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節 做事
吳媽媽心道,那處如今也不是您說了算,只怕還是老太爺出面才成!當下笑道,
「瞧您這性子,見風就是雨,這外頭的事兒女人家那裡清楚,不如去問問老太爺,讓他問問二爺的學業,可是會耽誤了?」
趙老夫人點頭道,
「倒也是這理兒!」
想到這處哼了哼道,
「他一心想著那個大的,只怕未必要管!」
吳媽媽道,
「瞧您說的,都是自家骨肉,二爺又是小的,老爺那裡有不心疼的!」
這廂勸了趙老夫人,待隔了兩日,她自家覺著心裡的氣兒平了,便又去尋趙老太爺,將事兒一講,趙老太爺皺眉道,
「你整日價也不知想些什麼,淨弄些幺蛾子,老二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曉,讓他跟碰上一幫子大老粗,你也不怕小命兒被折騰沒了!」
他這話一說,立時點了趙老夫人的火,當下跳起來道,
「你是什麼老子?那有這般咒自家兒子的,我又不是讓他上陣殺敵,不過便是去那州府衙門裡跟著學公務罷了,他不會拳腳連看公文寫字兒都不會麼!」
趙老太爺也不知如何與這見識短的婦人講!
現下雍善手下全是些驕兵悍將,那鄭霖是官場裡的老油條兒,兩榜的進士,殺起人來也是眼也不眨一下的,那潘湘本就是山匪出身,別看人生的俊俏,笑嘻嘻的捅人刀子,那便跟吃飯喝水似的!
自家那二兒子是個什麼德行自家不知麼?但凡有一丁點兒資質,他厚著這張老臉都要去尋了雍善,為他弟弟留條後路!
只是庭哥兒那般被自家老妻養得嬌嬌弱弱跟朵花兒似的,別說是上馬打仗便是軍情緊急時,通宵達旦的看公文他都要受不住!
更不用說巡視鄉里,體察農情,撫卹賑災等等,你當文官便是整日裡坐在那書案後頭看書寫字兒便成的麼!
當下也不想與她多說,只是怒道,
「庭哥兒的事我自有主張,你也不要多言,總之雍善那頭你少打主意!」
趙老夫人聽了氣得不行,與趙老太爺大吵一架之後回了院子,坐在那處左思右想,想了半日心道,
「這老蒼皮不過只是怕送了庭哥兒過去惹得大的那個不高興罷了!我這廂親自去講,若是人家收了便不干他的事兒,待到庭哥兒在裡頭有了進益,難道他還能硬將人拽回來不成?」
當時便叫人備馬車要到城裡去,吳媽媽得知忙勸道,
「老夫人,這事老太爺即是不許,自有他的道理,您不如再與他商量,更何況如今大爺也不在府上,夫人那頭只怕未必肯應下這事兒!」
趙老夫人冷笑道,
「這外頭的事兒只要男人答應了,她又能奈何,如今老大不在城裡卻是最好,我將庭哥兒送過去,下頭人難道還敢不收麼?待到庭哥兒在那處呆上一陣子,他回來難道還要硬趕他兄弟不成?以後庭哥兒在那處好好跟著學,有了才幹,只怕還求著用他呢!」
說著便要走,又因著要瞞著趙老太爺不想興師動眾,便將吳媽媽也留在了府裡,卻帶著五姨娘謊稱去城裡轉轉,實則想著她是趙旭親娘,林玉潤便是再有不滿,有嫡母與親娘在面前,總是不好阻攔的!
兩人這廂坐了馬車到城裡卻是沒想到,人家並不賣她這魏王嫡母的面子,壓根不願收了庭哥兒,揣了一肚子氣回來坐在堂上。
正在這時,趙庭過來了,如今他身量倒是長開了,只是臉色仍是蒼白,卻是眉目俊秀,取了趙氏夫婦相貌長處,單論長相卻是比趙旭好看多了!
「母親!」
趙庭進來堂前施禮,趙老夫人見他一身天青色的儒衫,烏鴉黑的頭髮束在腦後,一雙眼又黑又亮,已漸有那世家公子的翩翩氣度,假以時日定是一個容貌出眾,風度怡人的貴公子!
只是……這般好的孩子為何卻要受這種委屈!
趙老夫人想到這處不由心下發酸拉著趙庭的手,忍不住掉下淚來,趙庭自來見自家母親都是堅強穩重的樣兒,那裡見她哭過,不由大驚道,
「母親,你因何事啼哭,可是下頭人不服管教,惹惱了母親!」
趙老夫人拉著他手道,
「我的兒啊!母親這都是為了你啊!」
趙庭不明所以,
「母親,可是兒子有何做得不妥之處,惹了母親傷心!」
說罷便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母親孩兒若是有何過罪,只管處罰孩兒便是,還請母親莫要啼哭,為兒子保重身子才是!」
趙老夫人見了忙一把拉了他抱在懷裡道,
「我的兒,為娘也是想著讓你出去歷練歷練,便去求了你父親去你哥哥那處跟人學做事!」
趙庭聽了眼前一亮,
「是麼?那父親可是答應了?」
趙老夫人搖頭道,
「你父親並不肯答應,為娘又去了州府衙門,那幫子下頭人只認你哥哥卻是不聽為娘的!」
趙庭聽罷眼神一暗道,
「母親,即是父親不肯,自是因兒子那處做的不夠好,兒子以後再用功讀書便是了!」
知兒莫若母,趙老夫人瞧他神色,便知這孩子是極想出去的,心下更痛便摟著他道,
「你父親也不是嫌你不好,只是如今你哥哥已分了家出去,又自家打了天下,他抹不開那張臉罷了!」
趙庭聽罷忙道,
「我……我若是去了,自是不能為難哥哥的!我也不拘做什麼,便是掃地打水我也願意的!」
這趙庭自小因著身弱被趙老夫人當成寶貝一般藏在家裡,日日瞧著自家哥哥意氣風發,飛揚跋扈,心下卻暗暗羨慕,如今趙旭更是憑著一己之力打下偌大一片地盤兒。
哥哥手下那些人,他在這府上也是見過的,那些個強壯精幹的漢子,一個個鮮衣怒馬,揮斥方遒,縱橫天地,快意恩仇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男兒漢!
要是能跟在哥哥身邊那怕做個扛旗的小兵兒也好啊!
這念頭只敢在心裡暗暗藏著,卻是半點兒也不敢露給母親知曉!
只是他卻沒有想,母親竟也想送他到哥哥身邊,聞言他那裡有不欣喜若狂的!
趙老夫人聽了他的話道,
「這傻孩子,那裡就能讓你掃地打水了,你哥哥那處怎也不能少了你的安置,只是如今你哥哥出了門,下頭人不聽吩咐,你父親又不肯點頭,為娘……為娘也是心疼你的事兒無人上心,這才忍不住落淚軒鄧!」
趙庭低頭想了想道,
「母親,不如……我……自家去求父親吧!我自家的事兒也應是自家作主才是的!」
趙老夫人聽了很是欣慰,摟了趙庭道,
「我兒如今是長大了,越發出息了!」
趙庭得了母親鼓勵,果然自家到了前頭書房去尋趙老太爺,
「父親!」
這廂進來與父親見禮,趙老太爺見了他很是詫異,
「庭哥兒,怎得到了我這前頭來了?」
趙庭上前一步又施一禮道,
「兒子今日卻是有事求您!」
「哦?說來聽聽!」
趙老太爺倒是少有見小兒子這般大膽的樣子,心下暗暗高興,趙庭偷眼瞧他見並不悅之色,便將想去趙旭那處的事兒一講,趙老太爺卻是臉色一凝,
「這事兒可是你母親讓你來講的?」
趙庭道,
「確是母親所言但也是兒子心中所想!兒子如今年紀漸大,卻整日養在後院之中不通世情,以後如何頂門立戶,兒子也想像哥哥一樣赤手空拳闖出一片天地來!」
許是少有這般表露心跡,趙庭此時卻是雙眼發亮,小臉微紅倒讓他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朝氣,趙老爺子瞧在眼裡半是欣慰半是發愁,雖可喜這雛鳥羽翼漸豐終是想要展翅飛翔,卻發愁這小子能耐不用說了,身子卻是禁不住的,要是送到了城裡去,若是有個不妥當,雍善那處落不到好,只怕老妻也要鬧得家宅不寧!
想到這處,趙老爺子正色道,
「你即是有志向倒是件好事,只是你可知到了你哥哥那處,可要做些什麼事兒?」
趙庭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這兒子卻是不知的!」
趙老太爺嘆了一口氣道,
「你又可知,你哥哥似你這般年紀早已跟著我行走江湖,餐風露宿,行船走馬,有時在那山嶺之中遇上劫匪,還要抽刀子砍人!嗯……」
趙老太爺一摸鬍子,
「曉得你哥哥頭一回殺人是在什麼時候麼?」
「不曉得……」
「便是你這般年紀,那時在江上遇上了水匪,你哥哥將那人撞到了河裡,在水裡將人一刀子捅了,我在上頭瞧著他下去的,上來時周邊兒的水都染紅了!」
趙庭聽了臉色又發白了,
「哥哥……哥哥……確是英雄了得!」
趙老太爺點頭道,
「你要向你哥哥學,便問問自家可有那膽量?」
趙庭想了想道,
「我……我不用上陣殺敵,便……便在後頭與人端茶倒水也成!」
趙老太爺點頭道,
「端茶倒水也是門活計,你自來養尊處優慣了,你且回去瞧瞧你那院子裡伺候的人是如何做活的,再來回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