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達

　　快到中午了，路上的車反而多了一些。

　　有很多人在災難發生後急切的希望知道自己家人的消息，但是受不明電磁波的影響，電話全部都無法正常使用了，很難知道親友的確切信息。機場和火車站由於逗留了太多的旅客，現在成為了重災區，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正常運行的，所以大多數人只能選擇汽車這個交通工具。

　　高速上的收費站大概是已經有人經過了，收費亭裡早就沒了人影，有幾個收費亭還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跡和殘缺的人體部件。

　　葉子前面有幾輛車堵在收費處，欄杆擋著過不去，他們又不敢下車去升起欄杆。

　　葉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和古清泉說了一聲就下車去，將收費亭的欄杆升起。

　　等車通過了才回到古清泉的車裡坐好。

　　後面的車有樣學樣的開過了收費站。有一個人似乎懂這個操控台的操作方式，欄杆升起後一直沒有再落下去，後面的車輛走得更順暢了。

　　葉子記得上一世就有一個收費口因為一直沒人敢下車升起欄杆，被攔下的車越來越多，結果把整條路都堵上了，最後據說還引來了喪屍。他們一行人開到那裡時喪屍已經散去了，但是卻留下了長長的車龍，不得已只能繞道而行。

　　其實明明只要有一個人鼓起勇氣去按一下，後面的人就會跟著模仿，完全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人類有時候就是這麼膽小，葉子心想，膽小得有些可悲……

　　下午四點，葉子一行人順利到達進入W市的收費站。

　　因為古家將購物廣場建在城郊處，他們決定走外環直接繞過去，以免經過市區時被喪屍圍堵。

　　接下來的路程很順利，偶爾在路上碰到的零星喪屍不是繞行就是直接撞飛。

　　車開到購物廣場外就被攔了下來，守衛的兩人直接端著槍瞄準了他們。

　　古清泉將車挺穩，率先走了下來。

　　「古少！」有人認出了古清泉，趕忙上前讓兩個守衛放下槍，「您終於回來了，老爺已經等您很久了。」

　　古清泉和葉子前一天和老爺子通的電話裡，說過今天一大早就會往家裡趕，因為C市距W市不遠，開車估計5個多小時就能到，老爺子一看他們這個時候還沒回，就擔心是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猜到爺爺是等急了，古清泉讓人安排馬蘇等人去休息後，就帶著葉子去看古爺爺。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路上沒出什麼事吧？」果然看見他們後古爺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沒事，只是順路去了一趟艾輝的姐夫家，繞了點路。」古清泉答道。

　　「去別人家幹什麼，不知道這種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家嗎？」古爺爺瞪大眼睛罵道。

　　古清泉摸了摸鼻子，也不反駁。

　　「對不起，爺爺，我們沒想那麼多。」葉子坦然地認錯道。

　　其實古爺爺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擔心那麼久，覺得心裡不舒服，想找找小輩的麻煩，看見葉子這麼老實的認錯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沒事，我就是怪你哥，和你沒關係。」

　　「不怪清泉哥，我也同意了的。」較真的葉子總是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他粗大的神經。

　　古爺爺無法，大概也是習慣了，乾脆岔開這個話題：「你們去C市，那邊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和葉子描述的一樣。這邊呢？」古清泉配合地問道。

　　「哎，能有什麼區別。對了，有件事情，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古爺爺歎了口氣，臉上暗淡了下來。

　　兩人一看爺爺的臉上就知道肯定是一個壞消息，但是饒是自以為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依然覺得異常苦澀。

　　特殊材料製成的房間裡，一個瘦弱的女孩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裡。她□□在外面的皮膚雖然不同於喪屍的青白色，卻也不是一般人的紅潤，那是一種慘淡、沒有血色的白，讓人一看就覺得不正常。從門上的小窗戶葉子和古清泉可以看到，她露出的修長指甲是青灰色的，那種暗淡的顏色彷彿是將指甲在毒液裡浸泡過一樣，光是看就可以感受到那雙手帶來的威脅。

　　可是儘管這樣，他們也能認出房間裡的女孩是誰，那是他們一直寵愛著的乖巧表妹——王蓉蓉。

　　古清泉讓人打開房門，那人是古家的死忠，沒有任何異議就照辦了。

　　「蓉蓉……」葉子輕聲喚道。

　　王蓉蓉抬起頭，看著兩位親切的表哥，她本能的想走過去去親近一番，但是當她站起身，看著自己完全不似活人的雙手時，又默默地低下頭去。

　　「蓉蓉，來，過來！」葉子張開雙手。

　　王蓉蓉再次抬起頭，雙眼因為激動變得通紅，大滴大滴的淚珠灑落，卻只是搖頭不語。

　　「過來，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古清泉也開口道。

　　王蓉蓉帶著哭腔說：「我不過去，會把病傳染給你們的！」

　　葉子見實在叫不動她，便主動朝她走去。

　　王蓉蓉似乎想躲開，又似乎在期盼著葉子的到來，她渾身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

　　葉子的手最終放在了王蓉蓉的頭上，那頭原本光澤烏黑的秀髮變得枯黃雜亂，不過是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個可憐的孩子就經歷了巨大的變遷。

　　「我們是你的家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古清泉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把她拉起，「告訴哥哥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蓉蓉坐在椅子上平復了很久，葉子他們一直陪在她身邊耐心地等待著。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覺醒來，世界好像不一樣了。」王蓉蓉似乎平靜了下來，「我在學校的宿舍醒來，外面到處都是尖叫聲，我們寢室的四個女孩都沒事，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害怕，我們不敢直接開門，只是站在窗戶前看了一會兒，外面好嚇人，到處都是血，長得像人的怪物追在人後面，被抓到的人就會被吃掉！我們害怕極了，不敢出聲，但是仍然不停的聽到撓門聲，我們知道，肯定有不止一個怪物在門口。」

　　似乎回想到那時的恐懼，王蓉蓉打了個寒戰。

　　「電話打不通，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人提議說就在寢室等著，有人則說想辦法逃出去，哪一種辦法風險都不小。」

　　「爺爺沒叫你不要去學校，呆在家裡嗎？」古清泉問道。

　　「古爺爺說了，但是前一天晚上有同學生日，我就回學校了，後來玩晚了，我就想這麼晚了回來也不方便，不如就住在寢室裡面，反正就一晚上……我不知道會這樣……」說到這裡，王蓉蓉也非常後悔。

　　葉子摸了摸她的頭，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對面是男生寢室，他們說想逃出去，問我們有沒有要一起的。我們寢室在二樓，不算很高，再說門外的怪物不停在撞門，學校的門是質量一般的木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撞壞，所以我們就答應和他們一起逃，相互之間還有個照應。

　　「我們把床單接在一起，逃出了寢室，和對面的男生匯合，但是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學校的學生多，怪物也不少，根本沒有什麼特別安全的地方，最後我們逃進了圖書館的自習室。

　　「到了中午，我們都餓了，跑出來時根本沒想到吃的問題，也沒吃早飯。大家都有些熬不住了，就商量著去小賣部找吃的。

　　「去的路上還比較順利，但是到了那才發現那裡的怪物居然不少！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搶到了一點吃的，卻被那幾隻怪物一路追趕著。它們跑得不快，但是不像我們需要消耗體力，沒多久我們幾個女生就跑不動了，這時候有一個男同學突然扔出來一團火，將怪物阻擋了一下，我們也順利逃回了圖書館。」說到那個男同學，王蓉蓉的眼睛明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本來我們都很為那個人開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的劇烈運動又或者太過激動，我的身體開始產生變化，眼睛變成血紅色、皮膚變得灰白、指甲變長……他們說我肯定也中毒了，也要變成那些怪物了。」

　　說到這裡王蓉蓉哭了起來，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變成怪物而哭泣，更多的是因為同伴對自己的捨棄。

　　「尤其是那個扔出火球的，他居然對我說讓我自行離開，還說這樣對大家都好，我從來不知道他們是這樣虛偽又無情的人。

　　「後來我自己離開了，一路跑到學校門口，就在我不知道去哪裡的時候，發現了古爺爺派來找我的人，就和他們一起回來了。

　　「葉子哥哥，我本來也以為他們說錯了，我沒有變成那種恐怖的怪物，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好像錯了，也許我真的變成了怪物也不一定，因為我跑出來後發現並沒有一隻怪物來追我！」

　　古清泉並沒有再給予她任何安慰，只是淡淡地說：「蓉蓉，你已經16歲了，不是小孩子了，玩晚了不是理由，只能算借口。而且你明知道家裡一定會派人去找你，為什麼還要和同學一起冒險逃跑呢？老實說，你讓我覺得有點失望。」

　　王蓉蓉似乎沒有想到一向對她寵愛有加的表哥會說出這樣的話，偏偏她無法反駁。

　　「我們給你的藥水你都喝了嗎？「古清泉又問。

　　看著一言不發的表妹，他不用細問就知道沒有，只得無奈的歎口氣。

　　「你給那個會發火球的男生喝了吧？」古清泉肯定地說。

　　似乎是疑惑為什麼古大哥會知道這些，蓉蓉抬頭看向他。

　　「我說過那個藥水是非常難得的，也許在你看來那個男生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在我看來對方一錢不值。」

　　似乎是被古清泉的說法逗樂，王蓉蓉也不像先前那麼沉悶了。

　　「對不起，古大哥還有葉子哥哥，因為先前你們說那東西很好，我就想著分一半給他，我以為那人是個好的，結果是我眼睛瞎了，下次不會了。」

　　古清泉聽到妹妹的道歉也不再那麼犀利，拍了拍她的頭作為安慰。

　　「我們會想辦法讓你好起來的。」葉子說完和她擁抱了一下。

　　「嗯。」王蓉蓉堅定地回應著，也用力回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