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也別想廢了本宮（16）

　　婧瑜是真生氣了，她是吃過苦的人，在她乞討為生，扒垃圾活著的時候，生活只教會了她一樣東西，就是妥協，不能任性。什麼親情、愛情、友情、尊嚴、理想，什麼都不是。只要為了活著，她統統放棄過。

　　她生氣壽兒的任性，一個本來不應該存在的人，為了讓他活得好一點，她費盡了心機，可是他卻能為了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想了。

　　在婧瑜看來，隨便娶個福晉又能怎麼樣呢？在這樣的時代，親王福晉本來也不一定非要是親王本人喜歡的，娶回來，給她名份，給她富足的生活，給她家族榮耀，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

　　大清國王室宗親無數，有幾個舉案齊眉，情深意重了，不過都是各取所需的搭伙過日子罷了。婧瑜可從來不是那些個聖母白蓮花，拿現代那一套來要求古代的權貴們。那才是有病呢！

　　要是在現代，她兒子敢三心二意的，婧瑜一定親自動手打斷了腿，這時代？還是算了吧……

　　再說了，皇帝賜婚的意思早就透出去了，只差一道正式的旨意。那家的閨女也是正經兒的八旗貴女，就這麼讓他給退回去了，人家姑娘以後怎麼辦？這時代，女子本就不容易了。至少能給人家個體面吧？

　　「額娘，額娘……」壽兒看婧瑜真生氣了，膝行幾步，抱著婧瑜的腿，「兒子從小就看著額娘一個人在坤寧宮，知道額娘的不容易，所以才不想讓別人因為兒子過那樣的日子。兒子不想學阿瑪那樣，對一個人專情，卻又對那麼多人無情，兒子只想找一個人，好好跟她過日子！」

　　「哎……」婧瑜其實並沒有覺得獨守坤寧宮的日子有多難過，反而是順治在的時候還要難挨一些，但是這些話不可能跟壽兒說。「那你就去用你的行動去堵住天下人的口，你自己做錯了事，不要讓你皇兄為你背黑鍋！」

　　「是，兒了馬上進宮去求皇兄！」壽兒並不笨，很快明白婧瑜的意思。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滿朝文武百官加上整個紫禁城的人們都看到，從來沒有出現在人前的逸親王永壽，跪在乾清宮前的廣場上，拒絕皇帝的賜婚，拒絕親王的爵位、府邸，求皇上成全他與一名漢人女子的婚事。

　　三天之後，太后回宮，把逸親王綁去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請罪，要用國法家法處置。皇上求情，收回了賜婚旨意，收回了親王府邸，只保留了一個親王名份，不再幹涉逸親王的婚事。太后責備逸親王辜負了皇帝的寵愛，把他逐出宮門，不許他再踏入宮中一步。之後，又下懿旨，收了原本賜婚的那位姑娘為義女，算是平息了她家族所受的屈辱。

　　之後，傳言有很多，大概的意思都是，逸親王在宮外看上了一位漢家女子，與那女子私定了終身，卻又不敢讓家裡知道，多年來一直找了很多理由不接受太后與皇上安排的婚事，後來皇帝直接賜婚，才鬧出來那麼一出抗旨的戲碼。皇上因為感念太后的撫育之恩，不忍心讓太后傷心，最後才不得已，隨他去了……

　　總之，不管康熙是不是真的不想壽兒娶一個漢人女子，最後，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吧！

　　婧瑜一直都沒有見過那位言姑娘，壽兒在乾清宮出來之後，也沒有再回暢春園，直接去浪跡天涯了。雖然母子兩人都清楚，一切都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但是做戲也要做足啊，不然不是白演了。壽兒長這麼大，都沒給誰這麼跪過。

　　兩年之後，婧瑜收到來信，他與那位言姑娘的孩子已經過百天了，是個女兒，起名叫寶雅。婧瑜給他傳信兒，想見一見孫女。

　　其實，壽兒在外面，商行一直都會定時向婧瑜回報他的消息。可以說，婧瑜對兒子在外面的所作所為還是瞭解的。而且，壽兒也並沒有不與她聯繫，日常都有寫信，商行時而傳回來的膳食方子，藥浴方子，調理保養的方子還有些新奇食材，各地食譜，西洋小玩意兒，也都是他們夫妻兩個的孝敬。

　　婧瑜要見孩子，壽兒帶著妻女時隔兩年之後，再次回到了京城。婧瑜第一次見到了一直只聞其名的兒媳婦。怎麼說呢，樣子很普通的姑娘，氣質很好。周身的藥香讓人很舒服。見到婧瑜也沒有扭扭捏捏的。

　　敘過了別情，還沒等婧瑜給他們一家三口安排住處呢，壽兒又開口了。要把孩子留給婧瑜養，說是他們夫妻兩個要隨著商行的下一趟船隊出海，要去見識見識西洋是什麼樣子。

　　也真是捨得，婧瑜被這兩個混不吝弄得沒脾氣了都。才四個來月，香香軟軟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萌得婧瑜心軟得一塌糊塗，她一直就喜歡女孩兒，前世唯一被她收養繼承家業的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壽兒兩口子把女兒扔下也沒多待，行李都沒給孩子準備，就又走了……

　　這原本只是為了讓他們爭取自己幸福演的戲，演著演著，沒成想，兩人還真找到了興趣所在，真就不想回京城了。

　　婧瑜也沒力氣再跟「不孝子」生氣了，趕緊吩附人給小寶雅找奶嬤嬤，收拾屋子，準備一應物什。

　　找奶媽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又是皇太后的親孫女的奶媽，更是要慎之又慎了。一時哪有那麼方便的。婧瑜花了十功德點數在系統裡兌換了奶粉，兌在園子裡臨時找來的羊奶裡先給孩子用著。一邊叫人回宮裡找皇上幫忙，宮裡宜嬪剛生了阿哥，奶嬤嬤有現成的。

　　跟著奶嬤嬤一起回來的，不只有康熙皇帝，還有剛滿月沒幾天的小阿哥。

　　「皇額娘，朕來看看小侄女。還有宜嬪給朕生的五阿哥，兒子也一塊兒抱過來了，還請皇額娘幫著照看些日子！」康熙樂呵呵的連孩子帶下人一大堆一塊扔給了婧瑜。這一個個兒的，怎麼突然都想起來讓她幫著養孩子了。

　　「行，留下吧！哀家平日也沒什麼事兒，也到了含飴弄孫的時候了。」婧瑜拿手指點點康熙，「你這是要給這孩子個前程呢！這是對宜嬪上心了？那孩子性子爽利，倒是個招人兒疼的！」這有了太后撫養的名目，以後這位五阿哥長大了，只要自己不作死，一個親王肯定是跑不了的。事實上也確實，他親兄弟那麼折騰，他的親王位子也都穩穩的。

　　「是皇額娘疼兒子，過些日子，朕讓宜嬪自己個兒過來跟您謝恩。」康熙也不否認婧瑜的話，算是默認了。

　　「可別折騰宜嬪來回跑了，大冬天的，又剛剛才生完孩子。你們的孝心我都是知道的，不必拘泥那些形勢。」

　　「皇額娘，朕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要跟皇額娘商量。」

　　「什麼事啊？」就說康熙不會特意跑來一趟只為送孩子過來。

　　「朕想在這暢春園邊兒上再建個園子，以後每年夏天就來這邊兒住著，給皇額娘請安也近便。」

　　「皇上這是還想著當年的話呢吧？暢春園這麼大，我一個人兒也住不了，再擴一擴就是了。」這暢春園本來就是人康熙的，婧瑜可不敢據為己有，提前好幾十年把園子弄出來自己稱住著就已經不錯了，再把人趕出去新建別的園子，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臉。

　　「行，全聽皇額娘的。等開了春兒，朕就安排人開工。那皇額娘，您是不是先回宮？這邊兒要是開了工，吵吵嚷嚷的，再擾了您的清靜，就是兒子的罪過了。」康熙一直也很喜歡暢春園的格局，就從善如流的同意了婧瑜的提議。

　　「行，那就先回宮。哎喲，我們小胤祺啊，可憐見兒的，剛被這狠心的阿瑪折騰出宮，又要折騰回去了！」婧瑜心疼起了五阿哥，這折騰勁兒的。

　　於是，婧瑜在暢春園待了十年之後，再次回到了皇宮。還是居住在太皇太后的慈寧宮的偏殿。開始與太皇太后一起享受皇上與后妃們每日的晨昏定省。

　　婧瑜待寶雅與胤祺長到週歲，開始學走路之後，就開始為兩人泡藥浴。藥浴的方子是壽兒媳婦兒給的，有利於幼兒筋骨的鍛造，婧瑜並沒有吝嗇自己的功德點，兌換了強身健體的丹藥放入藥浴中加強效果。眼看著兩個孩子的身體明顯強於其他孩子，康熙少不得求了婧瑜為其他皇子皇女也用一用。婧瑜給了太醫方子，當然肯定不包抱丹藥了。多少還是有些效果的。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身體一天比一天衰敗。婧瑜於情於理都無法再出宮躲輕閒。

　　這一住，就住了八年。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孝莊太后沒能等到新的一年開始，在還有五天過年的時候，結束了她不平凡的傳奇一生。不管之前因為後宮不得干政的問題，祖孫兩個鬧過怎樣的不愉快，畢意康熙剛登基的十來年，祖孫兩個相依為命過，可以說如果沒有孝莊，就沒有康熙朝前期的穩定，就不會有後面的康乾盛世。

　　在老太太最後病重的一個月多里，康熙做到了一個孫子能夠做到的一切，為天下人做了最好的表率。

　　壽兒夫妻兩個半年前從歐洲回國，帶著他們快五歲的兒子子清，之後就一直住在京裡，寶雅小丫頭已經八歲多了，淘氣的給個淘小子都不換，倒也沒有記恨不靠譜的爹媽把她扔下，樂樂呵呵的沒事兒就出宮去看她爹娘與弟弟。

　　所以，太皇太后去世的時候，壽兒也在，那位言姑娘也第一次進宮，跟著壽兒為太皇太后送行，因為皇室不承認他們的婚姻，所以，她就沒有福晉的身份，不能跟著宗室大臣的內眷們一起跪靈、哭靈，就一直待在婧瑜的住處照看幾個孩子。

　　婧瑜對於這個兒媳婦非常滿意，不驕不躁，不卑不亢，舉止有度，進退得宜。是難得的是，她不貪圖皇室的尊榮，跟壽兒一起，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在他們的領域裡，做到了極致。

　　葬禮忙活了一個多月，之後，壽兒夫妻兩個帶著兩個孩子又走了。婧瑜也沒有留，只是要求寶雅以後每年至少要回來陪她住上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