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無題

　　在通過那兩個石山的時候，王嘉和紮特明顯感覺到了一層什麼東西，王嘉對這個不太瞭解，紮特卻十分清楚，這是過了一個結界。而一穿過那裏，兩人都是一怔。

　　白花，大朵大朵的白花，一眼看去竟沒有邊際。而在那白花下面，卻是真真實實的黃土。那黃土有點像第一層的可又不太像，真要說起來，更像是外面的普通泥土，而那花，兩人都認不出。那花比他們往常見過的都大，一個差不多要有一米的直徑，燦爛的開著，一大捧一大捧的，漫山遍野的看去，卻有一種觸目驚心之感。

　　這花也沒有分叉，也沒有綠葉，就是光禿禿的一朵花，齊亞亞的鋪了一層。

　　這是，回到了第一層？還是出去了？

　　兩人都是這麼一想，可隨機就都否決了，紮特是只要感受一下，就知道這裏還是在神魔之地的裏面，而王嘉是看了一眼天空——這麼有特色的天，外面還真不容易見到。

　　“阿白？”紮特拍了拍阿白的脖子，阿白唔了一聲，帶著他們向那片花走去，離得近了他們才發現，那花叢看起來緊密，其實是因為太多，這地方又太多，真要論起來中間的空隙相當大，別說走一個阿白這樣的沃斯特獸可以，就是比他再大個幾倍的也沒問題。

　　王嘉抬起頭，這一片，竟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的多。

　　而走到了這裏，他們發現有些花已經敗了，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杆子，有的還是豎著的，有的已經倒了。阿白領著他們到了一處倒的地方停下不動了。王嘉紮特不知道它要做什麼，陪著他站了好一會兒，過了片刻，紮特摸了摸他的脖子：“阿白？”

　　阿白嗚了一聲，開始用蹄子刨了起來。

　　“是要挖開嗎？”

　　阿白點點頭。

　　“你讓開。”王嘉一邊說一邊拿出了早先兌換出來的鐵鍁，阿白讓到了旁邊。

　　泥土並不堅硬，王嘉挖的很順利，很容易就挖了四五米，可什麼都沒有，他看了眼阿白，繼續挖，一直挖到了十幾米，才感覺有什麼東西，阿白又嗚了一聲，聽起來有些煩躁的樣子，王嘉心中一動，不再用鐵鍁，而是用手往外刨，然後，就摸到了一個骨架，一個巨大的骨架。

　　“嗚……”

　　“繼續挖？”

　　“嗚嗚……”

　　雖然能從它的聲音裏聽出不同的情緒，但王嘉並不能肯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見它一直趴在那裏不動，就繼續挖了起來，他現在功力深厚，幹這些事倒不費什麼事，很快，一隻完整的沃斯特獸就出現了，它的皮肉已經完全化去，而骨頭卻還留著，架子完整，就彷彿經過什麼處理似的。

　　而在最中央小腹的部位，王嘉發現了一塊黃色的石頭，晶瑩剔透，如同蜜蠟！

　　黃色的石頭！

　　原來黃色的石頭是在沃斯特獸的體內，而這裏，竟是沃斯特獸的墓地！

　　王嘉沉默了片刻，對著那沃斯特獸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才把那石頭拿了出來。

　　“嗚嗚——”

　　“謝謝。”王嘉摸了摸阿白，它叫了兩聲，有些傷感的看著那個已經成骨架子的沃斯特獸，片刻之後它開始用蹄子往裏面推沙土。王嘉也開始一鏟子一鏟子的掩埋。

　　“走吧。”當把所有的土蓋上，王嘉和紮特對著那個地方鞠了三個躬，然後開口。兩人一獸向外走去，但是當來到那兩個石山處的時候，阿白不動了。

　　“阿白？”紮特疑惑的摸著它的脖子。

　　“嗚——”

　　“你怎麼了？”

　　它輕輕的搖搖頭，並趴下來示意紮特下去。

　　“你不跟我們走了？”

　　它點了下頭。

　　“為什麼？”

　　它回頭看了一眼。

　　“你捨不得這裏？”

　　它搖搖頭。

　　“那為什麼？”

　　阿白嗚嗚的叫著，頭趴的更低了，那兩隻沃斯特獸慢慢的顯出身形，遠遠的站在那裏，王嘉看了它們一眼，估量了一番：“若是你不反對，這兩隻，就交給我了。”

　　阿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發怔，王嘉看著那兩隻沃斯特獸，沒有動：“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攔它們一會兒還是做得到的，應該夠你離開這個地方了。”

　　“嗚——”

　　王嘉斜了它一眼，它搖搖頭。

　　王嘉想了想：“你願意，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它點了下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王嘉沉吟了片刻：“紮特，下來吧。”

　　“老師？”

　　“下來吧，這可能，就是它帶我們來這裏的代價。”

　　紮特一怔，然後明白了過來。為什麼蜜雪兒的筆記裏從來沒有說過他到底是怎麼拿到三顆石頭的？為什麼無論他怎麼問，伊登都對自己是怎麼離開這裏的言語不詳？為什麼那麼多看起來實力也不錯的超凡者最後都沉淪在了這裏？因為在這裏，你不僅要有足夠的實力存活，還要有一隻沃斯特獸願意為你犧牲！

　　是的，一定要一隻沃斯特獸願意，否則哪怕你殺了它們要不見得就能得到這種黃色的石頭。

　　這些，不用任何人告訴，紮特瞬間就明白了。

　　因為阿白是挑著帶他們去挖坑的，因為蜜雪兒的筆記裏從來不涉足他是怎麼找到那三顆石頭的，也因為伊登每每說到這一點，臉上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那兩隻沃斯特獸，哪個是為伊登留下的？哪個，又是為蜜雪兒留下的？而現在，阿白要為他留下來了！紮特看著面前的沃斯特獸，咬了下牙，從它身上慢慢的爬了下來：“你還能，離開這裏嗎？”

　　阿白想了想，衝著後面的沃斯特獸叫了一聲，那兩隻中的一隻也回了一聲，阿白點點頭。

　　紮特笑了：“你能離開是吧？”

　　沃斯特獸再次點了點頭。

　　“我會再來看你的，等我找到不用這顆石頭也能離開這裏的辦法。”

　　“嗚——”

　　阿白抬起頭，高高的叫了起來，聲音歡快，隱隱的，帶著一種悲傷。

　　我喜歡你，所以想讓你留在這裏陪我，可如果在這裏你要死去的話，那我只有讓你離開。

　　哪怕為此，失去了自由。

　　……

　　“查曼，你的博麗姐姐，又來找你了！”

　　隨著這話，查曼回過頭，然後就看到穿著白色劍士服，紮著馬尾辮的女子，那女子身材纖長，橢圓形的臉上是一雙寶藍色的大眼，查曼的眼一斂，走過去：“博麗姐姐。”

　　博麗看了他一眼，把食盒遞過去：“你的午飯。”

　　“我……”

　　“你要不想吃丟了就是。”博麗說完，頭也不回的轉過身，大踏步的向外走去，查曼一直目送到她的背影消失，這才低下頭，旁邊人湊上來，打開食盒，立刻就吹了聲口哨，“香腸煎蛋，哇哇，還有奶油麵包！查曼，你這小子真是天天都讓我們氣憤啊！”

　　“是啊是啊。”另外一人也猛烈點頭，“你要真不吃，就給我們好了！咱們猛虎社團的午飯也算不錯的了，可同這一比，簡直就是渣啊！”

　　一堆人露出垂涎欲滴的樣子，查曼蓋上食盒：“別想了！”

　　一群人齊齊哀嚎，有人道：“查曼，既然你也想吃，何必每次都拒絕呢？”

　　“是啊，而且博麗雖然比你大一些，可只大一歲，她喜歡你，真不知道是你小子多少輩的福氣，要是我啊，早就把自己打包送到她面前了！”

　　這個話題一開，訓練場上立刻沸騰了起來，有說查曼傻的，有議論博麗美麗的，然後談著談著就成了，哪個人同哪個人定了親，哪個人喜歡哪個人。當話題漸漸從自己的身上轉移，查曼打開食盒，拿起麵包吃了起來。新鮮出爐的麵包，不僅鬆軟，更有濃郁的奶香，微微的有些發甜，卻並不是很甜，正好的感覺，好吃的會讓人眯起眼，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

　　“看你這個賤樣！”和他要好的伊西多一直注意著他，此時看他這個樣子，半是羡慕的說了起來，查曼橫了他一眼，繼續吃著，伊西多頂了他一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博麗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你這邊老是這樣，可不好。說實在的，博麗現在雖然不是練習生了，可你也不見得能成為劍士啊！”

　　查曼僵了一下，繼續吃麵包。伊西多左右看了看，壓低了音量：“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傳言是不是真的？”

　　“什麼？”

　　“就是那個，說你在這裏滿五年後，哪怕不成為劍士，也能進巡邏隊的傳言啊！”

　　“……假的。”

　　“真的？”

　　“假的。”

　　伊西多張大了嘴，然後飛快的搖搖頭：“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我完全被搞蒙了！”

　　“你覺得，有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嗎？約曼叔叔能夠成為巡邏隊員，是他的父親為巡邏隊犧牲了，我有什麼？”

　　“不是說你和王嘉大人……啊啊，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一見查曼變了臉，伊西多立刻把話題引開了。查曼沒有說話，繼續吃麵包，麵包還是香甜的，可再也沒有，早先的滋味了，他吃著，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先生，真的不見了啊！

　　午餐時間結束，下午是繼續的訓練，一幫少年大多都練的非常認真，他們都清楚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他們中的大多數，本來是沒有可能參加這樣的訓練的——那費用實在能讓普通家庭絕望。可因為王嘉先生，因為他的強大，因為他的無私，他們才有了這個機會！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其實是沒有見過王嘉的，可他們都對他充滿了敬愛。

　　當然，他們能有這樣的機會也要感謝猛虎社團，感謝巡邏隊，否則，在王嘉先生已經失蹤的情況下——雖然下面都傳說先生應該是去世了，因為實在沒有聽說過哪個被灰旋風卷走的人還能回來，但他們都更願意相信先生只是失蹤。

　　不過雖然先生是偉大了，可要沒有猛虎社會和巡邏隊的配合，也沒有他們的今天。

　　當然，這只是大多數人的想法，還有一些少年因為不懂事或者家裏情況本身就比較好，對此不屑一顧或者練的投機取巧。對於這樣的人，教導員也不理會，反正每個月都有考核，連續三次考核不合格就會被驅逐出這個項目，之後家裏有錢，那想要繼續的就再自己花錢，沒錢的，那就該幹什麼去幹什麼了。

　　“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珍惜，活該你們一輩子都當個普通人！”教導員的目光在幾個心不在焉的學員身上飄過，心下冷哼，想自己當年，為了成為練習生，受了多少苦啊！現在的孩子啊……心下微微一感歎，他的目光又轉向了查曼等幾個自己比較得意的學生。這些學生在他來看，已經完成了所有能當練習生的積累，之所以還沒有成為劍士，就差那臨門一腳，至於這一腳什麼時候來，那真是天知道了，也許在下一刻就來了，也許永遠都不會來。如果來了，自然什麼都不用說，而如果沒來，那在這裏呆滿五年，他們就要離開了。

　　雖然沒有成為劍士，但做過練習生，有猛虎社團開的證明，他們以後的路子也是要比普通人強的多的，當然，最好還是能成為劍士。

　　下午六點，訓練結束。眾人散去，猛虎社團有宿舍，不過有的人並不在這裏居住，畢竟來這裏的，大多還是林登堡本地的孩子多一些，外面的雖然也有，可每年的名額就那麼多，自然是悠閒照顧本地的，因此有一些孩子是要回去的，也有一些會留下來，不過大多都會吃了晚飯再走。

　　奶油湯、麵包、雞蛋，雖然沒有肉食，麵包也只是普通的切片麵包，可這樣的飯食也比普通人家好太多了。查曼是不住在這裏的，所以他到水邊洗了把臉就拿著自己的飯盒往食堂走去，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了奇夫，奇夫的臉色不怎麼好，但看到他還是叫了一聲：“我姐姐叫你到我們家吃飯！”

　　周圍響起一片哄笑，奇夫的臉色更差了。查曼想說不去，但接觸到奇夫的目光還是點了下頭。

　　兩人沉默的在街上走著，快走到地方的時候，奇夫惡狠狠的道：“你小子差不多就夠了，再這樣，我就要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