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節 生病
趙庭這廂聽了自家父親的話,果然悶頭回了院子裡,到了書房坐下,想了想便張口叫人,
「趙福!」
外頭立時進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廝,沖趙庭躬身笑道,
「二爺!有何吩咐?」
趙庭直直盯著他卻沒有說話,心道原來平日裡他們伺候人便這般麼,進來便彎腰,還沒有開口便先笑?
「二爺?」
趙福很是不解的瞅著他,趙庭回過神便道,
「給我端杯茶來!」
「是!」
趙福退了出去,沒多久託了一盞茶上來,卻是用了粉彩的小兒嬉蝶茶盞,泡了上好的碧螺春,小心放到趙庭面前,
「二爺!請喝茶!」
趙庭嗯了一聲,卻只拿盯著他一舉一動,把趙福盯得心裡發毛,暗道,
「二爺今兒是怎麼了?怎麼一勁兒盯著我看?」
趙庭伸手端了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卻是入口不冷不熱,只覺剛剛好便問道,
「你到那處沏的茶?」
趙福心道今兒二爺真是奇怪!忙畢恭畢敬答道,
「卻是在茶房裡,新燒的水!」
趙庭放了茶盞,一撩袍子向外走去,那趙福不明所以收了托盤跟在他後頭,見趙庭進了茶房裡,裡頭果然放著紅泥的小爐,上面燒著水,還在一股股的冒著熱氣!
趙庭過去提了水壺,將一邊兒扣著的茶盞翻過來,自家動手泡了一盞茶,伸手一端卻是拿也拿不住!
那現燒的水,自然燙的拿不住!
趙庭不由心中暗想,這茶房到書房卻也有百步之距,要將這茶沏好,端到書房當中,不冷不熱剛剛兒好,便只是這一樣兒便是個學問!
我吃了麼多年的茶,卻是從來不曾想過身邊的人是如何做活的,每日裡埋頭在那一堆兒聖賢書裡,自家覺著一肚子的文墨實則卻半點實用也無!
想到這處,只覺腦門子一悶,不由直直盯著那一盞茶,半晌兒沒有言語!
趙福在一旁瞧著他臉色不對,也是有些怕了,忙過去輕聲喚,
「二爺?二爺?」
趙庭抬頭瞧他,
「趙福,你從幾歲時便開始這般兒沏茶了?」
趙福實是被他嚇到了,小心翼翼的瞧著他,輕聲應道,
「小的,從五歲起便跟在二爺身邊,那裡便有媽媽教著做了!」
「五歲!」
趙庭喃喃念道,心想自家五歲時還成日關在屋子裡,有個風吹草動便要打噴嚏,發熱,那裡知曉跟人學做事?
想到這處猛得又往外走,趙福忙跟著追了出去,瞧著自家二爺跟魔怔了一般,盯著那些丫頭、婆子們洗衣、打掃,澆花、做飯……
到了後來呆愣愣回到屋子裡卻是一言不發倒在床上,這廂看了一圈兒,趙庭才發現自家便是一個養在院子裡的廢物,便只是打水掃地,他都不會,還要腆著臉去哥哥那處,去惹人笑話麼!
這一番不由想進了心去,到了夜裡趙庭便發起熱來,服侍的趙福一摸卻已是燙得灼人,嚇得忙去請了趙老夫人過來瞧,
「這是怎麼了,上半日還好好兒的!」
趙福忙將趙庭自老太爺書房裡出來後的怪異行徑一講,趙老夫人氣得咬牙道,
「定是這老匹夫害了我兒!」
說罷顧不得黑燈瞎火便氣沖沖去尋了趙老太爺,趙老太爺聞訊忙過來瞧小兒子,見他在那床上臉色潮紅,牙關緊咬,身上衣衫盡濕,人卻是怎麼叫也叫不醒!
當下驚道,
「怎得成了這個樣子?」
趙老夫人氣得上去捶他道,
「便是這你老匹夫害了我兒,也不知同他說了什麼,便成了這般樣子,我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這老匹夫償命!」
說罷放聲大哭,那趙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只聽到耳邊吵吵嚷嚷,皺緊了眉頭卻是怎樣也睜不開眼!
趙老太爺怒道,
「現下是哭的時候麼!」
當下叫人去請了大夫,只是先頭那裴大夫早就跟著趙旭回了豫州城,還回他那胡同住著,卻是離州府不遠!
這邊趙府裡便沒有常駐的大夫,卻是叫人騎馬持著趙旭的令牌叫開了豫州城門,去正街上尋了大夫來。
那大夫過來把了脈道,
「無事,只是小公子憂思過多,鬱結攻心罷了,服下藥退了熱便好了!」
當下提筆開了方子又命人去抓了藥。
因著趙庭這病,這廂卻是折騰到了天明,林玉潤這邊得了信兒便帶了保官和豫哥兒過來探病!
趙老夫人正被趙庭的病弄的心焦,見了林玉潤便沒有好臉色,只是鼻子哼了一聲,林玉潤不以為意仍是上前問趙庭的病情,又問用了什麼藥,趙老夫人都陰著臉勉強答了!
林玉潤自覺這一趟不過是盡著本份罷了,見她面上並不喜歡,也不自討那沒趣,只是抱著保官端坐在那處,捱著時辰估摸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人!
五姨娘那廂見著保官卻是十分歡喜,忙拉了他過來問,吃些什麼?穿些什麼?學堂裡有無人欺負之類的!
林玉潤坐在那處抱著豫哥兒,豫哥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打著轉兒,瞧著保官嘻嘻笑,保官瞧著嘻嘻笑忙過來抱他,
「弟弟!」
豫哥兒也向他伸出手來,卻是早瞄上他腰上掛著的墜子,這廂被他哥哥抱了,便硬彎著腰去扯,這廂抓在了手裡便不放了,
「啊……啊……」
使了吃奶的勁兒不停的揮舞著小胖手臂,保官忙道,
「弟弟別扯,我取給你!」
一旁五姨娘見狀卻忙去摳豫哥兒的手,
「豫哥兒,可別扯壞了!」
林玉潤瞧著她那蓄了寸長的指甲,扣到了豫哥兒白嫩的小手上,立時便起了印子,林玉潤這廂一伸手扣了五姨娘的手肘,在那穴位上微微一壓,五姨娘便只覺手臂一麻,人已被帶開了。
「啊……」
林玉潤臉不改色低頭沖豫哥兒一笑道,
「豫哥兒乖,我們不抓哥哥的玉墜兒好不好?」
說罷沖後頭立著的石英招手道,
「瞧!我們豫哥兒的百寶袋子裡什麼都有!」
石英卻是隨身帶了這鹿皮做的小袋子裡,果頭全放了豫哥兒的小玩意,這廂過來打開取了一個牛皮縫的球兒逗豫哥兒,
「豫哥兒,你瞧!」
豫哥兒立時被那球吸引鬆了扯著保官的手,將那球接了過來,放進嘴裡一邊啊啊叫著一邊用力在上面留下小牙印子!
咬了幾下許是又玩膩了,便晃著手裡的小球沖保官啊啊叫,又拿眼瞧著保官腰間,保官笑道,
「母親,弟弟想跟我換呢!」
說著解了腰間的玉墜兒遞給豫哥兒,豫哥兒果然一手收了玉墜兒,一手遞了小球過去,那球上頭糊著全是他的口水,保官卻是一點不嫌棄接過來自家用帕子擦了擦,放到嘴邊逗豫哥兒,
「弟弟,我也咬喲!」
「啊啊……」
豫哥兒一邊笑眯眯的瞧著保官兒,一邊將手裡的玉墜兒放裡嘴裡,五姨娘在一旁瞧了忙道,
「豫哥兒,可別咬,那可是塊上好的漢白玉!」
林玉潤笑著低頭,從豫哥兒的百寶袋裡拿了一個銅鈴出來,輕輕一搖那鈴鐺立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豫哥兒兩個小手抱著玉墜兒,抬起頭來四處尋找,卻不知他娘趁著他不注意時,早已將他手裡的東西換成了小球。
豫哥兒這頭見了銅鈴一隻手拿過來搖了搖,又扔到娘親懷裡,這廂又低下頭雙手抱著,埋下頭吭哧吭哧的啃了起來,只要有的啃他早忘了先頭手裡拿得什麼東西了!
保官在一旁瞧著弟弟被母親這般輕易就糊弄過去,咯咯笑個不停。
「傻弟弟!」
外頭有人來報,
「老夫人,老太爺吩咐讓夫人帶了兩位少爺到前頭書房說話!」
林玉潤聞言起了身,
「母親即是父親有召,媳婦這便去了!」
趙老夫人哼一聲,林玉潤行了禮帶著兩個孩子退了下去,到了前院廳堂之上,趙老太爺見了豫哥兒立時眉開眼笑,抱著他逗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孩子交給了奶娘,想了想便對林玉潤道,、
「雍善那邊可有消息!」
林玉潤答道,
「回父親的話,已是收了富興縣城,大軍正在休整!」
趙老太爺面色一動,
「若是要回軍,只怕沒有那般快了吧?」
林玉潤笑道,
「媳婦不懂軍情,父親要是想知曉前線軍情不如寫封信給大爺吧!」
趙老太爺點了點頭,
「你兄弟的事兒,我這廂確也要寫信給他!」
說罷嘆了一口氣道,
「他如今也大了,心思也活絡了,只是這事兒卻要雍善點頭才成!」
林玉潤笑道,
「父親說的是,這外頭的事兒媳婦也不懂,還是讓大爺來定奪吧!」
趙老太爺點了點頭道,
「你們琴瑟和諧,夫唱婦隨是好事兒,我瞧著心裡也高興!」
說罷沉呤道,
「你母親做事欠妥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自會管束她的!」
林玉潤忙道,
「父親說那裡話來,母親如此也是為了二爺,媳婦怎會心有芥蒂!」
趙老太爺點頭道,
「你能這般想便好!」
說罷便端了茶,林玉潤這廂帶著豫哥兒和保官便離了斷龍山回豫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