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的糖糖
唐僧外出遊歷回來, 得知現代世界恰好過年的時間,便直接到了這邊和他們過個團圓年。
因著他不經常住在現代世界的緣故,所以在這裡沒有自己的房子,若是短居十幾天,再重新收拾一套別墅出來實在劃不來,不僅麻煩,距離還遠,就是聚一聚也不方便。
所以——
當唐僧站在孫先生別墅門口的時候, 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他是想著這麼大的別墅總有他能落腳的地方, 更何況還有一對徒弟呢, 不是也就住在這附近嗎。
只是——
陸沉一打開門,看見唐僧站在門口,先是傻愣了半分鐘,茫然地叫道:「糖糖?」
唐僧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雖說毛很短, 但勝在柔軟,手指下滑捏捏他肉嘟嘟的臉蛋, 笑吟吟地打招呼:「小沉,好久不見。」
「啊,真的是你。」陸沉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他,驚訝大叫,「糖糖, 你怎麼來了,你來之前怎麼都不告訴我呢?我都沒準備。」
唐僧身量比他高些, 但到底也被劃分為小身板行列,被他猛地一撞差點向後仰倒。深吸一口氣,堪堪穩住身形,伸手搭在他的後脊柱上保持重心,聲音依舊溫柔,就像是冬天裡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積攢的厚厚的雪花,踩上去軟軟的咯吱咯吱直響:「這有什麼好準備的。」
陸沉略微抱了抱,又收了手緊緊地抱了抱,在他背上拍了兩下這才不舍地從他懷裡退出來,側開身子:「先進來先進來,怎麼不需要準備,最近要過年了啊,你是不知道這現代過年其實還挺熱鬧的,就新奇的小玩意都有很多呢,你要是提前說的話我就早點計畫帶你去吃吃吃,買買買了。」
唐僧是在西遊世界遊歷完直接過來的,他身上還穿著不合時宜的單薄襯衣,站在門口一會會就冷的嘴唇隱隱發白。
陸沉抓著他的胳膊把人讓進來,抬臉訝異道:「糖糖,你手怎麼這麼冰啊,你在外面站了多長時間了?」
唐僧搖頭,跟著他走進來,暖意瞬間包裹過來,身體一陣麻癢,他小小的一個哆嗦之後依舊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看著陸沉幫自己拿拖鞋:「沒多久,那邊也漸漸冷開了。」
陸沉半跪在地上在鞋櫃裡翻翻找找,仰著臉低聲嗔怪:「也真是的,遊歷又不是吃苦,幹嘛要虧待自己。」
唐僧彎腰拉著他的胳膊把人拽起來,揉揉他的腦袋,冰涼的指尖滑過他的耳垂,見他被冰的一哆嗦立刻收回手,穿好拖鞋視線越過他落在客廳:「只有品嚐人間疾苦,才能懂得眾生喜怒哀樂。」
陸沉聳聳肩膀不置可否,趕緊先拉過沙發上自己睡覺蓋著的小毛毯暖心地披在唐僧的背上,按著他坐下來攏好,自己則是緊挨著他的肩膀坐在旁邊,撇嘴道:「你要是找大聖爺的話,他不在哦,早上出去置辦點年貨。」
正說著,門口傳來密碼鎖的聲音,陸沉轉身單膝跪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扒著沙發靠背,下巴磕在沙發上眼巴巴望著門口。
果然,孫先生提著大袋小袋帶著一身風雪站在玄關處,在看見地上多出來的鞋子之後迅速在客廳掃了一眼,視線落在唐僧的身上,略微頓了頓:「師父?」
陸沉迅速笑逐顏開地迎上去,一把撲在孫先生的懷裡:「你回來啦。」
孫先生提著他的衣服兜頭帽拉開兩人的距離,看他身上隨意的大熊貓睡衣皺了皺眉毛:「怎麼還穿著睡衣?」
「我又不出去,在家幹嘛不穿睡衣。」他胡亂扭了兩下,從孫先生的手下掙脫出來,低頭翻找地上的塑料袋,仰著臉興奮地問:「薯片你有沒有給我買最新口味的,黃瓜味的,超好次~」說著他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吸了吸鼻子吞下去一大口口水。
孫先生拉著他的胳膊把人拽起來:「不知道最新口味是什麼,每樣每牌子都買了點,先去換衣服,家裡都來客人了穿著睡衣像什麼話。」
陸沉手都要碰到黃瓜口味薯片的包裝袋了,整個人忽然被拉起來,眼睜睜看著零食重新掉進袋子裡,仰頭哭喪著臉:「幹嘛呀,糖糖又不是外人。」
孫先生低頭看一眼他因為睡衣寬大,胸前裸露出來的大片大片粉紅皮膚,堅持道:「先進去換衣服。」他兩隻手使勁抓著陸沉的衣服領子向一起聚攏,「你都不冷的嗎,快點進去。」
被推進房,門啪的一聲就關上的陸沉還是有點蒙圈,手抓著自己的衣服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不過還是乖乖地去找衣服,嘴裡自言自語:道「在家不一直穿的這個嗎?家裡暖氣這麼足,怎麼就冷了?」
話裡話外雖然抱怨之意滿滿,但還是按照孫先生所說的找了一件布料很足,捂得嚴嚴實實但不算厚重的衛衣艱難地套上。
很久沒穿睡衣以外的衣服了,陸沉感覺有點不太舒服,一直不停地動衣服領子和下襬,彆扭地走出來看見沙發上的兩人正在說話,三兩下就跳到了沙發後面半趴在沙發靠墊上,語氣裡帶著明顯的高興:「糖糖,你要在這裡呆多久啊。」
孫先生站起來拽著他的胳膊肘繞過沙發把人拉到面前來,幫他整理好後面的帽子,又緊了緊脖子下面的衣領,弄得陸沉直報怨:「你別動了,緊的都要勒死我了。」
孫先生不言不語,直到幫他規整好衣服之後才松手。
唐僧身子已經暖和過來了,毯子蓋在他的腿上,眉眼彎彎:「最近倒是沒什麼事情,我也算是出來放個假。」
聞言陸沉兩隻眼睛就像是見了肉包子的小狗,瞬間亮晶晶的,就差伸舌頭大喘氣了,他一把撥開面前礙事的孫先生,上前垮了一大步就準備坐在唐僧的邊上:「這邊快過年了,糖糖留下來過年吧。」
他一張軟綿綿肉乎乎的小臉皺巴巴地湊近,眼角眉梢滿是期待,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像是在祈求: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原本唐僧來就是想要借住兩天的,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好呀。」
只是手心還不曾觸及到那一片柔軟,陸沉被猛地向後一拉,使勁拽著衣服領子,咳咳兩聲,轉頭埋怨:「大聖爺,你幹嘛,難不成真的要勒死我不成!」
孫先生面無表情,按著他的肩膀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坐好。」
壓根不知道他忽然又抽什麼風,陸沉正襟危坐不到半分鐘又立刻原形畢露,隨手在伸手抓了一個沙發靠墊抱在懷裡,上半身一個勁地前傾:「糖糖,你見過沙大哥了嗎?」
唐僧搖搖頭:「還沒有,他們還不知道我到這邊了。」
孫先生這麼大一個人橫在他和糖糖中間,陸沉彎腰說話,落在唐僧身上的視線總是被擋住一般,尤其著急,整個人都快窩進孫先生的懷裡了。他扒著孫先生的肩膀,露出來一顆毛茸茸腦袋,激動:「他們就住在這附近,待會我給他們打電話,下午我們一起在這邊吃飯。」
唐僧答應:「好呀,正巧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陸沉掰著手指頭:「糖糖,我可跟你說哦,現在沙大哥的物流公司辦的可好了,你見了他千萬不要吃驚,人家現在可是高端人士!」陸沉眯著眼睛,嘿嘿笑出聲音,「還有二師兄哦,你絕對想不到他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說到激動的地方,老想站起來湊到唐僧身邊,肩膀卻被孫先生牢牢按住,太礙事了。陸沉不高興地仰著臉噘嘴巴,「大聖爺你幹嘛呀,你別老壓著我啊,我都看不見糖糖了。」
孫先生抿嘴不說話。
陸沉:「?」突然這是怎麼了?
他半趴在孫先生的懷裡,伸手拉扯孫先生的臉蛋,醫生看病一樣地湊地極近,歪著腦袋疑惑:「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出去遇見什麼了,嗯?」
孫先生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看的陸沉莫名其妙的,還沒等第二次張口問,孫先生忽然站起來:「我去給沙師弟打電話。」
沒了支撐,陸沉從他懷裡摔下來,差點正面撲到沙發上:「嗯?啊?哦,好。」
唐僧見他沒坐穩,連忙站起來準備扶住他,剛站起來一半陸沉就被孫先生撈起來按在了沙發上,他笑眯眯地重新坐回去。
陸沉向沙發裡面靠了靠,看著孫先生離開的背影,求救的目光看向唐僧——他怎麼啦?剛不是還好好的?
唐僧笑的一臉高深莫測,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呀。
算了,不管他。陸沉喜滋滋地湊到唐僧的邊上,好久不見了,很值得促膝長談一番。
他懷裡抱著抱枕,拉著唐僧的手舒服地往後一靠:「剛說到哪兒了,哦,對了,二師兄。」他眉眼彎彎,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伸手捂著嘴偷偷地笑,「你可不知道,現在的二師兄簡直跟個名媛一樣,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像是散發著迷惑人香味的花骨朵,後面能跟一籮筐的蝴蝶和蜜蜂!」
想到那個不省心的二徒弟,也幸虧他身邊有個老實靠譜的沙僧,否則唐僧還真有點不太放心他一個人在現世生活。沒什麼生存和自保能力,還喜歡惹事,現在身後跟著一個幫他收拾爛攤子的,起碼不會出什麼大事。
唐僧沒有跟陸沉一樣東倒西歪地坐著,即便身下是軟踏踏的沙發,他也坐的極為標準,正襟危坐,伸手拉著陸沉的手放在膝前拍了拍:「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陸沉偷偷瞄一眼廚房裡正收拾剛買回來東西的孫先生,縮著肩膀吐吐舌頭低聲說道:「還不是因為某人太寵了,不過永遠長不大多好的。」
「嗯?」唐僧沒聽清楚,向前湊了湊問道。
「啊,沒什麼!」陸沉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大大咧咧把這些話說出來,多丟人的。
他慌張站起來,岔開話題:「那個,糖糖,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想吃什麼?」剛才思想開小差,想到平日裡自己在家和大聖爺更加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臉頰通紅。雙手使勁搓了一把臉,「剛大聖爺買了好多零食,我去給你拿?」
唐僧緊跟著他站起來:「沒事,你不用忙,我不吃,上次我來的時候沒看完的那本書在哪兒,我想再看看。」
陸沉眯著眼睛:「應該還在書房吧。」唐僧看的書都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大部頭,他連翻一翻的勇氣都沒有。
唐僧手裡抓著小毯子:「那你跟悟空說一下,我去書房。」
「誒?你真不吃啊。」陸沉驚訝又遺憾,那麼好吃,他還想分享給唐僧呢,不過個人有個人愛好,就大聖爺也不喜歡吃。想到薯片果凍還有奶油麵包的美味,他吸溜吸溜口水又扁扁嘴巴,他們生命中少了一大項樂趣啊。
「沒事,書房暖氣也開著呢,不冷的,小毯子你就放在沙發上,你自己去吧。」陸沉有時候會坐在書房的地毯上看小說漫畫,那邊的地暖十足,絕對不會冷到。
「嗯。」
目送唐僧進了書房之後,陸沉原地站了會,摸摸下巴,一轉身直接進了廚房。
雙手一張直接從後面抱住孫先生,臉頰緊緊貼在他寬厚的脊背上,還蹭了蹭:「你生氣啦?」
孫先生背著他都沒停下手裡的活,也沒轉身,淡淡地說道:「沒有。」
「就有。」都這樣了還說沒生氣,誰信呢。陸沉戳戳他的後腰,「你哪裡生氣了啊?」
他思來想去都沒想明白,與其不清不楚的,還不如直接問呢。
孫先生頓了頓,準備下午要吃的菜:「真沒有。」
還鬧彆扭,陸沉從他抬起來的手臂下鑽過去,雙手環住他的腰跟他面對面站著,下半身靠在他身上,上半身微微後傾,仰著臉看他:「我不信!」
孫先生挑挑眉毛:「不信算了。」
陸沉鼓著腮幫子不依不饒:「你就是生氣了,你肯定生氣了,你還不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那下次我生氣也不跟你說了,我要是生悶氣就不跟你說話,不光不跟你說話,我還要睡書房,反正就是不告訴你我哪兒生氣。」
他撇過臉。
僵持半晌,終於,孫先生微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東西托住他的腰把人向上提溜了一點,讓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那你說我為什麼生氣?」
陸沉鼻子「哼」一聲,小小翻個白眼,低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我怎麼知道。」
孫先生在他嘟起來的嘴巴上親了一下,保持著親吻的姿勢偏過腦袋,嘴唇貼著他的臉頰一開一合:「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怎麼就知道我生氣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耳垂上,還隱隱傳到了脖子上,紅暈迅速爬上陸沉的臉蛋,順著脖子向下,延伸到衛衣領子裡。他慌張扭了兩下臉,倒是弄得孫先生的嘴唇在他臉上蹭了兩下,趕忙停下來,微垂著腦袋結結巴巴:「我、我、我怎麼、知道啊,你、你又不說。」
孫先生雙手略微一使勁,將人抱起來,一轉身放到身後擱菜的桌子上,向前一大步將人困在自己的懷裡,雙手掠過他的脖子按著後腦勺,自己則是抬起臉迎上去:「你真的不知道?嗯?」
尾音上揚,帶著隱隱不容拒絕的氣勢,勾的陸沉血液裡的小螞蟻都活了,骨頭裡都泛著酥麻。
他向下低了低腦袋,親上孫先生的唇瓣:「我、我猜的啊,要是說錯了,你別生氣。」
孫先生輕聲說道:「嗯,你說。」
大聖爺也從來沒真正跟自己生過氣,陸沉一般都是有話直接說,沒什麼顧慮,他抿著唇:「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跟糖糖挨得太近啊。」
孫先生揉著他的後背:「嗯?為什麼這麼說。」
陸沉被他弄得癢癢,一個勁向後躲,可因為自己半坐在桌子上,怎麼都躲不開,他雙手環住孫先生的脖子,偏過臉聲音軟糯帶著羞窘:「你先別動我啊~」
大聖爺聲音低啞暗沉,就像是深水炸彈一樣在他耳朵邊上不斷炸開,炸的他滿腦子混混沌沌。
「你還沒說為什麼。」
陸沉不舒服地動了動,向前縮進他的懷裡避開他的手:「就是,那個,我只要坐到糖糖身邊,你就給我拽回來了。」
他不是沒發現,但好歹唐僧遠道而來做客,總不能冷冰冰一張臉,這哪是待客之道,分明就是往外趕人!
孫先生:「嗯,然後呢。」
陸沉瞪大眼睛:「還有啊?」
孫先生靜靜地看他。
陸沉苦著臉,低頭討好地親親他的嘴角:「那你就告訴我嘛,我真的不知道了。」
孫先生手捏著他的後脖頸:「真的不知道?」
陸沉連連搖頭,態度尤其好:「真的不知道。」
孫先生手向下一按,逼著他低頭,唇瓣相挨慢慢捻磨:「下次家裡有客人來的時候就算不能保證衣裝得體,但也不能露肉。」
「?」有、有嗎?陸沉驚訝,微微張嘴,給了孫先生更進一步的機會。
他含糊不清地反駁道:「我沒有。」
孫先生:「還說沒有,那睡衣呢。」
陸沉:「辣、辣不算。」
孫先生一錘定音:「算,我不喜歡。」
陸沉苦著臉,嘴角微微下咧:「好、好吧~算,窩、窩下次會注力~」
陸沉輕輕推他的肩膀:「裡~裡先放、放開窩~好不好,要被銀看見了~」
孫先生摟得更緊了:「怕被誰看見?」
陸沉面紅耳赤,推他又推不開,唇角水漬掉下來也沒辦法擦,囧的索性直接閉上眼睛不願意說話了。
孫先生:「那以後不准跟他坐的那麼近?」
陸沉趕忙點頭。
孫先生又說:「不管是誰,都不能。」
陸沉又是趕緊答應下來。
孫先生補充道:「在我面前能怎麼樣不代表也能在他們面前能怎樣,記住了嗎?」
陸沉可憐兮兮,哭唧唧地掛在孫先生的身上:「記、記住了。」
孫先生勉強滿意,鬆開他的嘴唇,又輕輕咬了一下:「嗯,就先這樣。」
陸沉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埋怨道:「你不講理,你性格惡劣,你胡攪蠻纏,你亂吃醋。」
孫先生摟著他,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嗯,然後呢。」
陸沉眯著眼睛,無精打采,下巴磕在他的頭頂抱住他,不好意思忸怩道:「然後,然後、就是我喜歡你啊。」
孫先生淡淡嗯了一聲:「下午想吃什麼,我叫了沙師弟他們過來。」
陸沉眼睛一亮,揚著下巴眼眉上挑思考道:「要不吃......」他眼眸微晃,裡面的精光迅速黯淡下來,沮喪地趴回到孫先生的懷裡,「唉.......」
孫先生捏著他的下巴:「怎麼了?」
陸沉苦惱:「大家都在,本來想吃火鍋的,可不能哦,糖糖在。」
孫先生親親他的下巴:「沒事,待會再打電話讓沙師弟多買點菜過來,還有素丸子什麼的,不一定要吃肉的。」
陸沉懷疑:「可是湯.......會好吃嗎?」
孫先生笑:「還不信我,弄點高湯,跟排骨湯一樣好吃。」
「真的?」陸沉還是不信。
孫先生小小咬了咬他嘟起來的唇瓣:「試試就知道了。」
眯著眼睛看孫先生自信的模樣,陸沉扁扁嘴。
好性感。
媽噠,真犯規。
*****
飯做好的時候,就屬陸沉吃的最歡快,尾椎骨的小尾巴都在一晃一晃的,吃的滿頭是汗還不停地夾菜,簡直下箸如飛,只能看見一道殘影。
孫先生的手藝越發好了,以後破產了還能開個小飯館養活自己。真好,陸沉眯著眼睛杞人憂天。
孫先生幫他調好醬汁換掉他手上那碗自己放了很多辣椒的,皺眉道:「少吃點丸子,不好消化,多吃點青菜蘿蔔。」
「嗯。」陸沉聽話地看他,鼻尖沁出細細密密晶瑩的小汗珠,被孫先生抽一張紙抹掉,彎彎唇角。視線又落在客人的身上,笑眯眯,「二師兄,你幹嘛不吃呀。」
朱小公子嫌棄地看他一眼,再看看自己碗裡的芝麻醬,皺眉:「熱量太高。」
陸沉:「!」
都是素的,怎麼還會熱量高?
朱小公子翻了個白眼:「每逢佳節胖三斤,等你腰上都是肉的時候你就不會只想著吃了。」
猛然間似乎打開了一扇不得了的大門的陸沉:「!」這樣也會胖嗎?
嘴裡的東西吐出來也不是,嚥下去一時半會也不能,求救的目光看向孫先生。孫先生湊過來,幫他擦掉嘴角的湯汁:「沒事,冬天胖點暖和,快點吃吧。」
陸沉:「......」也就是說真的會胖!
鍋裡的菜咕咚咕咚冒著泡,熱氣氤氳著眼睛,陸沉空閒著的手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腰,環視一圈眾人,發現大家都沒再看自己。自己悄悄靠在孫先生的懷裡,低垂著腦袋不好意思,輕聲問:「我最近是不是確實胖了啊?」
他因為從小營養不良的緣故,吃下去的東西不易吸收,屬於易瘦難胖的體質,之前從來沒想過胖瘦的問題。但體質也架不住他嘴上沒把門的,又不怎麼喜歡運動,難免會長肉。
孫先生捏捏他肉乎乎的臉頰,低頭快速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只嘗到了濃郁芝麻醬的味道,舔了舔嘴角真誠評價道:「聽他瞎說,不胖。」
陸沉不信,放下碗筷,雙手又使勁捏著自己的腰,就差掀開衣服檢查了,驚慌:「我怎麼覺得確實胖了一些啊。」
事實證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尤其討厭自己身上的肥肉的。
隔著一大鍋的菜,孫先生使勁瞪了朱小公子一眼。朱小公子不屑地衝他翻了個白眼,撇過臉壓根不跟他對視。
孫先生湊過去:「真不胖,我每天都摸怎麼都沒發現長肉了。」
陸沉橫他一眼,低低叱道:「就是因為你每天都摸,所以感覺不到啊!」
孫先生藉著桌子的掩蓋,探手進去捏了捏:「真沒有,中午的時候也沒感覺到啊,你看,摸到的都是肋條,完全沒肉。」
睜著眼睛說瞎話,自己都感覺到他捏到肚子上的游泳圈了。陸沉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瞪大眼珠子:「不准捏,肉都要被捏鬆了。」
孫先生無奈,抽出手幫他拉好衣服,攬過他的肩膀端起飯碗直接遞到他的手邊上,嘴唇輕蹭他的肩膀低聲說:「快點吃,待會菜都要煮老了。」
陸沉難捨難分地看一眼咕嘟咕嘟正撒著歡的鍋,艱難地推開手,嚥下去一口口水說道:「我吃飽了。」
孫先生一板臉:「就吃了兩口菜就飽了,沒胖,就算是胖了抱著也舒服,快點吃,再不吃我要喂你了。」
本來就放不下面前的美食,陸沉糾結了沒到兩分鐘,就重新捧著碗,矛盾又糾結地開始吃起來。
*****
沙先生也無奈,朱小公子面前擺著的碗裡滿滿都是他夾的菜,各式各樣,可惜——
朱小公子就咬著幾根綠菜,還怎麼都不嚥下去,擺明了是不怎麼想吃。
沙先生都快急死了,一天兩天還好,可總這都快半個多月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他趕忙又重新準備了一碗不加芝麻醬的蘸料,遞到他跟前。他也不會說話,吭哧吭哧半晌就只是重複:「哪裡就胖了,怎麼能不吃東西呢,身體怎麼吃得消。」
朱小公子白他一眼,看都沒看他手裡的碗,偏過腦袋。
沙先生急的團團轉,湊到他跟前:「怎麼突然就減肥了呢,前段時間不是還說那個沈小姐瘦的像是蛇精,一點都不好看,你怎麼突然就想起來也要減肥了。」
不提還好,說到那個沈小姐,朱小公子氣簡直不打一處來,礙於是在別人家裡也不好跟他吼起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你還敢提她?」
沙先生一頭霧水,撓了撓腦袋:「她怎麼了?」
朱小公子呵呵:「你說她怎麼了?」
沈小姐是他一個合作商的女兒,上次參加聚會的時候對方在沈老闆的引薦下說了兩句話,再後來......再後來就什麼都沒了啊。
沙先生實在不知道朱小公子怒氣的點,更何況那天過後朱小公子也沒有再提過這個沈小姐,怎麼好端端就重提了......
「你想想你當時說什麼了?」朱小公子冷哼一聲,心裡也清楚放任這呆子不管,就是讓他自個兒想一年,他也肯定想不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沙先生皺著眉毛撓著腦袋冥思苦想,腦袋裡的旮旯角落都翻了,也沒想起來他到底說什麼了。萬般無奈只好腆著臉湊過去,委屈地蹭了蹭:「我實在不記得了,你就給我個提示吧。」
朱小公子白他一眼,手緊緊捏著他的下巴拉開兩人的距離,手勁就跟要捏碎他的骨頭一樣的,惡狠狠地咬牙切實:「你說她的下巴怎麼了?!」
沙先生疼的齜牙咧嘴也沒反抗,瞬間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恍然大悟,咧著嘴艱難發出聲音:「你是說我說她下巴好尖的那句話?」
朱小公子更氣了,一巴掌糊上他的狗頭:「那你再說說你當時什麼語氣?」
當時沈小姐轉身離開的時候,沙先生因為太過震撼,完全震驚於除了真正的蛇精,還有普通人的下巴竟然也能尖到這種地步,感覺已經突出了人類的極限,所以感慨了兩句。
具體是什麼語氣來著?!沙先生想破了腦袋也沒回想起來,自己應該就是很驚訝的語氣吧。
朱小公子看著他臉上似乎是憧憬的表情,放開手酸溜溜地冷笑:「呵,那張臉,假成那樣,也就你這種直男審美才覺得好看。」
「啊?!」沙先生一臉懵,「好看?!那種下巴?!怎麼會好看?」
「?」朱小公子懷疑地看向他:「你當時不是覺得她好看嗎,人家都走了你還盯著人家的小細腰看看看的,眼珠子怎麼都不黏上去?」
沙先生簡直冤枉:「不是!我怎麼可能覺得那樣好看!」他急的舌頭都快要打結了,「那個、我當時就是覺得,她......」沙先生不太好意思,撓了撓腦袋,「我就是覺得一個人怎麼能長成那、那樣,簡直是突破了自然,你要說她是整容的話,我就差不多理解了。」
朱小公子眼睛微微睜大,又疑惑又不是很相信:「你不覺得瘦的好看?」
沙先生比他更驚訝:「好看?!怎麼會好看。」他低頭難堪,「雖然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但我總覺得有點彆扭,你是不知道當時我都怕沈小姐扭著扭著要是腰斷了可怎麼辦,而且、而且.......」他略微抬臉,「那張臉,有點小可怕。」就跟被真正的蛇精盯上一般,骨頭裡都挺瘆得慌的。
朱小公子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知道沙先生一般不會撒謊,抿了抿唇沒說話。
沙先生懵懵懂懂,又擔心朱小公子的身體,湊上去:「你可千萬別減肥,你這樣就挺好,你要是真瘦到那樣,我......我......」
他吭哧吭哧半晌也沒說出來他要怎麼樣。
朱小公子兩隻眼睛瞪得銅鈴大,咬牙:「你怎樣?不跟我睡了?!」
這種事怎麼能拿到席面上說,被人家聽到了多不好意思的。沙先生慌張環視一圈,看沒人注意他,連連搖頭:「怎麼會,我、我、我肯定不忍心你變那樣啊,我肯定不會讓你餓成那樣的,你要是、你要是......」
因著朱小公子最近減肥成癮,一天天的不吃飯,嚇得沙先生在網上百度好長時間,甚至還去找了專業的醫生,知道了厭食症這一說法,更是嚇得魂不守舍。囁嚅半晌,腦袋蹭著他的肩膀:「沒事的,你放心,你要是厭食症了我一定會跟你一起克服的,咱們慢慢來。」
而且那腰都瘦成那樣了,還不趕緊治病,睡得話真的不會、不會、不會斷掉嗎,半夜去醫院,還是因為那啥啥骨折,怎麼著都不太好吧。
朱小公子一巴掌拍上他的臉:「你才厭食症,你全家厭食症!」
沙先生抬起臉,委屈地捂著半邊臉,低聲呢喃:「你也是我家的一份子啊。」
朱小公子臉色看著更生氣了,一推他面前的碗,哼唧哼唧:「我不吃這個,這有什麼味道,我要吃帶芝麻醬的,還要香菜和辣椒,去,給我弄!」
「好好好。」沙先生眼睛一亮,迅速領命重新弄了一碗蘸料,遞到他手邊上,又趕緊重新弄了點熱氣騰騰的菜夾了一點到他的蘸料碗裡,嘿嘿一笑:「吃這個,這個好吃。」
朱小公子辣的滿嘴紅彤彤的,沙先生在一邊看他終於肯吃東西了,鬆出一口氣傻乎乎地笑,不停地抽紙幫他擦嘴角的辣油。
吼,終於吃東西了,可累死老實人了。
*****
唐僧好久沒來現世了,好不容易吃一次火鍋自然要一次性吃個夠本,從頭到尾臉都沒抬,就一直埋頭苦吃。
一鍋菜差不多的時候,終於揉著肚子慢吞吞地從碗裡抬起來,瞄一眼他的徒弟們。輕咳兩聲:「嗯,我這次來是想多住兩天的,你們看——那個,我是跟你們誰住?」
四個人八隻眼睛抬起來,視線全集中在他的身上。
唐僧略微不太好意思,擦擦嘴角強裝鎮定回看他們。
陸沉兩隻眼睛亮晶晶:「真的嗎,住......」話還沒說完,嘴巴被孫先生牢牢摀住,扭頭瞪著大聖爺。
沙先生腦袋一根筋,沒怎麼聽到他具體說什麼,注意力還在鍋裡。朱小公子喜歡吃的那個面丸子應該熟了吧,可以吃了吧!
朱小公子輕微皺眉。
過年沙先生好不容易休幾天假,他可是計畫著從客廳到浴室,再到房間的。要是家裡多一個人的話,那豈不是在房間都不自在!
朱小公子率先說道:「我們倆這邊不太方便。」
具體為什麼不方便,就不說了,反正大家都懂。
沙先生完全沒融入到大家的話題裡去,只是一抬臉對上朱小公子看過來的視線,嘿嘿一笑。
朱小公子示意他看別的地方。
沙先生茫然地環視一圈,大家似乎在等他發話。
他憨憨傻傻地笑了笑:「嗯,他說得對,都對。」雖然他不知道朱小公子說了什麼,但他們家本來就是小公子拿主意的,不管大事小事都是。
陸沉嘖嘖兩聲,趕忙揮手:「糖糖,我們這邊方.......」
孫先生截住他的話頭:「這後邊我還有一套別墅,中午我已經打電話叫了家政,晚上應該就能住了,陸沉待會收拾點必需用品幫忙送過去。」
陸沉轉臉,撅著嘴巴:「啊?糖糖跟我們住吧,那邊好長時間沒住人了,怪冷的。」
孫先生面不改色:「不冷,有地暖,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不是他不願意,是實在不方便。
雖然師父不是外人,但小笨蛋是把師父當做長輩一樣親近的人。如果師父在的話,先不說之前答應自己的樓梯肯定不行了,就是浴室這種地方可能也不願意了,更何況櫃子裡收起來的那麼多變裝道具,小笨蛋肯定不好意思穿。
好不容易藉著過年的幌子要的福利,要是年過去了小笨蛋肯定又要找理由拒絕,所以是真的不方便。
陸沉雖然還有點想跟糖糖住,但想起來今天廚房孫先生叮囑自己的話,不情不願地點頭:「好吧。」轉頭抱歉地看向唐僧。
遺憾、惋惜、但也不能讓你留下來住。
原本想和徒弟們團圓團圓,結果就只吃了一頓飯,就被當做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猛不丁被決定最後去處,原來是要孤寡老人一個人住,此刻還有點蒙圈的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