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義兄
沈輕君回到自己的住處,剛進了門,堪堪關上,就被一個人死死抱進了懷裡。
沈輕君將他扒拉開,「你怎麼在我房裡?」
楚玄昭又摟住他,卻不過分用力,「這幾天,我一直睡在這兒。」
沈輕君一急,「你怕別人不知道不成!」
楚玄昭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別急,我都是偷偷過來的。而且……,你看!」
楚玄昭說著,就一把掀開了他房裡掛的捲軸。
然後沈輕君就看到牆上被砸了一個窟窿,直通後面。
「……」
不過……,後面?
那好像不是楚玄昭住的房間啊?
楚玄昭解釋道,「在這裡挖暗道,畢竟沒京城方便,所以,我就讓原來那間房間『壞了』,搬到後面這間,這兩間雖然門的朝向不同,看起來挺遠,其實,兩個內牆緊緊相靠,我就揮了一拳,就通了。」
「……」
沈輕君眉毛忍不住一抽,「陛下,您手,不疼嗎?」
楚玄昭苦苦一笑,抬起手,另一隻手揪了揪紗布,「不,不疼,舒服的很。」
「……」
楚玄昭又捧起他的手,比了比他還纏著紗布的那隻手,那是之前沈輕君奪刀奪的,換過幾次,還沒徹底去掉。
楚玄昭把兩隻手對了對,「現在,我們看起來,更般配了,對不對?」
「……」
沈輕君無語。
他抽回手來,掏出那封信遞給對方,「那舒同意借道。她還寫了封信給你。」
楚玄昭接過信,「那她可有為難你?」
沈輕君一笑,「談不上為難,就是,說了些事。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還是先看信吧。」
「嗯。」
楚玄昭將信抽出,看著看著,臉色就慢慢怪異起來……
沈輕君眉心微微一蹙,怎麼回事?
既然已經說開,那舒應該不會寫什麼惹火楚玄昭的內容才對……,楚玄昭的反應怎麼……
「怎麼了?」沈輕君忍不住開口。
楚玄昭看完信,轉過頭來,眉毛糾結的不行,「輕君,這,這那舒跟你什麼關係?她在信中說,要與大淵永結盟好,說願意讓道,這,都沒什麼……,可,她在信中稱你為,為兄長,是怎麼回事?你有這麼個妹子嗎?」
沈輕君一愣,「什麼?什麼兄長?」
楚玄昭將信遞給他,「你看,她說,葛勒與大淵,永不起戰火,說,大淵軍師,實乃她失散多年的義兄,還說,要請求朕必要厚待你,有此義親,兩國當結盟好……這都,什麼玩意兒?」
失散多年的義兄,什麼鬼!
義兄也有失散多年這一說嗎?
還有,她字裡行間,意思都是,『啊,這墨淵公子是我大哥,你這個皇上對他不好,本國主就跟你幹架!』,什麼啊都,怎麼自己倒成了外人了,好像輕君是她家的一樣!
沈輕君看完,也是半天無語。
這那舒,並不知道自己跟楚玄昭的事。只是,擔心自己身為軍師,受皇帝忌憚,妒才害命,才寫了這封信。
還給自己戴了個葛勒國主義兄的帽子。
不管怎麼說,她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楚玄昭看他無語的表情,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沈輕君搖了搖頭,「我要知道就好了。應該,是那舒恐我為皇帝忌憚,給皇帝,哦,其實也就是你,給你的警告。」
楚玄昭詫異道,「我怎麼可能忌憚你?」
沈輕君無奈,「她又不知道,你我,是這種情況。自古至今,臣子為君王忌憚,不是常有的事兒?我祖父,不是就被你祖父忌憚,有加上奸臣作祟,才,有那種下場?」
沈輕君見楚玄昭悶著不說話,又道,「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我是,打個比方。這事,我都過去了,你還過不去麼?」
況且,開帝的忌憚,也只不過是個初始的緣由。
楚玄昭嘴角略微掀了掀,「輕君,我們跳過這個話題。」
沈輕君點頭,「…好,跳過。」
楚玄昭思索著開口,「那舒這意思,我也明白了。可是,為什麼呢?她非但沒有為難你,還如此好心,總不會,真像她說的,你是她失散多年的義兄?」
沈輕君忍不住輕笑出聲,「楚玄昭,這種話你也信?」
楚玄昭見他笑,也不由笑出來,「我自然不信,可除了這個,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原因才會讓她這麼幫忙了。」
他可不信,那舒若是求而不得,還會如此牽掛沈輕君的後路。那舒,可不是個喜歡成全的人。
沈輕君解釋道,「失散多年的義兄,絕對不可能。不過,倒的確,有些舊的淵源,如今看來,這個義妹,是由不得我不認了。」
……
待沈輕君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楚玄昭臉色拉的老長,「替身?她還想把你當替身,她也配!」
「……」
沈輕君沒想到,這些事說完,他的關注點會停在這麼奇怪的地方。
「楚——」
「氣死我了!」
「楚——」
「你別說話,讓我氣一會兒!」
「……」
沈輕君見他又是重重出氣,又是捻腳底,好半天,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敢問陛下,您氣完了沒有?」
楚玄昭一轉身,一把抱住他,「君君,朕好想打架。」
沈輕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發現,自從跟楚玄昭親近起來,自己好像越來越,不雅了。
不過……
似乎也不像以前那般,總是容易心緒雜亂,孤寂逼身了。
思索間,他已不知不覺抬手,回抱住了楚玄昭。
楚玄昭先是微微一愣,接著瞇眼一笑,閉上眼蹭了蹭他的頭。
再之後的事,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了。
只知道,第二天,沈輕君剛摘掉沒兩天的絨領,又戴了回去,換了個薄的。
當天中午,楚玄昭乾脆捧來幾身新衣,上等的用料做工,一水兒的雪白,還有,那同樣的——
盤絲扣領。
…………
「殿下,那個果步魯,簡直是個瘋狗!他不但沒死成,還突然出現在軍營裡,若不是我及時反應過來,別說手指,恐怕,我木達哈這條命,都被他給拿去了!」
格吉思朝後仰了仰身,垂著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木達哈,慢慢轉了轉手裡的毛筆,「那是你沒用。被狗咬了一口,豈不是連狗都不如。」
木達哈張了張嘴,沒敢反駁。
「他現在在哪?」
「回殿下,關在狗籠子裡。」
格吉思緩緩一笑,「木達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果步魯,再怎麼說,也是王子,怎麼能,關在狗籠子裡呢?」
木達哈眸色閃了閃,「那,殿下的意思是?」
格吉思拿著毛筆,隨手在桌案紙上畫了畫,「王子,自當為我拓加貢獻所有,軍營裡的人,恐怕,很久沒放鬆過了。吩咐下去,今晚篝火,將領以上,觀鬥獸。」
木達哈渾身一冷,「殿,殿下……」
格吉思溫和一笑,「木達哈,你想替他?」
「不不不,我馬上去吩咐!」
木達哈離開,格吉思的親信玉伽走了過來,「殿下,木達哈被傷,右手還斷了兩指,刀都握不緊,恐怕一時無法領兵出戰了,我們,是否要安排人取代他?」
格吉思搖了搖頭,「木達哈是我拓加老將,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取代的。寧缺毋濫,與其推人上去,讓木達哈鬧事,還不如,賣他個情,將真正的兵權,攥在本殿下手裡。」
玉伽頷首道,「殿下說的是,此舉,可謂一舉兩得。」
格吉思略有所思,「只是,奇怪的很。既然,木達哈說果步魯已死,那他又怎會突然出現在軍營裡,還重傷木達哈?」
玉伽想了想,皺眉道,「殿下,難不成,這是大淵的圈套?」
能夠做到製造果步魯假死之象和讓他深恨木達哈的,只有他被擒之後接觸的大淵人。
格吉思思忖了一瞬,「只能是如此。那個軍師,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玉伽沉默未語,半晌突然抬頭,「對了,殿下,還有一事。我已經讓人探查清楚,後方幾萬大軍,之所以誤入漠東峽谷,就是因為軍隊中的司南,被人動了手腳。殿下,你看這個。」
說罷,便從腰間皮袋裡掏出塊東西呈給了格吉思。
格吉思抬眼看了看他手中那塊鐵物,「是這麼個東西?聽聞,大淵境內,百年前出一奇怪鐵礦,其物近可吸納鐵器,被人稱為吸鐵石……,這就是致使司南失靈的東西?」
玉伽點了點頭,「不錯。肯定是大淵人趁機將吸鐵石置於司南盤下,這才使得我數萬男兒盡葬漠東峽谷。說不定……」
格吉思接道,「說不定,又是那個軍師的主意。」
玉伽默默頷了頷首。
格吉思冷冷一笑,「這個人,必須得除掉。」
玉伽抬頭,擔憂道,「殿下,此人能文能武,恐怕,除之不易。」
格吉思挑了挑眉,「人,都是有弱點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玉伽瞧了一眼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試探道,「殿下可是有什麼打算?」
格吉思微微瞇眼,冷光閃爍,「我得到那邊消息,這個墨淵公子,身負寒症,這,就是他的弱點。既然有弱點,就不怕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