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兒國下

　　吃晚飯的時候陸沉真真實實地看到了唐僧對於女兒國國王的無奈， 那一張原本紅潤潤的臉都變成菜色的了，簡直可以和桌上的菠菜媲美。

　　陸沉咬著饅頭， 隨口問：「糖糖， 那個女兒國國王很難搞嗎？」四個人眼睛全部定在他的身上。

　　陸沉楞了一下，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半個饅頭。他啃得也不是肉啊，有必要都這麼驚訝地看著他嗎？

　　唐僧立即念了句佛號：「貧僧可沒想怎麼樣她，只是她一直扣著我們的通關文牒不放而已。」

　　陸沉一口菜嗆在喉嚨裡， 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頗顯陌生地看著唐僧：「糖糖， 幾天不見，沒想到你……想的倒是不少啊。」

　　唐僧笑眯眯， 瞄了一眼孫悟空的方向：「這可不是幾天不見哦，你這次睡了有一兩年了吧。」

　　「啊？」陸沉吃驚， 轉頭看孫悟空：「真的嗎，這麼久了？」

　　孫悟空喝下一碗茶：「一年零九個月。」

　　陸沉故作深沉地點點頭：「嗯，還行，我最長的記錄是一睡好幾百年的那種。」就上次找大聖爺的時候，醒過來知道時間的時候自己也嚇一跳，還以為取經都要睡過去了。

　　孫悟空眼神晃了晃，沒說話。

　　沙悟淨倒是好奇地問：「那你、這是病嗎， 沒辦法根治嗎？」

　　被問得多了，陸沉都習慣了，用最簡單的方法直接解釋：「嗯，嗜睡症， 現在還沒找到醫治的法子，不過就是睡的比較多而已，不礙事的。」

　　沙悟淨仰著頭想了好半天，又說：「怎麼會不礙事，很礙事啊，你的日常生活什麼的怎麼辦，要是做什麼事情突然睡著可怎麼辦？」

　　陸沉抿著嘴：「是有這種顧慮啦，不過我一般也沒什麼大事，估計以後也不會做什麼大事，不會耽擱的。」

　　沙悟淨還想說話，被豬八戒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豬八戒呼嚕嚕地刨著飯，一隻肉呼呼的豬蹄直接糊上沙僧的臉含糊不清地說道：「關你什麼事，我還要吃，再給我盛一碗米飯。」

　　沙悟淨嘿嘿一笑，連忙接過碗去，立刻就忘了自己剛在問什麼了。

　　豬八戒涼涼地看了一眼陸沉，舔了舔泛著水光的嘴唇正準備說話，被孫悟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臉上尤其憋屈。

　　陸沉抿唇笑了笑，近距離看他們師兄弟打打鬧鬧，比在書上，甚至是電視上看都有趣的多。

　　唐僧則是眯著眼睛笑：「沒事，就算有什麼大事悟空也會解決的。」

　　「是呀，大聖爺這麼厲害，只要我待在他的身邊應該沒什麼的。」陸沉想當然地看了孫悟空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放心，即使對上大聖爺略顯嫌棄的眼神也不怕，依舊笑得傻兮兮的。

　　別看大聖爺臉上面無表情，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但他心裡絕對不是討厭自己的，出了事大聖爺一定不會對自己不管不顧的。

　　這邊飯還沒吃完，那邊國王又來了，不僅突擊而且還是親身上陣。

　　聽到通報，陸沉慌亂放下手中的碗筷，趕著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差點噎住，被孫悟空冰冷瞥一眼之後倏地就順了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學著唐僧的模樣略顯笨拙地行了禮。

　　國王視線落在被層層擋在最後面的陸沉，聲音嬌嬌柔柔：「聖僧哥哥，這位可是你的第四個徒弟？」

　　出家人不打誑語，唐僧皺了皺眉毛，很明顯不不想跟國王套交情，更不想把陸沉介紹給他：「不，這位是我們的朋友，因為與佛法有緣，故一起上路，前段時間只因他有事在其他地方耽擱罷了。」

　　陸沉聽到在議論他，也沒有挺身而出介紹自己，而是向大聖爺身後躲了躲，試圖將自己完全遮擋住。

　　他一個沒加過世面的宅男，乍一見到如此大的陣仗，心裡還是有些慌慌的，尤其是國王身後還站著之前他看到的那個琵琶女妖精。

　　同是妖精，自己又沒人家修為高，一個不小心就被抓去吃了。

　　他還是不要惹事了。

　　況且女兒國國王——陸沉心痛地看她一眼。

　　她已經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國王了，她竟然有特殊需求啊，屬於高危人群，一定要遠離遠離遠離。

　　果然，國王聲音帶了驚喜：「聖僧哥哥，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就不是佛門中人了。」話裡話外的意圖不能再明顯了。

　　「！！！！！！」

　　陸沉死死抓住孫悟空的衣服下襬，戰戰兢兢地害怕。他可不想被抓去生小孩！他還小！

　　孫悟空的眼眸整個暗了下來，身上的屢屢殺氣蔓延出來。

　　陸沉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個形勢，只覺得身上像是被針刺一般地密密麻麻地疼，嘴裡不由得嚶嚀一聲緊緊攥住了孫悟空的衣袖，還以為是女妖精求人不成又使什麼小手段，眼神充滿戒備渾身緊繃，進入了一副即將戰鬥的模式。

　　唐僧聲音輕輕，但異常不容反駁：「陛下，恕難從命。」

　　國王表情微變，吸氣正準備說話卻被一旁的琵琶精拽住了衣袖，攔了下來，唇角重新勾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聖僧哥哥，你的通關文牒我已經蓋了國章，但……」她欲言又止，貝齒輕咬著下嘴唇，視線若即若離地看著唐僧。

　　可這邊五個人不是低著頭就是直接看著一邊，完全沒人注意她小心機的勾引眼神。

　　反倒是孫悟空因為她忽然變得矯揉造作的聲音氣勢更加強烈了，在場的幾人幾乎要站立不住，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地湧上來，無盡的恐慌與黑暗包裹著他們的心臟。

　　這是來自於極為強勢的力量，這力量可以在瞬間將他們完全摧毀。

　　在場其餘的人他們現在不是有意識的害怕，完全是本能的深度恐慌。

　　陸沉不想引起大家注意的，但他修為太過低等，身上真的很疼，他悄悄挪了兩步，輕輕撞了撞孫悟空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大聖爺，那個琵琶精是不是有什麼後招啊，我覺得好像被她下了什麼妖術，身上好難受啊。」

　　他聲音裡拖了哭腔，畢竟一根針刺就已經很疼了，更不用說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招呼到了。

　　孫悟空冷冷掃了一眼國王的儀仗隊，低頭拉住陸沉的手。陸沉感覺好多了，但還是有些腿軟，瞄了一眼大家，沒發現大家在看他，悄咪咪軟軟地靠在大聖爺結實的臂膀上。

　　呼出一口氣，這下舒服多了。

　　也不知道唐僧說了什麼，雙方似乎鬧得挺不愉快的。陸沉只看到國王一甩袖在袖子幾乎完全毀棄形象、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又被琵琶精攔了下來，最後兩個人相視一眼、也不知道交流了什麼就先行離開了。

　　五個人重新坐回到桌前，面對著豐盛的素宴，除了豬八戒沒人再拿起筷子了。

　　陸沉嚥了嚥口水，視線從色鮮味俱全的菜上撕開：「糖糖，是不是很難辦啊？」

　　唐僧揉了揉太陽穴：「沒有通關文牒的話我們暫時不能離開。」

　　陸沉想了想：「剛才那個女的不是說已經蓋好章子了嘛，只要我們把它偷出來再走不就好了？」

　　想到唐僧是佛門中人，小偷小摸可能犯了戒律，陸沉趕忙補充：「我們也不是偷，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啊。」他瞄了唐僧一眼，看對方沒有生氣，解釋道，「總是被她這樣困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書裡的國王好歹還是喜歡唐僧的，為唐僧著想的，可現在的國王——可能就是想要幾個男孩子吧。

　　除了偷跑，可能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離開了。

　　唐僧還沒說話，豬八戒先事不關己一般地開口了：「我可不去給她們幫什麼勞什子的忙，一個個香薰的鼻子難受。」

　　長得也不好看。

　　沙悟淨傻乎乎地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豬八戒嫌棄地看他一眼：「呵，你想去人家還不要你呢。」

　　沙悟淨也不生氣，對上他的視線立刻給他夾了一滿筷子的菜放進他的碗裡，笑得傻呵呵的。

　　豬八戒冷哼一聲，夾起來吃進嘴裡，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可愛的小松鼠嗑松子。

　　孫悟空淡淡說：「要是偷出來的話，那就盡快吧，我看她們應該是忍不住了。」

　　回想到剛剛國王居高臨下以及不死不休的架勢，唐僧也沒辦法了，按揉著太陽穴為難地說：「你們讓我再想想吧。」

　　知道他有規矩要遵守，會為難。

　　陸沉站起來跳到唐僧後面，捏著他的肩膀，腦袋探到前方笨拙地安撫他：「糖糖，沒事的，你先慢慢考慮著，反正現在還有大聖爺，不怕，給你時間考慮呢。」

　　抬臉對上孫悟空的挑眉，陸沉嘿嘿一笑。

　　唐僧伸出手，摸了摸他落在自己身側的頭髮，笑得有些勉強，眉心微蹙心裡似乎還在做思想鬥爭。

　　陸沉也不敢多說，他嘴笨，多說多錯，只能對著唐僧這邊捏捏，那邊摸摸，轉移他的注意力。

　　唐僧笑著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前面，不讓他在後面亂晃礙事：「好啦，我沒事。」

　　陸沉捧著臉坐再他對面，擔心：「真的嗎？」

　　唐僧順勢捏住他兩隻肉呼呼的腮幫子，輕輕扯了扯：「能有什麼事？」

　　陸沉咧著嘴，看他臉上慘淡的笑容最終還是沒抵抗，含糊不清地說道：「糖糖，裡不要為蘭，不四里的問題，四她們的要求太過分。」

　　一代聖僧，怎麼好借給她們生孩子。

　　聖僧不要面子的啊。

　　唐僧眉眼間難言憂愁。

　　陸沉是在看不過去，嬉皮笑臉地晃著唐僧的手，四下看了一眼，悄咪咪湊近：「糖糖……」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衣服後領子就被人抓著提了起來。

　　陸沉回頭，對上孫悟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大聖爺？！」

　　孫悟空：「剛不是說困了嗎，回去睡覺。

　　「？」陸沉看一眼面前跟著站起來的唐僧，身子已經被拽住去兩步遠，急急忙忙要抓唐僧的手，「等一下，大聖爺，我還有事沒跟糖糖說呢。」

　　孫悟空挺住，陸沉差點因為慣性撞到他懷裡，堪堪停住腳步後怕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差一點又要遭殃了，他茫然地抬臉，對上孫悟空冷淡的眼神，習慣性地傻乎乎一笑：「大聖爺。」

　　孫悟空：「你有辦法嗎？」

　　陸沉一愣，轉而反應到他在說什麼，苦惱地搖了搖頭：「還沒有，我想不出……」

　　「那還有什麼說的，走吧。」孫悟空拽著他的衣領子大踏步就直接向外走。

　　陸沉話也來不及說完，只好衝著還對自己笑眯眯的唐僧抱歉地咧了咧嘴角，大聲喊道：「糖糖，你也早點睡，說不定一覺睡醒之後事情就真的圓滿解決了，女兒國國王看著也不像是無理取鬧的人，說不定還真就想通了自己放我們走呢。」

　　孫悟空冷哼一聲：「你覺得可能嗎？」

　　兜頭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陸沉垮了臉，哀怨：「大聖爺。」

　　孫悟空沒說話，涼涼看他一眼，鬆開他的衣領子自顧自向前走去。

　　「呀，等等我。」陸沉胡亂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領子，抽空回頭跟唐僧揮揮手，齜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

　　看著唐僧噗嗤一聲，發自內心由衷地笑出來他這才放心地轉身，緊緊跟在孫悟空身後：「大聖爺，你走慢一點，你腿那麼長，就不會等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