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麗媽拎著小蔥走了， 江素娥終於得以回到房間。

　房裡裴大志仰面躺在炕邊， 光著一條腿，一點一點的在炕沿上抖著，嘴裡不知哪裡找來根野草叼著， 嘴角一撇一撇的， 一副欠揍的表情。

　江素娥看他這裝出來的痞子『德行』不禁覺得好笑，她『蠻橫』的一把拽掉他嘴裡叼著的野草，「哪找來根破草在這裡裝象， 等急啦？」說著她便又脫了鞋了上了炕。

　大志被缷掉偽裝，瞬間切換成一副委屈的樣子， 哀怨的看著媳婦，「都快晾成涼白開了， 這大麗媽也真是的，都睡覺了還來敲啥門。」

　說完他一個翻身，試圖把媳婦撲、倒，怎知這次江素娥並沒有如他的願， 反而被一把子力氣媳婦推回炕上。要是比力氣他一個成年男人， 又長期幹農活， 當然是不輸他媳婦的，不過他可不會用力氣推他媳婦， 要是推壞了咋整，所以只得又把嘴巴癟成兩條，有些不甘願道，「好吧好吧， 快點啊快點。」

　江素娥被他這樣子氣笑了，捏著他癟的像鴨子嘴似的嘴唇，吸了口氣，然後對了上去。

　裴永誌這時也不委屈了，趕緊一個挺身迎了上去，兩人又是一陣深吻，這陣子兩人你來我往，吻技都漲了不少，以前不懂這些，這年頭信息也不發達，哪裡懂什麼還有多種吻法。江素娥雖然一知半解，但兩人研究一番後，就越來越和諧了。

　和諧的結果就是越來越食髓知味了。

　兩人吻的難解難分之際，裴大志突然道，「唔，哎呀！門沒關！」

　江素娥喘氣道，「甭管它。」

　裴大志哪能不管，那屋孩子們聽了不是要無地自容？

　這邊兩人糾纏著，他分心伸出一條大長腿想把門踹上，這木頭門老舊，他費勁巴力的踹了好幾腳也才將將把門踹的剩一條縫，最後他一發狠，使盡渾身力氣，狠狠的踹了一腳......。

　「啊！」然後兩人也掉到了地上。

　「你神經病啊，瞎動啥？」江素娥氣急敗壞的罵道。

　這時門外響起曉珍的聲音，「媽，爸，你們咋了？」

　那屋孩子們點了燈還在看書，此時聽他們這屋動靜過大，曉珍便疑惑的問起。

　裴大志當然嚴肅的說沒事，並一本正經的叮囑她們看會兒書就睡吧，別熬太晚。

　那邊孩子們脆生生的答應了，大志才松了口氣。

　此時江素娥已經爬到炕上，鄙夷的朝他撇嘴，小聲道，「慫樣兒。」

　慫樣兒的裴大志把門插好，一下子跳到炕上，終於如願以償的撲到媳婦身上，兩人一陣大汗淋漓。

　有些日子沒同房，對於感情好的夫妻來說，這絕對是煎熬了，憋的狠了的結果，就是裴大志第二天痛並快樂的，拖著手腳俱軟的身體去上工。

　江素娥給他找了件領子稍高的褂子遮住脖子上的痕跡，打趣他道，「要不給你繫條圍巾。」

　裴大志別看人高馬大，卻是個易害羞的，出去要是被人發現脖子上有痕跡立時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所以媳婦這句打趣的話，他還真認真考慮了下，「也行，別太厚。」

　江素娥：「......。」

　裴大志走後，江素娥也出去掃大街，這條街並不長，認真掃的話，每天花一個小時也就能掃完了，這活兒可是不少人羨慕，要不是她下手快現在沒準兒就讓別人搶了去。

　江素娥邊掃邊想著怎麼給她家大志換個活兒，現在都在生產隊幹活，換個簡單輕鬆的活兒誰都想，可一來狼多肉少，他家大志既不是老幼婦嬬，也不需要特殊照顧，人長的又人高馬大、幹起活來還是一把好手，想要換個活兒，估計就算村長答應，村民也得不少人反對。

　「這離包產到戶估計還要幾年，唉，難吶。」江素娥記得八十年代初才會輪到他們這地方包產到戶分田分地，所以要想自己幹自己的還得等幾年，唉，只能慢慢來了。

　她這養雞生意倒是做的順風順水，規模也在逐漸擴大，現在時不時的能給村裡少數人提供個兼職的機會，賺點小錢。她打算後面還要再找塊大點的地方擴大下，那樣就不只是依靠她的靈泉，她這些日子通過方老先生那邊寄來的書，也學了不少養雞方面的知識，也試驗過在不用靈泉水的情況下，也能把雞養的不錯，而且很少有病死之類的情況。

　掌握了這項技術，她完全可以擴大規模，招兵買馬。

　越想越美，江素娥掃地就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掃到人腳了，她剛想道歉，抬頭一看原來是李玉梅，道歉的語氣就有些生硬，「不好意思啊，掃到你了，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自打她嫁給裴大志，她跟李玉梅就沒對付過，而且這人還一直看不得人好，一看她跟裴大志感情好，就想著插一腳搞破壞，就是想噁心你。

　所以她心想，這女人一看她在掃大街，肯定嘴裡冒不出好話，正準備接招，誰知對方只是看了她一眼，盯著她脖頸一會兒，皺了皺眉，並沒說話，點點頭就要走了。

　其實剛才江素娥隨意打招呼的話，正好說到點子上，是啊，她怎麼這時候回來？

　她才剛出月子，要不是沒轍，她怎麼會抱著孩子回來，她剛生了孩子，她婆婆知道是女兒就立刻開始陰陽怪氣，臉色就沒一天轉晴的，她男人雖臉色也不太好，但到底也沒說啥，她婆婆罵她，他還勸了幾句，只是也被罵不孝、娶媳婦忘了娘之類的。之後就不再勸了。

　今天就因為她閨女多吃了幾口雞蛋羹，被婆婆罵，她實在氣不過分辨了幾句，然後婆婆立馬就炸了，罵她只會生賠錢貨怎麼還有臉回嘴，吃她家的住她家的，一點自覺都沒有，她氣的眼淚都下來了，當時她男人出去幹活了，只有小叔子跟著勸了幾句才把婆婆勸回去，她一氣之下帶著孩子們就回來了。

　這次她打定主意，對方不拿出足夠誠意來，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去的。

　她過去時，江素娥這才注意到她懷裡抱著個剛睜眼的小娃，看來是她新生的女兒了，後面跟著她另兩個女兒，均是臉色不好的樣子。

　大女兒人高馬大，啥啥都不在乎樣，手裡還拿個甜甘蔗啃著，小女兒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她剛說話的時候，小女兒就抱著她媽的腿求抱，看來是走累了。

　可惜她媽手懷裡抱著個更小的，根本無暇管她，她就後面抱怨，「累死了，腳都磨起泡了，也不抱我，早知不跟著來姥姥家了，一點好吃的沒有還得走路。」

　李玉梅正氣頭上，就吼她，「不樂意來就滾，滾回你奶奶家吃香的喝辣的去。」

　小閨女被吼的一愣，眼淚瞬間就紅了，接著眼淚不要錢似的狂湧而下，張著大嘴就開始嚎哭，「嗚，媽媽...嗚哇哇。」

　李玉梅也不理她，逕自抱著小娃往前走，她大閨女倒早沒甩下妹妹，還把甜甘蔗往她跟前遞，被推開後也不惱，而是抱起妹妹就走，也不管她是不是還在哭或是在掙扎。

　江素娥看著這家子離去的背影，搖搖頭，這怎麼這麼亂啊，還是她家大志好。

　李玉梅回娘家自是一番雞飛狗跳，李玉梅的娘當即就摟著女兒哭了一會兒，但晚上躺在床上，又勸女兒回去，這孩子生也生了，大不了以後再生，總能生出兒子的。

　「媽，我不好懷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了才生了這三個，如今我年紀也不小了，還能再生幾年？」李玉梅也想生個兒子，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太抱希望了。

　「沒兒子你咋在陳家立足？」

　「我這些年沒兒子，不照樣過來了。」

　「唉，我回合你找找偏方，這次肯定行。」

　李玉梅想起那些古怪的生子偏方，心底發怵，前兩年她可沒少喝那些什麼草灰之類的偏方，一點用也沒有。

　得想想別的出路才行。

　母女兩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江素娥養雞的事，李母不無豔羨的說，「你說那裴家大兒媳婦居然會養雞，這養了幾百隻了，天天有那鎮上飯店的、代銷店的找她來拉貨，一定賺了不少錢。」

　「養雞？」

　「對呀，聽說是從那外地人那學來的本事，他麼的，這人走起運來擋都擋不住，不就撿條狗嘛！居然能撿著個金礦，你不知道那人坐著大汽車來的，好傢伙這輩子沒見過那酒麼漂亮的大汽車啊。」

　裴老栓救過方騰達的事並沒有宣揚開，主要是裴老栓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方騰達知道對方不想宣揚，也就沒有對太多人提起，有人問起就說的裴家撿了他孫女的小狗，兩個小娃成了好朋友，他覺得這家人不錯，這才有了來往。

　「那她是夠走運的。」李玉梅又想起今日江素娥脖頸上的痕跡，不自覺有些發愣。

　「可不是。」

　這邊江素娥自然不知道李玉梅母女倆背後如何談論她，她晚飯後就開始教育小寶，原因無他，就是小寶這兩天不老實，總是喜歡往外跑，晚上待在大麗家很晚才回來，江素娥要過去揪，才能揪回來。

　「大晚上的，人家也該睡覺了，你老待別人家幹嘛？」江素娥氣道，「咋的，咱家裝不下你啦？」

　小寶把手背在身後，兩條腿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的踏著步，聽他媽這麼一說，居然搖頭晃腦的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