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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王朝一鍋燉》第122章
122薨逝。和親王。喪禮伊始。

乾隆首先接到的關於安達曼海戰的捷報是通過信鴿速遞遞送上來的,但由於信鴿的負載量有限,所以僅僅是知道了大概。詳細的軍報還在利用八百裏廷寄從廣州遞來,估算著日子,應該是已經過了長江了。

因為南洋戰事已經越來越有利於華夏,屆時無論朝廷是一鼓作氣拿下印度和澳大利亞也好,或者是趁此機會撈一票就走也罷,乾隆的選擇是多了許多。正因為如此,乾隆的臉色是好看了許多,連帶著後宮裏諸人也是喜不自禁。

隻是這樣歡樂的局麵沒有維持多久,和親王府便傳出來和親王“不好”的消息。能讓太醫院遞上來的折子寫上“不好”這二字,基本上也就代表著這個人基本上沒什麽可能性了。乾隆看了折子,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對於弘晝,乾隆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自己與弘晝是一般大小,弘時還在的時候,自己與弘晝倒是真的很融洽。不管怎麽說,二人都有共同的敵人。隻是弘時一倒,兩個人就不能不被推出來打擂台。雖然還有年貴妃的幾個兒子,但是無論雍正還是朝臣們都清楚,如果年羹堯還活著,那年貴妃那幾個兒子就算是短命相也是會坐上皇位。可年羹堯最後還是得罪了雍正被殺了個幹淨,那幾個短命的兒子自然就沒了奪嫡的可能性,甚至連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弘曆最大的優勢在於自己曾經被康熙養在跟前,但是弘晝卻是承歡父母膝前。弘曆不認為自己在弘晝麵前有多大的優勢,但是好在雍正登上皇位沒多久,弘晝便開始荒唐不羈起來。惟獨自己的母妃,後來權傾後宮的熹妃對自己的這個養子疼愛有加,再加上他的生母裕妃也是隨著他胡鬧,所以也無人能約束住弘晝。即便鬧到雍正跟前,雍正頂多是斥責一句“胡鬧”。久而久之也無人去管弘晝,這弘晝居然真的成了四九城裏最大的紈絝。

不過弘曆知道這一切都是弘晝的偽裝,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身上有幾根毛,弘曆都是有數的。弘晝的這一係列偽裝如何瞞得過弘曆?隻是最後皇位是落在了自己頭上,而弘晝也越發荒唐。連劫道戶部官銀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弘曆還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能玩到什麽程度。不過劫道官銀的事情讓乾隆動了殺心,但好在弘晝自己進來請罪,再加上太後與裕太妃的求情,最後他也隻能隨意罷了。

但是這件事情之後,弘晝便沒有再做出讓他憤怒的事情來,雖然弘晝依舊荒唐,但仿佛知道一個限度,不再去觸碰到乾隆的底線。乾隆過了很久才意識過來,這個弟弟在測試自己的耐性到什麽程度而已。不過既然自己這個弟弟曉得輕重,乾隆也隻能隨他胡鬧而去。

可在永璿當差之後,這個弟弟隱約就站在了他的身後。看上去內務府與招商局互不統屬,但是乾隆心裏很清楚,招商局將目光投向海外,而內務府則主力在經營國內。招商局與內務府這兩個華夏最大的商業利益集團仿佛有了默契一樣,互相扶持,共同瓜分天下的財富。

而且弘晝的四個嫡子都有了出息,永璧是海軍衙門的主管大臣;永瑸則管著鐵器工場;永琨是東瀛總督;永璔則在西山大營。就算乾隆不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四個人就是永璿最大的臂膀,就算和親王態度曖昧一些,可是和親王一係倒向永璿的事實是不容爭辯的。

乾隆收回自己的思緒,合上折子。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製衡永璿了,現在自己與永璿的狀態就是誰先出手,誰就輸了。朝臣和宗親當然容不下永璿逼宮,但是也不能容許乾隆將永璿給抹殺掉。不說整個海軍與新兵是支持永璿的,單說天下商人皆心向永璿。如果乾隆逼反永璿,隻怕是整個江南立時就丟了。

“罷了,罷了。”乾隆自言自語,他望向乾清宮,仿佛在看著那正大光明的牌匾。無論後麵的名字寫的是誰,那上麵隻會有那個名字而已。“傳朕的旨意,命恭親王永璿替朕去瞧瞧和親王的病。”

乾隆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旨意,惟有苦笑道,原來自己還是沒有放下心結。

乾隆的旨意自然很快傳到了永璿這邊,永璿本來就在名義上管著西醫院,所以對太醫院的消息還是非常清楚。和親王已經數度不好了,如果不是西醫院的拚死搶救,隻怕年前就抗不住了。但好歹在中西醫的輪番治療下,熬過了新年,但是還是沒有熬過元宵去。

“爺,可要換朝服?”永璿還在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章佳氏已經命人帶著衣服趕了過來。雖然章佳氏對永璿這幾日歇在那拉氏這邊有些不滿,但是她畢竟是朝廷命婦,自然清楚乾隆的這道旨意代表什麽。她在未出閣的時候就曉得自己的丈夫與和親王可謂是關係深厚,這對叔侄曾經可是京城裏一對活寶。如今和親王要去了,隻怕最難過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朝服不必了,換禮服吧。”永璿想了一會,“橫豎是宗室裏的事情,穿著朝服去反而不美。”

章佳氏沒有反對什麽,隻是命人將禮服取來,然後按照品級換上對應的禮服。因為永璿是代表乾隆去探病,顏色上就沒有太多忌諱反而還要隆重,於是最後隻能用這般喜慶的禮服去探視病人。

那拉氏看著章佳氏為永璿張羅時的神態,原本已經消失的嫉妒居然又重新被翻了出來。自己最近可是恭親王府裏風頭正勁的女人,不僅進了宮,而且這幾日王爺可是夜夜歇在這裏。但是看著永璿與章佳氏對話的神態,章佳氏才是王爺真正的妻子,那自己又算什麽?

永璿沒有注意到那拉氏黯然的神態和嫉恨的眼神,而是帶著親隨匆匆忙忙地趕向和親王府。

站在門外迎候自己的是永瑸,想來永璧趕回天津的海軍衙門了,估計再趕回來還要時間。至於遠在東瀛的永璔,隻怕是趕不回來見最後一麵。

“王爺如今可好?”雖然知道這話沒什麽意義,但是永璿還是得禮節性地問一句。

永瑸歎了口氣,“如今隻是靠著參湯吊著口氣罷了。”

永璿默然,最後隻能道:“如今身上還領著皇命,少不得要進去探視王爺。”

永瑸也沒有說什麽,領著永璿進了弘晝的正房。

永璿瞧著弘晝的臉色已經暗沉,便曉得旁邊的太醫、西醫不過是“盡人事”罷了。而在一旁守候的福晉吳紮庫氏也是垂淚不已。

永璿揮揮手,對忙碌的太醫西醫道:“你們都下去吧。”

“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什麽時候,弘晝忽然醒了過來,雖然聲音還是嘶啞,但是有了一絲精神。

永璿瞧著弘晝臉上泛上的一絲病態的嫣紅,便曉得這隻怕是“回光返照”了。永璿忙打了個手勢,便有人端上來參湯。雖說延不了壽命,但好歹能多一份精神將話說完。

“可是皇上打發你來的?”

“是。”

弘晝笑道:“也是,若不是我那皇帝哥哥打發你來,以你今時今日的體麵與權勢,也不該上我門來。”

“皇叔說笑了。”

“我‘荒唐’了一輩子,豈會在臨終的時候再‘荒唐’一回?”

永璿默然,這皇位的奪嫡大戰好生生將人磨成了這樣。康熙朝的大阿哥與二阿哥,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最後不是兩個都被圈禁到死。再想想後來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永璿心中唯有長歎一口氣。如今他不也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自己的皇父,唯恐行差踏錯就萬劫不複。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們叔侄好好說上會話。”弘晝道。

雖然有些不舍,但是弘晝在自己府裏素來是說一不二,自然大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吳紮庫氏便帶著眾人離開了。

“你是日後的皇帝。”弘晝忽然出言道。

弘晝這番話倒是驚出了永璿一身的冷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是死,聽到的人也是絲路難逃。

“你太過小心了!”弘晝有些不滿地撇撇嘴,“我可以告訴你,無論那牌匾背後寫了誰的名字,念出來的那天也隻會是你的名字。永璿,你且告訴我,你日後想要這天下變成什麽樣子?”

永璿道:“我隻求日後天下黎民能因生在華夏而自豪。”

“好,沒看錯你。”弘晝咳嗽了幾聲,“你去複命吧。”

“皇叔。”

“回去吧。”弘晝閉目道,“我該給我的家人交代遺言了。”

永璿隻得應了,離了和親王府,打馬回複皇命。隻是自己從紫禁城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禮部的官員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想來是來啟奏的吧。

乾隆三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和親王薨。

“小燕子,你要換上這件衣裳才能去。”永琪滿目寵溺地看著他的女神。

“不要嘛,這顏色醜死了。”小燕子的品味素來奇怪,除了大紅大綠,其他顏色在她眼中便是難看不已。

乾隆對弘晝的喪事還是非常看重的,命自己所有的兒子都要去祭奠。滿人尊崇白色,所以喪服倒不是以白色為主,大部分是黑色或深青色為主。隻是入了關之後,少不得被漢化,於是在原本的深色喪服上點綴了一些白色,例如帽纓、腰帶、荷包、絡子等等。這些深沉的顏色自然是小燕子厭棄的,但是小燕子有非要出府透氣,故而永琪再跟小燕子糾纏。

“你不愛我了!”小燕子嘟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幹嘛非要穿這些醜死人的衣裳。”

“珠格格若是這般沒大沒小,落在旁人眼裏,少不得要說咱麽府裏沒規矩。”側福晉索綽羅氏出言譏諷道。

索綽羅氏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再加上她又是出身禦史家庭,故而對禮節看得非常之重。雖然她知道自家的王爺已經無緣皇位,但是她不想落得一個被圈禁終身的待遇。

“誰沒大沒小?”小燕子立刻憤怒了,“不就是穿件破衣裳嗎?我穿給你看!”

雖說小燕子毛病不少,但是做說到做到的脾氣算得上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優點之一了。於是小燕子乖乖地換上了喪服,跟著大家出了門。

來到和親王府,小燕子第一個就被親王的宅邸給驚到了。想當年永琪不過是個郡王而已,如何能與親王想比?再加上後來又被降爵到貝子,哪及得上這個得寵的和親王十分之一?

“哇,好豪華啊!”小燕子忽然發出感歎。

小燕子的感歎讓眾人紛紛側目,然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都麵露尷尬,而永琪卻渾然不覺,隻覺得他心中的小燕子真是活潑可愛,天真無敵。

“還請小五嫂慎言。”六阿哥永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極,雖說五弟與我是親兄弟,但是既然三哥管著禮部,少不得就要提點一二。”永璋雖然臉色不大好,但還是擺出一副麵孔嗬斥永琪。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看著永琪被皇阿瑪關了就得意了?”小燕子護短也算是優點之一,這是這話說出來全場的人臉色都白了。

永璋、永瑢自然是擔心真的被皇阿瑪斥責為“落井下石”,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則是害怕這話傳開了就落實了一個“怨望”。

“大家走吧。”四阿哥永珹領著八阿哥永璿也出現了,顯然他們已經看到了爭鬥,但是卻出人意料地什麽意見都沒有發表。

“是你,就是你!”小燕子忽然拉住永璿的衣袖,“就是你在皇阿瑪那搬弄是非才讓我們永琪變成這樣的。”

永璿將衣袖扯了回來,冷冷地道:“小五嫂自重!五哥為何變成這樣,你比我們更清楚。”

說罷,永璿跟著永珹徑直朝祭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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