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衣衛訓練有素,也十分明白裴珊瑚在自己主子心中的地位。
由一些人負責護送裴珊瑚回府,幾個人去城外告知主子消息,另一些人馬上進宮去請御醫,分頭進行。
裴珊瑚在鐵衣衛的護送下回府,裴家人還來不及關心詢問,御醫就已匆忙趕到。在御醫診治包紮好傷口,裴夫人忍不住開口:「王御醫,珊瑚的傷要不要緊?」
「裴夫人不用擔心,好在傷口不深,上幾天藥,小心傷口不要碰到水就沒事了。」王御醫收拾著藥箱,將一瓶傷藥留下,便告辭離開了。
「珊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受傷呢?」裴夫人問著坐在床畔的小女兒。
「珊瑚,你不是去了回春堂嗎?莫非是路上發生什麼事了?」裴老爺也是一臉關心。
「爹、娘,我也不知道那名黑衣人為什麼要出手捉我,甚至不惜傷我也一定要帶走我,好在鐵衣衛適時出現,否則只怕我這會是回不來了。」
想到方才危急的情況,裴珊瑚仍心有餘悸。
「珊瑚,你最近可曾得罪過什麼人?」裴琥珀問。
裴珊瑚偏頭想了下。「迎春院的張嬤嬤算不算?」
這一出口即遭來裴夫人的瞪視。小女兒幹的好事,不用她自個兒說,自有人好心地告知她。
「張嬤嬤應該還沒那個膽子敢動你。」裴琥珀直覺否絕這個可能。
「那又會是誰呢?」裴瓔珞擔憂地看著小妹手臂上的傷。
「老爺、夫人,二皇子來了!」
一名丫鬟匆忙走進珊瑚樓稟告,還沒走到寢房外,身後闕少麟的高大身形迅疾地掠過她身旁,大步踏進寢房內。
「姨父、卿姨。」闕少麟先是向裴老爺和裴夫人問候,接著無視裴家人的存在,大步走到裴珊瑚面前,瞧著她手臂上已包紮好的布條,眉頭緊擰。「怎麼傷的?」
裴珊瑚歎了口氣,只得再將事情說上一遍,語末,自動再補上一句:「我真的不知道為何那名黑衣人要捉我。」
「少麟,看來得麻煩你查出到底是何人傷了珊瑚。」裴夫人開口請托。
「卿姨請放心,這事我自會查明。」闕少麟不用裴夫人開口,也絕不會饒過敢傷害她的人。
「爹、娘,我們大家先出去吧。」裴琥珀示意眾人先行離開,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裴夫人離去時,雙眼複雜地再望了眼小女兒,不知何時在面對闕少麟這個曾令她懼怕的人時,小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添了一抹女兒家的嬌態。暗歎了口氣,走出寢房。
「御醫怎麼說?」
「皮肉傷而已,好在傷口不深,我沒事的,你別擔心。」裴珊瑚竟還笑得出來,反倒安慰起他來。
「可有看清黑衣人的長相?」闕少麟不理會她的笑臉,臉色仍十分難看。
「他戴著面罩,我怎麼看得見他的長相?可以確定的是黑衣人是個武功不弱的男人。」不由得又想起那雙令她不安的雙眼。
「怎麼了?」注意到她臉色有異。
「那名黑衣人有一雙令人害怕的詭異雙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透露出此人的心性,那名黑衣人的雙眼透著一股邪氣,一看就知絕非善類。
闕少麟沉吟了會,聽著她的描述,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眉頭緊皺,如果真是他……
「這段時間少出門,我會留下兩名鐵衣衛不分日夜保護你。」
「什麼?沒必要這麼緊張……」裴珊瑚乍聽之下只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轉念一想,臉色微白。「難不成你懷疑黑衣人就是你正在全力追捕的殷泰?」
「沒錯。凡事小心為上。」事關她的安危,他無法不謹慎。
聽他這麼一說,裴珊瑚倒也不再抗議了,心情卻變得十分沉重。
「方纔去了回春堂?」黑眸微斂,大掌輕撫她細致的小臉。她的一舉一動自有人會回報給他。
「是啊!去找彩霓。」裴珊瑚沒心眼地回答。
她的話令他滿意地唇角微揚。「受了傷,就乖乖留在府裡養傷好好休息,知道嗎?」
聞言,裴珊瑚忍不住輕笑出聲,水眸含笑如同兩道彎月,仰頭看著站在她面前、一臉溫柔的男人。「你真當我是個孩子啊!」
闕少麟黑眸深邃地望著她的笑顏,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拉起她,在她驚呼出聲時,火熱的唇舌倏地攫住她的粉唇,舌尖長驅直入,勾挑她的小舌,輾轉吸吮,直到她氣喘吁吁,這才放過她,將她無力的嬌軀摟入懷裡。
「我倒覺得小孩都比你要來得聽話。」下顎輕靠她髮頂,在她耳畔低喃。
他……他怎麼突然……
裴珊瑚雙頰羞紅地埋在他懷裡。她其實並不討厭他的吻,他的吻太過侵略性、充滿霸氣,根本不容她拒絕,就如同他的人一樣。
只是……她才對他印象轉好沒多久,總覺得兩人的進展是否太快了點?
「咳咳。」輕咳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裴珊瑚倏地推開他的懷抱,轉過身子掩飾臉上的緋紅;闕少麟轉頭瞧見來人是秋霞,俊美的臉上有著明顯被打擾的不悅。
秋霞被他一雙厲眼一瞪之下,害怕得腿軟,連忙舉高雙手端著的湯藥。
「夫人叫我送藥過來給三小姐喝的,我……我放在桌上,馬上就走。」話一說完,將湯藥放在桌上,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為什麼要喝藥?我又沒有生病,只是受了點傷,敷幾天藥就好了。」裴珊瑚一聽到喝藥,臉色大變,轉身正想向秋霞抗議,可哪還見得到人影。
闕少麟端起桌上的湯藥,快一步捉住正準備逃走的人兒,將苦著一張小臉的她押坐在椅子上。
「乖乖喝藥,傷才會好得快。」俊美的臉上有抹寵溺的笑,瞧她怕喝藥的模樣,根本就和孩子沒兩樣。
裴珊瑚無奈地接過湯藥,苦著一張小臉,哀求的目光望向身旁不為所動的臉龐,只好認命地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將藥喝完,隨即小臉皺成了一團,接過他遞來的茶水潤喉。這藥還真是難喝!
「珊瑚,聽說你受傷了?」
外頭傳來一道緊張的嬌呼聲,沒多久,一抹絕美身影踏入房內。此人身著紫衫衣裙,一手撫著懷有五個多月的肚子,關心的神情在見到房內的闕少麟時,轉為驚愕。
「大姐,你回來啦!」裴珊瑚見到來人,開心地撲上去抱住她。
「本皇子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闕少麟朝裴琉璃輕頷首,經過裴珊瑚身旁時,一臉溫柔地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輕聲交代完,這才離開。
「珊瑚,看來你有很多事得一五一十向我交代清楚了。」裴琉璃望著懷裡不敢迎視她目光的小妹,意味深長地說。
◎◎◎
「所以,你不再怕他了?」
裴琉璃喝了口丫鬟送上來的燕窩,明眸含有深意地望著坐在一旁的大妹,瞧見裴瓔珞輕頷首,這才將目光重新調回小妹身上。
此時,三姐妹聚在珊瑚樓裴珊瑚寢房內的小廳,由裴琉璃負責盤問。
裴琉璃怎麼也沒想到,她才出嫁三個多月,事情的變化竟會如此之大,令小妹懼怕了十多年的二皇子,在短短幾個月內裡,已不再令小妹害怕了。
若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只怕兩人之間還蘊藏著一股情愫。
「不怕了。」裴珊瑚低垂著頭,不敢迎視大姐太過銳利的目光。
「你這回會受傷,怕真是殷泰下的手。你與二皇子太過接近,會成為賊人攻擊的目標,最近你還是少出門的好。」裴琉璃不放心地說。
人最怕有了弱點,想必那個躲在暗處的殷泰,已知道珊瑚就是二皇子的弱點,才會想捉住她。
「我知道。」裴珊瑚無奈地在心底嘀咕。這個大姐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又多了一個人管她,身為小妹的她真慘。
「大姐,你怎麼會突然回來呢?怎麼沒瞧見大姐夫?」裴瓔珞好奇地問。
「別提他了。我與他吵了一架,就跑回來了。」裴琉璃將燕窩一口喝完,語氣十分平靜。
「什麼?」裴瓔珞和裴珊瑚兩人異口同聲驚呼,兩人互視一眼,再看向一臉平靜的大姐。
「爹、娘知道這件事嗎?」裴珊瑚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知道。我騙他們說想回娘家住一陣子,你們兩個可別說溜了嘴。」裴琉璃警告地瞪了兩人一眼。
「大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裴瓔珞親眼見過大姐夫對大姐有多麼疼惜,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令兩人大吵一架,大姐才會氣得跑回娘家?
「別提了,我不想說。」裴琉璃抬手示意兩人別再問了,她不想多談。
「珊瑚,你最好想清楚你對二皇子抱持著何種感情,是否想要嫁給他?還有,也要有心理準備,娘並不喜歡二皇子,若非親戚一場,無可避免要相見,娘絕對會帶著我們大家搬離此處,與二皇子永不相見。」裴琉璃鄭重地叮囑小妹仔細想清楚與二皇子從小到大的糾葛。
「我……會仔細想想的。」裴珊瑚無奈地苦笑,她承認自己現在是有一點喜歡上他啦。
那個男人對別人總是一副狠厲無情的模樣,卻在面對她時會流露出溫柔疼寵的神情,但嫁給他,她……還真是沒想過。
裴琉璃見小妹的神情,知道已達成她說這番話的用意了。她只希望小妹想清楚,這畢竟攸關她一生的幸福,何況對方又是難纏狠酷的二皇子。
「大姐,其實二皇子對珊瑚真的很好,我看得出來他對珊瑚是真心的,兩年的時間證明了他對珊瑚是真心實意的。雖然二皇子對別人是狠厲無情,但對珊瑚卻是有求必應。由此可見,他絕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傷害珊瑚了。還有,珊瑚這次出事,他緊張地親自前來探視,還留下兩名鐵衣衛保護珊瑚。我倒覺得何不順其自然,只要珊瑚用心去想和二皇子之間的感情,是否真是她想要的,我們不該干涉太多的。」裴瓔珞忍不住為二皇子說話。大姐出嫁後,並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感情變化會如此大,她有必要說句公道話。
裴琉璃望著靈秀溫婉的大妹,臉上有絲驚訝她會這麼幫二皇子說話。
看來她出嫁後必是發生了許多事,否則大妹不會這麼幫二皇子。再瞥了眼小妹掙扎困擾的神情,也罷!她或許真的是干涉太多了,感情的事非旁人所能置喙。
「珊瑚,你二姐說的也沒錯,大姐就不再干涉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只要你開心幸福,我們都會支持你。」
「謝謝大姐、二姐,我會認真想一想的。」裴珊瑚感動得水眸泛紅,望著疼愛她的兩個姐姐。
「傻丫頭,你可是我們的小妹,姐姐當然會幫你。」裴琉璃疼惜地輕拍她的小臉。
「是啊!別說這種客氣話。」裴瓔珞溫柔一笑。
三人相視的眼中皆含笑,姐妹情深盡在不言中。
◎◎◎
裴珊瑚無趣地坐在小院的鞦韆上,水眸懶懶地瞥向猶如兩尊門神般,佇立在月洞門兩旁的鐵衣衛。
她也才乖乖在府裡半天,就待不住地想出去走走,但連在府裡走著,身後都會跟著兩尊門神,若走出府,豈不更引人側目了。
唉!她果然不適合乖乖休養的命,更何況她只不過是手臂上受了點輕傷,還能走、能跑、能跳,要她安分留在府裡,根本是為難好動的她。
「三小姐,你瞧瞧誰來看你了?」秋霞開心的聲音隨著她踏入月洞門內,身後跟著一抹頎長身影。
「羅大哥,你怎麼會來呢?」裴珊瑚訝異地站了起來,望著朝她走來的頎長身影。
「方老爺染病,請我出診一趟,得知你昨日離開回春堂後遭到襲擊,我不放心,就順道過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來這一趟,他其實心裡也掙扎了很久。他已對自己說過要放下對她的感情,可是在聽到她受傷的消息,仍是忍不住走這一趟。
「原來是這樣。我沒事的,不過是小傷罷了,羅大哥你別擔心。」方府就在裴府對街,若是羅大哥特意來看她,她反倒會過意不去。
「可有捉到傷你的人?」
「尚未捉到,少麟已在追查了。」
羅文賢聽到她直呼二皇子名諱,胸口湧起一股苦澀,扯唇苦笑。看來在他尚未完全放下對她的感情前,還是少見她為妙。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回春堂還有病人在等我。」羅文賢不願再多停留,轉身急著離開。
「羅大哥,我送你。」裴珊硼一向只當他是大哥,未曾細想他來探望她的用意,自是看不出他臉上的苦澀。
比起自己主子的遲鈍,一旁的秋霞可是看得歎氣連連。
「不用了。」羅文賢陡然轉身欲阻止她,沒料到她在他身後跟得太近,他這一停步,她收勢不及,整個人撞入他懷裡,羅文賢怕她跌倒,連忙雙手抱住她的身子。
「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一道怒吼聲宛如平地一聲雷,在兩人身後轟然響起。
裴珊瑚連忙推開羅文賢的懷抱,抬頭看到一臉鐵青的闕少麟站在月洞門旁,黑眸燃著噬人的火焰。
「少麟……我……我跟羅大哥不是你看到的這樣。」裴珊瑚被他怒氣騰騰的模樣給嚇著,慌亂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而她這驚慌的模樣,此時看在闕少麟眼中只覺得是欲蓋彌彰。
「二皇子,珊瑚只是想送我離開,我轉身阻止她,不小心才會撞在一起,我怕她跌倒,才會扶住她。」羅文賢雖然畏懼他此刻的怒火,但仍強自鎮定將事情解釋清楚。
「羅大夫還真是有心人,特意來探望珊瑚。」
闕少麟緩步走向他,高大的身形,還有他形於外的迫人氣勢,都讓人備感壓力,羅文賢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二皇子誤會了。我方才是去替方老爺看診,聽說珊瑚受傷了,才會順道過來探望。」羅文賢急忙解釋。
「是嗎?來人!送客!」闕少麟陡然大吼出聲,鐵衣衛動作迅速,一左一右架著羅文賢,將他「請」了出去。
「羅大哥……」裴珊瑚見狀,擔憂地輕喚,一抬頭在對上一雙凌厲的黑眸時,害怕地吞嚥了口口水。
「你在擔心他?」闕少麟走到她面前,長指挑起她尖巧的下顎,俊美的臉上陰沉得令人心驚。
「少麟,我跟羅大哥之間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只當他是兄長而已。」裴珊瑚有些害怕他此刻臉上的神情,那會令她想起小時候的惡夢。
「你當他是兄長,但他呢?他可不是把你當成妹妹。以後離他遠一點,我不喜歡看到他接近你。再有下次,我絕不會放過他。」拇指輕撫她柔軟的唇瓣,輕柔地吐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話。
「你想做什麼?你不能傷害羅大哥!」裴珊瑚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
闕少麟因她的話,臉色變得陰騖駭人,退離她一步,以免自己失控之下傷了她,注視她的黑眸平靜得令人害怕。
「珊瑚,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心意。如果你敢三心二意,玩弄本皇子的感情,本皇子發誓絕對會讓你痛不欲生,後悔一輩子。」
狠厲地撂下話,將手中緊握、用紙袋裝妥的糖葫蘆大手一拋,丟棄在她腳邊,挾帶著一身張狂的怒氣拂袖離開。
裴珊瑚低頭望著腳下已弄髒的糖葫蘆,水眸委屈地泛紅,想起大姐要她冷靜想清楚的事,還有他方才令她害怕的狠酷無情模樣。
「三小姐,你沒事吧?我方才都快被嚇哭了。」秋霞一臉蒼白,小手仍撫著心有餘悸的胸口,走到她身旁。
「我沒事。」裴珊瑚臉色並沒比她好看多少,粉飾太平地說。
「我說三小姐,你真的看不出來羅大夫喜歡你嗎?」秋霞再也忍不住,索性問個清楚。
聞言,裴珊瑚瞠目結舌,一臉驚愕地瞪著她。
見狀,秋霞的歎息聲更大了,她真是敗給感情遲鈍的三小姐,也難怪二皇子會大發雷霆了。
三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
天方露出曙光,一夜輾轉難眠的裴珊瑚索性翻身坐起,抱著身上的錦被,曲膝坐在床榻上,回想著昨日午後發生的事。
秋霞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還真的遲鈍到不知羅大哥竟然喜歡她。她一直視他為兄長,她知道有時羅大哥待她比彩霓還要好,但從未細想箇中原由。
想起闕少麟,就覺得胸口一陣委屈煩悶,明明她和羅大哥之間根本沒有什麼事,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撂下狠話,著實令她心寒。
那個男人唯我獨尊、恣意妄為慣了,就可以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人嗎?還說她三心二意,他當她是腳踏兩條船的人嗎?愈想愈氣憤,乾脆下床自個兒更衣梳妝。
當秋霞悄聲踏入房內,雙手端著要讓三小姐洗臉的銅盤,見她早已穿戴好衣物,也在發上盤上一個簡單的髮髻,插著一支珠玉鳳釵,走出內房。
「三小姐,你該不會是一夜未睡吧?否則怎麼會起得這麼早?」
「心煩,睡不著。」接過秋霞遞來的浸濕布巾洗臉,口氣煩悶地說。
秋霞見她面色不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三小姐,其實你是喜歡二皇子的對嗎?」
她賭氣地說:「誰說的!你忘了我自小就怕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呢?」
秋霞歎了口氣。「三小姐,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要不要主動去找二皇子談談呢?」
「有什麼好談的?昨日的情形你又不是沒見到,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她已經夠心煩了,秋霞還在她耳邊煩她!
秋霞即使擔心,見她一臉氣悶的模樣,也只好閉嘴了。
「珊瑚!」長廊外傳來一道哭喊聲,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是……彩霓,她怎麼會這麼早來找我?」裴珊瑚聽出是誰的聲音,驚覺有異,連忙打開房門走出去。
羅彩霓正好疾奔到她房門外,撫著胸口喘息,雙眼泛紅地直望著她。
「彩霓,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裴珊瑚被她的模樣給嚇著,拉著她的手,著急地問。
「昨夜裡二皇子來到回春堂,不僅將我大哥打成重傷,還威脅他不准再接近你,更砸了回春堂,離去時還撂下話,回春堂今後不准再開業。我忍了一夜,終於忍不住一早就跑來找你。」
羅彩霓想起昨夜發生的情形仍心有餘悸,說著說著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她實在不知道該找誰幫忙,能想到的也唯有珊瑚了。
裴珊瑚聽了臉色大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怎麼可以、怎麼能這麼做?
「我去看羅大哥!」裴珊瑚拉著羅彩霓的手疾奔離開珊瑚樓,守在月洞門外的兩名鐵衣衛連忙尾隨在她身後保護。
當裴珊瑚趕到回春堂時,入目所及,桌椅、木櫃,全被砸壞凌亂的景象,還有不少藥材也被傾覆於地。目睹這一切,裴珊瑚只覺得胸口盈滿愧疚,讓她無顏見人了。
「珊瑚,你來啦。」羅父由內走出來,見著她,歎了口氣。
「伯父……對不起,羅大哥他……」裴珊瑚歉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不關你的事,進去看你羅大哥吧。」羅父十分明理,示意女兒帶珊瑚去探望兒子的傷勢。
在羅彩霓的帶領下,穿過內室,走到後院的另一頭,在踏入羅文賢的房內時,羅母正坐在裡頭抽泣著,看得裴珊瑚腳步沉重,愧疚得無法踏入。
眼看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的羅大哥,臉上仍帶著傷,看得裴珊瑚難過地紅了眼眶。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把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打成這樣!她心底又氣又恨。
「珊瑚,你怎麼會來?」躺在床榻上的羅文賢發現佇立在門口的裴珊瑚,目光怪罪地瞥向她身後的妹妹。
「羅大哥,對不起。你的傷勢如何?」裴珊瑚踏入房內,眼淚落了下來,歉疚地說。
「我沒事,你別擔心。」不忍見她苛責自己,強扯出一抹笑,反倒安慰起她來。
「什麼叫沒事,都傷成這樣了!內傷、外傷都有!將好好的一個人打成這樣,又把回春堂給砸了,還不准我們再開業。這個二皇子仗著自己的身份,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羅母積壓了一晚的怒氣終於爆發。眼看兒子被打成重傷,回春堂又被砸,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伯母,對不起。」裴珊瑚只能再次道歉。打從她踏進回春堂來,似乎也只有道歉的份了。
「娘,不關珊瑚的事。」羅文賢深怕娘親會遷怒,虛弱地出聲阻止。
羅母瞪了兒子一眼,兒子的心思,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清楚。
望著眼前低垂著頭、滿臉自責的珊瑚,一口怒氣也只能硬生生嚥下。
珊瑚這孩子,她是自小看到大的,心底十分喜歡這個笑口常開、人見人愛的丫頭,也曾奢望她若能成為自己的媳婦該有多好,但只能說他們羅家沒有這個福氣,這丫頭早就被人給訂下了。
「珊瑚,伯母方纔的口氣是激動了點,但並不是針對你,你別放在心上。」羅母口氣稍緩,明白這的確是不關她的事。
「伯母,快別這麼說,若不是因為我,羅大哥也不會被打成重傷,還牽連到回春堂。」裴珊瑚拭去臉上的淚水,哽咽地說。
她和彩霓從小玩到大,常常來回春堂走動,回春堂大大小小也都當她是自己人,而今卻發生這種事,叫她以後有何臉面面對他們?
「珊瑚,現在只能麻煩你出面了。回春堂是不能被查封的。」羅母無奈地說,眼前能幫助他們的,也只有珊瑚了。
「伯母,請放心,回春堂絕對不會被查封的,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我馬上進宮一趟。」
裴珊瑚朝羅母低頭歉疚地說完後,連忙轉頭,腳步疾奔離開。
羅母望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也只能無奈地深深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