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4下

　　陸沉隨意翻看著菜單：「我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啊。」

　　孫先生：「一杯焦糖瑪奇朵， 一杯白開水，謝謝。」

　　陸沉拽著孫先生的胳膊：「哪有在咖啡館喝白開水的，你不要喝嗎？」

　　孫先生今天不用上班，穿的比較休閒，領子被他一拉露出小半邊肩膀。

　　小笨蛋毫無所查，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

　　孫先生自己動手把衣服弄好：「不喜歡那個口味，好了，就這些， 謝謝。」

　　陸沉不依， 晃著他的胳膊：「你喝卡布奇諾好不好， 這家店的超級好喝的，真的，我不騙你。」

　　孫先生看他眼底不停閃爍的光暈，再看他縮著肩膀伸出來一根手指頭祈求撒嬌的小模樣，本來想說咖啡喝多了不好， 但出口的卻是完全相反的另一句話：「一杯焦糖瑪奇朵，一杯卡布奇諾， 一杯白開水。」

　　陸沉：「QAQ」被發現了，他兩杯都想喝。

　　服務員小妹妹再忍不住，轉身的剎那痴痴笑出聲音。

　　被嘲笑了的陸沉縮進孫先生的臂彎裡，一下一下戳著他的胳膊：「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嘲笑。」

　　孫先生順了順他的脖頸， 幫他理好衣領：「沒嘲笑你，人家是服務行業， 講究微笑服務。」

　　陸沉瞪大眼睛：「你怎麼睜眼說瞎話呢！」

　　孫先生聳聳肩膀：「昨天臨睡前還跟我念叨焦糖瑪奇朵，說什麼奶油四溢，今天怎麼就想喝卡布奇諾了。」

　　陸沉不好意思，縮縮肩膀：「哪、哪有，我也想喝焦糖瑪奇朵的啊，就是看見單子，就想起來上次過來的時候喝的卡布奇諾，很好喝的，所以.......」

　　話還沒說完，他立即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孫先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門口叮鈴一聲，進來一個身著西裝，打理得尤為幹練的一個男子。

　　他一推開門，視線便著急地在店內搜索一番，幾乎是在瞬間發現了陸沉的身影，嘴角剛噙上一抹笑，視線在觸及孫先生的剎那眉心微蹙，但很快又鬆開了。

　　「你好，陸先生。」

　　這樣正式的稱呼讓陸沉多少有些不適應，伸出去的手都略微有些顫抖。

　　陸沉不知所措：「您好，羅先生，沒想到您穿的這麼正式啊。」

　　他縮回來的手緊抓/住自己的衣服下襬，有點尷尬。

　　手背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陸沉偏過臉，正好對上孫先生鼓勵的眼神，雖說還是有些忐忑，但底氣好歹回來了，深吸一口氣：「羅先生，今天我來是想請你最後再看一遍我的設計稿的。」

　　羅先生沒搭腔，視線飄飄然落在孫先生身上：「這位是......」

　　一開始不是應該說設計的事情嗎，沒按照自己的計畫來，陸沉有點淡淡的慌亂：「他啊，他是我先生。」

　　羅先生眼神微晃：「先生？」

　　孫先生友好大方地伸出手：「嗯，你好，羅先生，本來我們今天說好要出去的，小沉說您約了他見面說設計的事，我就順便跟著來了，還希望您不要介意。」

　　羅先生笑得意味深長：「陸先生，之前倒是沒聽說過你結婚了啊，對象還是個男人。不過我們的設計可是要保密的，你這樣隨便帶人過來我們很為難的。」

　　陸沉慌了，連連擺手：「抱歉抱歉，不過羅先生請放心，我沒給他看我們的設計稿的，而且......」他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孫先生，有些委屈，「你們也沒說不找同性戀設計師啊，你要是還不滿意設計稿的話，我把這個項目交給小劉吧，您上次也見過他的。」

　　羅先生一愣，收起臉上的笑意：「陸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陸沉略略低頭，手指緊緊摳著桌面，儼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學生模樣：「我沒什麼意思啊，是你們什麼意思吧，這麼長時間以來是涮我玩嗎，我費勁心思做好的設計稿每次你看不到十分鐘，就給我髮長長的郵件說這不行，那不行，我覺得我還是水平不夠，達不到您的要求，您還是換設計師吧。」

　　羅先生急了，但一直以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保持住了風度：「陸先生，您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約您出來......」

　　話還沒說完，孫先生招呼著一邊要過來卻久久不敢上前的服務員小妹妹。

　　陸沉的視線也被全部吸引到新上的咖啡上去了。

　　幾秒鐘的時間，羅先生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思，瞄一眼孫先生，又看看他面前放著的卡布奇諾，聲音怪裡怪氣：「上次陸先生來還說喜歡喝卡布奇諾呢，怎麼今天口味就變了？」

　　陸沉聽得莫名其妙：「我沒變啊，卡布奇諾確實挺好喝的啊。」

　　正說著，孫先生推過卡布奇諾到他的面前，自己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小口：「羅先生，雖說我不懂設計上的事情，但是小沉這段時間確實太忙了，正巧您所需的設計理念和小沉擅長的領域似乎不太符合，我看您還是另找高明吧。」

　　羅先生噎住，頓了頓，張口正準備說話，陸沉的手機響了。

　　陸沉低頭，腦袋歪向孫先生：「是何老闆。」

　　孫先生：「先去接電話吧。」

　　陸沉不好意思地看一眼羅先生：「抱歉啊，羅先生，是我工作室的老闆。」

　　昨天他就跟老闆已經提了給羅先生更換設計師的想法，老闆也知道他這半年的坎坷，二話不多說直接批了，甚至還說以後要是還有羅先生這樣龜毛的人，他自己就可以直接拒絕。

　　得到領導也算是專業人士的肯定，陸沉壞心情一掃而光，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孫先生分享喜悅，只是，他還沒看見——

　　不遠處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詭異氣氛幾乎蔓延到咖啡廳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的孫先生和羅先生正暗自較量著。

　　孫先生嘴角噙著疏離的弧度：「要喝點什麼嗎？小沉腦袋笨，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羅先生眼神涼涼：「你真的是他丈夫？」

　　孫先生愣了愣，難得對著外人笑了笑：「嗯。」陸沉每次介紹他的時候都會說這是我先生，丈夫這個詞用的倒是挺少的呢，小笨蛋肯定是害羞。

　　羅先生看不慣他一臉的幸福樣：「是嗎，我之前倒是沒聽見他提起過呢，圈子裡的人都以為他單身。」

　　「圈子裡的人？」孫先生眼眉一跳，忽然危機重重。

　　羅先生笑：「是啊，設計師嘛，十個有一個直的都不錯了，更何況還是他這種笨笨呆呆類型的，也算受歡迎吧。」

　　「抱歉，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圈子是指什麼圈子，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陸沉他已經有家庭了，希望你們在自我幻想的時候不要考慮上他，還有......」孫先生聲音依舊平淡，但卻自帶威嚴的氣勢，眼瞼下垂，即便沒有看羅先生，也壓制的對方抬不起眼皮，「我說他笨，那是因為我們自謙，可這話由羅先生說出來就不太好了吧。」

　　「更何況，陸沉的設計天賦有目共睹，他手上的那些獎項都不是白拿的，我希望羅先生、或者說你們圈子的人下次再找小沉設計的時候，不要用他在乎的事情開玩笑。小沉是真心喜歡設計的，至於他的設計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恐怕你們心裡也有數吧。」

　　「當然，我自然是希望你們離他越遠越好，只是你們是客戶，我還不想幹預他的工作，所以在某些方面，希望羅先生以及......請你們自重。」

　　客客氣氣，但卻脅迫感十足。

　　孫先生掀開眼皮，凌厲地看了羅先生一眼，對方一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慌亂錯開視線不敢對他對視。

　　這種睥睨天下的帝王氣勢是什麼鬼！

　　羅先生吞了一口口水，想要喝點東西壓壓驚，這才想起來走進來之後他還沒有點東西。可現在——被壓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不用說叫服務員過來了。

　　孫先生抿了抿唇，散去一身的恐怖氣勢：「至於您剛所說的不知道他結婚了的事，我想小沉向來不愛在陌生人面前說話，更不用提談論自己的家務事了，他的朋友倒是各個都知道我的存在，至於你們。」孫先生抬臉，唇角略微上/翹，「這次還要感謝羅先生了，您回去就請告訴你們圈子裡的人吧，陸沉，他有主了。」

　　陸沉掛斷電話，原本正興高采烈地轉身準備回去。

　　瞥見服務員戰戰兢兢想要抬腳卻定在原地的恐慌表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竟然是孫先生那一桌。

　　莫名也打了個寒顫，他揉了揉眼睛繼續看，孫先生臉上依舊一片平和，什麼都沒有。

　　剛才是錯覺吧。

　　不然、孫先生為什麼要生氣啊。

　　要知道他雖然很不好相處，但為了跟自己在一起，早就已經答應了佛祖要努力適應現代社會的。

　　絕對不會輕易發火的，甚至偶爾還會......笑一笑。

　　話說大聖爺笑起來真的好帥呀，是個人都會受不了的吧。

　　陸沉晃了晃腦袋，把滿腦子錯開的璇旎心思晃出去，歡歡喜喜到座位邊上。

　　戳了戳孫先生的肩膀：「我要進去。」

　　孫先生向後靠了靠。

　　陸沉瞄一眼羅先生，彎腰小聲說：「你站起來，我得從後面過去啊。」

　　孫先生挑眉看他。

　　陸沉被他看得滿面通紅，不好意思，只好閉嘴乖乖地扶著桌子從他前面過去，腳腕被孫先生的長/腿絆了一下，差點跌坐在他懷裡。

　　陸沉：「QAQ ！！！！！！」

　　他立刻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衝著羅先生笑了笑，趕緊挪到自己的位子上。

　　只是這邊還沒坐下，羅先生就站起來了，嚇得陸沉也迅速站起來。

　　羅先生輕嗤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看來陸先生是不願意跟我們合作了，既然我們攀不起這個高枝，那還是就算了吧。「

　　看著羅先生怒氣衝衝走掉的背影，還沒來得及辯解一句話的陸沉：「？？？」

　　孫先生拽著他的手坐下來：「咖啡要涼了，都喝半杯，喝完了我們去收拾頭髮，今天中午吃火鍋。」

　　在飄香四溢的咖啡館裡說火鍋好像不太好，但陸沉的口水迅速就掉下來了，也忘了問羅先生到底怎麼了，只顧著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好哇好哇。」眼神定在咖啡杯上移不開，揪著孫先生的衣服袖子可憐巴巴，「都讓我喝了吧，又不是每天喝，肯定不會怎麼樣的？」

　　孫先生看他半晌，最後在陸沉越來越亮的眼神中端起咖啡，每杯喝了半杯，舔/了舔嘴唇面露嫌棄：「太甜了。」

　　手沒他快的陸沉：「！！！！！呀呀呀呀，你怎麼能這樣！！」

　　孫先生捏捏他臉頰上凸出來的肉，想當然地說：「就這樣了，怎麼樣？」

　　陸沉看著半杯咖啡，捂著心臟：「心好痛。」

　　孫先生不以為然胡亂按了兩把：「多疼疼就習慣了。」

　　陸沉哀怨看他一眼，側過身子慢慢品嚐自己所剩不多的咖啡。

　　他要跟孫先生絕交五分鐘。

　　可惜不到一分鐘，陸沉的腦袋就已經靠在孫先生的肩膀上了：「我是不是特沒用啊，一個設計稿都搞不好。」

　　孫先生壓下去他翹在自己嘴角的呆毛：「不是你的問題。」

　　陸沉聲音蔫巴巴的：「怎麼不是，他們怎麼都不滿意。」

　　孫先生握住他的手：「跟你沒關係，那個羅先生自己找茬的。」

　　陸沉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孫先生指尖撫過他的額頭，眼角眉梢爬上笑意：「小笨蛋，還不相信我嗎，要是這點看人的本事都沒有，還怎麼做生意。」

　　小笨蛋不相信地抿了一口甜津津的咖啡：「為什麼啊？」

　　孫先生眼神都不變一個：「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應該是跟你們工作室有仇吧。」

　　陸沉歪著腦袋：「啊？就算是找茬的，我還以為是我得罪人家了呢。」

　　孫先生攬住他的肩膀：「不是，你很好。」

　　陸沉低落地說：「才不是，我笨。」

　　孫先生笑出聲音。

　　陸沉慌亂抬臉，手忙腳亂地去捂他的嘴：「不准笑，不准笑，你要是再笑......」他頓了頓，根本沒什麼好威脅孫先生的，只能齜牙咧嘴，「小心我咬死你！」

　　孫先生親了親他的手心，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小笨蛋，又不是腦子笨。怎麼這麼傻呢。」

　　陸沉：「......」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可為什麼臉這麼燙呢。

　　大聖爺，真討厭！

　　大庭廣眾之下害的他臉紅。

　　慌張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壓壓劇烈跳動，周圍還不停泛起粉紅泡泡的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