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9

　　齊雅心滿意足得翻過身，又偷看了幾眼亞恆的照片才戀戀不捨地關掉了終端，抬起頭時長官還在嚴肅得看書，她咳嗽一聲，「夜深了，我來守夜吧，長官您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情緒很有些低落，身上都罩著寒霜一樣，抬起頭看她時眼底也涼涼的，「前半夜我來守，你抓緊時間休息。」

　　「遵命，那後半夜我來。」齊雅調好鬧鐘後翻身躺倒，空間裡有簡單的防潮墊和毛毯，她將自己裹在毯子裡，只露出小半張臉來，白日跋涉和戰鬥的疲勞很快就讓她沉沉入睡。

　　薩德關閉了一頁也沒有翻動的電子書，藉著終端的屏幕看了看自己。俊朗的五官，完全沒有少年那樣柔和的線條，往下，寬闊的肩膀，壯實的手臂和胸肌……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大概會崩開……而且女裝也沒有他能穿的尺碼。

　　她喜歡的是那種柔軟可愛的Beta或者Omega少年，他身上沒有任何讓她喜愛的地方。

　　薩德關掉終端，垂下頭沮喪得像個孩子。目光忍不住游移過去，他悄悄繞到她面向的那一面，很滿足地看著她的睡臉和熟睡時裹在毯子裡輕微起伏的身軀。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就算他本身不會愛上Omega或者Beta，可是那麼多Alpha，他平日裡接觸的都是同性卻偏偏只對她產生了戀愛的感情。

　　弗洛說人類的感情莫名其妙，所以他會喜歡她根本不需要理由。是這樣麼？是因為她列車上救人時英勇的身姿麼？還是因為她面對自己時毫不畏懼的，坦率又明亮的目光？

　　他希望找到答案。薩德凝視著她孩子般在胸口拽著毯子的手，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得握住她一根手指。

　　晚安，令我著迷的Alpha姑娘。

　　終端設定的鬧鐘為什麼沒有響啊！齊雅睜開眼時四周已經天光大亮，如果不是長官坐著的方位恰好遮住了日頭她大概在太陽升起時就會警覺地醒來。

　　「啊抱歉！我失職了！」齊雅慌忙爬起身，不安地望向在一邊背對著她準備早餐的長官，男人清俊的側臉上一如既往得看不出表情，卻不知道為何在晨光中仿若籠罩著溫柔的光芒。

　　「一夜不睡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你是女性。」長官在翻動著煎鍋上的食物，上面的雞蛋和薄薄的肉片正發出滋滋的誘人聲響。

　　女性——齊雅自從來了這兒以後就不再用原先世界的性別來定義自己了，忽然被這麼溫柔得對待讓她頗為不適應。

　　說起來他和自己是同性，Alpha男性一般也不會對Alpha女性區別對待。長官還真是個特別的人……所以傳聞中的「獄長」根本就是唬人的，他明明是這麼溫柔的人。

　　我應該向長官學習才對！他是我身為Alpha的榜樣啊……強大又溫柔，對待同性也如此彬彬有禮。

　　完全沒有被撩到，反而被激起競爭心的齊雅振作起精神，用欽佩感激的目光注視著辛克萊長官，「今天我會努力表現，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我會努力追趕您的步伐！」

　　說完便跳起身飛速收拾了毯子和防潮墊，三兩步跑到小溪邊洗漱去了。薩德抬頭追著她的背影，眼底顯出幾分無奈，他輕聲嘆息，在晨光中眼神溫柔又縱容。

　　「唔，好好吃啊！這個肉片是什麼動物的呀？長官你竟然還攜帶了食材麼？」齊雅吃得嘴邊流油，已經徹底拜服在他的廚藝下了。

　　薩德淡然得搖頭，「我在清晨時去狩獵了，這是巴露獸的後腿肉。」

　　「咦……巴露獸就是那種長得很像豬，更加肥碩還會隱身的那種異獸麼？好像棲息地離這裡非常遠啊。」

　　薩德說謊時睫毛會顫動，不過他冷峻的表情很好地掩飾了這一點，「恰好遇到一隻跑到附近的，大概是遷徙時掉隊了。」

　　「真是幸運，不過這個也有毒素吧？這回不是長出豬鼻子吧？」齊雅戒備得盯著盤子裡的肉，既有點兒嘴饞又莫名牴觸。異獸手冊上都是非食用型的，她很少瞭解能夠食用的異獸都有哪些。

　　倒是Beta士兵會上一門「野外可食用異獸狩獵和烹飪入門」的課，畢竟他們更多得在戰鬥小隊裡作為輔助角色。

　　薩德淡然得看著她，「可是你已經吃了。」

　　「啊？真得會長麼？」

　　薩德挑眉看她，「不吃了麼？不吃給……」他才要將自己的盤子湊過去，齊雅忽然將肉叉起來送到嘴裡，鼓著腮幫子嘟噥，「不管了……反正都吃了，長就長吧！」

　　薩德眼底泛起笑意，「騙你的，巴露獸的後腿是沒有毒素的。」

　　齊雅嚥下肉以後無意識得看過去，正對上長官眼裡還未退去的笑意，心底一時像被撞了一下晃起淺淺的漣漪。

　　原來他也會笑嘛。

　　「長官，你笑起來很好看啊！」齊雅托腮看他，言語坦率得像落在他身上的光芒，不閃不避，迎面撞來。

　　他握著盤子的手一緊，深紫色的眸子鎖住她。齊雅沒有移開視線，坦然得與他對視，眼底的笑意波紋般向他擴散而來。

　　他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聲。

　　「我很少笑……因為笑起來會嚇到人。」他幹巴巴得說，熱烈的情緒被壓在胸口。

　　「一定是面部肌肉缺乏鍛鍊，慢慢來就好了。」

　　薩德一眨不眨注視著她，神色認真，「你教我。」

　　齊雅睜圓了眼，手指抬起指向自己，「我？教你微笑麼？」驚訝過後她很快就露出燦爛又狡黠的笑，「好啊，來，看著我。」

　　不用說他也一直注視著她。看著她手指比劃在唇角，嘴角緩慢得上揚，一邊還對他擠眉弄眼，「看懂了麼……不需要露出牙齒，只要緩緩牽動嘴角……」

　　他唇角僵硬得往上抬，對面立刻露出驚悚的表情，於是他做錯了事一般忙板回臉孔。

　　「好奇怪啊，明明只是揚起嘴角一樣，長官你是怎麼露出那種猙獰的表情的……」齊雅湊過來手指試探般要觸到他的嘴角，「呃您介意麼？」

　　薩德從嗓子深處發出一聲「不」，心跳劇烈地等待她的碰觸。

　　齊雅雙手落在他唇邊，忽然將他嘴角拉起，然後看他呆滯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噴了。

　　「我知道了，長官你眼底沒有在笑啊！難怪會很可怕！眼神，眼神要活起來！剛才你就笑了啊，來，再笑一個。」

　　她一邊牽動他的嘴角，一邊鼓勵得看著他，「像這樣，看我的眼睛。」

　　薩德深深看著她，那眼底溫柔的，孩子氣的笑意讓他冷硬的內心不斷柔軟。

　　他像被感染了一樣眼底那盤桓的陰影緩慢退去，一點點撥雲見日般露出清澈的深潭。

　　他眉眼輕輕彎起，笑意溫柔得散開。配合著齊雅牽動的手，他笑得讓人沉醉。或許大陸上所有本來畏懼他的Omega也會為此而臉紅。

　　四目相對，齊雅心跳莫名漏掉一拍，咳嗽一聲鬆了手，暗暗感嘆美色惑人。

　　「這不就做到了麼！以後多加練習就好了。」她頭一迴避開了他的視線。

　　接下來的三日二人一路跋涉，路上的小型異獸全部交給了齊雅，她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戰鬥中。

　　彷彿有意要讓二人間奇怪的氛圍消失，到了夜間齊雅吃過飯倒頭便睡，很少再主動與他交談，還會準時準點得強迫自己爬起來守後半夜。

　　薩德雖然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有說。弗洛說人類有個方法叫「溫水煮青蛙」，他不想一開始就嚇到她，萬一她就此逃跑了怎麼辦？

　　她的反應也在他意料之中。看得出她是個專情的人，心裡有了那個Beta後再要闖進去實在是件困難的任務……或許是他這麼多年來想要完成的難度係數最高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