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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寧做惡人》第50章
第50章 盒飯一

  「你們去死!」她瘋了一樣尖叫著, 一剪刀刺進肉裡,就聽見祝高昇傳來一聲慘叫。

  在黑夜裡這聲不正常的慘叫穿透力格外強。

  「住手!住手!」祝大娘瘋了一樣過來扯打她。

  祝小安也不叫了,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攢足所有力氣揮舞著剪刀。

  一剪刀紮在祝大娘的背上,疼得她也嗷嗷尖叫,她想護著兒子跑, 又想拉燈,結果什麼也幹不了。

  祝小安就朝著他們死命地扎,用盡地全身的力氣。

  村裡的狗由近及遠叫起來,最後全村的狗都瘋狂地叫。

  祝奶奶家樹上的公雞都驚得跳下地, 開始撲棱著翅膀亂叫亂竄。

  左鄰右舍聽見動靜, 男人拿著手電筒結伴大著膽子進來,有人開燈有人開門,一進屋就發現祝小安瘋了一樣拿著剪刀拚命戳祝大娘。

  祝大娘趴在祝高昇的身上保護她。

  「快快快,拉開她,再下去死人了!」

  「快叫人叫人!」

  「叫誰啊?」

  「她爸媽!」

  「村長書記張紅軍!」

  「叫、叫、叫常三春!」

  「常三春不在家呢。」

  「快上去拉開她!」幾個人上去一人一個擒住祝小安的手臂,奪下她手裡的剪刀,就見她臉色慘白慘白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祝大娘和祝高昇。

  雖然盯著她, 卻好似什麼都看不見一樣,眼神空洞。

  祝小安的剪刀被奪走,就用腳踹,她想就當自己氣瘋了殺了他們。

  有老人喊著,「丟魂兒, 丟魂兒了,快給她叫魂兒!」

  「祝小安,你殺人啦!」

  有人大喊了一聲。

  祝小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看到血肉模糊的祝大娘。

  燈就在祝大娘頭上,照著那傷口格外嚇人,她暈血暈傷口的,眼珠子頓時直了,身子僵直地倒下去。

  「她、她嚇死了,快、快掐人中。」

  有人跑去張紅軍家讓給派出所打電話、給醫院打電話、叫人的,一通亂,這時候本地還沒有110,120服務。

  張紅軍一聽也顧不上什麼,趿拉著鞋子就往祝奶奶家跑。

  這時候祝家爸媽也被人拍門叫了來。

  而祝爺爺祝奶奶剛被人叫醒,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茫然樣子,他們睡得昏昏沉沉,就覺得被糊住了眼皮子一樣,聽著打架的動靜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祝有財已經瘋了一樣鬼哭狼嚎的,要去拿刀劈了祝小安。

  祝有為拚命地抱著他的腰,其他人也把刀什麼都藏起來。

  祝媽媽紅了眼,「爹娘,你倆咋睡得那麼死?」

  祝奶奶哭道:「你爹喝了酒就一直沒醒,我八點不到就睡下了,一直聽著像打仗似的,怎麼也醒不過來。」

  有人喊道:「怎麼跟中邪了一樣。」

  祝有財哭號著不是要殺了祝小安就是要把她關到監獄裡讓她蹲到死。

  這時候一個人從外面衝進來,上去就給他一拳,正好打在他之前受傷的眼睛那裡,疼得祝有財當時嗷一聲摀住了眼睛。

  來人是常四春,他還要繼續打祝有財,卻被人拉住。

  常四春罵道:「祝有財你敢動我嫂子試試,看我哥不弄死你的!大半夜的,你老婆兒子怎麼在這裡!你不說清楚,連你也弄死!」

  張紅軍帶頭,帶了人把祝小安、祝高昇和祝大娘都送去醫院,順便連夜去敲派出所值夜班的門,報警!

  只要腦子正常的人就知道人家祝小安在奶奶家睡覺,祝大娘和祝高昇半夜出現在炕上就一定是不正常的。

  祝有財還跳腳蹦跶,祝有為也一個勁地罵閨女咋現在這麼心狠手辣的。

  常四春得了他哥的指派,自然也一定要跟著,他罵道:「你還是先交代到底怎麼回事吧,要不讓你死一百次也死不夠!」

  天濛濛亮到了鎮醫院,派出所值班的公安又給王剛和薛峰打了內線電話統統叫去。

  鎮醫院也有人值夜班,這時候雖然老百姓輕易不願意來醫院看病,不過既然來的基本就是大病,不是病重住院就是急診或者要生孩子或者垂危的。

  祝高昇就肩膀上被刺了一下,剪刀用了多年頭都磨鈍了,所以刺得雖然重,但是沒刺在頸動脈上並不要緊。

  祝大娘厲害一些,後背血肉模糊的,有骨骼阻擋也沒傷到內臟要害,主院包紮一下打消炎針,免得破傷風。

  祝爺爺和奶奶怕祝小安被祝有財打,也坐別人馬車跟著來了。

  祝爺爺本來就有毛病,這會兒又驚又嚇又急又怕的,一下子也昏倒了。

  那護士喊道:「要不就十天半個月沒個急診,要不就一下來這麼多,不會勻和一下。」

  那大夫笑道:「誰發病也不挑日子啊,快點吧。」

  他給祝小安檢查的時候,皺了皺眉,「給她吃什麼了?」

  大家都看祝奶奶。

  祝奶奶搖頭,「沒吃什麼啊,今日大兒生日,我們煮了豬頭肉,都吃的。」

  大夫又問了問,又讓給祝爺爺和祝奶奶還有祝小安檢查一下,通過詢問,大夫道:「你們是不是吃錯了藥?」

  祝奶奶一聽臉色頓時不好了,她道:「我往日裡睡覺可淺了,有點動靜就醒,今日睡得死沉死沉的……」她彷彿明白了什麼,指著祝有財,嘶聲罵道:「你這個天殺的!」

  她開始大哭起來,「公安同志,我老婆子要報警,我要報警這個畜生想謀害請爹娘,給我們下藥啊!」

  祝有為覺得丟人,攔著她娘,「娘,你幹嘛呢,這麼多人。大哥咋能幹那事呢,再說那麼多人都一起吃的,我們也沒這樣。」

  祝奶奶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顫巍巍地指著他,「你、你們這些不孝子!」

  祝奶奶堅持要報案,祝有為自然也攔不住,再說還有張紅軍、常四春等人跟著。

  常四春平時就是個有事不怕鬧大的,他哥不在家沒人管他,還指派他看著祝小安,那就跟得了尚方寶劍一樣。

  王剛聽了祝奶奶、大夫以及鄰居們的描述,眉頭緊鎖,他憑著經驗判斷,這絕對不是表面看到的祝小安行兇殺人案,而是祝大娘和兒子祝高昇強/奸施暴未遂,事情敗露,把祝小安惹瘋了。

  他立刻跟大夫說安排給祝小安做一個特殊檢查,大夫安排了一位有經驗的年長護士,很快說沒問題。

  王剛鬆了口氣,還好是未遂。

  祝奶奶拉著王剛,哭著求他,「王公安,你把這三個害人精都抓走,都抓走吧,把他們槍斃也好,關起來也好……」

  「娘!」祝有為都覺得要丟死人了,哪裡有親娘在這裡讓公安抓自己兒子的。

  祝奶奶厲聲罵道:「你給我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她還以為他們終於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了呢,原來是一條道走到黑啊!這些混賬東西!

  這時候護士說祝小安醒了。

  祝小安早就醒了,不過她要安靜一下,所以寧願躺在病床上想事情也不想去面對那些人。

  她很快就想明白,肯定是祝有財夫妻倆動了手腳,給爺爺奶奶下藥,只怕送來的肉菜都有問題,濃油赤醬又鹹又辣,有藥也吃不出來。

  因為被下藥,所以她才會昏昏沉沉的做惡夢,好在吃的不多,掙紮著醒過來。

  而爺爺奶奶估計吃的不少,所以一直沒醒。

  他們居然敢給她下藥!!!

  祝小安是真的想殺了他們的,昨天晚上黑咕隆咚看不清的時候,她趁著看不見不暈血就死命地戳。

  等來人她就直接裝作受太大刺激有些發瘋,這樣殺了他們就算正當防衛,哪怕過當有林家也應該不需要坐牢。

  王剛和薛峰找她做筆錄的時候,她把從回家開始祝萍萍祝大娘的反常都講給他們聽,尤其是祝大娘拉攏祝萍萍,邀請她過去睡,還說合夥買電視要放二房家裡,祝大娘還跟她說要化干戈為玉帛,現在想來分明就是別有用心的。

  言語欺騙爺爺奶奶,然後讓爺爺奶奶再影響她,下藥,行兇!

  這就是祝有財夫妻的圖謀,他們不是多有智商的人,也做不出高智商犯罪的事兒來,這樣簡單直白的路子,最適合他們。

  他們抓住了爺爺奶奶顧念親情,想要一家和睦的想法,裝好人裝孝子,認錯、賠罪,還給她道歉,表示不再讓她換親,以後好好做一家人。

  這樣演戲來麻痺她,讓她毫無防備地把飯菜吃下去,然後趁機禍害她!

  他們估計都算好了,她肯定不去,所以就給她送來,單獨給她和奶奶下藥。

  連她都想不到的……

  祝小安感覺心裡一陣陣發冷,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全然信了他們,吃多那些飯菜……

  那她就和奶奶爺爺一樣,一睡深沉,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她心底冷硬一片,一定要他們死。

  有些人就只能從肉/體上進行毀滅。

  在她和爺爺奶奶的堅持下,一定要報案徹查此事,祝有為一個勁地反對,三人都不理他,爺爺甚至讓他滾蛋。

  王剛是個有能力的人,何況這樣簡單幼稚的案子,單獨審問耿翠娥和祝有財。開始他們還耍賴不承認,甚至一哭二鬧的,後來王剛直接甩出他們買安眠藥的單子來,還讓人把祝奶奶家裡沒吃掉的那些菜帶來送去化驗——其實鎮上沒這個功能,但是可以用來詐唬祝有財夫妻倆。

  果然,在王剛犀利地提問下祝有財夫妻倆都招了。

  他們的確恨祝小安入骨。

  本來已經和趙家成了,結果被祝小安攪黃,他們怎麼也娶不到兒媳婦。

  又想花兩三千給兒子買個有點殘疾的媳婦,結果買媳婦的錢又被天殺的賊給偷了!

  耿翠娥就有了一個瘋狂的主意。

  那就讓兒子把祝小安給睡了,別看那死丫頭又凶悍又潑辣,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她屁也不敢放一個,要是說出去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到時候就得乖乖地答應生兒子。

  生了兒子,她愛幹嘛幹嘛!

  「是她把媳婦給弄丟的,讓她給生個兒子,哪裡不對?」耿翠娥還在叫囂。

  祝有為夫妻倆都被他倆的陰謀給驚呆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們撓破頭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張紅軍等人更不用說了,這、這簡直是畜生行徑!

  雖然祝高昇是養子,可養子在家裡和親兒子是一樣的。

  耿翠娥撕心裂肺地喊:「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沒兒子不是你們這些混蛋玩意兒笑話俺們斷子絕孫的?我想有個孫子哪裡不對?」

  張紅軍罵道:「太荒唐了,你們沒兒子誰笑話?還不是你們自己笑話自己,現在計畫生育,以後就一個閨女的多得是!」

  常四春更是要瘋了一樣找東西想砍死祝高昇一家子,最後薛峰出去罵他一通,要是他敢再亂動給他銬起來。常四春見這裡沒他的事兒,他說話也不好使,也使不上勁,一扭頭走了。

  耿翠娥和祝有財已經招認,但是祝高昇是傻子,不承擔法律責任,所以這事兒不好辦。

  祝小安就堅持把耿翠娥關起來!

  耿翠娥不在,祝高昇就失去保護屏障,弄死他比較容易。

  「她是主謀,理應接受審判。」她至少要讓耿翠娥坐一年牢。

  而祝高昇因為是傻子需要有人照顧,祝有財估計暫時安全。

  最後祝小安等人先回家,耿翠娥受傷需要治療直接被拘留,等待法院審判。

  因為是刑事案件,報案就受理,不需要報案人出審判費。

  在審判之前,耿翠娥先接受治療,之後起碼要拘留半個月到一個月。

  這期間祝高昇和祝有財兩人在家裡,就是弄死祝高昇的好時機。

  祝小安請王剛不要告訴林爺爺,他們畢竟也年紀大了,沒必要為她提心吊膽的。

  根據案件真相,這事兒最好的結局就是耿翠娥坐牢,就算林家出面也就是坐牢,所以現在不需要林家。

  她不想消耗和林家的那層關係。

  從醫院回來,祝爺爺把大門鎖換掉,房門也上鎖,晚上睡覺前要和祝奶奶得了強迫症般一遍遍地確認。

  祝有為受了極大的打擊,一直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整個人蔫蔫的,也不再炫耀什麼,也不再說要買電視的事兒,甚至連本該忙碌起來的秋收他都有點沒力氣。

  祝媽媽原本還跟祝爸爸嘀咕如果和常三春家成了,這時候就有人來幫忙秋收,不過發生這件事,她也直接蔫了。

  她甚至有些害怕。

  從之前到現在,一樁樁事件,這一次大房夫妻想出那麼一個騷主意……

  這讓祝有為夫妻倆對祝小安有一種難以言說、不想承認卻又真實存在的歉疚。

  這種感情和之前的很多感情纏在一起,有點複雜,覺得丟人、歉疚、畏懼之類的,到最後面對祝小安有點心虛,或者確切說就是有點害怕。

  怕她有靠山?

  怕她不給自己錢?

  怕她殺人?!!

  他們真的有點膽怯,心虛,害怕,哪怕不是發自內心的關愛和心疼,也會讓他們對祝小安有所改變。

  沒有主動開口讓祝小安幫忙秋收,任由她自己來去。

  祝媽媽甚至還主動關心她,給她煮雞蛋讓她吃了好好養身體。

  更破天荒地給她五十塊錢當學雜費,雖然不夠卻也差不多。

  祝小安決定回家住,她當然不是為幫他們秋收,而是要和他們在一起。這樣就有人給她作證自己一直在家裡幹活,萬一祝高昇死了,也賴不到她頭上。祝有為作證比誰都好使,爺爺奶奶作證就會被人懷疑,所以她決定回家住。

  祝爺爺奶奶在家裡幫忙看著家,做做飯,祝爸媽領著倆閨女下地掰玉米。

  這幾天他們白天下地把玉米掰下來,用牛車拉回家,一整天都在地裡忙活,八點多才回來吃飯。吃完晚飯,還要坐在大門外剝玉米皮,一忙就要到十一點才會睡覺。

  祝爺爺和奶奶也閒不住,本來倆老人是一人一個幫著兩家幹活,現在恨死祝有財,自然不肯去幫忙,都坐在祝有為家門口幫忙。

  祝有財白天帶著祝高昇去掰玉米,晚上回來就在大門口開始哭,哭老婆被拘留可憐,哭著沒人幫他幹活。

  原本他都是和二房一起幹的,幹一天大房家的活兒,再幹一天二房的。大房就出一個勞力,二房至少三個,祝小安也要跟著的。

  現在自然沒那好事。

  就算祝有為想,老婆閨女都不同意,他要是自己去也沒臉,所以想先忙完家裡的再去幫大哥家干。

  不過他這幾天也一直忍著沒去理睬祝有財,畢竟給爹媽下藥,要讓祝高昇強/奸妹妹這種事,祝有為再糊塗也不認可,實在是太丟人!

  尤其後來從醫院回來,祝有財居然拉著他說什麼索性讓小安給高昇當媳婦這種話。

  這對祝有為來說,就跟讓祝小安嫁給祝大安有什麼區別!

  所以祝有為對哥哥有氣,就算心疼他哥受苦也忍著沒去。

  祝小安坐在馬紮上剝玉米皮,剝完了扔地上白天曬,晚上有露水,還得拿麥稈草編的草簾子蓋起來,也免得晚上下雨。

  秋收的時候時常會陰雨連綿,非常討厭,不過今年祝小安卻盼著下雨。

  因為她已經想好辦法。

  看著天空陰雲集結,她笑了笑。

  祝萍萍偷眼看她姐,見她一會兒拉著臉,一會兒又露出笑模樣,在昏暗的燈影裡看得她心驚肉跳的。

  祝小安不會受刺激又瘋了吧?想到耿翠娥和祝高昇做的那些事,祝小安肯定被氣瘋了,肯定會真殺人吧?

  她感覺一陣陣發寒發冷。

  祝小安坐在那裡,一直默不作聲,祝萍萍不敢說話,祝有為是心裡堵得慌說不出話,祝媽媽又在說要不就讓大安回來幫兩天忙,早點把莊稼收回來。

  祝大安拿了錢去縣裡說做買賣,至於做什麼……鬼才知道。

  祝爺爺奶奶過了九點半就回去睡覺,明天再來幫忙,他們現在就當祝有財死了,他愛怎麼哭怎麼哭,老人聽都不要聽。

  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忙著,突然傳來祝有財的驚呼聲,「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接著是他鬼哭狼嚎地哀求和求饒聲,家家戶戶都在街上、胡同裡剝玉米皮,不少人都能聽見,卻沒人去管。

  祝有財兩口子這一次太過分,誰也不想管,免得惹一身臊。

  祝有為看著大哥被常三春一腳踩在地上忍不住就想去管,卻被祝媽媽拉住,「你能打過他還是能說得過他」

  祝有為就看祝小安。

  祝小安卻不理睬。

  過了一會兒,祝有財已經發不出聲來,再過一會兒,祝小安身後響起常三春的腳步聲。

  她手裡握著剝玉米皮的扦子,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渾身發緊,依然放鬆著。

  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怕了,也許是不怕死了?

  也許是人多,篤定他不敢做什麼。

  也許是因為他現在沒有給她壓迫感,不會傷害她。

  她不想探討更深層的東西,因為安全感,從來不是他能給她的。

  常三春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甚至都沒理睬祝有為和他打招呼,他一直垂眼看著她動作流暢地剝玉米皮,似乎根本沒有受他影響。

  她不尖叫、不轉身就走,這讓他渾身的戾氣慢慢平靜下來,他走到祝小安旁邊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席地坐下。

  她坐在馬紮上,他坐在地上,一般高,不再是居高臨下。

  「安安。」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微微的喘息,語氣挫敗到極點的感覺,「讓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差點殺了人,她心生猛虎變得異常冷靜。這一刻,她居然可以非常清楚地把前世的他和今世的給區分開。

  前世的常三春很少有這樣挫敗低落的感覺,如果說有的話,估計就是常四春慘死的那次。

  常四春死後,他更是性情大變,在外面冷酷無情,瘋狂地發展勢力什麼破底線的事兒都敢幹。在床上更加凶狠霸道毫不吝惜身體,總給她一種感覺,他想物盡其用一次做到死,不用等她人老珠黃……

  她一走神,扦子戳在手上,疼得一個激靈立刻回過神來。

  她這些麻煩,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他!

  他現在假惺惺什麼?

  對她來說,他常三春和祝有財一家沒有區別!

  所以他來為她出頭?來安慰她?她根本不需要!

  滾遠點才是她需要的。

  人渣哪怕有傷口、有血、有淚、有心、有肺,他也是人渣。

  她提醒自己,一定隨時保持清醒,要深刻地認識到:不管前世今生,他常三春都是一樣的,絕對不會變。

  哪怕看起來他似乎對她好,也不過是他想當然的好,是以拿走她全部自由和尊嚴為代價的好。

  她當然不需要!

  他是個有腦子的精明混混,最善於抓住敵人的弱點,也知道如何讓人卸下心防。

  他更知道如何鑽空子。

  那些虛弱和挫敗讓她一個人看見,是他麻痺她的手段而已,因為常四春死的時候她的確開始心軟。

  一個原本就怯懦的女人,因為自己的傷痛和夢碎又能恨多久?可以一天、一年恨不去死,被他纏著三年五載十年……如果不是他一次次踩破底線最後她也不會走上那樣決絕的路。

  在家裡向她展示虛弱、傷痛,在外卻更加精明、圓滑、陰狠、更懂得鑽空子找靠山留後路……復仇成功後的第八個年頭,終於把勢力遍佈東南亞。

  那夜他帶她去空中花園吃燭光晚餐,回來以後醉醺醺地拖著她在大橋上散步。

  他把她壓靠在橋欄上,指著江對面的一片高樓大廈,指點江山一樣大放厥詞,「安安,我要讓你好好看看,你的男人配的上你,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豪宅、別墅、哥哥全都給你,下一步哥去買一座海島送你……」

  她當然知道送她小島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中轉站和貨棧。

  他已經瘋狂、不顧一切,可正義卻遲遲不來。

  他趴在她耳邊用低沉的幾乎辨不清的聲音說:「安安,你太天真了,你不懂,這世上有白就一定有黑,有你看到的白就有你看不見的黑,白是一團光,黑卻是不見底的深。」

  「這搞地產和跑物流一樣,只要找對人鑽對空子……真是易如反掌!」

  「那些東西和鹽一樣,會成為必需品,換來的錢需要洗乾淨,地產連鎖、影視出版業,就是最好的洗白池……」

  那時候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說,只當自己是啞巴,他碰那東西會害多少人家破人亡,他又何曾會想?

  他大手一揮就把她強抱起來放在高達她肩膀的橋欄上,她兩腳懸空身下是滾滾江水,江風吹得她裙襬和髮絲狂舞如魔鬼。

  對面霓虹閃爍,眼前深淵開合。

  那一刻她有一種錯覺,他會把她扔下去,還想著自己要死也要拉他墊背,所以死死地掐著他的手臂。

  他卻以為那是她對他的依戀,強行將她按在懷裡,喃喃地道:「安安,安安,你是愛我的,是吧……是吧,你的心告訴我的……」

  「你知道我的心告訴你什麼,常三春你不要自欺欺人,總有一天,你會自食惡果!」她詛咒他,只換來他的狂笑。

  一個沒有敬畏之心的常三春,以為永遠可以遊走於法律和權貴的邊緣。

  這樣一個自大狂妄的混蛋,以為自己不怕死就能有錢,以為自己有錢,就可以翻雲覆雨掌控別人的人生?

  她的心詛咒他,不得好死!

  此後他總是在糾纏得她半昏迷半清醒的時候問:「安安,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肯忘掉那點事兒……為什麼不肯原諒?……你要怎樣才肯愛?……其實愛不愛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是我的……我們永遠在一起,至死不分離。」

  人要是可以忘卻,可以渾渾噩噩,可以逆來順受,可能會很幸福。

  但是誰知道呢?

  也許她真的放棄自我,順從以後,又會被棄如敝履呢?

  更何況她祝小安從來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忘卻的人。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囚籠之恨,當死別以消。

  她已經發誓不會將自己的未來寄託在別人手上,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不去假設如果她這樣,會如何,如果她那樣,會如何。

  她只要一種,只要她全力以赴,就一定要得到最好的結果。

  哪怕不成功,也只是命運無情。

  上蒼垂憐給她此生,為了能走下去,殺人也在所不惜!又怎麼可能被常三春這一點假惺惺的關心麻痺?

  她心頭彷彿一記重鼓擂響,震得她腦子嗡嗡發暈。

  「安安,哥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常三春看著她。

  她冷笑,最大的委屈不是來自於你嗎?她可以殺祝高昇,可以擺脫這個家,可他呢?

  她把扦子扔在一旁的小筐裡,轉身回家,沒看他一眼,也不回應半個字。

  第二日天還沒亮,祝小安就被砰砰的敲門聲驚醒,除了敲門聲還有祝有財淒淒慘慘的哭號,「高昇,高昇,我的兒,我的兒,你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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