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5

　　「呀， 下雪了。」陸沉穿著睡衣，本來是要直接回房間的，一轉臉卻看見外面紛紛揚揚飄著幾顆白色的小雪花，瞬間起了好奇心，壁虎一樣緊緊趴在落地窗上眼巴巴看外面。

　　孫先生走過來把他拉起來:「窗戶上涼，臉別貼在玻璃上。」

　　陸沉不樂意，想趴回去，但又不敢:「不是， 裡面太亮了我就看不見外面的雪了。」

　　孫先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只能看見玻璃上映照著屋內的鏡像:「不就是下雪麼， 有什麼好看的，剛洗完澡待會又要著涼了，快點先回房間去。」

　　陸沉橫了他一眼，一臉你什麼都不懂的表情看他，強調道:「這可是初雪， 和普通的雪當然是不一樣的。」

　　孫先生見他實在不走，轉回到沙發上拿了一條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嚴嚴實實捂好:「不都是雪，哪有不一樣？」

　　陸沉轉過臉，得寸進尺，兩隻大眼睛眨巴眨巴祈求道:「我想去陽台上看看，好不好？」

　　孫先生皺眉:「不行， 這麼冷的天，剛才洗完澡出去會著涼。」

　　陸沉保證:「不會的， 我再加件衣服，絕對不會著涼的，再說我就出去一小會，寒氣還沒滲透進衣服，我就進來了，真的，我就是想看看。」

　　孫先生理解不了他的心情:「你以前沒見過雪？」

　　陸沉轉過身，望著外面壓根看不清楚的雪花，搖頭:「也不是，南方也下雪的。」

　　孫先生抓了抓他的手，果然涼絲絲的，拉著就往房間裡拽:「那還有什麼看頭，走，快點回去睡覺。」

　　陸沉兩條小細胳膊緊緊摳著窗戶，不走。抬起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孫先生，大眼睛裡甚至還氤氳著水汽:「就看一小會，一小會就去睡覺，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陸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可誰讓孫先生偏偏只吃這一套。他紅著臉踮起腳尖捧著孫先生的臉在他下巴上啾啾啾好幾下，笑嘻嘻打著哈哈:「就一小會，沒事的。」

　　「真的，一小會會，你就答應嘛。」

　　再不答應下來，能在窗戶跟前站半晚上。孫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等我會。」說完便轉身回了房間。

　　陸沉臉蛋儘可能地貼在窗戶上，看著外面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再瞄一眼越下越大的小雪花，唇角微彎。

　　肩膀上披上來一件厚重的外套，陸沉轉臉對上孫先生妥協又寵溺的表情:「先把毯子脫下來，羽絨服穿上，再把毯子披上。」

　　陸沉眯著眼睛眉眼彎彎，乖乖地全部照辦。

　　看著他全副武裝好，又蓋了一頂絨線帽在他的腦袋上，確保全身上下不會透風進去，這才勉強答應:「好了。」

　　臨了又補充道：「一會就回來，要是雪太大了也得回來，雪天太冷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陸沉被他捂的嚴嚴實實，行動不便，向前走了兩步轉過身子:「你要去看嗎？」

　　孫先生外套都穿好了，自然是要跟他一起去看的。讓這小笨蛋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裡，哪放心的下。

　　陸沉嘿嘿嘿地笑，挽著孫先生的胳膊嘩啦一聲推開了陽台的推拉門，興沖沖地就開始撒歡。

　　孫先生皺眉：「你慢著點，小心手腕。」

　　陸沉眯眼睛：「沒事，又不是小孩子，還能崴到了不行。」

　　孫先生隔著帽子揉了揉他耳朵，嘆口氣：「跟小孩子沒兩樣了！」

　　陸沉瞪他一眼，心內憤憤不平。能怪誰？一天到晚什麼都不用考慮，什麼都不用做，完全是小孩子的生活方式，現在竟然還敢嫌棄我小孩子，真過分！

　　腳剛一踏出去，一陣寒風蕭索，陸沉一個哆嗦。冷風似乎無孔不入，即便已經包裹的嚴嚴實實，陸沉總覺得還有風隱隱穿過毛孔不停往骨頭裡鑽。

　　孫先生伸手將人攬在懷裡，用高大的身軀為他擋住大半的寒風。

　　陸沉半仰著臉彎彎眼睛——看在你這麼照顧小孩子的份上，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兩個人站在陽台的外圍，看著空中絮絮洋洋的小雪花。這才是剛落雪花，就被眼尖的陸沉發現了。雪片還不太大，也不密，就像是柳絮一般隨風在空中輕飄，在各色綵燈的映射下似乎也染了顏色，帶著絢麗打著旋慢慢落下來，陸沉搓著手:「真好看。」

　　孫先生側過身子，將他的手攏在自己的懷裡，皺眉:「忘記給你拿手套了，你在這等我會，我馬上回來。」

　　陸沉沒收回手，反而拽了他一把，搖頭:「別去了，站一會就要回去了。」

　　他腳上穿著棉拖鞋，還是有點小冷的，眉眼彎彎，原地跺了跺腳也沒打算站看多久。

　　孫先生滿臉的不高興。

　　陸沉向前兩步走，整個人縮進他的懷裡，手在他的胸前來回按壓。孫先生渾身上下都沒有癢癢肉，不管怎麼掐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陸沉也不覺得無趣，自己嘴裡嘻嘻哈哈了一會兒，仰著臉，露出一張凍得通紅的小臉蛋，問:「今天可是初雪，你知道初雪意味著什麼嗎？」

　　孫先生幫他裹好衣服，雙手捂著他的臉頰，心不在焉回應道:「什麼，冬天徹底來了？」

　　陸沉板著臉，吹鬍子瞪眼:「你這人，真是，一點情趣都不懂。」

　　孫先生看他半晌，忽然就笑了:「你想玩、情趣？」

　　陸沉被他笑的渾身發麻，抽回手一巴掌糊在他的臉上，慌得舌頭都擼不直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思想怎麼這麼骯髒，趕緊多站一會，讓純潔的雪花洗滌你心靈的污濁！」

　　孫先生:「……」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也不跟他糾纏，伸手按住他的手，重新塞進自己的懷裡暖著，很給面子地鋪了一層台階給他，「嗯，那你說，初雪代表了什麼。」他才不管初雪意味著著，此刻只想趕緊把小笨蛋扛回去。手上都已經這麼涼了，要是再多站一會，明天早起肯定要頭疼了。

　　陸沉偏過臉，看夜色下五彩斑斕燈光映照下的紛紛揚揚雪花，面上帶著兩三分憧憬:「初雪啊，有很多說法呢。」

　　他靠在孫先生的懷裡給他科普:「最常見的一種說法就是，初雪這一天不管說什麼謊話都能被原諒。」

　　孫先生想了想，點頭表示明白了:「那不跟愚人節一樣嗎？」

　　陸沉：「？」什麼鬼？

　　陸沉：「！」

　　陸沉無語:「哪一樣了。」他梗著脖子強調，「初雪，多浪漫的，愚人節算什麼，那不是作弄人的節日嗎？」

　　孫先生也納悶:「可愚人節說謊不是也不被追究嗎？」

　　陸沉:「……好像是。」話是如此說，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他抓了抓孫先生的衣袖，仰著臉，「那初雪還有其他說法呢。」

　　孫先生極其配合，只想聽他說完之後趕緊把人弄進被窩，耐著性子配合他:「嗯，你說。」

　　陸沉不服輸:「傳說一起看到初雪的情侶肯定會幸福。」

　　孫先生愣了愣:「你的意思是熱帶的情侶都不會幸福了？」

　　陸沉：「？」

　　陸沉：「！」什麼情況！

　　陸沉瞬間萎靡不振：「不是，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

　　孫先生不恥下問:「就是什麼。」

　　「就是、就是……」具體就是什麼，陸沉也不知道，他嘴巴一扁，看雪的心情立刻沒了，垂頭喪氣，「算了，回去吧，有點冷。」最重要的是心冷。

　　和歲數大的男人談論偶像劇確實有點不太合適，但好不容易浪漫一次，整半天不配合算是個怎麼回事？！

　　陸沉捂好心臟，孫先生果然是世界上最沒有情趣的人了，沒有之一。

　　孫先生呼出一口氣，攬著他的肩膀，終於能把人弄回去了。摟著人在懷裡大手上下婆娑著他沾滿寒冷空氣的衣服，叮囑道:「等一下再脫掉外套，一冷一熱也不太好，先適應一下室溫。」

　　陸沉蔫巴巴地任由他動作。

　　孫先生使勁揉了兩把他摘掉帽子之後被壓得貼在腦袋上的軟毛，略微低頭:「怎麼，還在想初雪的事情？」

　　陸沉微嘆一口氣:「以前聽著總覺得挺浪漫的，可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也沒什麼，都是幻想！」

　　孫先生捏捏他的鼻子:「騙小孩的東西你也信。」

　　陸沉板著臉:「那以前我信的時候確實年紀不大啊。」

　　孫先生笑，幫他脫掉外面的毯子和外套，伸手:「要自己走過去還是要抱過去」

　　在他張開手臂的瞬間，陸沉就已經倒在他的懷裡了，懶洋洋地說道:「抱過去。」

　　孫先生托著他的腰一把抱起來:「困了？」

　　陸沉搖搖頭:「沒有。」但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了。

　　孫先生更覺得好笑了:「有那麼難過嗎？」

　　陸沉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總覺得受到了欺騙。」

　　孫先生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掀開被子將兩人裹住，修長的手指彈琴一般地點著他的下巴:「這些應該都是憧憬愛情的人們想出來的吧。」

　　陸沉掀開眼皮:「你怎麼知道？」

　　孫先生:「只有憧憬但卻沒有擁有的人才會給一個日子賦予特殊的含義，真正被愛情滋潤的人每一天都是初雪。」

　　陸沉:「！」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

　　孫先生親親他的下巴:「所以你以前信，現在就不用相信了。」

　　陸沉偏過臉:「哼！」別想給自己洗白，你還是很沒有情趣！

　　陸沉：「……」

　　陸沉面色微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麼？」

　　孫先生笑:「不過我也覺得初雪好歹也算是個第一次，日子倒是挺特殊的，我們就來幹點有意義的事情。」

　　陸沉:「！」

　　做這種事還要找藉口，明明說這個月的最後幾天休息的！！

　　陸沉一咕嚕翻身竭盡全力弓著身子不跟他碰到，避開他，瞪著眼睛：「不行！這兩天我休假！」

　　孫先生伸手輕輕一拽，就把人重新拽回來了：「嗯，你休假，我上工就行了。」

　　陸沉：「！」他力氣太小，在孫先生面前無異於螳臂當車，反抗自然無果。

　　媽噠，好氣哦。

　　沒情趣，還壓榨老百姓，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