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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淚痣》第34章
☆、第34章 告白

  林盞一剎那間失語。

  還沒來得及回頭, 整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輕輕晃了晃手臂:「我只是去洗個杯子……」

  手上的力道禁錮一般, 毋庸置疑的大。

  林盞轉了轉手腕,沒能掙脫。

  沈熄的手指是滾燙的,那灼人的一圈壓在手腕上, 像撩起駭人的火。

  林盞認命般嘆息一聲,把水杯放到桌上, 就坐在地上, 任由他拉著自己。

  「好吧,那我就不走了。」

  她靠在兩個呈直角沙發的角落裡,曲起腿, 把自己的胳膊放在腿上,就這樣觀察著沈熄的手指。

  看一遍也覺得不夠, 還想繼續看。

  張澤說他今晚醉成這樣……是因為她麼?他以為她出國了?

  林盞哭笑不得,萬萬沒料到自己不過跟粗神經的姜芹開了個玩笑,被曲解過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想著想著, 林盞靠著沙發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游離間, 聽見沈熄低聲喚她名字,字字句句, 極盡繾綣:「林盞。」

  她勉強能抽神應答, 用盡全身力氣問了句:「嗯?」

  然而他沒再說話。

  林盞掀開迷濛的眼,看到沈熄還是維持著方才睡去的姿勢, 才意識到,可能他是在做夢。

  她來不及多想,又睡著。

  ///

  第二天一大早, 在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酣睡時,鬧鐘鍥而不捨排除萬難地,震響了。

  手機是張澤進來時順手扔在客廳桌上的。

  此刻,那個小小的東西懷揣著「我還在工作你們死也不能繼續睡」的巨大能量,在遠處的桌上震得昏天黑地。

  沈熄的生物鐘和鬧鐘強迫他從宿醉的昏沉中醒來。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發現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像被拆解後重組過似的,又沉又重,且配置極差,完成每一個大腦的指定動作,都很吃力。

  睜眼的那一刻差點分不清自己在哪兒。

  天旋地轉,沉沉欲墜。

  他太陽穴脹痛,脊椎發麻,身體若有指示燈,此刻該是待休克狀態的閃爍紅燈。

  他扶著沙發站了起來,一路維持著眯眼的姿勢,走到桌邊,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按掉鬧鐘。

  世界清靜了。

  他蹣跚似老人,踱進房間,拿了換洗衣物,然後進衛生間洗澡。

  溫熱的水把身體中那股子頹靡全衝了出去。

  洗完之後,沈熄順便做了一套頸椎放鬆操,才開始擦頭髮。

  這下算是清醒了一點。

  他圍了條浴巾走到客廳。

  那些破碎的片段一幀幀上湧,空掉的座位、惋惜的解釋、張澤的激動……

  還有什麼?還有酒瓶、洗手台、鏡子裡充血的雙眼……

  昨晚,他喝醉了。

  而且醉得很厲害。

  他扶住脖子,伸手解開手機鎖屏,點開消息那一欄,林盞依舊沒有任何回覆。

  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悔恨」二字,也不該有。

  所以這次的誤會,他要解釋清楚。

  哪怕就算解釋了她也回不來,哪怕她是真的要放棄他。

  他也不該就這麼放棄。

  他不甘心。

  伸手調到張澤的號碼,撥通。

  響了三聲,張澤接起。

  「不是我說,這一大早你不好好幹正事,給我打電話幹嘛啊?」

  沈熄垂眸:「要說到正事了——你能找姜芹要到林盞畫室的地址嗎?」

  張澤:「……你要干啥?」

  「買張飛機票,我去找她。」

  篤定地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平視前方,準備看一看牆上的掛鐘。

  掛鐘下站著一個人。

  站在他對面的林盞:「……」

  沈熄的表情動作,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這刻停止運行了。

  「…………」

  林盞揉了揉眼睛,吃力地站起來,鬆了鬆昨晚被他攥緊的那隻手。

  與此同時,張澤爆發出怒吼:「你有毛病啊?難道林盞現在不在你家嗎?買個屁飛機票啊?我們單身狗沒有人權是不是?!」

  聽筒裡的人聲被掐斷。

  林盞破天荒,頭一遭在沈熄臉上看到了,一種類似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伸出手,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林盞猜到他此刻內心一定在說——見鬼了。

  沈熄睜開眼,林盞依然站在他面前。

  剛剛,他說要買飛機票去見的人,在他家裡。

  看情況還是在這裡睡了一晚上。

  「我是真的,」見他不說話,林盞率先開口,「如假包換的中國林盞,沒出國。」

  林盞想,這下不說痛哭流涕地來個失而復得的大擁抱,最起碼得有個情真意切的瓊瑤式告白吧。

  她吞了吞口水,思索了一下要面對沈熄驚濤駭浪的情感時,自己該有的反應。

  ——是的,我知道你愛我,否則你怎麼會連睡覺都喊我的名字呢?

  快速看了一眼林盞身上的衣服,沈熄感覺某種情緒在面對她時就蕩然無存了。

  如鯁在喉的句子支離破碎,最終,拼湊成一句死也不該在這種場合出現的——

  「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用上課嗎?」

  林盞:????

  她滿臉的不敢相信:「你準備了三分鐘,就跟我說這個?你問我今早上不上課??沈熄,昨晚在沙發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熄:「……」

  昨晚,在沙發上?

  「昨晚沙發上,我說什麼?」

  林盞就差兩滴眼淚來應景了:「你為了哄騙我,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喊我小甜甜,你不記得了嗎?」

  沈熄喉結一滾:「我哄騙你什麼?」

  林盞神色為難:「你對我說,哈吉嘛。(不要走)」

  沈熄二話不說,伸手拉著她手腕就要往外走。

  「沒出國?那就證明今天要上課,快去畫室。」

  「你的心也太狠了。昨晚喝酒喝吐了,情真意切地要我留下來不要走的不是你嗎?現在我,你夢寐以求的我,失而復得的我,就在你面前,你不想說什麼做什麼來挽留嗎?」

  沈熄沉默了一下,轉而道:「你先去上課,下課了我去接你。」

  有些說辭,他還得醞釀一下。

  現在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不適合講那些話。

  林盞撇著嘴:「好的吧,那你要記得來接我啊。」

  沈熄:「會的。」

  林盞:「還有,記得把昨天的衣服洗一下,上面有點髒,水……」

  沈熄看她:「你昨晚對我幹什麼了?」

  「我對你幹什麼?」林盞簡直想撒潑了,「我一介女流能對你幹什麼!」

  她指著沙發角落:「昨晚是你,一口一個小盞盞,拉住我的手讓我別走,我的手腕現在還有點酸。」

  沈熄及時捕捉到重點:「我昨晚到底叫你什麼?」

  林盞意識到小甜甜和小盞盞的口供沒對上,只沉默了一瞬,下一秒,揚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小甜盞。」

  沈熄:「……」

  ///

  沈熄去房間裡換了衣服,這才出門。

  「你在哪個畫室?」

  「汀莫,就你們這棟樓對面。」

  林盞又說:「你知道富蘭克林‧盞吧?」

  沈熄:「……這不是你給自己起的……」

  思索半晌,找了個合適的詞形容:「藝名麼?」

  「怎麼說呢,」林盞就昨晚的情況進行瞭解釋,「我們畫室管得挺嚴,一大早就收了手機,我趁老師不在偷偷玩了一下,看到姜芹的消息。她問我在哪個畫室,還說以為我出國了。」

  「我就順便騙了一下她,說我在奧斯汀‧莫奈畫室,正準備跟她說『不要賣蠢了這是假的』,老師來了,我就打了不要兩個字出去。」

  「結果姜芹誤會了,跟你們說我出國了,是嗎?」

  沈熄鎖好門,背對著林盞。

  由於這麼個姿勢,林盞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有些乏力的聲音。

  「她還跟我說,你讓她不要告訴我們。」

  林盞:「……」

  「我的錯,我知道姜芹有時候有點蠢,我沒想到關鍵時刻她給我掉鏈子。」

  「我以後不會開這種玩笑了。」

  沈熄伸手按了電梯,搖頭道:「可以開玩笑,這次不是你的問題。」

  很明顯的玩笑話,姜芹會錯了意,張澤煽風點火,加上他自己……

  出了電梯,林盞才開口。

  「不過……你昨晚喝得也太多了,差點酒精中毒了吧。」

  「你身為一位准醫生,不應該很清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沈熄沒有答話。

  林盞也習慣了,在樓下買了個面包帶上畫室。

  幸好沈熄鬧鐘響得早,現在才七點多。

  離畫室開門還有一段時間,現在門口沒有人。

  林盞掏出鑰匙開門,這才抱怨道:「我也有罪,昨天下樓發現沒拿手機,但是太懶了,又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所以沒上來拿。」

  「下樓了才發現你醉成那個樣子了。」

  她抽出鑰匙,回頭,發現沈熄站在身後,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我當時,是真的以為你就那樣走了。」

  光柱在空中起伏不定,微妙的光線將他們的影子揉亂在一起。

  林盞很快反應過來,朝他輕輕地笑了。

  她揚起頭,彎著眼睛道:「你在這裡,我捨得去哪裡?」

  那天清晨分別的回合,以林盞調戲的大獲全勝而終結。

  沈熄算著時間下樓,以免遲到。

  雖然遲到了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林盞去得早,畫室又安靜,她就坐在位置上繼續畫昨晚沒畫完的畫。

  這樣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趁著早上的一個小時,加上提前畫完色彩後還剩半個小時,林盞終於把把那幅畫畫完了。

  宋老師站在她身後仔細品:「先貼牆上等著幹吧,讓大家欣賞一下純藝術的感覺。」

  林盞順著紙膠把畫從畫板上揭下來,貼上一邊的牆壁。

  宋老師問:「我有個朋友最近要辦畫展,你想不想去?」

  林盞心下一喜,道:「可以嗎?」

  宋老師:「可以的,我先把你這幅畫拍給他。」

  拍過之後,那邊很快就有了回覆。

  宋老師扶了扶眼鏡,對林盞道:「你給這幅畫起個名字吧。」

  鄭意眠笑著跟林盞說:「八成是成了,真好。」

  閨蜜之間,要在你落魄時真心實意扶上一把,很簡單;但要在你真正小有所成時為你開心的,卻很少。

  很幸運,鄭意眠是這樣的。

  林盞看了一眼畫面,有點兒舉棋不定。

  宋老師笑道:「沒事,隨便起就行,別太晦澀了就可以,畢竟畫是最主要的。」

  她想到自己畫這幅畫的緣由。

  那是一個毫無章法的夢。

  夢裡面,她見到李初瓷。李初瓷穿一條淡藍色紗裙,隨風一吹,獵獵飄搖。

  她在回憶張牧之:「其實我覺著,雖然往後他給我的痛苦是挺多,但那時候,給我的浪漫也很多。」

  林盞問她:「你覺得浪漫是什麼?」

  李初瓷意味朦朧,似嘆似笑:「浪漫是廢墟築起的城堡啊。」

  夢醒後,她畫了這幅畫。

  海是浪漫,但浪漫的對立面,不過是廢墟而已。

  林盞說:「那就叫《浪漫廢墟》吧。」

  旁邊有人叫:「這個切題!好聽!」

  宋老師笑眯眼:「跟你的畫風挺搭的,又浪漫,又頹靡。」

  「得了,我已經說了,後續有什麼事兒我通知你啊。」

  ///

  晚上九點半,畫室下課。

  林盞是第一個站起身往外衝的人。

  老師笑她:「林盞,今天怎麼走得這麼早啊?」

  門一拉開,門外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燈光把他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拓在牆上。

  沈熄收起手機,看向林盞:「下課了?」

  當他用微啞的嗓音說出這句話的一剎那,林盞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溫暖,心上騰湧起一陣熱意。

  她說:「嗯,下課了。」

  一下課,你就來接我了。

  身後老師意味不明地笑:「我就說怎麼走這麼早,有小男朋友要見啊?」

  「我要看我要看!」畫室一個小胖衝出來,站在林盞身後往外看,「哎喲,不錯喲!」

  大家全沸騰了,在林盞身後站成一個小縱隊,探著頭去看沈熄。

  有女生低聲議論,相互推對方肩膀。

  沈熄揉了揉後頸,問她:「走嗎?」

  林盞一愣,旋即說:「走啊,當然走。」

  你都來接我了,我當然得跟你走啊。

  林盞回頭:「那我走了,大家快收拾東西回家吧。」

  大家用曖昧的眼光上下審視林盞,才終於肯放她走了。

  鄭意眠已經找好同行的朋友一起回家。

  林盞輕快地跟著沈熄走下樓梯,她的影子在石階上一晃一晃地蹦跶。

  沈熄走在前面,雖不能看到她的動作和表情,但從影子中,就能窺見三分。

  「林盞,」沈熄提醒她,「別跳,小心摔跤。」

  林盞:「我沒有跳呀。」

  但一頭短髮卻隨著跳躍的動作起起伏伏。

  沈熄一回頭,林盞立刻收斂動作,小步小步地走下樓梯。

  她朝他眨眼:「你看,我說我沒跳吧?」

  「……」

  沈熄轉過頭,繼續下樓,才剛剛邁出一步,人影又開始晃蕩。

  他回過頭,林盞故技重施。

  「我真的沒有跳,我發誓。」

  沈熄沒跟她多計較,復又往前走,低頭的瞬間,突然發現自己頭上多了兩個東西。

  兩個……狀似……兔耳朵的東西……

  林盞在他身後比出兩個剪刀手,為了配合沈熄的動作,他每走一步,她就彎一下自己的手指。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到最後,她居然還唱起了背景音樂。

  沈熄索性停在原地,讓她把整首童謠唱完。

  唱到最後,她躍下最後一層台階,戳他後背:「你怎麼不走了?」

  「玩夠了?」雖是問句,語調中卻並未有絲毫不悅,反而夾雜著淡淡的無奈,「邊走邊這樣很危險……」

  林盞沒等他說完,急忙搖頭:「沒有的。」

  沈熄:「什麼?」

  林盞義正言辭:「我還沒有玩夠。」

  沈熄:「……」

  ///

  樓底下的夜市依舊熱鬧又繁榮,有人賣著糖葫蘆還晃著撥浪鼓,不放過任何年齡段可能會成交的生意。

  林盞放鬆著有些疲勞的神經。

  沈熄指著一邊的小吃說:「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林盞頗為訝異地問道:「你平時不是不讓我吃東西的嗎?」

  沈熄停頓片刻:「今天不一樣。」

  「今天為什麼不一樣?」林盞窮追不捨。

  沈熄:「……」

  因為怕我告白的時候你又說一些很可怕的話破壞氣氛……

  一個賣玉米的老婆婆聽了這話,笑著問林盞:「你男朋友管你這麼嚴啊?」

  林盞故作嚴肅:「是啊婆婆,我平時在家裡沒有人權的,可慘了。」

  說完這句話,她看向沈熄。

  沈熄沒有皺眉,但也沒有顯露出高興的樣子。

  她鼓著嘴垂下腦袋,百般思忖,這才踢著石頭問他。

  「沈熄,我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你才能喜歡我呢?」

  沉默了一秒。

  面前有女生們挽著手臂,有說有笑地從林盞身邊走過。

  沈熄開口,很簡單的一句話:「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讓我喜歡你。」

  林盞心一沉,像被人潑了盆冷水。

  沈熄看著她,目光幽深:「因為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你,不需要你做任何改變。」

  林盞手一顫,錯愕地抬起臉來。

  ……什麼?

  沈熄剛剛說什麼?

  在腦海裡過了一百遍他的話,確定這話確確實實就是她所想的那樣——林盞雙唇微啟,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脈搏加速、心跳加速、血液上湧,林盞所能感知的一切都在急速飛昇,直衝雲霄。

  里程太遠,火力不足,林盞有點頭暈。

  她喉頭動了一下。

  這、這個人太惡劣了吧,告白都要欲揚先抑,顯擺自己成績好是嗎?

  沈熄站在白色燈光渲染出的巨大背景中,沒有動作,沒有聲音,似乎在等她完全消化。

  每一個分秒都被鐫刻成永恆般漫長。

  但他渙散的目光暴露了他。

  ……有點緊張。

  初次告白,不太熟練。

  但是臨場發揮得還不錯,起碼林盞此刻的表情大大地取悅了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碎石摩擦的聲音重新在林盞腳下響起——

  她朝他走來。

  擁抱?牽手?親吻?

  沈熄那一剎那在腦海裡列出了所有的備選選項,並且試圖用數學思維去計算哪一個發生的概率最大。

  看著她清亮的眼睛。

  ……他算不出來。

  隨便吧,反正發生哪一個都行,就是最後一個,他還沒準備好。

  林盞停住腳步,手背在身後,微微仰頭看他。

  見鬼了,呼吸有點不順暢。

  林盞語調狡黠,像偷了腥的小貓還在等自己的下一條小魚乾開胃。

  「你剛剛說什麼啊?我沒有聽見。」

  沈熄:「……」

  他挪開目光,抿了抿唇:「好話不說第二遍。」

  「嘁,」林盞受傷一般低頭抱怨,「誰要你說的話就跟閱讀理解似的啊,一點都……」

  「……不明顯。」

  「我喜歡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趁著林盞自說自話的空當,某人飛快地說。

  林盞:????

  「什麼???」

  「我、我沒聽見啊這次……」

  沈熄垂眸:「這句話也只說一次。」

  林盞控訴:「哇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啊,什麼都說一次乾脆以後幹什麼也都……」

  「我喜歡你。」

  快速的、迅捷的、趁著林盞還在說話、尾音未落的功夫,沈熄再次插播一遍。

  林盞:「哎呀,你還會舉一反三了?有種你……」

  「……再說一次啊。」

  「我喜歡你。」

  又是同時響起,沈熄又卡著她沒說完話的節點。

  林盞要跳腳了:「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啊!我。」

  停下來,以為沈熄會上當。

  可是並沒有。

  林盞板著臉:「你覺得自己聰明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一。」

  再次停下。

  不上當啊怎麼。

  林盞要哭了。

  她瞪著他:「你倒是真的不怕這樣幹,以後孤獨終……」

  「我很喜歡你。」

  這次說得更快了。

  像是為了報復她在樓梯間裡,等他一回頭就停止動作一般。

  他就挑她沒準備好的時候說。

  林盞一跺腳,氣急攻心:「你這個混賬!」

  她的臉紅撲撲的,像染了一層胭脂。

  佯裝生氣的時候臉頰會鼓起來,很可愛。

  沈熄被她逗笑,笑到眯起眼來。

  林盞看他笑得都快停不住了,撇嘴:「是不是很好笑啊?啊?沈熄同志,玩弄我你覺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沈熄笑到彎下腰,雙腿屈起,手撐在膝蓋上。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同她平視。

  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溫柔得像暮春的微風:「是啊。」

  林盞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沈熄的臉。

  然後她很不爭氣地心癢難耐了。

  她不自覺放輕聲音:「我覺得這個時候,按照偶像劇的套路,我應該給你一個巴掌,因為你調戲了我,一個良家少女林盞。」

  沈熄:「……」

  林盞繼續說:「我惱羞成怒,無法反抗,給了你重重的一個耳光。」

  沈熄循循善誘:「嗯?」

  林盞:「但是我不會,因為我是個軟妹。」

  「我只會跳起來……給你一個麼麼噠。」

  他眉一抬,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於是他,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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