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今日天氣還算不錯， 太陽雖然不似夏日熱烈， 但也照的人暖茸茸的，所以今天集上的人尤其多，不管是擺攤的， 還是逛大集， 都是三三兩兩的。

　遇到熟人打個招呼，或是駐足聊上幾句，所以像劉芳遇到相熟的， 站那多聊兩句，並不惹眼。

　此時劉芳還在對人滔滔不絕的說著， 說對她婆婆的不滿，一大把年紀， 也不知那錢還認不認的清，還把著錢不放，不讓分家。對她公公特別窩囊，從來啥事都不吱聲， 就讓她婆婆做主， 除了幹活啥用沒有。還說她男人廢物， 就會聽他爸媽的。

　最後把對江素娥的不滿表達了十成十，嫁出去這麼多年， 還讓家裡貼補，她那男人也是廢物了，跟她公公一樣，然後又得意的說， 「我把她以前訂過親的那些破事，暗地裡讓她男人知道了，呵，這下兩人就是不打架，也得膈應好一陣子。」

　然後似乎是對江素娥的總結，「哼，就是個潑婦，長的漂亮有啥用。」

　江素娥聽到對方說裴永誌廢笏，就覺得自己的爆脾氣已經快壓不住了，站在劉芳後面，四處尋找趁手的東西。

　跟劉芳聊天那人似乎也認識江素娥，一掃眼就看到她在後面站著。本來樂呵呵的跟著附和著，時不時的還得贊同兩句，此時臉色立刻變了，慌裡慌張的就說，「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然後就低頭，迅速而小心的繞過江素娥，慌不擇路的跑走了。

　劉芳本來正說的興起，聽眾卻沒了，一下子就對著空氣聊了，她忙說道，「哎？怎麼就走了？」

　她急切的回頭，就看到江素娥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邊，手裡拿著一把笤帚。

　推位上賣笤帚的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哥，看江素娥抄起她的笤帚，就趕緊道，「這個兩毛錢一把。」

　劉芳看到江素娥臉就發白了，誰人背地裡說人壞話，背正主逮個正著會不心虛？又想起這小姑子以前的劣跡斑斑，不由的倒退幾步，「那啥，小妹啊，也來集上逛啊，你慢慢逛。」說著她就想跑，不過江素娥卻並不給她機會。

　抄起笤帚就是一下子，劉芳促不及防，一個趔趄就差點栽倒，這不只是力道的問題，還有就是對方太驚慌的原因。

　那賣笤帚的小哥追她後面喊，「哎呀，笤帚兩毛錢呀！」

　劉芳爬起來轉頭看江素娥面色十分不善，就急忙解釋兩句，「小妹，你別誤會，我剛才胡說的。」

　江素娥實際年齡一大把，早已不再血氣方剛或是年輕氣盛，但打小的脾氣改不了，親媽的言傳深教改不了。

　自重生回來，用後世的眼光看問題，用憑空長出的幾十年的經驗想問題，總覺得以前覺得是大事的，現在看來根本不叫事，有些覺得需要教訓的人不理也蹦嗒不起來。

　但是有些道理都不講的人，是不打不行了，例如眼前這個。

　「誤會，你就是個誤會！」江素娥又掄起笤帚揮了過去。

　這下劉芳有了防備，她快速爬起來躲了過去，但她快江素娥也並不慢，沒兩步就追上對方，一氣不打管顧的掄起來，邊掄還邊有詞說，「你個臭不要臉的，沒事背後說別人，有本事你當面說啊，我媽管著一大家子吃喝拉撒，沒她你們早喝西北風啦，你還以為你能供你倆兒子上學？你還能吃的飽飯，穿的上衣，就你這個德行的，有錢也讓你敗火完了。」

　江四奶奶雖然厲害，有些霸道，但是卻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這年代一大家子吃的飽穿的暖，家裡孩子們到了適學年齡都能上的了學，已經算是日子過的好的了，這都是江四奶奶精打細算出來的。

　所以江素娥真沒覺得她媽哪不對，可能她也是這樣的性格。

　江素娥邊說邊打，劉芳雖說也是長年幹農活，但明顯沒啥打架的經驗，這戰鬥力一看就不是一個等級的，被江素娥追的狼狽逃躥。後來江素娥趁機把她踹翻在地，一個跨步就騎在她身上，然後更是使足了力氣掄。

　剛但開始她還是不服輸的，邊逃邊嘴裡囔囔著，「有話好好說啊，我好歹是你嫂子，長幼有序你懂不懂？」

　「嫂子？就因為你是我嫂子，才教你學做人。」江素娥毫不手軟。

　再打！

　「哎喲，你就是個潑婦，早晚裴大志得跟你離婚。」

　再打！

　「哎喲喂，疼死我了，你個不要臉的，我上派出所告你去。」

　再打！

　「哎喲，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嘛，我以後再也不說了，我錯了。」

　集市上本來人就不少，這時發現這樣的事，自然就圍過來不少人，圍觀群眾不明情況，只看到一個女人在追另一個女人，不管啥年頭，都是誰弱誰有理了，所以大家一致的對打人的江素娥指指點點。

　江素娥前世就不怕別人指點，愛指誰指誰，反正誰也別惹他。

　不過她不經意向四周掃了一眼，正好就看到裴永誌抱著小寶朝人群這邊掃了過來，前世她可以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是今生還挺在意這男人。這時她眼珠一轉，朝著摔在地上抱頭求饒的劉芳大聲道，「你錯哪了？」

　劉芳就是個嘴把式，背地裡閒話說起來起勁的很，真過起招來沒兩人就能把她打趴下。她以前也是知道這小姑子的戰鬥力，所以輕易不招惹她，此時更是徹底被她打怕了，問啥自然說啥，「我，我不該背地裡說你跟婆婆壞話，還往你男人那傳閒話，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嗚嗚.....。」

　這下圍觀群眾也是明白了孰是孰非了，在村子裡傳閒話的是被人看不起的，有句老話叫傳老婆舌頭，有多少矛盾都是因為背地裡說人是非才引起來的。

　所以這下子，大家又紛紛指責劉芳。

　這時裴永誌終於抱著兒子擠了進來，一看這局面，那肯定是老婆佔了上風，於是跟勸道，「媳婦，算了，別打了，回頭打壞了還得掏醫藥費。」

　「呸，掏屁醫藥費。」江素娥怒唾道。

　劉芳也算識趣，忙接道，「對對，我自費。」

　此時看江素娥起來了，她就忙爬起身要跑，江素娥拽住她衣領子，「跑啥，還臉上事沒說明白呢！」

　劉芳苦著一張臉，「您說。」

　「上次我回家，那是拿點錢給我媽用，我可沒用她老人家補貼，還有之前我公爹住院，也一分沒用家裡的，你記住了。」江素娥明白的講道。

　劉芳錯愕的看了她一眼，不管信不信，但她仍慌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說完，她就一副受驚兔子一般，一瘸一拐的跑著跳著就走了。

　圍觀群眾一陣轟笑，也就都散了。

　裴永誌看媳婦停了手，忙上看下看，「沒受傷吧，你說你咋不叫我？」

　江素娥不想跟他理論啥，叫他也不可能跟女人動手，還不如她親自上陣痛快，不過她看裴永誌真是心疼的眼睛一錯不錯盯著她，就敷衍道，「嗨，太生氣了。」

　裴永誌點頭表示理解，其實他之前跟媳婦說開，就知道對方是故意搬弄是非，也是非常生氣的，但他卻也不能跑到丈母娘家，把孩子舅媽打一頓，索性也因此她與媳婦感情更好，也就不再多計較了，誰知今天居然跑到大集上討打了，所是活該。

　夫妻兩個說了兩句話就要走，這時賣笤帚的小哥又跑過來，瞪著江素娥挺手裡的笤帚，「兩毛錢吶！」

　江素娥一看笤帚半天都沒打壞，可見扎的還真結實，但她買東西向來還價，這次只是看了那小哥一眼，正想開口。

　那小哥一看這彪悍大姐『瞪』他，一下子就氣弱了，「那啥，一毛也行。」

　江素娥最後給了人家一毛五，「扎的挺結實。」

　小哥一看比自己預期的多，還道謝，然後收了錢歡欣鼓舞的回到攤子，誰知剛才還沒啥人，一下子圍了好些人過來找他買笤帚，估計是看他那笤帚這麼折騰都沒散架，一致贊同剛才江素娥的評語，結實啊。

　小哥一下子忙的不亦樂乎，想著那大姐雖然凶，但人還是不錯的。

　面裴、江夫妻二人，帶著個孩子正在說話。

　江素娥看了小寶一眼，皺眉道，「上次來集不是買過冰糖葫蘆了嗎？這玩意還當飯吃了，老買？」

　「媽，」小寶還沒待自己老爹說話，便仰頭看自己親媽，把冰糖葫蘆遞過去，討好道，「好吃。」

　「你當然好吃了。」這年頭錢難賺，誰家也不這麼寵孩子，要啥給啥的。可是江素娥也並不是心疼這點錢，就是覺得這孩子要啥就給啥會慣出毛病，她現在對兒子成長，猶如驚弓之鳥。

　裴永誌只好點頭陪笑，「下次不買了。」

　江素娥餘怒算是消了，一家子回到攤位，又把竹筐賣到中午終於打道回府。

　或許領略了江素娥剛才的雄風，所以他家生意自打她站那，就一隻筐也沒賣出去，也是無語。

　回去的路上，江素娥不再抱小寶，小寶走了一路，覺得累了，就拿著濕漉漉的大眼看著他爸媽，看完他爸看他媽，就這一直倒換著看。

　江素娥素來『鐵石心腸』不理他，但裴永誌一看兒子累了，就趕緊把剩下的筐歸置一下，小個的集中放在後面，讓小寶坐前面空筐裡。

　小寶這下又樂哈哈，坐在筐裡看著路邊風景『指點江山』，一會兒小花，一會兒小草，真是忙的不亦樂乎。

　「呀，小狗狗。」小寶正『忙』著呢，忽然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