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馬克•吐溫

　　唯有忠於劍，才能極於劍……

　　伯尼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怔。他能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成為劍師，這裏面固然有家庭的輔助，天生的才情，更脫不開他自身的努力。若不是他足夠努力，足夠專注，又哪里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所以當這話傳到耳裏，他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對，就是這樣，若不忠於自己的劍，又怎麼能在劍道上取得成績？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又有一種知己之感，說這話的人當能做他的朋友！

　　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就把目光放了過去……奎因人？奎因人！

　　歐克力大陸的奎因人也許不少，但在林登堡內，又出現在這裏的奎因人還能有誰？

　　他看著王嘉，王嘉也看著他。

　　王嘉現在很不願意和人對視，他自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都能惡寒一把，想著要用同樣的目光去看外面的男男女女大爺大媽……所以他平時沒事的時候不是閉目養神就是仰望天空，真到非常需要的時候，也是一看就轉移。不過伯尼的目光不一樣，這人看過來的時候先是疑惑，再是震驚，然後，就變成了挑釁，他不由得有些愕然——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傢伙啊，怎麼好像得罪了他似的？

　　他挑了下眉，繼續看，還是沒印象，而那邊的伯尼皺了下眉，然後就變成了憤怒——這個奎因人，竟然敢挑逗他！

　　這真不能怪他誤會，王嘉深情的目光裏，再加一個疑惑，那何止是一個深情脈脈啊。那就彷彿電影裏的男主角面對傷害了自己的女主角，那是又疑惑又震驚又不由自主的深情……解讀成語言就是，你為什麼傷害我，我這麼愛你……

　　當然，這也不能怪王嘉，他平時是不和人目光接觸的，主要是伯尼的目光太不一樣，他才多看了兩眼。

　　而被這樣目光看的伯尼更是惱怒，目光更是兇狠，王嘉更是疑惑，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中交匯著糾纏著……

　　此時，王嘉一身白衣，黑髮如墨；

　　伯尼一身白衣，金髮閃耀；

　　兩人都是大紅披風，面如冠玉，就這麼目光糾纏著就有一種奇怪的氣場。詹森眨巴著小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旁邊的店主見識多廣，嘿然一笑，想著王嘉大人如此風流人物，卻拒絕了各種說親，原來有這麼一個因素在啊……

　　王嘉雖然是奎因人，但他既是高級劍士又是巡邏隊員，再加上風度不俗出手不凡，自他以一敵三贏了贏了亞瑟等人後，就惹來了不少青睞。雖然因為他的身世，貴族是不會與他聯姻的，但一些條件不錯的普通中產卻願意把女兒嫁他。這個懷錶店的店主也算是中產裏的一個，著實聽過不少八卦。此時再見伯尼與王嘉相處的場景，頗有一種找到了真理的感覺。

　　“哎呀呀呀，這些大人物的想法果然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他這麼想著。

　　而在外面等著以魔法手段看著這裏的拜爾德也左看看右看看，臉色越來越莫名其妙，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伯尼讓他查了王嘉的行蹤，又匆匆趕來，還讓他帶人埋伏在這裏，不是要找他麻煩嗎？可就這麼看著……這到底是找麻煩啊，還是敍舊啊！

　　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終於，王嘉發現看是看不出什麼了，他收回目光：“請問，我認識你嗎？”

　　伯尼心中冷笑了一聲，眯了下眼，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從不認識什麼下等人。”

　　他這話說的很優雅，卻帶著一種骨子裏的輕慢，詹森呆住了，旁邊的店主也是一愣，這、這是什麼情況？兩人不是相親相愛的嗎？難道是相愛相殺？就連外面的拜爾德也有些莫名其妙。

　　王嘉眨眨眼，站了起來：“走吧。”

　　“大人？”這個人是在侮辱他們家先生吧，可是，怎麼突然就侮辱開了呢？剛才不還好好的嗎？還一個勁兒的看來看去的……

　　“再到別的地方看看吧。”趁機離開這個一塊表要四百萬的地方！

　　詹森還有些迷茫，但見他這個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兩人往前走了兩步就走不下去了——伯尼站在門前沒有動。

　　“喂，我們要過去！”

　　伯尼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你聽到沒有，我說我們要過去！”

　　“我從沒有給下等人讓路的習慣。”

　　他這話像是在回答詹森，可是看的卻是王嘉，目光中帶著絕對的輕慢，而這話一出，店主和詹森都驚住了，外面的拜爾德也倒吸了口氣。

　　太壞了！

　　他終於知道伯尼要做什麼了！這是在逼王嘉出手！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在自己沒有犯任何過錯的時候，被人這樣侮辱，是個人都忍不下去的，更何況王嘉這個人平時走路都要仰著頭，這驕傲就別提了。而他這一出手，就是錯！

　　王嘉作為高級劍士不能隨便出手嗎？當然能，可要看物件是誰，在什麼情況下。要是對著小偷強盜，哪怕是傭兵呢，王嘉出手都沒有任何問題，過後隨便找個理由就對付過去了。可要是一個身價清白的良民，這個手就不能輕易出了，一定要有些原由。若是有些錢財地位的中產，這個理由還要找的非常好才行。

　　而伯尼除了是巡邏隊的顧問，身上還有一個子爵的稱號，王嘉要打他，那是就是犯上！第一巡邏隊要抓捕那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王嘉雖然是半步劍師，伯尼卻早就是劍師了！

　　這就決定了王嘉是絕對打不過伯尼的，所以他這一動手，立刻就會遭到伯尼的暴打，再之後，就是他們第一巡邏隊上場了，雖然他們從沒在堡內巡邏過，可要來這裏抓犯上的罪犯誰也說不出什麼。是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們是衝著王嘉來的，所有人都能看出這是個全套，可是誰又能找他們的不是？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合乎程式！

　　是王嘉先動手的！

　　是王嘉犯上的！

　　王嘉打不過劍師，那是他自己倒楣！

　　太壞了！

　　拜爾德再次在心中想道，並且非常慶倖自己剛才對伯尼夠恭敬，否則讓他以這樣的手段對付，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聽到這句話，王嘉深情的目光有了變化，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伯尼，伯尼嘴角勾起，嘲諷的看著他——你能怎麼辦呢，奎因人？我就是在侮辱你，來打我啊。還以這樣的目光看我？很好，你很快就會知道你將要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了！

　　陽光很好，他們的目光再次糾纏在一起，他們注釋著、靜默著……

　　旁邊的店主搓著手想說什麼，又有點不敢。

　　拜爾德看著手中的魔鏡，時刻準備帶人衝出。

　　詹森墊了墊腳，又墊了墊腳，準備著為王嘉衝鋒陷陣。

　　伯尼笑著，高傲著，不屑著，王嘉的沉默讓他知道王嘉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那又如何？他用的是下流手段，可使的是陽謀！王嘉能不動手嗎？也許能，可他不動手也沒什麼，因為他必定會威信盡失！今天他被人侮辱而不敢反擊的事一定會傳遍整個林登堡。

　　到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第一隊的場子找回來了，而這件事，還會給王嘉心中落下一個陰影。

　　半步劍師？

　　那就還不是劍師，還要衝關，還要突破，而有這麼一個被侮辱而不敢反擊的陰影在，他也許永遠就都是半步了！

　　打了，現在就要受打擊；不打，可能以後永遠都要受打擊。

　　伯尼笑的更隨意了，你能怎麼辦呢？奎因人？質問嗎？那你只會得到更多的侮辱！

　　“可惜了……”想到剛才的話，他心中微微有些歎息，卻沒想過留手。他是省廳巡邏隊的特別顧問，那就要為省廳負責。王嘉傷害了第一巡邏隊的榮耀，那就是傷害了省廳，在這上面，他決不能姑息！

　　王嘉依然看著他，然後他幽幽的幽幽的歎了口氣，隨後，在眾人的注釋中，他右手貼在左胸上，優雅的行了個禮，退到了一遍，然後輕輕的說出了四個字：“我則相反。”

　　他的動作做的是那麼的優雅，聲音是那麼的柔和，可卻像一個驚雷驀地炸開，所有人都怔住了。

　　這、這話的意思是……天呐！

　　拜爾德差點沒把自己手中的魔鏡吃了！旁邊的詹森和店主更是長大了嘴，唯有伯尼，他先是震驚，再是瞪眼，然後他臉皮一層層的紅了，這一切說的慢其實又很快，而他的臉皮紅的又那麼鮮明，到最後就完全變成了黑色！他瞪著王嘉，右手不斷的顫抖著，嘴張了又張。他想咆哮想大叫想怒吼，怎麼敢！這個奎因人怎麼敢說這話？！

　　可是他都不能，因為他一問出來，就是他輸了！他不用想就知道王嘉會說什麼，這個該死的奎因人一定會以更加彬彬有禮的姿態，更輕描淡寫的語氣，再說一次相反！

　　狗屎！

　　狗屎！！

　　狗屎！！！

　　伯尼出身于貴族世家，從小又在練武上有天賦，絕對可以說是天之驕子，他這一路走來，不說處處鮮花掌聲，也絕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而現在，王嘉是沒有找他的麻煩，卻比找他的麻煩更過分！

　　他被侮辱了！他竟然被侮辱了！

　　“你好，奎因人！”他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這一句陰森森惡狠狠，旁邊的詹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王嘉卻只是一笑，“勞您掛心，我的確還不錯。”

　　伯尼的手又是一顫，如果這是在遊戲裏，他一定會得到這樣的解說——重擊！伯尼再一次被重擊了！

　　而伯尼此時的感受那何止是被重擊了啊，那是被打的整個臉都碎了！

　　在外面隱藏的拜爾德也跟著心顫——太狠毒了！太狠毒了！這一下可要怎麼辦啊，萬一伯尼忍不住動了手……雖然王嘉依然是打不過他的，可第二隊就有話了。當然，第二隊可以忽略，可市政廳怎麼說？伯爵府怎麼說？他們這邊剛把請帖發到第二隊，然後第二隊的人就被打了！

　　克拉倫斯伯爵可不好惹啊！

　　這事他能想到，伯尼自然也是能想到的，是不是先動手，看起來只是個小節，卻事關大義！所以他雖然恨不得把王嘉一劍劈死，到底憑著自己二十三歲就是劍師的實力忍住了。他長長的吸了口氣，閉上眼，憤而轉身，他會記得這一切的，然後，加倍的找回來！

　　他一走，詹森就回過了神，想了想，壯著膽子喊道：“喂，那個人，你走什麼走，怎麼不過了？我家先生都給你讓路了！”

　　伯尼身形一頓，王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詹森！”

　　“先生？”

　　“我們奎因有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萬事不要做的太過了。那位先生不願意走過去，我們要予以理解。”

　　“咦？”

　　“不過是條路，誰先走誰後走，走不走又有什麼關係？看見路不通的時候，讓一讓，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家鄉還有句話，寧等三分不搶一秒，說的，就是謙讓。”

　　“啊，啊，先生，您總是這麼令人欽佩。”詹森抬著頭，仰慕的看著他，他家先生的風格永遠是這麼高尚！王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其實是很遺憾的，在伯尼說那句話的時候他以為系統會跳出來發佈任務呢，誰知道竟然沒有。

　　“就這麼錯過了一個刷分的機會啊。”想到這裏他又幽幽的幽幽的歎了口氣，那聲音是那麼的遺憾，彷彿在為世人的道德歎息，詹森聽在耳中更受感動，就連覺得自己跟不上節奏而又有些心驚膽戰的店主聽了心中也不由得一動，而那邊的伯尼則徹底僵住了。看著他那僵硬的身姿，一直對他心懷不滿的拜爾德不由得有了那麼一分同情……他忽然有一種感覺，真打起來，那個奎因人說不定也不會吃虧。

　　“高級劍士有可能打得過劍師嗎？不不，這一定是我的錯覺！錯覺！”他搖著頭否定自己的感覺，但心中卻隱隱的覺得，以後能不找王嘉的麻煩，還是不找的好。

　　“好像自從和這個奎因人打交道，就沒落過好……”

　　他不自覺的喃喃出聲，旁邊的達尼爾默默的點了下頭，他至今仍記得王嘉對亞瑟的評價……

　　而在此時，王嘉則在想系統現在越來越少派任務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不說別的，他還欠著那麼多功德點呢。

　　“這要怎麼辦呢？”他摸著下巴，有些憂愁的想著，落在外人眼裏，那就是一副憂國憂民感歎社會的表現，不說詹森如何，就連剛才那店主都覺得自己懷疑王嘉有不同于常人的愛戀真是非常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