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挑撥離間

　　祝爸爸委屈得很，「爹，您怎麼能說這話呢，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還讓我們怎麼出門見人啊。我和大哥這樣，這不也是為了咱們老祝家的香火嗎？大哥沒兒子，我能不跟著難受嗎？」

　　祝奶奶罵道：「混了你的頭了，現在計畫生育，以後都一個，誰保證一定生兒子？」

　　祝爸爸就道：「計畫生育也得生，躲著生唄。」

　　祝奶奶恨鐵不成鋼，知道兒子半大老頭了不聽爹娘的話，說也白說，卻也忍不住，「躲著就生下來了？那大安娘怎麼還被人家……」

　　她這麼一說，祝媽媽一下子想起自己當時挺著大肚子，都要臨盆了被那些人強行拉去醫院，直接就把肚子裡的兒子給攪成血肉流掉了，她腦子裡一根弦突然嘣的一聲斷了似的，毫無預兆地她捂著臉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我的兒啊……」

　　她哭倒在地，傷心欲絕，祝爸爸覺得丟人，斥責道：「快別咧咧了，丟人。」

　　祝爺爺罵道：「畜生，你護不住你媳婦，還嫌別人丟人，最丟人的就是你！」

　　祝爺爺忍著自己的病痛上去扶兒媳婦，祝媽媽卻跟被抽掉骨頭一樣，趴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

　　祝爸爸看不過去，趕緊讓爹坐著，他把媳婦扶起來躺倒炕上去。

　　祝小安見差不多了，裝作體力不支，歇了歇，決定再繼續加把火，演戲演全套，繼續扮演孝順女兒。

　　她顫巍巍地跪在炕上，哽嚥著道：「爸，媽，我知道你們對大伯家好，就算他們好事不想著你們……麻煩事就讓你們解決……你們也對他們好。我是你們的閨女，兒女孝順爸媽天經地義……我媽……」

　　她哽咽得有些說不下去，「我媽為了他們都遭那樣的罪，我做兒女的能不心疼嗎？既然必須要給他們換媳婦，那……那我願意了……」

　　她決定以退為進。

　　她最大的敵人是常三春，是她暫時對付不了的，祝大伯雖然可恨，但是沒有常三春，祝大伯根本管不了她。

　　所以她打算改變策略，哄騙他們她可以嫁，但是絕對不嫁給常三春！！！

　　屋子裡的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她，知道她一直不樂意換親，怎麼突然就同意了？

　　祝奶奶心疼道：「小安，別委屈自己……」

　　祝爺爺也直喘氣。

　　祝媽媽躺著哭。

　　祝爸爸將信將疑地看著祝小安。

　　祝小安淚流滿面，「我同意換媳婦，可我求求你們不要讓我嫁給常三春，反正只要換個媳婦回來就行，我們自己和趙家換親，不要讓我嫁給常三春那個混混。他在外面打架，不務正業，萬一哪天殺了人，被人殺了，我豈不是要守活寡，爸、媽，求求你們了。」

　　她知道常三春在村裡洗白得不錯，尤其最近讓她爸感受到被人尊重的滋味，所以她必須要下狠藥。

　　就拿他殺人、被人殺、坐牢來說話。

　　「爸、媽，你們不是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名聲，真要是做下禍事，到時候連累的是我們家啊，人家都說我們跟殺人犯是親家，到時候我哥哥有媳婦也跑了，萍萍家找不到女婿……」

　　「誰也對我們家戳脊樑骨……」

　　就算是假設的，這也是祝家爸媽最在乎的事情，兒子、面子，哪怕是假設，都無法忍受。

　　「我們和趙家換親，不要和常三春，就不會有這樣的危險。」

　　她當然不是真心要嫁給趙學軍給傻子換媳婦，不過是為了挑撥離間而已。

　　她不但要挑撥她爸媽和大房的關係，還要挑撥大房和常三春的關係！！

　　你們不是這兩天就定親嘛，她偏偏這兩天生事兒，讓他們內訌。

　　要是常三春答應，正合她意，當然她斷定常三春不會答應。

　　常三春不答應，那就是大房和她爸媽起矛盾。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換媳婦麼，現在媳婦可以換到，幹嘛還得讓常三春攪和？

　　媳婦還是那個媳婦，一點不變，要是不同意，就是有鬼！

　　祝大伯根本講不通。

　　這時候門外傳來祝大伯氣急敗壞的聲音，「老二，老二，死丫頭呢，讓她滾下來！」

　　祝奶奶一聽趕緊讓祝爺爺過去，她摟著祝小安，撫摸著頭髮，哄道：「乖孫女不怕，奶奶護著，誰也不敢打你。」

　　祝小安抱著奶奶的腰，心裡內疚讓爺爺奶奶跟著她受罪，「奶奶，我不嫁給常三春，死也不嫁給他，我爸逼著我嫁我就去跳河！」

　　當然是說說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潑婦必備，她跟著大娘和常三春他姐姐學了不少招式。

　　與嫁給常三春相比，她覺得潑婦這個名頭更好一些。

　　祝爸爸出去迎著祝大伯，見他臉色鐵青，一副要拿祝小安問罪的樣子，趕緊攔著他，「大哥，嫂子怎麼樣了，我們過去看看。」

　　祝大伯黑著臉，陰天打雷一樣嚇人，如果不是常三春一定要她換親，他真是恨不得掐死她這個白眼狼！

　　「看什麼看，都要讓她氣死了！」祝大伯咆哮，「看好她，別讓她跑了，誰要是讓我兒子沒媳婦，斷子絕孫，我就讓他斷根兒！」他咬著牙蹦著高兒喊。

　　祝爺爺顫巍巍地站在門口，氣得指著他罵道：「你讓誰滾下來，你讓誰斷根兒？你還嫌不夠丟人是怎麼的，在這裡胡咧咧。」

　　祝大伯原本是怕二弟夫妻倆聽老爺子老太太的，到時候心軟護著祝小安，所以上來拉著臉說狠話給二弟施壓，見他還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他這才舒服一點。

　　他根本不怕祝爺爺，一點都不拿老爹當回事，一個病入膏肓的老東西，他才不怕！

　　祝大伯氣鼓鼓地進了屋裡，想去西間，卻被祝爸讓進東間。

　　祝爸讓祝萍萍趕緊泡茶，又笑著討好大哥，「大哥，別和孩子一般見識。」

　　順毛捋了片刻，見祝大伯雖然還罵罵咧咧的，卻不那麼生氣了，他笑道：「大哥，丫頭答應換親了，肯定不能耽誤了升子娶媳婦。」

　　祝大伯頓時眼珠子一瞪，「真的？」

　　他有點不敢置信，隨即想死丫頭把狗打殺了，還打了大娘和哥哥，肯定是害怕，知道他不能罷休得算賬，這才服軟的。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想起來他又心疼自己的大狗，一個勁地罵，然後又開始扯著脖子乾嚎，「大黑啊，我的大黑啊，就這麼被死丫頭打死了，你說這個死丫頭得多心黑啊，她這是想打殺我們一家啊，她這個白眼狼，不孝女！」

　　祝爺爺罵道：「你罵別人不孝順白眼狼，先打死你這個不孝子！」祝爺爺掄著巴掌就衝他扇過去。

　　祝爸爸趕緊把老爹拉住，送去西間，「爹，你先在這裡呆著。」又給祝媽媽使眼色，讓她去東間商量事兒。

　　媽媽坐起來，整理了一下儀表，也跟著去了東間。

　　祝大伯見她哭得眼睛紅腫的，心裡不樂意，你們閨女去我家撒潑打殺了狗，打了我老婆兒子，你在這裡哭什麼？

　　他沉著臉，陰狠道：「弟妹，不是我說你，你太慣孩子了，犯這麼大的事兒，這要不是我親侄女，我非得讓她償命不可！」

　　祝媽媽恨恨道：「那就打死好了，省得礙眼。」

　　祝大伯一愣，「我說弟妹，你什麼意思？」

　　祝爸趕緊打圓場，「丫頭犯渾咱們回頭好好教育他，大哥我先和你說點正事兒。」

　　祝大伯哼了一聲，「你說。」

　　「要不咱們就直接和趙家換親，不用走常家了，丫頭說她願意嫁給趙家。」祝爸爸道。

　　祝大伯張了張嘴，像是沒聽明白，瞪了瞪眼，「你說什麼？」

　　祝爸爸笑道：「大哥，你看，丫頭是真怕常三春，不想嫁給他，不如就和趙家直接換親，反正升子媳婦沒變。」

　　祝大伯抓住了他的話，怒道：「老二，你不是怕人家戳脊樑骨賣閨女，不肯換親嗎？我這才找的三換親，你怎麼又變卦？」

　　祝媽媽道：「原來我們也那麼想，現在有點不一樣，丫頭怕常三春死也不肯嫁……」

　　「男人說話，女人閉嘴！」祝大伯目露凶光，表情猙獰，咬肌一個勁地滾動。

　　祝媽媽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祝大伯直接吼她，頓時臉漲得通紅。

　　祝爸爸剛要說話，被祝大伯瞪了一眼，他就道：「大哥說的是，女人別摻和了，你去看看做什麼飯。」

　　祝媽媽眼裡含著淚，恨恨地轉身走出去。

　　祝大伯見自己在這個家說話還是最有份量的，腰桿子又硬氣起來，「老二，我和你說，做人不能沒信用，你不願意兩家換，我找了常家。現在人家常家認準了她，今日合了庚帖沒的反悔。」

　　他拿了常三春的好處，死也不想吐回去，再說常三春對祝小安勢在必得的樣子，怎麼可能撒手。

　　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祝小安綁到常家去！

　　他嚇唬祝爸爸，「你知道，要是換了庚帖反悔，要賠人家一萬塊，你看著辦吧。」

　　祝爺爺聽見去堂屋罵道：「發昏夢呢，誰規定的換庚帖反悔就賠一萬塊，不缺你的媳婦，你接著就行，丫頭不願意嫁給常三春，就不能嫁。」

　　祝大伯急了，「爹，你摻和什麼？怎麼就不能嫁？她一個小丫頭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常三春不比趙家強？常三春多疼她，還沒過門就讓她歇著不用下地，恨不得當娘娘供著。要是去趙家，那東西三天兩頭打老婆，除非有硬氣的娘家，誰能罩住？他可是打死過老婆的。」

　　祝爺爺道：「丫頭自己樂意，你不樂意你自己換去，別讓丫頭換。」

　　祝大伯氣急罵道：「爹，你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湯了，孫子不如一個賠錢貨？」

　　祝爺爺氣得一個哆嗦，猛的咳嗽起來。

　　祝小安在西間聽見，一下子就掙開祝奶奶蹦下地，赤著腳衝出來，罵道：「你才黑了心的，整天罵我不孝白眼狼，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白眼狼，你聽聽你跟我爺爺奶奶說話，那是人話嗎？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不孝順，虐/待老人！」

　　祝大伯一聽跳著腳就要來扇祝小安。

　　祝爸爸趕緊拉著他，祝爺爺看他那副蹦跶樣子，揚手就給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亮至極。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讓他們更驚的是，祝小安突然瘋了一樣撒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祝有財打親爹啦，祝有財打親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