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紀……咳咳!
舅舅?
舅舅!
武大的舅舅!
怪不得呢!
外甥似舅!
看看這舅甥倆的樣子,就知道了!
文景輝趕緊招呼小范:「小范!快!打開大柵欄,請舅舅他們進來!」
小范忙不迭的拉開那死沉死沉的木頭大柵欄,武大也上前幫忙,並且十分賣力!
因為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文景輝一向是秉持著「安全至上」的原則,哪怕這木頭大柵欄,只是石頭圍牆那一圈兒的一個大柵欄樣式的存在,也不能輕易打開。
平日里,要是武大他們開荒種地什麼的,根本就不出這個大柵欄的門,若無外人來,基本上,大柵欄都是不動彈的,防野獸阻攔人都很管用。
如今來人是武大的舅舅一家,文景輝要不是有自知之明,他早伸手親自打開大柵欄了。
中年漢子的確是武大的舅舅,姓紀名興言,因為平日里沉默寡言,人送外號「紀老悶」。
「這個、這……」里長一看到紀興言,就一個頭兩個大,同時還直冒冷汗!
這位可是個狠人!
當初的武家老太太,就是活活被他給嚇病了,然後沒多長時間就去了!
「到底是不是?」
「是!」
紀興言眼光一掃武佟氏,武佟氏遍體生寒!
「好哇!你個賊婆娘!都跟我家外甥沒關係了還敢鬧到家門口來?你想幹什麼?」紀老悶家的一蹦三尺高,朝武佟氏就啐了一口。
「我兒子還在大牢里!都是武大,要不是他,我家貴友能馬上就要去送死了嗎?」武佟氏也不裝了,她雖然也怕,但是為了兒子,怕也得上啊!
其實一開始,武佟氏就作著讓武樹生撈武貴友出來,可是武樹生找武大,被拒絕了,找文景輝?更沒可能了。
武佟氏見天的在家作妖兒,可是武樹生毫無辦法,後來熱疫開始了,武樹生不幸中標,武佟氏忙著照顧他,再加上武貴發也跟著發熱了,她分身乏術,就沒來得及去考慮武貴友的事情,本以為大不了多花點兒錢,打點一下,幾年之後放出來唄!
可是到了後來,武樹生死了!
武貴發倒是救活了,可他才十歲,能頂什麼用?
武佟氏不甘心啊!
「要不是武貴友自作聰明,販賣良人為奴,官家也不會抓他進大牢!此事都已經上達天聽了,武佟氏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吧,惹急了我,我就給縣令大人遞狀紙,告你大逆不道,忤逆犯上!竟敢違背聖意,抗旨不尊!」文景輝是有多大謊就扯多大謊。
雖然說文景輝是誇大到一定程度,都扯謊了,可是里長是知道文景輝的孝友,可真的是皇帝親口褒獎下來的,連縣令大人提起來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鄉下人不太懂這些個,但是他下意識里,覺得文景輝是個秀才,肯定懂得比他們多,他能說出來這種話,很可能是有依據的啊!
要不怎麼說,這個時代的人都實在呢!
因為他們壓根沒就沒想過,文景輝這是扯著虎皮拉大旗,秀才仗著皇帝勢啊!
在這個封建禮制的時代,忠君思想鋪天蓋地,更何況是將來極有可能入仕的讀書人了。
「武佟氏,你已經與武大毫無瓜葛,武貴友是罪有應得,你要是再鬧,文秀才真的著惱了,告到縣太爺那裡,你是不是還想去衙門挨板子?」里長知道武佟氏太過了,但是私心裏,他還是向著這個守了寡的小姨子,好歹叫了他快二十年的姐夫了。
但是文景輝的話,也的確是讓里長嚇到了,小姨子就是叫一輩子的姐夫,也抵不過她這麼作下去的嚴重後果啊!
「不,我不去衙門!不要挨板子……!」在縣衙里被打的那一頓板子,讓武佟氏記憶尤深,現在她最相信的里長姐夫一說要送她去挨板子,就跟瘋了似的直搖頭,大喊大叫如若癲狂。
「把她帶回去!」三合村的里長最後沒辦法,只好指揮人將武佟氏用草繩子綁結實了抬回去。
「文先生,對不住了,這婆娘自從武樹生走了后,就一直有些不正常。」里長給文景輝道歉,說的話卻不怎麼好聽。
「瘋了的人,就送去安寧院,要是下次她再敢如此,我不會客氣!」文景輝對三合村的里長,一點兒都沒留情面。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還不是給武佟氏找借口?
「文先生……」里長還想說什麼。
「要是每一個死了男人的都跟她一樣來我們崗子村這裏哭嚎作鬧一陣子,我們村兒可受不了!」
里長:「……!」
三合村的人帶著武佟氏灰溜溜的走了,文景輝一轉臉兒,笑眯眯的跟紀興言自我介紹:「舅舅好,我……」
「我知道你,文景輝文秀才,全縣有名的『孝友』,秀才先生長得真俊俏!」舅舅紀興言還沒等開口呢,舅媽先跟文景輝聊上了:「先生今年多大了?有沒有相看人家?想說個什麼樣的媳婦兒啊?」
文景輝:「……!」
他很想跟舅媽說,想要你外甥武大那樣的媳婦兒……
武大看著紀興言,虎目有些泛紅,走到紀興言面前,低低的喚了一聲:「舅舅。」
紀興言看著親外甥,明顯也很激動,但是只回了一個「嗯」字兒,就沒下文了!
文景輝終於知道武大的沉默寡言像誰了!
「表哥!表哥!」小夥子從後面躥上來,直接就朝武大撲了過去!
文景輝條件反射的拉著武大後退!
結果愣是沒能退出去多遠!
武大還是被人撲到了身上!
文景輝:「……!」
特么的哪裡來的小三兒?
敢跟老子搶男人?
想找揍呢是吧?
等他反應過來后,才紅著臉看著天,心底暗暗吐槽不已!
「我想死你了!」小夥子紅著眼眶抱著武大不撒手。
武大看了一眼已經耳朵通紅了的文先生,拍了拍懷裡跟自己撒嬌的表弟:「都多大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小時候吶?趕緊的起開,趕著車子跟你爹娘進來。」
說著撕開黏著自己的二表弟,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老范樂呵呵的張羅著先讓紀家三口人趕著馬車進來,武大帶著他們進了屋子,小范關了大柵欄,跟在老范身後,抱著小招財,和抱著小進寶的小丁並排走。
等紀家三口人在堂屋裡落了座,武大才正式給他們做介紹,頭一個就是文景輝:「這是我親舅舅,紀興言,這是舅媽,這是二表弟,紀綱。」
「咳咳!」
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文景輝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紀家三口人看著他莫名其妙。
「……紀……咳咳!」紀綱!
說起明朝,最早存在,也最有名的特務組織,便是錦衣衛,而紀綱,可是錦衣衛的老祖宗,永樂年間鼎鼎大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紀綱的資料很少,但是他在明史上佔據的位置卻很重要,敢攔住永樂大帝的馬,以一介草根之身成就從龍之功,最後權傾朝野,手握文武百官的生殺大權。
文景輝看著眼前正好奇的看著他的紀綱,武大的二表弟,這位真的是那位「紀綱」?
跟歷史上記載的,差距太大了吧?
「你怎麼了?」武大有些擔心的給文景輝順氣。
「沒……沒事兒!」文景輝終於緩了過來,知道自己剛才失禮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嗆到了而已。」
「喝水,新沏的茶葉子,來,小夥子吃果子!」老范作為年紀最大的人,他主動招呼紀家三口。
「舅舅,你們怎麼過來了?」文景輝咳嗽完了,乖乖的跟小丁坐一起,跟兩個小傢伙兒玩兒,武大坐在一邊,貪婪的看著舅舅和舅媽,還有二表弟。
他已經三年多沒見到親人了。
「你還說?」武大不問還好,一問舅媽就爆炸了一樣,「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著調?三年前是我們一時疏忽,竟然讓你受了那麼大的罪!但是你都回來了,怎麼就不知道告訴我們一聲?要不是我們聽到別人說你回來了,我跟你舅舅還傻乎乎的往北平府跑呢!」
武大的兵役,按例是要去戍邊做兵役,舅舅不知道武大服兵役的內幕,若是正常的兵役,服完時間到了后,自然是遣回北平府,然後由北平府勾了花名冊消了兵役。
人就可以帶著戶籍和路引,回到家鄉。
「我……」武大張了張嘴,想到自己的事情,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不要跟舅舅他們說了。
他這兵役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服役!
「就在我跟你舅舅要去北平府的時候,聽人說你回來了,我跟你舅舅還不信,到處打聽,也沒聽說哪個服兵役的歸來,我倆心裏沒底兒,想來這邊看一眼,趕上我們那兒鬧剿匪,都封了城門,我們就沒走成!後來開春種地了,緊趕慢趕的種完了地,聽一個你舅舅認識的驛站傳信的衙差說,你們這裏也死了人,還說了武樹生的名字,說他死的窩囊。我跟你舅舅再也坐不住了,哪怕天上下火雨,也得過來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