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故人來

　　古爺爺帶著古奶奶去京城，名為旅遊，實際上當然是為了末世那點事。

　　他問過葉子，W市的古家和京城的古家，在末世後情況都不好，但是因為一直沒能到京城去，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這次來京，古爺爺只和大爺爺說了關於末世的事情，沒有提葉子，畢竟大爺爺站的角度不一樣，古爺爺雖然信任大爺爺，也不願拿葉子的事冒險。

　　因此古爺爺又用自己碰到了隱世高人那一套說辭。他把基因藥劑說成是別人煉製的，又用承載清心訣的玉石糊弄住了大哥。

　　大爺爺雖然對末世還半信不疑的，但是對於隱士的說法已經相信了。他叫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將這件事大致說了下。並沒有完全照古爺爺說的講，省略了很多關鍵的部分，不過大爺爺在京城古家積威甚廣，家裡小輩也不敢多問。

　　和W市的人口簡單不一樣，京城古家因為涉及到權利，人際關係更為錯綜複雜一些。因此除了家裡的幾個嫡系子弟，並沒有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兒媳婦是一個都沒叫，倒不是所有的媳婦都靠不住，只是通知了其中一個必然會和她的娘家有牽扯，到時候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在叫來的人都服用了基因藥劑之後，大爺爺將人一個一個的叫進房中檢測靈根。進去的人都知道輕重，出去後是不會亂說的，這是呆在這樣一個家族裡必備的常識。

　　檢查結果還不錯，大爺爺兩個兒子，都是金土水三靈根，只是大兒子古照森偏金，小兒子古照林偏土。而古照森的一兒一女也都有靈根，兒子古清明是天賦較好的金土雙靈根，女兒古瀟雨和父親一樣。古照林的獨子古清新是水土雙靈根，和他父親一樣是偏土的。

　　大爺爺看到結果自然高興，畢竟無論是誰被落下無法修煉，總會讓人覺得遺憾。現在包括自己和老伴在內都可以修煉，不管天賦高低，活得是不是一樣久，總有一種一家人共同進退的感覺。

　　至於幾個媳婦，大爺爺說還要考察考察，這個就不是古爺爺該操心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古爺爺就在兩個侄子的陪同下遊玩了一下京城，沒玩多久就開始想念家裡的孩子們了，於是就準備回去。回去之前去了趟烤鴨店，因為知道葉子喜歡北京片皮鴨，古爺爺特意帶了一份回去。

　　不到十二點葉子和古清泉就到了機場，飛機很準點，十二點半的樣子就看到古奶奶挽著爺爺走出來。

　　機場接機的人不多，兩位老人很快就看到站在欄杆外的孫子。

　　古清泉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不急不緩的接過爺爺的箱子。葉子在一旁笑得很陽光，主動過去挽上奶奶的胳膊。

　　古爺爺對於古清泉這個孫子很是驕傲，年輕卻不氣盛，處事沉穩、老練，善思善謀，最難能可貴的是不單智商高，情商也高，待人接物很有一套。

　　很多老朋友都在私底下表現出對他有個這麼出色的孫子的羨慕之情。古爺爺當然對這些誇獎也很受用，可是要說他最喜歡的孩子卻還是葉子，不同於古清泉的成熟穩重，也不同於外孫王羽的沉默懂事，更不同於大哥那幾個孫子的精明識趣，葉子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直率。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不會假裝也不會做作。他會像其他孩子一樣關注你，卻不會去深想你的心思，只是表達純粹的關心。他會對外人表現出一種冷清的氣質，不為別的，只是不喜交際。他也會對親近的人撒嬌，沒有為什麼，只是因為喜歡你。

　　這種率真如果是出現在一般家庭的孩子身上，會顯得有些愚昧，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出現在世家子弟身上，卻讓人覺得難能可貴。

　　雖然在古清泉說葉子夢到了末世之後，葉子明顯比過去成熟了許多，但是這種成熟並不讓人討厭，尤其是看到葉子對自己這些親人表現出更加強烈的孺慕之情時，古爺爺是高興的。

　　誰不希望在自己年老時能含飴弄孫？誰不希望陪伴自己的兒孫能不帶任何目的的敬愛自己？

　　古爺爺也是常人，只是他和許多位高權重的老人一樣，習慣了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葉子從來不會多想，他只是遵循本能的處理與人之間的關係，對於他來說，古爺爺和古奶奶是關信、愛護自己的家人，那麼他就願意做一個乖巧的孫子，一輩子孝順他們。

　　葉子在一邊和奶奶討論著京城的各色小吃，古清泉則在一旁和爺爺小聲討論京城行的收穫。

　　「你大爺爺那裡我已經知會過了，他不是很相信那件事，但是他還是很相信我的，也答應了會做好防範。」古爺爺為了小心起見用「那件事」代替了「末世」，這一點上，古清泉與他心照不宣。

　　「大爺爺他們有防範就好，也不求通過那件事有什麼額外收穫，能盡量多的保住家族就夠了。」古清泉說。

　　古爺爺歎了口區：「誰說不是呢，你大爺爺心思細，我給他說的話他只向家人透露了五分，帶去的功法更是一個個進房間檢測的，彼此是什麼情況都沒講明，也沒有讓任何媳婦知道，說是不放心她們娘家的勢力。說的也是，亂世時兄弟鬩牆都是有的，何況是純靠利益維繫的親家。」

　　「大爺爺做得也沒錯，他們那個位置不小心謹慎一點，早晚被人啃得連渣都不剩。」古清泉安慰爺爺道，「我們不也沒有把所有事情透露給他們嗎？這種事情沒必要那麼糾結。」

　　「你這小子！」古爺爺對於自己被孫子教訓有些不滿，但是看著人高馬大的孫子怎麼也提不起手教訓，只好調轉槍口，「葉子，過來這麼長時間怎麼只和你奶奶親近啊？把我這個老頭子丟到一邊，是不是嫌棄我啦？」

　　葉子看著古爺爺小孩子一樣的爭寵方式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哪有，我是看爺爺和清泉哥說正事才不去打擾的，我昨天還問他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不信你們問他！」

　　古爺爺當然不可能向古清泉求證什麼，葉子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有的了，認為自己在孫子心裡佔了重要地位的古爺爺現在是通體舒暢，和顏悅色地對葉子說：「我和你奶奶給你買了京城的烤鴨，你不說特別喜歡那個嗎？等下到家了自己拿。」

　　「爺爺最好了！」葉子毫不吝嗇的表達了對爺爺的喜愛之情，古奶奶在一旁倒沒有爭風吃醋，只是很無奈的看著這個越活越年輕的小老頭。

　　古清泉在一旁看著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來捏了捏葉子的手表示不滿，葉子轉頭看著古清泉笑了笑，回捏以示安撫。

　　在一路說笑中，幾人回到古家。

　　時間匆匆流逝，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六月，往年六月份就已經驕陽似火了，但是今年不知道是因為沿海地區的颱風影響，還是因為全球氣候的反常，W市今年六月並不是十分炎熱，連討厭的蟑螂都似乎認為天氣過於奇葩，極少出沒。

　　這段時間古家過得極其平靜，第二次的拍賣也成功落幕，因為去除了清體丸，增加了美容養顏霜的份額，這次的拍*上次的交易量還要巨大。但是對於古清泉等人來說，錢真的沒什麼重要了，如果不是因為要繼續採買物資，誰會在意這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堆廢紙的東西呢？

　　另一方面，服用了清體丸的幾家和古家的聯繫也更加緊密了。蔡家的草藥供應量十分穩定，杜家的玉石也達到了古清泉的要求，宋家、董家和李家都有幫古清泉進行物品的採購。

　　歐陽家雖然沒有在這些方面幫忙，但是很讓人意外的，歐陽落秋提出入股購物廣場的想法。

　　古清泉沒有馬上回應，他不知道歐陽落秋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單純想幫古家，又或者只是因為看到了古家的潛力，表個態而已。讓葉子找時間約他們出來吃個飯後，古清泉就把這件事放下了，決定先見面看看情況再說。

　　這時，古家的大門外來了一位氣質不凡的男青年年人，他下身著黑色西褲，上身著白色襯衣，沒有像一般社會精英那樣將衣擺扎進西褲裡，反而很隨性的露在外面，如此不符合社交禮儀的裝扮，卻給他帶來了幾分不羈的味道，尤其是配著他略微凹陷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樑，明明只是站在那裡，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來人說要找馬蘇，也沒說是什麼關係，馬蘇正在和古家人一起聊天，葉子聞言也沒有多想，就讓傭人把人請了進來。

　　馬蘇看到來人明顯地愣住了，手上端著的杯子落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杯子落地的聲音把其他幾人嚇了一跳，他們趕忙看向馬蘇，只見馬蘇明雙眼浮起一層水霧，卻沒有讓眼淚落下。

　　「你，你怎麼過來了？」馬蘇不敢置信地說。

　　「來了當然是為了找你。」來人情緒似乎也有些激動，雙手握著拳頭，努力克制著讓自己不要衝動。

　　馬蘇似乎冷靜了些：「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說完就拉著對方出去了。

　　葉子上輩子從來沒聽馬天明提起馬蘇有什麼還在世的親友，不過上輩子這個時候馬蘇已經死掉了，估計那人就算找過來也找不到了。

　　馬蘇拉著艾輝進到自己房間，這是葉子特意為他準備的，說以前那間房離這裡太遠，不方便，其實就是想讓馬蘇有個好的居住環境。

　　「你為什麼會過來？師傅怎麼會讓你過來？」馬蘇激動地問。

　　艾輝聽到馬蘇的問題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爸已經不在了。」

　　馬蘇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一樣，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那你也不能過來找我，你走吧，就當沒有找到我的。」馬蘇決絕地說。

　　「為什麼，你答應爸爸不再和我有聯繫你也做到了，現在他不在了，為什麼我們還不能在一起？」艾輝聽到馬蘇的話再次激動起來。

　　「我已經結婚了，也已經有孩子了，既然過去沒有緣分在一起，現在也沒有必要強求了。」馬蘇越說越平靜，泛著水光的眸子漸漸沉寂下來。

　　「我知道，但是你老婆早死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接受我？」似乎是受馬蘇的影響，艾輝也不再那麼激動。

　　馬蘇只是搖頭不說話，艾輝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但到底是沒再說什麼，丟下一句「我還會再來的」就離開了。

　　晚上馬天明回到家裡，聽到來客的事情。因為來人的樣子有些凶，馬蘇也不是那麼開心的樣子，尤其是那人走後，馬蘇更加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葉子有些擔心，便讓馬天明去問問。

　　「爸，我可以進來嗎？」馬天明在門外問。

　　「進來吧，門沒鎖。」馬蘇說。

　　馬天明打開門，坐在床旁的木椅上說：「聽說有人來找你了。」

　　「不是什麼要緊的人。」馬蘇趕忙說，語氣裡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慌張。

　　「那個人是你師弟吧？」馬蘇問。

　　大概是沒想到馬天明會這麼問，馬蘇愣了一下才回答:「你怎麼知道。」

　　馬天明想，看來確實是爸爸的師弟。

　　「我看過叔叔的照片，爸爸你把他放在一個厚厚的本子裡夾著，我都看到了。」馬天明沒有看馬蘇，而是看著窗外說到。他並不是無視馬蘇，只是想給他更多的空間，不要太多尷尬而已。

　　可是馬蘇還是被震驚了，他抖著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馬天明半天沒等到馬蘇回應，轉過頭來才看到馬蘇慘白著一張臉，滿是惶恐的看著他。

　　馬天明又是著急又是好笑地握住他的手，說：「爸爸，這沒什麼好怕的。」

　　馬天明的聲音很溫柔，這種安撫性的話語讓馬蘇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你、你不覺得爸爸很噁心嗎？」握著兒子的手，馬蘇有些不自信地問。

　　「怎麼會！」馬天明肯定地說，「雖然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很吃驚，但是爸爸對我的好我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覺得你噁心呢？爸爸，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能得到兒子的諒解，這是馬蘇從來沒有想過的事，那一瞬間的解脫讓馬蘇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淚如雨下。

　　把爸爸弄哭可不是馬天明的本意，從來沒有應對過這種情況的大小伙手忙腳亂的掏出紙巾遞給爸爸。

　　「我沒有想到……我以為這些事這輩子都是見不得人的，只能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它們藏到心底，連想都不敢去想。」馬蘇哽咽地說。

　　馬天明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爸，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明星都有公開出櫃的，你這只是私底下談談戀愛，又不會礙著誰，只是對象是個男的罷了。」

　　馬蘇對馬天明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充滿疑惑，「你就不會覺得爸爸是個同性戀讓你彆扭？」

　　馬天明撓了撓頭，想了片刻回答道：「其實也有覺得彆扭的時候，尤其是在剛看到你寫的那些東西時，我完全不能理解。你記不記得有段時間我沒怎麼和你說話？不過後來時間久了，就慢慢想開了，性向這東西天生的，你又不是故意喜歡男人的，雖然有點對不起我媽，但是你當時和我媽結婚也是告訴過她這些的，既然她都能接受，我還有什麼可為她抱不平的。特別是後來，看到你為了生活忙碌，那麼辛苦，可即使是這樣，你也沒有想到過放棄，我很高興你是我爸爸。」

　　馬蘇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爸，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快樂，要不然也不會得這樣的病了，我也沒什麼好多想的，你能快樂起來就好。」馬天明真誠地說。

　　「可是我答應過師傅的，不會和師弟有任何來往，這件事就讓它這麼過去吧。」馬蘇擦乾眼淚，又恢復成那個堅強的父親。

　　「可是……」馬天明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再因為不相干的事情壓抑自己的感情。

　　「沒什麼可是的。」馬蘇堅定地說。

　　知道無法說法爸爸的馬天明只好起身告辭。

　　馬蘇是覺得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可是偏偏有一個比他更固執的人天天往古家跑。

　　從那之後，艾輝基本上是每天都去古家報到。

　　葉子等人知道他和蘇家父子確實沒什麼矛盾後就不再插手了。尤其是在和艾輝熟悉了之後，艾輝去廚房露了兩手，徹底征服了古家人的胃口。

　　看著一個追一個躲的「玩」得「不亦樂乎」，古家的老老少少就差擺上糕點、茶水看了鬧了。摸清了古家人的脾性，又調查清楚了古家人在馬蘇心目中的地位，艾輝不再滿足於現狀，他琢磨了兩個晚上，終於想到了辦法。

　　這天他準備了一盤正宗的北京片皮鴨，因為葉子對爺爺帶回來的美味念念不忘，沒少在他面前提起。

　　鴨子送過去的時候葉子正在書房和古清泉討論什麼問題，看到喜愛的食物葉子也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一心一意吃了起來，而一旁的古清泉只是在旁邊寵溺的看著，那種主人看心愛的小貓咪吃奶的感覺，差點閃瞎了艾輝的雙眼。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策略真的是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