都會遇到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遠有百合朋友的遭遇,近有琴倫的遭遇……更別說能讓我在睡夢中驚醒的土城之戰。」
「這些事,無論是哪一件都很難讓人接受、可有什麼辦法呢!到處都是這樣的事。」
「看到這些事,我心裡很難受,更確切的說是很鬱悶。」科恩轉過身去:「我知道這樣的事絕不止我眼見的這幾件,在其他地方、其他時間裡都有發生,這就是平民的生活。可就算他們是這樣悲慘,我還是要發動戰爭,把更大的苦難加在他們身上……我是可以不在乎別人對我怎麼評價,可我目前卻過不了自己這關,這樣的我,算得上很自私吧!」
菲謝特出意外後,這算是大家第一次聽到科恩對自己的評價,鑒於科恩陛下一向「自愛」,嘴上說自私,心裡一定是達到了自恨、甚至是有點自棄的程度。
在皇妃們若想安慰話的時候,一直悶聲發大財的烏鴉哼了一聲:「這是何必,你不是神魔,你沒有義務去照顧每個人,看好自己身邊的人就不錯了。」【雲霄閣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義務。」科恩回答:「但我加劇他們的苦難又是另一回事。」
「活在世上,有加給別人的東西,有別人加給自己的東西,一件事做出來導致另一件事發生,這不奇怪。」烏鴉用一貫的冷淡口氣說:「用不著留意太多,你也沒那麼多時間。」
烏鴉的開解方法比較奇特,可對科恩卻無效,但他肯開口就算是進步了。
「烏鴉閣下的話,倒是讓我想到些什麼。」菲琳向烏鴉報以微笑:「夫君,你想聽聽嗎?」
「當然。」
「烏鴉閣下剛才的話沒錯,整個大陸上到處都是這樣的事在發生,在這個立場上,夫君你雖然對平民們有憐憫之心,但你並沒有義務去解救每一個人,這是我們現在的想法。」菲琳走到科恩身邊:「整件事的矛盾之處就在於,雖然夫君有憐憫之心,但還是要發動戰爭。」
「是這樣。」科恩點點頭:「戰爭的苦果永遠是由平民承擔,作為一個戰爭的締造者,我沒有辦法把這個悲劇限制在某一類人身上,我沒有那個能力。」
「夫君發動戰爭的目的並不是為享樂,而是有更深的原因。」因為不知道烏鴉等人是不是知道科恩的打算,所以菲琳說出的話有所保留:「那我們就換一個角度想好了。如果夫君你有解救平民的義務呢?」
「如果?」科恩轉過身來:「大陸上的民眾有多少?我為什麼要挑這個擔子在身?」
「我只是假設一下。」菲琳強調。
「假設一下也不好。」科恩搖著頭,態度非常堅決:「這很簡單,我發動戰爭的目的是為了菲謝特,幹那些民眾屁事,他們又不是我斯比亞帝國的人,要死要活隨便他們啦——我告訴你們,苦難悲慘的人是不少,但刁民也很多。這不是我的錯,他們休想上我這條船!」
「可是這樣的話,你心裡會不安。」菲琳試圖用科恩自己的話來說服他。
「只是不安而已嘛!沒什麼大不了,我還扛得住。」不知是不是真心話,反正科恩滿不在乎的回答:「至少比當救世主要輕鬆多了。」
四位皇妃合作慣了,當菲琳尋求支援的眼神向姐妹們看去時,立即就有人回應,第一個發言的就是迪爾:「當夫君還是黑暗行省首長的時候,似乎也不願意讓斯比亞的國民上自己的船呢!今天卻終於承認全斯比亞的民眾都上船了。」
「意外而已。」科恩大叫一聲,勉強爭辯:「不是我讓他們上船,是我被人拉下水!」
在四位皇妃的笑聲中,烏鴉淡淡的提供了火力支援:「聽聽沒壞處。」
「這才幾天,你們就拉幫結派來對付我一個人。」科恩眼見免不了被大家「假設」,也就隨便融洽一下大家和烏鴉的關係:「好吧!我就坐在這裡聽你們假設,強調!只是假設而已。」
「那好,我就順著剛才的話說下去。」菲琳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話:「如果夫君你有解救大家的義務,整件事情就會不一樣,你所發動的戰爭就不是帶給他們災難……或者說,一時的困難之後,就是安定的生活。以夫君的為人,是不會允許那些悲慘的事情再度發生。」
「人的慾望是無限的。」科恩緊守自己的防線:「誰能保證我不會成為一個暴君?」
「這個我知道!一個皇帝是否會成為暴君由兩部分決定,先天性格跟後天的環境。」出乎意料,這次發起攻擊的竟是凱麗:「而夫君你這兩部分都很健康,沒有一點問題。」
「你就那麼肯定?」科恩沒好氣的反駁:「人之所以被稱之為人,是因為有思維,而一個有思維的生命,他隨時都有可能產生變異,突然的變異。」
「看不出來你有這麼脆弱。」烏鴉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得科恩啞口。
「夫君你身後有我們,還有數千萬國民,如果你成為一個暴君,是我們所有人的失敗。」為緩和氣氛,溫絲麗用溫柔的聲音勸說著:「做不做救世主不要緊,只要你過了自己這關就好……只要是你做出的鄭重選擇,我們都會支持,也會很高興。」
「你們說的我都明白。」科恩長歎一口氣:「想法是不錯,但跟現實有相當的差距。」
「其實夫君你不用立即做出決定,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看到科恩有所考慮,菲琳以退為進:「生活中的事,還是在生活中去感悟的好,或者你會突然想通了呢?」
「但願如此。」科恩仰起頭,雙眼看著天花板:「那個慘白色的人頭酒杯,那片血淋淋的戰場,那個魔屬的小村莊,還有那個令人不忍目睹的地下室……但願我不會再想起這些。」
在場的人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這些場景,聞言之後都低下了頭,溫絲麗皇妃還在祈禱著。但從科恩的話裡,大家卻聽不出來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變,的確,科恩是一個連皇帝都不想當的人,對他來說,救世主這個頭銜實在是太過勉強了。
「對了,大家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很久之後,科恩打破了沉默。
「沒什麼事,我們只是路過來看看而已。」雖然能很方便的支走烏鴉,但菲琳知道現在不是提問題的好時機,所以烏鴉的事根本就不提:「啊!對了,裡瓦帝國皇帝來信,讓貝爾妮公主回國去參加幾個重要的慶典,過段時間就得起行。」
「大概是父親想女兒了,貝爾妮公主可是他的心頭肉呢!」科恩笑答:「安全上不能出差錯,請幫我安排路上的護送隊伍,起行那天,我會親自去送她的。」
「知道了。夫君你早點休息,我們告辭了。」
「好的,我一會過來。」科恩歎了口氣:「我為什麼會想這些?難道我真的變老了?喜歡一些沉悶的話題?」
第十章
過了不久,科恩帶著白影離開機要會議室,烏鴉與之半路分手,直接回到自己的居處。
跟其他人一樣,他的房間同樣是一棟獨立的小樓,面積跟其他人一樣大。不過烏鴉堅持獨居,不用任何一個護衛和侍女,最近的護衛都在樓外數十步的距離上。
順著燈光下的小徑,烏鴉不急不徐的走著,雖然那副盔甲把他嚴密的包裹著,但沿路上的護衛還是認得出他是誰。就算刻意模仿,其他人也走不出這樣有特色的步伐來。
在某次協商之後,科恩對外宣稱烏鴉是皇家護衛隊的另一名隊長,地位與岩石相當,盔甲上的軍銜是准將。烏鴉對這個稱呼漫不經心,對路旁護衛行禮更是置若罔聞……好在這些日子以來,護衛們早巳習慣這位將軍的奇怪舉止。
與外面的明亮燈光相比,小樓裡的光線就要黯淡得多,烏鴉將軍似乎很喜歡把自己置於陰暗之下,從這個嗜好上來看,他跟皇帝陛下有共同點。可皇帝陛下的嗜好再怎麼怪,也不會讓人把自己庭院裡的花草鏟個精光,而烏鴉就這樣做了。
在光禿禿的庭院裡停下腳步,烏鴉坐到一張石凳上,順手解下了配劍放在腳邊,看他抬頭仰望星空的樣子,心裡應該是在想著什麼東西。
突然,他又重新拿起腳邊的長劍,站立、轉身、面對大門,雖然此時無風,但烏鴉身後的披風卻在緩緩的、有節奏的飄動著……門外來了四五個人,雖然腳步聲還很遠,但這位殺手就已經察覺到了,顯露的殺氣幾乎算是自然反應。
「將軍在嗎?」腳步聲在門外停下,一個柔和的女性嗓音開口說:「請開門,溫絲麗皇妃來訪。」
烏鴉掛好配劍,走上去打開門。面帶微笑的溫絲麗皇妃正站在門外,身後的幾名精靈侍女手上都捧著盆栽花草。就算是烏鴉閣下聰明絕頂,一時之間也猜測不出這位尊貴皇妃的來意,當然,烏鴉閣下一向都是個只關注現實的人,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會去猜測別人的行為。
「晚上好。」看烏鴉沒有反應,溫絲麗皇妃開口說:「將軍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習慣了打殺的烏鴉這才明白自己是此地的主人,他遲疑了一下,向溫絲麗欠欠身,讓出門口的通道——要知道烏鴉閣下是從來不讓誰的,在他腦袋裡只有突襲與遠遁的概念,但自從進入皇宮之後,破例的事情卻越來越多。
「將軍的住處真的簡單到了極點。」目光在眼前空蕩蕩的庭院裡掠過,溫絲麗皇妃心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好找個理由不讓烏鴉難堪:「這裡是將軍開闢出來的鍛練功地?」
「鍛練不多。」烏鴉長期居住在神殿,幾乎不知道怎麼跟女性打交道,好在他說話的語調一向冷淡,別人也聽不出來什麼:「基本上就坐在這裡發呆。」
「將軍的愛好特別了點,因為有時琴倫公主會過來玩,小女孩喜歡漂亮一點的環境。」溫絲麗皇妃轉過頭來說:「就讓我來幫將軍佈置一下,如果將軍不覺得礙眼,我會很高興。」
「隨便。」烏鴉回答。
溫絲麗向自己的侍女們點點頭,精靈侍女就放下手裡的東西,在庭院裡釋放了魔法照明。柔和的光線下,溫絲麗皇妃親自動手,把自己帶來的盆栽花草放置好。
「帶來的花草不夠呢!」因為庭院的面積,佈置完之後環境並沒有太大改觀,溫絲麗皇妃對烏鴉歉然一笑:「明天再帶其他的花草來,將軍需要什麼其他的東西也可以跟我說。」
烏鴉點點頭,想起自己身為主人,總算勉強說了句:「請坐。」
說完之後烏鴉就覺得尷尬,因為庭院裡只有一張石凳,連個桌子都沒有。溫絲麗皇妃卻不覺得什麼,落落大方的在石凳上坐下,目光純淨的雙眼注視著站得筆直的烏鴉。
侍女們已經退到門邏,烏鴉覺得有些不自在。
「烏鴉將軍……抱歉。」溫絲麗皇妃才開口,自己已經笑出來:「這個名字好奇怪,將軍還有其他的稱呼嗎?」
「沒有。」烏鴉搖搖頭。換了別人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笑,一定早就血濺當場,就算是科恩的妻子也一樣沒好果子吃。但溫絲麗皇妃的笑容裡卻沒有一絲嘲弄的意味,烏鴉在她的目光裡感受到真正的關切,也就是這份關切,卻讓烏鴉更加覺得不自在。
他這一生都在抗拒,抗拒身邊的一切,其中也包括別人的關心。
「夫君是這樣稱呼你的,時間長了我們也會習慣,但是在宮廷中,這個稱呼算不上正式。」皇妃輕聲說:「我明白將軍不喜歡引人注目,可這個稱呼卻讓人不得不注意到將軍……我想,閣下換上一個稱呼似乎更合自己的心意。當然,將軍不想換也不是問題。」
「只是沒有其他名字。」烏鴉繼續搖著頭:「換不換對我來說一樣,無所謂。」
「如果將軍不覺得冒昧的話,我替將軍想一個名字好嗎?」溫絲麗雙手疊放在身前,嫻靜的氣質顯露無遺:「雖然我不是那麼擅長為別人取名,但很想為將軍做些事。」
烏鴉稍微點了下頭,算是接受了皇妃的建議,至少可以聽聽看。
「精靈族裡很有多悠遠的傳說,大多跟遠古的事情有關,其中有一個英雄的傳說讓人感到憂傷。」溫絲麗想了想,說出的話似乎跟名字沒有關聯:「身為精靈武士的他擔負著一個不被大家理解的使命,他沉默不語,終被其他精靈誤解。他很孤獨,沉默不語,自己承受一切,一直到最後付出自己的生命解救族人。」
「他叫弗雷奧,我看過這個故事的記載。」烏鴉回答:「精靈族十大傳說之一。」
「身為精靈,我感到很榮幸。」溫絲麗寬慰的點著頭:「那麼,我們就用這位英雄的名字稱呼將軍好嗎?雖然是一個沉默中守護大家的英雄,卻是個普通的名字。」
想到自己脫離神殿,換名字是早晚的事,烏鴉接受了皇妃的安排。
「弗雷奧,那麼我現在就這樣叫你。」看得出來,皇妃很高興:「你能取下頭盔來嗎?這裡沒有其他人。夫君也常常穿起盔甲戴著頭盔,讓人覺得陌生和遙遠。」
溫絲麗皇妃的年紀並不比烏鴉大,但此刻說話的樣子卻像是一個大姐姐,烏鴉本不想取下頭盔,但看到皇妃坦蕩關切的目光,又不好說出拒絕的話來。
「作為皇妃為我取名的謝禮。」但烏鴉畢竟是烏鴉,嗯,我們現在應該叫他弗雷奧才對,他正好用這個還人情,之後依言取下頭盔,俊秀的面容出現在魔法燈光下。
「真的……真的很像菲謝特陛下。」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但溫絲麗皇妃還是很驚訝,禁不住好奇的問:「弗雷奧將軍,你確定自己沒有兄弟嗎?」
「沒有,我確定沒有,我也見到過菲謝特陛下。」面對皇妃脫口而出的問題,弗雷奧之前繃緊了的身體放鬆下來:「皇妃,在你的眼中,菲謝特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怎麼說呢!先皇菲謝特陛下是一個很善良、很聰明的君主。」溫絲麗皇妃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待人真誠,性格堅強,我從沒聽他說過一句謊話,也從沒見過他恃強凌弱。無論是王子,還是皇帝,我們始終都是朋友,就算沒有我夫君的原因,我們也會成為朋友。」
「聽起來,他似乎是個很優秀的人,跟我完全兩樣。」
「人跟人的性格不會完全一樣,把其中一個人當成標準去衡量其他人是不公平的做法。」皇妃笑笑:「弗雷奧將軍的優點在哪裡呢?我想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吧!或者是你把自己的優點藏得太深,讓人想發現也發現不了。」
「坦率的說,我性格中的劣性比優點要多得多,至於優點……比較會殺人算得上嗎?」雖然還是堅持不給自己一個好的評價,但弗雷奧的話明顯的多起來,說話時的語調也不再平淡得讓人心涼。
「武技說不上是多大的優點,那視個人資質所決定。」皇妃以少有的鄭重語氣說:「將軍也不用太在意這點,那只是一種手段,就像是傳說中的英雄一樣,武技也可以用來守護族人。」
「這件事……我不一定能做得下去。」不知是為什麼,弗雷奧的話裡第一次有了明顯的停頓:「我雖然留了下來,但我自己也不清楚能在這裡待多久。」
「弗雷奧將軍覺得對未來迷惘嗎?」皇妃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裡閃著光。
弗雷奧沒有回答,事實上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皇妃的話讓他大傷腦筋。
「真好,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將軍是一個沒有私人情感的人,現在總算知道你也有一般人的煩惱了。」溫絲麗皇妃笑意盈盈的說:「不但是將軍對未來感到迷惘,我們也一樣啊!就算是夫君那樣的人,也一定在迷惘吧?能掌握眼前的生活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未來?」
「這麼說來,我還不算異類。」一絲笑容在弗雷奧臉上出現,雖然短暫,卻讓與之對話的皇妃心喜:「在這個帝國裡,怪異的人只有那個傢伙吧?」
「將軍的話沒錯,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發現了這麼一個怪人。」皇妃整理了一下被晚風吹開的裙帶:「不過比將軍更可悲的是,我們愛上這傢伙了,這亦妻亦友的關係真讓人心焦。」
「皇妃不用焦急。」弗雷奧回答說:「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們。」
「正因為清楚這點,我們才會愛上他,雖然在很多事情上,他的表現都讓人覺得……不妥。」皇妃輕聲說:「但感情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我們願意為他付出。將軍你呢?曾有過心儀的女子嗎?」
「我?從沒有過,也不想有。」弗雷奧搖搖頭:「所以我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
「將軍,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感情這事,往往是無聲無息的來臨,人是無法與之抗衡的。」身為精靈的溫絲麗皇妃與其他女人不同,她從來不掩飾自己,就算是笑,也是落落大方的笑,不會用什麼來掩著嘴:「到那個時候,將軍自己就能瞭解到。」
「至少近期不會。」弗雷奧想了想:「我該慶幸。」
「雖然將軍目前沒有心儀的對象,但卻能感受到別人的愛情呢!」溫絲麗皇妃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可能就在現在。」
弗雷奧心裡一驚,不知皇妃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殺手,但其他方面嘛……就不怎麼靈光了,特別在某些事情上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
「就像我剛才所說,我愛自己的夫君,我愛夫君的親人,我要確定夫君不會受到傷害……所以我想問將軍幾個問題。」皇妃站了起來,雖然所面對的是一個無人能比的殺手,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很堅毅:「夫君在其他三位姐妹那裡,他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這是我們幾位姐妹的問題……如果有冒犯將軍的地方,還請將軍原諒。」
「皇妃請問。」
「這些日子以來,將軍也清楚我夫君是個怎麼樣的人了吧?他手裡緊握著的是整個帝國的命運,數千萬民眾的生命。既定的國策已經開始施行,不可能再回頭,如果失去了他,會是什麼命運在等待這個帝國和民眾?拋開這些不談,我也不能允許夫君受到傷害。」晚風吹過,揚起溫絲麗皇妃的裙邊:「請將軍告訴我,您是否會傷害我夫君?」
「傷害?」弗雷奧呆了呆:「你所指的是……我會不會殺他?」
「可以這樣理解。」
「要殺他的話,機會很多。」弗雷奧出人意料的笑笑:「可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對他揮劍。」
「謝謝將軍的回答,我的心可以放下一大半了。」皇妃緩了一口氣:「那麼,是什麼原因促使將軍留下呢?將軍當天的去意很堅決……請不要懷疑,我們很高興將軍能留下來,只是想不到原因而已。」
「具體原因我也說不上來,或者就是因為對未來的迷茫……並不是完全因為他的挽留。」
「能告訴我具體原因嗎?」
「不能。」
「謝謝將軍的回答,我已經沒有問題了。」溫絲麗皇妃再次露出笑容:「這件事,請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當然。」弗雷奧抱起雙手:「不過皇妃,你對這樣的答案滿意?」
「雖然不是很詳細,但聽到將軍不會對夫君不利,我已經很滿足了。」
「皇妃相信我的話?」
「為什麼不相信呢?」溫絲麗輕聲說:「將軍有什麼理由要對我說謊話?」
皇妃的話一出口,弗雷奧心裡一陣沒來由的感動。
「晚了,我就不打擾將軍。」
弗雷奧無言的送到門邊。
「明天見,弗雷奧將軍。」
「明天見。」
篇外篇黑暗傳說——兵者,詭道
地獄島,魔族長公主宮殿。
午後陽光投射在花園裡,數種嬌艷花卉競相開放,淡淡的清幽香氣伴著潺潺流水聲圍繞在花園四周,把環境營造得清幽雅靜。花園一角的涼亭裡,「收斂了玩鬧心性」的小公主殿下正跟著長公主殿下學習處理政務。
神情專注的長公主殿下在涼亭中批閱公文,還不時的為妹妹解釋幾句。而我們的小公主殿下卻沒這麼認真,她展開雙翼在涼亭周圍漂浮著,還頻頻心不在焉的舉頭四望,可見她的心思一點也沒用在正事上。
「不用那麼心急,魔殿還沒有那麼糟糕,應該來的消息是不會晚的。」長公主知道妹妹在期盼什麼,開口安慰她:「安靜的坐下等吧!」
「可是姐姐,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啊!」小公主飛到姐姐面前,微蹙著眉頭問:「那些祭司還想拖多久?為什麼不讓魔將直接報告我們呢?那不是方便得多嗎?」
「魔將回報消息的確很方便,但那是一種特殊的手段。相較之下,魔殿回報這個消息雖然比較慢,卻是一種治下的手段。」長公主看著自己的妹妹,臉上微微一笑:「如果你養一隻寵物,你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它知道你喜歡它、不會拋棄它,從而對你唯命是從呢?」
「我嗎?」小公主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然後才回答:「我就想辦法告訴它,它對我來說很重要啊!沒有它的話,我會比較難過、這樣就可以了吧?」
「雖然這個答案不是很準確,且所包含的道理也差不多了。」長公主放下手裡的公文:「魔殿的意義跟寵物差不多,讓他們回報這樣的消息,讓他們認為自己對我們而言比較重要,他們就會很滿足,而不會冷靜分析自己的份量……這就是人類本性中比較奇怪的一種。」
「姐姐好厲害哦!」小公主一拍手掌:「不過姐姐,你應該有了魔將的匯報了吧?」
「為什麼這樣問呢?」
「因為姐姐你很沉著啊!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怎麼可能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這裡?」
「雖然這只是一個治下手段,但我卻要遵守這遊戲的規則,所以我不會先從魔將那裡詢問消息。」長公主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點了妹妹的額頭:「你呀!大概是因為上次的魔化失敗,以致耿耿於懷,才顯得這樣心急吧!小小一個帝國光復,還不值得我用全副精力關注。」
「哼!姐姐管理整個聯盟,當然不會去關注斯比亞帝國的事情。」小公主嘟起小嘴:「可我不一樣,到目前為止,這是我唯一能管的事情!」
「好啦!你也不用憤憤不平,父王不是把魔化科恩。凱達的事情完全交給你辦了嗎?」看到妹妹氣憤不已的樣子,長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對於這個帝國,我也有一些意見,等下聽了匯報告訴你吧!不過我自己的看法,魔化不見得就比玩弄有趣。」
「可是……父王說的是魔化啊!我們怎麼能違背父王的意思?」
「父王有告訴我們要在什麼時候魔化嗎?那只是一個手段。」長公主指點妹妹:「如果不魔化也能讓科恩。凱達按照我們的意思做出有趣的事情來,甚至不魔化他好能更加有趣,父王也不會堅持要魔化他吧!」
小公主還在考慮姐姐的話,從花園小徑上走過來的一個女侍在涼亭邊回稟:「公主殿下,魔殿的金袍祭司有要事稟告,正在花園外等候傳召。」
「帶他進來好了。」長公主淡淡的回答,接著又吩咐妹妹:「等待的消息來了,別飄著了。」
小公主笑瞇咪的收起雙翼,乖乖的坐到長公主身旁,表現得興致盎然。不一會,魔殿金袍祭司在侍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因為金袍左祭在戰後自殺,所以這位是新近提拔的接任者,看起來要比他的前任年輕很多。
他第一次單獨晉見,從表情上看有些緊張,行完禮之後就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
「普通晉見,無需緊張。」小公主雖然有些心急,但她畢竟是公主,這樣的事看得太多,於是學著姐姐以往的處理方式:「把你所知的一切據實回稟就是。」
「遵命。」聽了小公主殿下的話,左祭拘謹的神態稍微放鬆了些:「兩位大人,這次回稟的是關於神屬聯盟內斯比亞帝國的事情,我們這次做得很精細。」
「是嗎?」長公主含笑看了妹妹一眼:「斯比亞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斯比亞帝國光復,科恩。凱達已於半月前登基,正式成為斯比亞第十七任皇帝。」左祭的頭稍微抬離地面:「根據傳回的情報顯示,斯比亞的國民對科恩。凱達非常擁護,不單是因為他結束了長久以來的戰爭,更因為他新頒布的一系列優待民眾的法令。」
「那麼說來,科恩。凱達已經穩定了政局?」長公主發問。
「在某些層面上是這樣,但在貴族和投降官員裡還是有很多猜疑的聲音,為了安撫這些人,科恩。凱達又頒發了一項特赦令,赦免所有人在叛亂中的一切錯誤。」左祭的聲音漸漸恢復了正常:「這份命令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所以現在的斯比亞帝國並不是鐵板一塊。從這點來看,這位皇帝留下了隱憂。」
「魔殿有分析出什麼問題?」長公主翻看著手裡的文書,很隨意的問:「說說看。」
「是的,大人,我們仔細分析了斯比亞新頒布的法令,認定他們是想在近期恢復國力,因為他們減輕了多項雜稅,同時限制領主幹涉自己所屬土地的權利。」左祭早巳準備好答案,此時可以說是對答如流:「還有一件事也說明這個問題,為了得到斯比亞帝國的諒解,其他神屬帝國做出了賠償,而科恩。凱達開口要的全是民生建設所需物質。」
「這麼看來科恩。凱達是想做一個明君、仁君,而且中規中炬。」長公主露出一個笑容:「這樣很好啊!每個帝國都需要這樣的君王,他們的軍事方面呢?」
「讓人覺得奇怪的就是斯比亞帝國的軍事,我們仔細計算了科恩。凱達的所有財政收入,從中發現了一個問題。」左祭回稟說:「科恩。凱達的軍隊在登基前兵力為二十餘萬,登基後發佈徵兵令,徵召了三十多萬的新兵,還在全國各地修建了數十個訓練場,這對一個剛刪光復的帝國來說是很沉重的負擔,更和他們的收入不符。」「怎麼說斯比亞也是一個富庶的帝國,以他們的財力,養上百萬軍隊也不是問題。」
「可是大人,我們拿到了斯比亞帝國未來一年的建設目錄,上面的項目早把財政收入花得一乾二淨,可能還要倒貼錢。而科恩。凱達的軍隊一向裝備精良,跟其他帝國比起來,同樣人數的一支部隊,他要花兩倍甚至三倍的錢去培養訓練。」左祭非常自信的回答:「但是現在,那些項目已經開工,兵員也在訓練,可我們卻不知道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這倒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科恩。凱達會讓自己的財政青黃不接嗎?如果他手上有足夠資金,才是讓魔屬帝國擔心的事。」長公主輕聲問:「那麼,你明白魔殿接下來的任務了嗎?」
「明白!」左祭大聲回答:「魔殿一定在近期查明此事,回稟給大人知曉。」
「嗯,你比你的前任要精明一點,我也希望你比你的前任忠誠。」長公主用一句評價來結束談話,之後還提醒一句:「雖然在大力發展民生,但並不說明這位皇帝有和平意願。」
「是的,大人,下官所說一切都是真實的,絕不敢有半句虛言,至於斯比亞的事,我們一定會留心觀察。」左祭知道自己該退下了,忙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水晶球裡記錄的是科恩。凱達主持的閱兵式,有一些比較有趣的畫面,請兩位大人過目,下官請退。」
「下去吧!」長公主讓侍女接過木盒:「魔殿暫時不要插手斯比亞帝國的事,我自有安排。」
「遵命,小人告退。」
左祭剛剛離開,小公主就迫不及待的叫侍女打開木盒,看她臉上的表情,歡喜得就像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貝一樣。難得這麼高興,長公主也不好太約束她,由她去。
侍女把小小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接著釋放魔法,取出存在裡面的影像。
濛濛的水氣在水晶球表面出現,漸漸濃密起來,並開始外溢,擴大上升直到成為一個有一臂直徑的霧團漂浮在涼亭裡。不一會,濃密的霧團漸漸淡下去,逐漸變得透明,到最後,一個大型城市的景像在其中一點點的浮現出來。
「這就是斯比亞聖都嗎?」小公主睜大雙眼,觀察著逐漸清晰起來的圖像:「姐姐,這片建築是什麼?」
「這是聖都沒錯。」長公主解釋說:「正面的應該是科恩。凱達的皇宮,前面一點是廣場……看,你的玩具出場了,這身打扮倒還不壞。」
「不過啊!他穿起這個倒是讓我覺得很陌生呢!」小公主掩著嘴笑:「只要一想起以前他被抓住的模樣,我就忍不住想笑。那個時候,他全身都是污泥,只有眼睛和牙齒是白的,特別是在他翻白眼的時候就更明顯。」
「好啦!你的玩具已經開始講話了,我們看看。」
閱兵式被完整的複製下來,包括科恩的講話,包括一支支走過檢閱台的部隊,當然也包括最後出場的飛行部隊……
「真是個有趣的人類。」看完閱兵儀式,長公主微笑著說:「我不禁有點慶幸沒有魔化他,不然哪來這麼好玩的事?我會把這個拿給父王看的。」
「可是姐姐,我們難道不做點什麼嗎?」小公主滿是期待的問:「如果想得到更多的樂趣,我們就要參與其中才行,再說斯比亞還有很多謎團啊!」
「當然要做點什麼才行,魔殿的資料簡直是少得可憐,而且我並不相信其準確度,科恩。凱達是個天生的軍人,他不可能是一個乖乖皇帝。」長公主一臉正色,站起身對旁邊的侍女說:「傳我命令給魔將,讓她開始接觸科恩。凱達,弄清楚斯比亞帝國發生的一切!」
「那我要做什麼?」小公主問。
「學習,我的妹妹,在最短的時間內,你要通曉斯比亞的現狀。」長公主回頭一笑:「如果魔將對付不了這個人類,就需要你出場了。」
同日,神屬聯盟,斯比亞首府聖都,國賓驛館。
雖然各個帝國之間有這樣那樣的矛盾,但現在大家都是做客他鄉的使者,算得上是同一陣線,彼此都要相互照應才好,所以在每天晚餐時間前後,使者們都會在大廳裡小聚片刻,交流一些「並不十分重要的情況」。
一般說來,這樣的聚會都是輕鬆愉快的,但今天的眾會氣氛有點沉悶,這問題就出在加洛帝國身上,新使者身上。
在科恩陛下登基前,加洛帝國的使者捲入了針對科恩陛下的暗殺行動,他自己被當場絞成一團爛肉不說,連隨他而來的副手、隨從、護衛也都被抓去砍了腦袋,代價不可謂不慘痛。眼下派來的這位新使者,一到聖都就學慈善機構大派禮物,恨不能收買朝廷上下每一個大臣……禮物倒是送出去了不少,可那些大臣對他還是不怎麼搭理。
今天早上,同樣收了禮物的三個使者和他一起進宮晉見科恩陛下,卻吃了個很鬱悶的閉門羹——除了守門的軍官,他們誰也沒見著。這樣一來,不但是加洛使者大丟面子,就連陪他晉見的三位使者也覺得顏面盡失。這不,他們現在都在低頭喝悶酒。
「喲!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都無精打采的啊?大家笑一笑嘛……晚上好!」
隨著這句誇張的問候,波塔帝國使者塞維克。蘭度走進了大廳,這位被眾多使者私下稱為「不學無術之人」、「馬屁精」的人笑嘻嘻的向每一個人問好,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一一硬拉著別人的手猛搖,以顯示他是「親切、熱情、有活力、風華正茂」的好青年。
不過在今天,大多數人沒心情數落他。
「我說,你們這是怎麼了?」塞維克。蘭度拍拍手:「有什麼難題?說出來聽聽看。」
因為不是什麼大事,被皇帝拒絕接見的使者說出了事情原委,特別是加洛使者,因為他知道塞維克。蘭度跟科恩陛下的關係比較融洽,所以用一種求助的眼光看著他。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塞維克。蘭度傻兮兮的笑著,用手抓頭:「不要說你們,我前天、昨天、今天的請見都沒被批准,看來皇帝陛下也不願意見我啊!」
「閣下是說,你這幾天也沒見過皇帝陛下?」加洛使者有點意外。
「是啊!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於是跑去找幾個好朋友打聽。」塞維克。蘭度壓低了聲音,故做神秘的說:「誰知道啊!總參謀官、總聯絡官、還有幾位將軍都不肯見我,大法官倒是肯見我,可是除了跟我喝酒吃飯之外,什麼都不肯說……他還讓我付酒帳。」
「不至於吧!」一個坐在角落裡的使者輕聲說:「如果是因為刺客的事,皇帝陛下不會連我們都不見……塞維克閣下也不見,這就奇怪了。」
「除了皇帝陛下,似乎……不見客的都是將領……」另一個使者接過話頭,他是不經意的一說,卻把大家嚇一跳:「這說明什麼呢……」
「有誰知道,那些檢閱後的部隊在哪裡?」雲路帝國使者站起身來,一臉緊張的問:「皇帝陛下到底幾天沒接見我們了?」
「那些軍隊已經不在聖都周圍了吧?皇帝陛下大概有五天沒露面了。」
大廳裡一陣沉默,幾個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大家都知道科恩。凱達並不是斯比亞國民印象中那麼可愛,在任何時候,誰也不能推測出他要幹什麼。軍隊、將領、還有皇帝陛下一起失蹤了五天……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請原諒,我晚上還有一個約會。」一個使者打破了沉寂:「失陪了。」
「啊!我今天還有一個酒會,我也失陪了。」
「我們一起走吧!順路。」
一瞬間,大廳裡的人找借口走了個乾淨,連加洛使者也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就留下塞維克。蘭度一個人在大廳裡發呆。
「怎麼了?大家都有毛病嗎?」塞維克。蘭度拿起一杯酒,自言自語的說:「好奇怪。」
就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掌聲在門外響起,差點讓塞維克。蘭度被紅酒噎住。回頭看去,原來是坦西帝國使者、卡爾。尤里西斯親王,他一身便服,正拍著手走進來。
坦西帝國長久以來都是神屬聯盟裡的強國,軍力雄厚,曾與好幾個帝國有過糾紛,以致於被其他帝國討厭,基本上被隔絕在「使者俱樂部」之外。再加之親王本人「個性高傲」,不願意和塞維克。蘭度一樣厚著臉皮跟使者們拉關係,所以不常參加這種聚會。剛才是偶爾經過,無意間看到這一幕。
「原來是親王啊!嚇我一跳。」塞維克。蘭度拍拍胸口:「親王殿下為什麼要鼓掌?」
「因為我看到一齣好戲。」親王微笑:「出於禮貌,當然要為演出者鼓掌。」
「親王是在說我嗎?我演戲?」塞維克。蘭度看看左右:「親王你不要嚇我,我哪有演戲。」
「別看了,他們都被你嚇得魂不附體,急著跑出去打探消息了。」親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年輕人,不是我貶低你,科恩陛下當年進入神屬聯軍的時候,演戲的手段可比你高明多了。如果你要學他,就要從他的思維學起,而不是只專注於這些枝節手段。」
「親王閣下的話好深奧。」塞維克一副迷惑的樣子:「可是我聽不明白。」
「那我去把真相告訴他們好了,難得可以當回好人。」親王呵呵一笑:「就算事情變壞,此去我坦西帝國路途遙遠,安全得很。但波塔帝國可是緊挨著斯比亞帝國……」
「親王殿下,別這樣嘛!我知道瞞不過親王殿下。」關係重大,塞維克。蘭度立即舉手投降:「請親王高抬貴手,我如果得到什麼清息,一定會原原本本的轉告親王。」
「我是不怎麼擔心。」親王神態輕鬆的說:「你怎麼不自己去打探皇帝陛下的消息?」
「不瞞親王殿下,我也是昨天才發現不對……」塞維克。蘭度挨著親王坐下:「發現事情不對之後,我自己已經通過某些途徑打探過,但得到的資料相當有限,如果再深入下去會讓別人覺得奇怪。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出這麼個法子讓大家幫著我打聽。」
「兵者,詭道,你這手段用得倒不錯,戲演得也到位。」親王不置可否:「可是你怎麼肯定他們會把到手的消息告訴你?各使者都會為自己打算吧?」
實際上,親王很清楚的知道塞維克。蘭度在打什麼算盤,如果各位使者打聽出來的結果是科恩陛下不準備對誰動手,那自然是相安無事。如果是有大事發生,為了獲得進一步的消息,他們肯定會拉人進去增強實力。
坦西帝國距離斯比亞非常遠,當然不會參與這樣的事,而波塔帝國與斯比亞接壞,非常真切的感受著斯比亞的威脅,正是他們拉攏的好對象。
「是啊!怎麼會告訴我呢?」塞維克。蘭度呵呵笑:「我還沒想到啊!」
「算了,你慢慢想,我回去休息了。」親王站起來,看看外面黑沉的天色:「真是的,又要下雨了啊!」
不一會,漫天的暴雨傾注下來。
使者們的馬車穿梭在聖都的街道上,他們施展渾身解數,發誓要找出皇帝陛下相一干高級將領的去向。各神屬帝國潛伏在聖都的情報系統都已經接到命令,全部行動起來,上竄下跳的搜刮著有關的一切消息。
這樣的異動,瞞得過一般百姓,卻瞞不過另外幾股潛伏在聖都的勢力——魔屬聯盟各帝國的情報系統。他們躲藏在暗處觀察著,如同追逐在兔子後面的獵狗,緊盯著對方的一切舉動,同時將發生的事上報。
午夜之後,事情終於有了些線索,一個許久不曾使用的情報渠道被班塞帝國使者重新聯絡上。在此渠道的幫助下,天色微明時,這位使者終於見到一位供職斯比亞朝廷的高級官員,這位官員應該知道科恩陛下的去向,因為他的上司就是科恩陛下的書記官。
他提出的見面條件是一萬金幣,只是提供一個皇帝陛下離開的大致方位,並不保證回答所有問題。
「見!總能在他嘴裡掏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班塞帝國使者想都沒想就點了頭:「區區一萬金幣,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