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挑逗 ...

　　沈微棠發現，自己每次遇到章雲卿，似乎總會和他單獨處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第一次是在酒店的廁所裏，那個被他弄得欲仙欲死的小男人離開後，他們兩個各開一個水龍頭，無聲地洗著手。那情景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覺得既尷尬又有些刺激。

　　後來，同樣在酒店裏，他們同處一間雜物室，和一堆拖把水桶在一起，為了躲避一群煩人的記者，不得不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裏獨處。那地方小的幾乎讓兩人緊貼在一起，甚至可以聽清楚對方平穩而沉重的心跳聲。

　　這一次，是他們第三次見面。比起前兩次，休息室的空間大了許多，可不知為什麼，沈微棠卻覺得愈發難耐了。身體似乎有些微微發熱，身上那些曾經被章雲卿的手指撫過的皮膚，似乎也變得敏感起來，那種指尖的觸感遲遲不曾消退。

　　一種對危險本能的直覺，讓他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腳邊突然踢到了一張椅子，椅腳和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一下子讓他清醒了過來。他覺得自己這樣子實在有些失態，也有些丟臉，跟章雲卿一比好像很沒用似的。於是他輕咳兩聲掩飾道：“不好意思，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你確定嗎？”章雲卿走過來，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整了整襯衣領口，就像在照顧一個孩子似的，他修長的手指似乎無意地撫過沈微棠柔嫩的脖頸，搞得對方癢癢的。

　　看到沈微棠的反應章雲卿十分滿意，再次提議道：“其實外面挺熱的，不如就在這裏吃吧，你喜歡吃什麼，我替你叫。”

　　“不用了，還是出去吃得好。”沈微棠被他弄得有點急了，他很不希望再和這個男人獨處一室，現在最好趕緊離開這裏，去到餐廳的話至少還有其他人在場，不會那麼尷尬，也可以防止他有意無意地占自己便宜。

　　“真的要出去嗎？”

　　“是，我堅持。”沈微棠一側身，躲開了章雲卿，剛想要往門口走，手臂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接下來，他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直接撞到了一旁的牆上，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要斷裂了一般，生疼生疼。

　　“你幹什麼？”沈微棠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死死盯著剛才摔了他一下的章雲卿。

　　“沒什麼，就是有話沒說完，想讓你停下來罷了。”章雲卿一面說，一面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沈微棠的肩膀，安慰道，“別緊張，幹嘛像見鬼似地看著我。不好意思，我剛剛太用力了。因為托了你半天，手有點酸，一時沒掌握好力道，真是對不住了。”

　　沈微棠敢肯定，他這一本正經說出來的抱歉的話，全是在放屁。這個人根本就沒什麼真話，他越是裝得正經，就越有可能說著言不由衷心的話。他在面對別人的時候，或許還能有點真心，但是在面對自己時，他永遠都只是在撒謊而已。

　　所以，他根本沒計較他是故意還是無意，他現在只想知道，他還想說點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剛剛那些照片拍得不錯，以後要是大紅大紫了，千萬記得不要忘了我的幫忙。”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你是導演不是嗎，今天又不拍戲，你來做什麼？”

　　“沒什麼，過段時間要給你拍廣告片，所以提前來取取經罷了。想看看你拍照時的樣子，找點靈感。”

　　“廣告片？”沈微棠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情。他平時忙著工作，這種東西沒太在意，都是助理在管。似乎有聽他提到過，拍完平面照後，還要拍幾輯廣告片，拿到電視臺去播。

　　“是，廣告片。”章雲卿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整個人卻越湊越近。最後，他幾乎是將身子貼在了沈微棠的身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起剛才調整姿勢時更近，幾乎快要臉貼臉了。

　　沈微棠不由一驚，暗自倒抽了一口涼氣，剛想要伸手推開他，只覺得下半身的敏感部位，似乎正在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眼，就見到章雲卿正在用他的下半身摩擦自己那裏，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他摩擦的頻率並不快，動作也不大，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似的。可是沈微棠卻明顯能感覺到，他就是故意的，大約就是為了看自己變臉，才這麼有意無意地挑逗他。這種惡劣的行為簡直令人頭疼不已，沈微棠真想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他那裏，讓他這一輩子都硬不起來。

　　章雲卿這麼隨意地挑逗了幾下後，就把身體挪開了。然後像沒事兒人似的，轉身就往門口走，走出幾步後又回過頭來說道：“怎麼，你不走嗎？”

　　沈微棠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緊接著便跟了上去。這接下來的一路，章雲卿都很老實，沒再占他便宜吃他豆腐，只是他嘴角掛著的若有似無的笑容，總讓人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隨即沈微棠就不得不承認，章雲卿說得還真沒錯，攝影棚附近真有一家餐館的羊排做得不錯。雖然是夏天，但吃起來卻不會覺得很膩，也沒什麼羊肉的膻味。肉質鮮嫩配料得體，還真是讓人吃了就有些忘不了了。

　　章雲卿解釋說：“以前經常在這裏晃，吃得多了，就發現這家的烤羊排味道最好。最近很久沒來了，水平沒下降，依舊保持了原來的品質。不錯不錯，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常來吃。”

　　沈微棠心想，我說不定會常來，但一定不會跟你常來。事實上，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還會再和章雲卿一起吃飯。一想到他會給自己拍廣告片，兩人需要有更多的接觸，他就覺得吃下去的羊排瞬間變成了蒼蠅肉，有種令人說不出來的難受的感覺。

　　章雲卿見他臉色不太好，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你這份不好吃嗎？要不要和我換？”

　　“不用了，味道很好。”不是食物的問題，是吃飯的拍檔問題。如果不是和章雲卿來吃的話，沈微棠覺得這頓飯一定會吃得更為美妙。

　　他們兩人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面前一人一份烤羊排，一面吃一面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基本上，話頭都是章雲卿起的，沈微棠最多就是附和兩聲罷了。他還記得，吃到一半的時候，章雲卿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想當主播？應該有人同你說過，你這樣的，更適合當明星吧。”

　　“嗯，確實說過。不過當主播挺好，你們這個圈子，太亂。”

　　“我們這個圈子，是說電影圈嗎？”章雲卿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哪個圈子都一樣，想要往上爬，都要付出些什麼。潛規則也不只是電影圈才有，不是嗎？”

　　他這話只是無心一說，但是沈微棠聽了卻是心裏一驚，像是被人戳中了軟肋似的，一下子就沒了言語。章雲卿見他這樣，不由有些抱歉，趕緊又補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沈微棠低下頭來，依舊優雅地切他盤子裏的羊排，切了一會兒，才放下刀叉，微微一笑道：“沒什麼，確實是我說錯了，說起來，哪個圈子都亂。至於做主播，這大概就是我的夢想吧，喜歡這個東西就做了。就像你選擇做導演一樣。我相信，一定也有不少人和你說過，像你這樣的，不應該去導戲，而應該去演戲才對。”

　　“這麼說起來，我們兩個倒是彼此彼此了。在別人看來，大約都是浪費了。不過不要緊，既然你遇上了我，我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拉進娛樂圈，做一顆這個世紀最閃亮的星星。”

　　“你不覺得你這麼說有點酸嗎？”

　　“確實有點。”章雲卿摸了摸鼻子，笑道，“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這年頭，什麼歪瓜劣棗的男人，只要整個髮型化個妝，就能冒充帥哥，就能在娛樂圈混個一席之地，動不動就稱王稱霸的。像你這樣的若是一輩子隻待在主播圈，還真是浪費了。”

　　沈微棠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問道：“就為了這個，所以你主動來找我拍你的新戲？”

　　“別用那麼不屑的眼神望著我。我雖然在導演界也只是個新人，不過想上我戲的人還是不少的，沈主播，那不算委曲了你。”

　　“我沒這個意思。”沈微棠隨口這麼一說，根本沒把章雲卿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他這種抱怨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完全沒有受傷的感覺。就他那個厚臉皮，估計這世上沒什麼話可以真正傷到他。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話才說出口不過兩秒，章雲卿就給扔到了腦後。他抬手看了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對面的沈微棠也幾乎吃完了所有的東西，於是便抬手招呼侍應生過來買單。

　　沈微棠見他掏出了卡，也沒阻攔，就當這是他剛才吃自己豆腐的回報好了。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有些吃虧，忍不住抬眼看了章雲卿一眼，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抬眼的時候，正好發現章雲卿也在那裏打量他，不免有些奇怪，站起身來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什麼，就是嘴巴邊上有點東西，來，我替你擦掉它。”章雲卿說話間就走到了沈微棠面前，也沒拿餐布，直接伸出手來抹了抹他的嘴角。

　　這本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奈何章雲卿渾身上下都透著調戲的味道，令沈微棠瞬間大為反感。他想也沒想，直接抬手就去打他的手。卻不料這一下子沒掌握好方向，那一手沒打到章雲卿的手，倒是打到了他的臉，雖然不重，手指卻不小心擦到了章雲卿的眼睛。

　　這下子，沈微棠不由愣住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閃了閃。

　　他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裏離攝影棚這麼近，附近一定有記者在蹲班。剛剛那一幕，一定讓人給拍到了，說不定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下午就直接上了報紙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