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窩裡反
「這不是你該問的,趕緊的離開這裏,以後,都不用再出現了。」也沒有以後了,倆兄弟同時決定斬草除根。
「你們不能見死不救!他家就一個兒子!獨子啊!」劉老二家的慌了。
她也知道這事情是因為她碎嘴引起的,若是孟老二真的死了獨子,孟老二家的會活撕了她!
她表姐也肯定不會幫她了。
這幾年,她沒少去表姐那裡獻殷勤,也沒少得孟老二家的好處,以後要是沒有了,可怎麼辦?他們家現在花銷大了,以前在花草村,可以刮老大家的油水,如今她一步都進不去花草村,再沒了娘家的支持,劉老二也會打死她的啊!
「現在知道是獨子了,當初崔家的也是獨子,崔家大姐還是個寡婦呢!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崔遠是獨子?」紀家舅媽雖然也不忍心,但是想到崔家母子倆,就特別恨眼前劉二家的:「是他自己找死,關我們什麼事?我家小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該死的命!」
「都是我教子無方,求文先生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救救我那獨子吧!」紀家舅媽這話說得徹底打破了孟林的幻想。要是孩子死了,他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雖然說他還可以生,可是家裡生了快十個女孩子,才有了這麼一個帶把的,要是死了,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生兒子了。
當初雖然知道崔遠是冤枉的,但是已經晚了,人都送回去了,又聽說人要死了,他怕攤上人命官司,愣是沒敢派人去查看一番。
劉二家的跟自家的那個給兒子說了媒,他來下聘會親家,遇到了在九河鎮開布莊的劉老九,本想著大家好歹也是拐著彎兒的姻親,看到他店裡新上的東西,顏色鮮亮,也想著進點,結果沒進到!
後來找了劉老九,想要採買一下他布莊里的綾羅綢緞,不多,一樣就兩匹撐門面用!
竟然愣是沒買到!
他就察覺出了異樣,以前只是覺得貨源緊俏,後來自家的布莊就再也進不到貨了,而隴山鎮全鎮子的土布都賣不出去,到了縣城裡賣也沒人收,也幸好賣不出去,他的布莊才收了這些土布維持,可沒有除了土布外的布匹,那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眼看著就要年關了,他私下打聽了一個月,才知道原因出在崔遠身上,可惜崔遠不在花草村了。
家裡託了別人照顧,他那寡婦娘也跟著他走了,這下子,孟老二才真急了。
這個時候,也打聽出來了,原來是高家發了話,誰敢跟隴山鎮孟家布莊打交道,就斷誰的貨!
高家是什麼人家?
那是跟燕王府有姻親關係的人家!
北平府最大的布商!
後來又聽說,高家曾經來崗子村看過病,自那以後,他們進貨就進不到了;還有崔遠,在縣城裡的常青菜做掌柜,常青菜店啊!
聽說是很有背景的一個地方,那裡頭賣的可是大冬天里少見的青綠蔬菜,新鮮著呢!
不按斤賣,論個賣!
連食香閣都在他們家進貨!
價格高的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
孟老二更急了!
明顯這是崔遠發達了啊!
能在大冬天種出青菜賣的人他可惹不起!
這次來,也是聽劉二家的說,他們新定下的親家,跟文景輝有些瓜葛,他要來,劉老二家的還不樂意,到了這裏后,他找了劉老九才問明白,合著武家跟武大根本就斷了關係!
他家未過門的兒媳婦,也跟武大關係不好!
這件事就是雪上加霜!
他愁得不行,那個小兔崽子卻逮到機會出去喝大酒,跑來崗子村這裏鬧事!
「既然你剛才說了為三件事情而來,那我也提三個條件。」文景輝看了看跪在雪地里的孟老二伸出一隻手指頭:「一、將崔遠的工錢,大張旗鼓的給他送去他家,一文不少的給我結清楚,把話給我說明白嘍;二、以後不許再來崗子村地界,包括你們老孟家那位喝多了就胡說八道的醉鬼,我家武大跟你們沒任何關係,少亂攀親戚;三,看病吃藥都要錢,少給我來空手套白狼!」
文景輝這三個條件,看著簡單,實則太難。
第一個條件,孟老二要是照做了,可真是自打嘴巴了;第二個條件,撕扯開了他們跟武大的關係,以後就真的沒任何關係了;而最後一個說完,直接讓孟老二漲紅了臉,羞愧得不行。
「我都照辦!」面子名聲重要,但是兒子的命更重要啊!
「回去用黑豆熬水給你兒子灌下去,讓他多撒尿!」文景輝這是一個解酒的土辦法。
黑豆利水,只要尿出去就行了,這個時候能喝的酒,可沒多少高度,與其說那個人喝醉了,不若說是借酒壯膽,胡說八道來了。
全身高燒不退,很可能是凍到了,沒他們說的那麼嚴重,孟老二也不是個好老爹,自己兒子真病假病,恐怕都沒看仔細。
你別說!
文景輝還真猜著了!
孟老二家的為了讓兒子演得像,愣是讓兒子光著膀子搓了雪,能不發燒嗎?
結果燒大發了,喝了薑湯也不退熱,在鎮子上抓了葯,熬了喝也不退熱,孟老二家的受不了,來這裏大鬧一場,回去后,兒子的燒更嚴重了!
「黑豆煮水,不是喂馬的嗎?」小少爺神來一句。
邊關苦寒,馬匹若是吃的漲肚了,就用黑豆泡水喝,有的小馬駒子不知道饑飽,吃多了要撐死了,也使用黑豆泡水。
「好哇!」劉二家的一聽就原地復活了:「我說你怎麼這麼好心給憲臣治病,合著當他是牲口一樣!你怎麼這麼狠心吶!」
「造孽啊!那孩子人笨,來找人評理,卻被丟進雪堆里半死不活,蒼天啊!大地啊!你怎麼儘是欺負這樣的可憐人啊!」劉老二家的簡直就是天生的潑婦,那撒哭鬧,就地打滾,無賴的舉動太順手,轉換之間毫無壓力!
那麼個婦人,就地上打滾耍賴,哭嚎的聲音頂風都能傳二里地遠。「可活不了嘍!」她哭紀家舅媽也哭!
倆婦人隔著大柵欄門,都坐在地上飈戲!
「明明好心救了人命,就各種麻煩找上門,我家乾兒子怎麼這麼命苦啊!孤零零一個人,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以後可不能隨便看病了,這都看出冤家來了啊!」紀家舅媽說話給力,表情到位,看著特別肝腸寸斷,眼淚狂飆。
門裡門外的人傻眼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這才倆,這戲檯子就搭上了啊!
孟老二腦仁兒生疼,耳朵邊嗡嗡的響。
文景輝這個沒掛牌子的小藥鋪子,在九河鎮都有名,而且文景輝還放出了話,說過了年開春就去官府備案,蓋個藥房出來,專門濟世救人。
文景輝的醫術高低,這些人可都看著呢,連九河鎮的人病了都來這裏看,還有高家也是來了這裏之後,送了大批的診費過來,轟動一時。
要是真的因為他們孟家,文景輝懸壺不做了,他們家可就真成了眾矢之的了啊!
「我都照辦!都照辦!」孟老二受不住了,劉老二家的簡直就是個掃把星!
「姐夫你可不能啊!這可是吃虧的事情!」劉老二家的極力阻攔,若是孟家真的給崔寡婦家送了崔遠的工錢,那她以前說的那些話,還有她兒子劉海,豈不是毫無立足之地了嗎?
這絕不行的啊!
「他們這麼干,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啊?我可都是為了你家啊!我表姐可是你親大嫂!」
「我呸!」紀家舅媽爬起來就朝劉老二家的吐了口口水:「你還有名聲這東西?隔壁的鎮子都知道你嘴巴賤的跟尿桶一樣,還有什麼好名聲?不就是想從孟家身上撈一些錢財嗎?可惜,你打錯了算盤!人家就算是家財萬貫,也不會給你一個子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真是看不出來,這表小姨子跟表姐夫就夠親熱的了,你這隔了兩層呢吧?」
「你!你!」劉二家的氣得不行,可也羞愧得不行。
皆因來的人裡頭,就她一個婦人,還是自告奮勇來的,剩下的四個都是孟家的夥計,幸好其中有一個是她家大兒子劉海。
不過因為老闆在,劉海還是知道規矩的,愣是在人群里沒出聲,這個時候也沒他一個小學徒說話的地方。
「你這話說了也不怕爛舌頭!」劉海這回必須站出來了:「我在孟老闆那裡做小學徒,我娘跟老闆娘是表妯娌,你怎麼這麼污衊我娘?我看是你心裏不幹凈,看誰都有問題才對!」
「啪!」孟老二揮手就是一巴掌!
將劉海扇了個眼冒金星!
劉二家的他管不了,劉老二家的大兒子,他家的小學徒,他還是管著的!
「啊!」劉老二家的看到自家兒子挨了打,頓時就瘋了一樣扑打孟老二:「你打我兒子!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拼了我!」
兩個跟來的夥計可不能讓老闆被個娘們兒拉扯,趕緊拉開了劉二家的,劉二家的尋死覓活。
「你們要鬧就鬧,但是別在我們村子門口,要是再鬧下去,我就報官了!」文景輝青筋直蹦的看著這出鬧劇。
窩裡反,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