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利用
「陛下,格吉思領兵出戰!已朝韓嶺關外逼來!」
「什麼!?」
楚玄昭微微一驚。
這幾次以來,拓加都吃了不少的虧,格吉思剛來前方不久,不應該這麼快就出戰才對。
以他利用他人,不沾己身的性子,怎麼都不可能這麼魯莽。
楚玄昭看了眼沈輕君,沈輕君也是眉頭微蹙。
「陛下?」
程至騰還在等著他的決定。
沈輕君抬起頭,「不管其為何而來,先應戰。」
楚玄昭一點頭,「程至騰,吩咐下去,上關,備戰。」
「是。」
…………
「輕君,這次的事,有些奇怪。」
沈輕君眉頭緊鎖,「我也覺得奇怪,拓加此來,按說,應該是並無勝算……,若是莫古,還好理解,可格吉思,他絕不是個魯莽之人。」
「不管怎樣,他逼到關下,我們除了應戰,都沒其他的選擇。」
「嗯。」
…………
楚玄昭親自上了關城之上守關,程至騰佈兵,沈輕君發陣。
兩軍對戰,拓加明顯佔下風。
這一點,無疑更加令楚玄昭和沈輕君不解。
「發!」
隨著一聲號令,城關之上,巨石滾滾而下。
眼看著拓加人還未及靠近城關,就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沈輕君卻覺得一種怪異感覺,油然而生。
似乎哪裡有些奇怪……
交戰很佔上風,事情很順利,卻過於順利,順利地讓人心生不安。
「正陰艮位發,灼龍俯世,興!」
投下巨石陣的一排士兵,齊齊將身一側,身後瞬間露出一排手持弓箭的人,箭頭皆被纏了一層油布,側開身的巨石陣士兵利落地齊齊腰身,抬手,准瞬間便見一排火光驟然而起,未及細觀,火光已如飛雨般朝城關下俯衝而去。
一時間,哀嚎嘶喊震天,火光繚繞,隱約可嗅到飄散的烤焦氣味兒。
沈輕君垂頭,看著火花團簇的人馬,瞳孔驟然一縮。
他似乎,明白格吉思此舉究竟所圖為何了。
乍看,似乎是大淵頗佔優勢,拓加力有不敵,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無論是之前的巨石陣,還是如今的火龍箭陣,死的,大多都是都是一個部裡的人。
這從拓加死傷者圍領的顏色可以判斷。他們雖然穿著基本統一,可圍領顏色的不同,說明他們並不是屬於同一部。
沈輕君想起來,楚玄昭曾說過,拓加與大淵不同,他們並不是一皇獨大,而是有多個部落王,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人馬,整體相合,但小矛盾總是有的……
這麼說,格吉思,是在故意讓這些人送死,以此來排除異己?如果所料不錯,死的這些,大概都是拓加王莫古的親信兵馬。
借刀殺人,讓大淵和莫古相鬥……
這可謂是故技重施!
只是,
他為何能如此恰到好處的將莫古親兵送入殺陣?
是如何知道陰陽佈陣的規律的?
這佈陣之法,是由自己一力研究得來,並無前例,其解析,自己只與三位大將和楚玄昭說過……
難道,是內賊?
「輕君,輕君,你怎麼了?」楚玄昭轉過頭來,便見他低著頭似乎在出神兒,不由有些擔心。
另一邊的程至騰愣了愣,輕君?這是,軍師的名字麼?
軍中只知軍師是墨淵公子,卻並不知道他姓甚名誰,陛下卻是知道的,如今更是直言稱呼,想來,陛下與軍師,果然是交情甚好。
沈輕君抬起頭,看了眼關下漸退的人馬,微微搖了搖頭,「發現些不太愉快的事。回頭再與你細說吧。」
程至騰也瞧著漸退的人馬,「軍師,格吉思此次,大敗而歸,可是好好挫了他的銳氣,還有什麼不愉快?」
沈輕君如今並不敢確定三個大將,問題究竟出在誰身上,哪怕看起來最不可能的,沒有定論,他也不敢輕信。
因此,聽到程至騰的話,他只是笑了笑,「此戰的確順利,我指的並非這個,只是,想起了些別的事,還需與陛下細究一番,將軍不必在意。」
程至騰笑了笑,「軍師未免想的太多,怪累的。不過,倒也多虧有軍師,這幾次以來,我們才能處處壓制拓加。」
…………
結束關戰,未等程至騰稟報死傷人數,楚玄昭就急急拉了沈輕君回了房,一關上門,楚玄昭便問道,「你在防程至騰?究竟怎麼回事?」
沈輕君的話,程至騰聽不出來,楚玄昭怎麼會聽不出來?那話裡話外,都是對他的提防。
沈輕君直言道,「我懷疑,有內賊。而且這個內賊,身份不低。」
沈輕君稍頓,又道,「甚至,有可能,這個人也是當初那份名單上的一個,換句話說,他隱藏已久了。」
而不是像張由那樣,臨時被脅迫的。
楚玄昭一愣,想到他剛才的事,驚訝道,「難不成,你是在懷疑程至騰?」
「自然不是。不過,我也沒有排除他的嫌疑。因此,不得不防。」
楚玄昭暗暗鬆了口氣,他與程至騰相交已多年,可不希望,程至騰有什麼問題,「對了,你為何會覺得有內賊?」
畢竟,今日一戰,雖有奇怪,但結果還是可觀的。
沈輕君垂了眸,「我們,又被格吉思利用了。所以,我懷疑,是有人將陰陽佈陣透露給了他。」
楚玄昭更加不解,「陰陽佈陣?若是格吉思知道陰陽佈陣,今天他就該處處避開,又怎會?」
沈輕君苦笑,「所以,我說我們被利用了。你沒發現嗎,死的拓加士兵,幾乎都是同一個部的,若我沒猜錯,格吉思是在利用征戰,除掉拓加王莫古的人馬。」
楚玄昭若有所思,倏爾抬起頭,「不錯!的確如此。若不仔細觀察,只沉浸於勝利,還確實難以發現。他能準確無誤地將這些人送進虎口,必然是瞭解了你佈陣的規律……」
沈輕君點了點頭,「不錯。陰陽佈陣,我只跟三位大將,還有你,解析過。所以,我懷疑我們當中,出了內賊。」
楚玄昭不由帶了幾分火,「三位大將,都是大淵重用的武將,是誰,竟然私通敵寇,置我大淵江山於危難!若是朕查出此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沈輕君上前拉了拉他,低聲道,「今日之事,不易察覺異常,想來,那個內賊,並不知道我們已經起疑,我們,不如用他一用。」
楚玄昭順勢扣住他的手攥了攥,「什麼意思?」
沈輕君笑了笑,「讓他給拓加傳消息,傳,我們想讓他傳的消息。」
楚玄昭頓時瞭然,「你說得對。一旦拓加因為他的消息失利,以格吉思的性子,必會懷疑他已反水,到時候,不用我們挖出他,格吉思就不會放過他。」
沈輕君挑了挑眉,「我已有主意,只是,此事還需請赫連辛那死傢伙來幫忙。至於陛下,請做好,出韓嶺關,攻入拓加境內的準備。我們也是時候,主動攻擊了。」
楚玄昭點了點頭,「好,我等這事已久,總算要開始了。只可惜,這次被格吉思利用,實在讓人不快。」
沈輕君一笑,「這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楚玄昭詫異道,「好事?我們都成他的刀了,輕君,你莫不是,氣糊塗了吧?」
沈輕君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當然不是。格吉思,為人心胸狹窄,容不下他人,總想借我們的手,排除異己,但,這是極為短見的。你別忘了,我們最終要滅的,是拓加一國,既然他的異己,也是拓加人,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楚玄昭略有所思。
沈輕君又道,「楚玄昭,我跟你說過,不必過於苛求,只有大局最重要,不要忘了你最終要的是什麼。格吉思排除異己,對一國來說,這無疑是在自掘墳墓。我們何不讓他洋洋自得的,幫他挖個大點的坑?」
楚玄昭終是一笑,「你說的是。這事,是我魔障了。」
沈輕君勾唇,「不,是格吉思魔障了。」
一心排除異己,卻不考慮大局,豈止是魔障,根本就是瘋狂。
「對了,之前你派人繞道去拓加王城散佈消息,可有成效了?」
楚玄昭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不過,引導巴賀控制王城,也不是沒有可能。莫古愧對巴賀,對他一直是彌補心態,若是格吉思殺掉果步魯的傳言落入他耳中,他必會對格吉思心冷。心冷之下,一切都不好說。」
「那巴賀這邊呢?」
「巴賀,若是收到我送給他的那些他母妃被陷害的『證據』,無論信不信,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定然也會一爭。」
沈輕君頷首,「即便最後,巴賀不能成功奪得繼承之位,也會給格吉思造成不小的麻煩。到時候,內外夾擊,格吉思,或者說拓加,也就快了。」
楚玄昭微微一笑,伸開雙臂將他輕輕環住,「只要攻入王城,拿到赤炎珠,你,就再也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沈輕君低笑道,「聽你的話,怎麼倒像你征伐拓加,就是為了赤炎珠似的。」
楚玄昭聲音有些低沉,「不只是,但,主要是。」
沈輕君眉梢兒一挑,「那,可是我的罪過了。」
楚玄昭將他緊了緊,「不,赤炎珠出自大淵,卻被拓加人弄了去,這是他們的罪過。」
沈輕君掙了掙,「你總是有理的。你先放開我,我去給赫連辛去封信,總得,讓那個內賊,好好忙活忙活才是。」
楚玄昭手臂又緊了幾分,「不急。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有點事兒請他幫忙呢,回頭我也寫個字條,連你的一併發出去便是了。」
沈輕君詫異道,「你找他有什麼事?是不是你的經脈——」
「不是。你別擔心,不過是小事。」
那個,當然不能讓沈輕君知道。
之前在京城,他被沈輕君打過一巴掌,赫連辛給了他一盒『消腫的藥膏』……,然後,這兩次,差不多用一大半了,他得向赫連辛再求些來才是。
最好是,效用更好的,能讓,君君之後不會那麼腰疼,還能用了之後情不自禁就……,嘖嘖嘖~
哎嘿嘿,想想就……
「楚玄昭,你流口水了,餓了?」
楚玄昭抹了把嘴角,果然有些濕意,他眸子望著沈輕君,內裡似乎藏了火,「餓了。很餓。」
沈輕君見他的眼神,便反應過來,臉上霎時便有些燒,當即掰了掰他的胳膊,「…我,我去廚房看看。」
楚玄昭知道他是要逃,畢竟他什麼時候親自去廚房過,更不可能因為自己餓了就去廚房,於是,當即把他往回一拽,「軍師,哪裡逃?」
「……」
廚房逃。
然後,當夜,沒逃成的閣主大人,成功的幫助楚玄昭將那盒傳說中的「消腫藥」,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