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策反。法國人。樹大招風。

“什麽？”布萊克沒有料到哈裏帶給他的建議居然是“降旗去武”，“抱歉，總領事閣下，我無法讓我的士兵接受這樣的條件。”

“艦長閣下，現在不是為了臉麵問題而與清國政府糾纏的時候。”哈裏看了看東方公主號，這是皇家海軍服役已經五年的軍艦了，雖然有些舊，但是在遠東還是所向披靡。“您也看到了，珠江口的清國海軍已經集結，您認為在近海作戰對皇家海軍有利麽？”

布萊克沒有說話，沉思了一會，道：“總領事閣下，我無法隱瞞這樣一個事實，東方公主號的失敗已經意味著未來大英帝國在清國登陸作戰計劃的徹底失敗。盡管我們稱呼他們是一群未開化的民族，但是這個民族擁有不遜於帝國的岸防作戰能力。再加上那些軍艦，我想我們在近海作戰是沒有任何優勢的。”

哈裏也被布萊克的話嚇到了，他原本以為大英帝國不是占壓倒性優勢，但是根據布萊克的分析，兩國如果在近海作戰，勝負還是五五之數。這布萊克也是皇家海軍的資深艦長，哈裏對他的分析還是比較信任的。

“艦長閣下，如果要讓‘東方公主號’完整無缺地回到印度，需要多少力量？”哈裏很隱晦地問道。

布萊克想了想，“恐怕需要動用整個遠東海軍的力量。”

哈裏沉思起來，說起來他雖然是和平派，但是他也是一個驕傲的英國人，他無法接受對皇家海軍的侮辱。於是他開始思考起戰爭解決的可能性。

但是布萊克看了出來，道：“如果動用整個遠東海軍的話，我們隻是在南方牽製住清國的南方海軍，而據說清國在北方還有一支更為強大的海軍。如果我們不能一擊即中的話，就要跟清國陷入長期的消耗戰當中。但是清國依托本土作戰，最後不利的還是帝國海軍。更為讓我擔憂的是，如果法國人跟荷蘭人趁機摻上一腳的話，帝國在遠東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閣下的意思是，和平解決？”

布萊克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和平解決是最好的方法。即便帝國與清國將來會有一戰，但也絕對不是這個時機。我會跟菲利普公爵閣下建議，對清國務必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我明白閣下的意思了。”哈裏摁下心中的憤怒，“我會盡力斡旋這件事情的。”

這邊不論布萊克與哈裏的商議，而永璿借著送食物的份上已經讓一些招商局的探子接近了東方公主號。永璿借著布萊克個人獻出佩劍的名義，允許東方公主號整支艦隊在港口附近有範圍的活動。這就給了永璿手下的人接近水兵的機會。

“王爺，如今整個東方公主號的士兵人心不穩。”幕僚道，“東方公主號雖然是英國人在東方最有戰鬥力的軍艦之一，但是大部分的水兵都是基於豐厚的報酬而當兵的。更重要的是，英國國王的‘遠東赦免令’對他們的吸引。畢竟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曾經是英國的罪犯，都想通過來遠東換取英國國王的赦免。”

永璿對這個“遠東赦免令”倒是不覺得詫異，雖然這個不曾出現在他所在的曆史時空中。但是英國前任女皇維多利亞可是給不少海盜頒發過勳章，甚至冊封為騎士。永璿手上其實也暗地裏握著幾支海盜，永璿對他們的許諾也是日後頒發勳章。所以永璿對這個道德不道德的手段覺得聽無所謂，國家之間有幾個是幹淨的。

“這些人中有沒有可以被策反的？”永璿對英國海軍的作戰能力和維修能力是垂涎已久。哪怕是英國一艘二流軍艦的作戰能力也能與皇家北洋海軍的主力戰艦相媲美。對於這種技術，永璿信奉的就是拿來主義。

“有。”幕僚抽出基本資料，“傑弗遜，東方公主號二副。查理斯，東方公主號機械師。”

“好人啊！”永璿看到這後麵的頭銜，也興奮起來。二副是一艘軍艦的第三號人物，而且相對於大副而言，二副偏重於技術方麵，因此會比船長還有大副更熟悉軍艦的性能。至於機械師，那就是軍艦技術團隊的靈魂人物。“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要策反過來，無論是金錢、名譽，我都可以給他們。甚至我可以尋諾給他們在南洋一個島嶼，讓他們去當一個領主。”

幕僚們自然曉得清廷對海軍人才的渴望，故而聽到永璿的承諾也不稀奇。

“王爺，法國的克勞德先生已經到了廣州，我們的人已經安排他進入驛站了。”有個幕僚進來道。

永璿道：“我這就去見見他。——對了，法國人跟荷蘭人的海軍能力也不弱，對了還有西班牙人，當年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可是鼎鼎大名。雖然現在西班牙被英國人打得翻不了身，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我想西班牙人一定會樂意為英國人訓練出一個強大的遠東對手。”

“王爺高見！”

永璿擺擺手，離開了書房。他現在要去見的人是克勞德，雖然是一個明麵上默默無聞的少年，但是他是當今法國國王的私生子，同時他的母親是法國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而他的姨媽則是法國國王現在的情婦。可以說，這個少年是能左右法國的幾個人之一。

“哦？這是你的新情婦？”克勞德的嘴巴依舊惡毒，見到蘭霖之後不忘揶揄。

“怎麽？你吃醋了？”永璿也樂得跟這個少年鬥嘴，畢竟平時永璿想找個同齡人互相挖苦也是很難的。

“是啊，我非常吃醋。”克勞德身上可是有著“法國之花”的基因，舉手投足間也算得上是風情萬種。他湊到永璿身邊，“我為了你可是在法國、荷蘭、比利時、西班牙、葡萄牙之間穿梭訪問，甚至我還去了瑞典跟挪威。”

“你居然去了北歐？”永璿倒是吃了一驚。曆史上的北歐諸國雖然與英國的關係不是很好，但他們的主要敵人還是俄國。而華夏在對付完英國之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俄國。能給北歐的人搭上關係，對華夏是再好不過。

“他們被英國人打怕了。”克勞德並沒有想到其他，而且永璿也無法點明。雖然按照曆史進程，後來會有拿破侖入侵俄國。但是法國與俄國卻是在大部分的時間是盟友關係，因為他們需要聯手節製普魯士。所以永璿不會跟克勞德討論華夏對俄國的政策。

“是啊。”永璿岔開話題，“不得不說，伊麗莎白女王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克勞德點點頭，“伊麗莎白陛下跟維多利亞陛下對海盜的資助，讓猖獗一時的維京海盜們蜷縮在北歐不敢再南下，對此，我們法國還是很感激的。”

“不過我對瑞典還有挪威的王室抱有友情，希望他們能在恰當的時候訪問華夏。”

“我會轉達的。”克勞德白了永璿一眼，“我們有必要一口的外交腔麽？”

“不需要。”永璿一笑，“蘭霖，將茶水點心取來把。——克勞德，你應該嚐嚐廣州的電點心，我想你會跟我一樣愛上的。”

蘭霖聽取永璿的吩咐之後，就按照廣州早茶的樣子置辦了一桌點心。而克勞德也不會客氣，他也調查了解過了，原來跟他合作的這個少年王爺不僅是遠東第一富翁，在世界上也是鼎鼎大名。他的財富恐怕已經能跟整個法國王室相媲美，就算跟英國王室相比，也不會輸太多。所以，好吃的、好玩的，自己還真不用客氣。

“你去的是歐洲，不是非洲吧？”永璿有些驚訝於克勞德的吃相。

“我不喜歡東方，——永璿，我不是想指責什麽，隻是我的家在歐洲。但這無損於我們的友誼。——但是我必須承認，東方的食物是歐洲永遠無法媲美的。”

“說正事吧。既然你去那麽多國家。”

克勞德也知道該說正事了，便收起了自己的吃相。“敝國國王已經同意與貴國的合作，而荷蘭與西班牙王室也非常樂意加入聯盟。葡萄牙王室表示了有條件的支持。”

“條件？”永璿微微皺起眉頭。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克勞德道，“葡萄牙王室希望能繼續擁有澳門的居住權。”

永璿想了想，“這個可以。我會明白無誤地告訴澳門海關，任何葡萄牙國籍的人都可以自由進出澳門。”

“那就成了！”克勞德挺高興的，“那麽我們的那個‘東印度-太平洋公司’計劃可以實行了。”

“當然。”永璿舉起了茶杯，“我就以茶代酒祝賀我們馬到成功了。”

克勞德也舉起了茶杯。

“東印度-太平洋公司”將是由法國和華夏共同出資的一家殖民公司，同時這個公司也吸收了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的資本。五國將在打敗英國的遠東艦隊之後，瓜分印度、澳大利亞以及太平洋的利益。按照承諾，華夏隻會占有南洋，而對於其他地區均不染指，隻是分享收益而已。

雖然永璿的這個計劃被部分幕僚反對，但是永璿很清楚一個事實，現在的華夏吃下南洋就已經很吃力了，何況北方還有俄國人的覬覦。如果華夏還將勢力繼續南下的話，隻怕整個國家的北方就會很空虛了。對於永璿來說，東西伯利亞、中亞都是未來華夏將占有的地方。而且永璿還要將中東跟中西伯利亞及高加索地區不設防，將這裏作為俄國乃至未來歐洲與華夏的軍事緩衝地帶。

印度跟澳大利亞雖然是塊肥肉，無奈華夏的胃口已經塞不下了。與其占著，不如從歐洲人手上分些利益編號，況且能將他們拉攏過來對抗英國更是賺回了票價。另外永璿沒有過多染指太平洋地區的原因是，他知道未來的某一天，太平洋的另一邊也會崛起一個大國。過多地占有太平洋就是會壓縮那個大國的生存空間。永璿希望給後世子孫再留下一個緩衝地帶，緩衝未來華夏與美國的關係。

“對了，皮埃爾，能幫忙遊說西班牙的海軍幫我訓練下我的海軍麽？”

“嗯？”克勞德不是一個傻瓜，他自然曉得永璿的打算。他想了許久，“我可以幫你去說說。”

“那這樣是太好了。”

就在華夏跟法國達成密約之後，哈裏也察覺出了異樣。他在自己的辦公室想了許久，最後幽幽地歎了口氣，“帝國真的是樹大招風麽？”

哈裏為大英帝國有“日不落帝國”而驕傲，但是身為外交官的他知道帝國如今是多麽地亦步亦趨。老牌殖民地國家荷蘭的餘威還在，前任敵人西班牙還是虎視眈眈，而在歐洲大陸上還有法國人在冷眼旁觀。若是這三個國家趁著帝國在遠東陷入泥沼之際發威，隻怕是帝國的驕傲就要成為昨日黃花。

“不對！”哈裏忽然想起了什麽，“瑪格麗特，立刻讓我的侍衛進來，我要給印度的遠東司令部寫信。”

這些狡猾的華夏人啊！哈裏在心裏哀嚎著，法國人忽然的偃旗息鼓並不是說明法國人打算放過英國，而是表明法國正在尋找機會給百年宿敵一個致命一擊的機會。而法國人的機會如今來了，隻要與華夏結盟，在遠東就可以狠狠地從帝國身上啃下一塊肉來。哈裏一邊寫著信，一邊暗暗握緊了拳頭，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瑪格麗特，給八王爺發拜帖，我們必須盡快解決‘廣州事件’了。”

哈裏明白如今必須將東方公主號救出來，旗幟可以降，武裝可以解除，這些都是小問題。如果東方公主號被擊沉，這才是致命的。哈裏絕對不能允許帝國的榮譽在遠東終結，帝國最驕傲的海軍不能被一群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所擊敗。

但是哈裏沒有料到的是，他送信的信使為了更快地送出情報，選擇的是英國的一艘郵輪，而這艘郵輪剛好有招商局的探子。早在江南招商局提上議事日程的時候，招商局的情報機構就已經伸向了南洋，在黃金開道的作用下，無數英奸淪為華夏的情報人員。而這位信使很遺憾地失蹤了，如果哈裏是光明正大地送信，也許他就會知道情報已經泄露，但是為了避開眾人眼目，他也避開了英國自己的情報機構。於是一切都在朝不利英國的方向發展著……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加更。

還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