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眾矢之的

　　莫殷這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一時間變得相當尷尬。

　　到場的觀眾其實大部分是不瞭解這些事的。莫殷這麼說一句，他們只覺得他回答的奇怪，根本理解不了莫殷話底下的意思。最多的覺得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罷了。

　　有反應的都是舞臺上的藝人、主持人。

　　當然，反應最大的就是舞臺下的唐茹了。

　　人都是要面子的。自己越缺什麼，就越看重什麼。

　　唐茹自己在人品方面不行，喜歡照搬模仿人家導演的橋段、還喜歡利用自己在圈內的地位排擠那些新人導演。

　　她喜歡打別人臉，卻很不喜歡別人打她的臉。

　　哪怕她喜歡“模仿”的這個習性在圈內可謂人盡皆知，唐茹也絕對不允許人家在她面前提起。

　　她喜歡別人誇她這些“原創”劇情編寫的好。

　　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就好像她不承認，別人就真的不知道、事實就真的變成了她堅持的那樣了一樣。

　　唐茹在台下的臉色實在是難看，《麗妃傳奇》的女主角看不下去，就笑著接話道：“我自己也覺得這段男女主相遇的橋段很好。謝謝莫殷誇獎。”

　　她近來在圈內風頭正盛，台下的觀眾有一大半都是她的粉絲。

　　她這麼巧笑倩兮地一說，下面的觀眾也不再多想，只紛紛順著她的話歡呼。

　　很明顯，她是想要用這種方法把局面轉回來。

　　莫殷看她一眼，卻板著臉繼續道：“我之前看過一部武俠劇，叫《故劍情深》。講的故事和《麗妃傳奇》很像。那部電視劇拍的沒有《麗妃傳奇》好，沒那麼有名，知道的人不多。但我卻一直很喜歡。我覺得那部戲的導演和演員們拍攝得很用心。”

　　眾人：“……”

　　莫殷之前一整場綜藝都沒怎麼講話，大家都以為他是個性子沉冷、不喜多話的性子。沒想到這突然說起話來，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根本停不下來。

　　外人連話也插不進去。

　　莫殷這話說的已經相當直白了。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就差沒明著說“《麗妃傳奇》就是模仿的《故劍情深》，根本沒什麼好值得吹噓的”。

　　莫殷雖然話裏說著“《故劍情深》拍的沒有《麗妃傳奇》好”，但那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句“用心”更是明晃晃地在表示“《麗妃傳奇》這樣照抄其他電視劇的電視劇，怎麼能跟《故劍情深》比？”

　　這一下子，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前面說過，因為《故劍情深》這部電視劇本身並不出名、導演也沒什麼名氣的緣故，知道這部電視劇的人並不多。

　　演員藝人們這些專門從事演藝工作人可能還稍微瞭解一點，觀眾們卻是基本都不知道的。

　　娛樂圈的圈內圈外本就有很大的消息滯留。許多在娛樂圈內傳得沸沸揚揚、可謂人盡皆知、堪稱“圈內公知”的事情，圈外人其實都是不知道的。

　　唐茹愛“模仿”其他導演的作品這一點、圈內幾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很多圈外人卻都是不清楚的。

　　直到現在都有觀眾一直以為唐茹是個很不錯的導演、很不錯的編劇。

　　她在觀眾面前賣的人設就是寫劇本十分有靈氣的才女人設，許多圈外人就真的是這麼以為的。

　　《麗妃傳奇》那一段出來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在網上鼓吹“唐茹果然厲害、有才氣”呢。

　　現在莫殷驟然這麼一說，這些一直被蒙在鼓裏的觀眾一時之間才像是突然被告知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紛紛嘰嘰喳喳地談論了起來。

　　場面一時之間愈加失控。

　　下面觀眾的討論熱情實在太高漲了，饒是經驗豐富如郭格李婷，一時之間也毫無辦法。

　　觀眾們聊天的聊天、查手機的查手機，很明顯都在查詢莫殷剛才說的話的真假。有些知道些詳情的，還低聲地跟身邊的人科普著什麼。

　　場面很是亂哄哄的。

　　主持人們實在沒法子，最後還是宋寶玉出面，以“時間差不多了、該進廣告休息了”為由，叫了中場休息。

　　綜藝節目的中間本就有不少的中場休息時間。

　　觀眾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仍舊熱火朝天地與身邊的人聊著天。

　　看這熱情，現在已經發展到整場所有人一起討論了，有些人甚至已經在發短信和外面的其他友人討論這個“突然被告知的消息”。

　　《麗妃傳奇》劇組的人表情都很不好。

　　下場的時候看著莫殷的眼神都很冷。很明顯，莫殷已經完全得罪了他們。

　　上一次《王牌駕到》對他們而言是怎樣的殊榮？不要說那些小明星了，哪怕就是男女主演兩個，都一直指著能靠這次上節目的機會再好好地多漲幾個粉呢。

　　現在被莫殷這麼一攪和，心情當然不佳。

　　不止是他們，連李立人都很是生氣。

　　不過他生氣的點很其他人不太一樣。

　　“你沒事在節目裏說這些幹什麼？！啊？！別人一開始不清楚有人幫著糊弄過去也就完了！你還那麼直白地非要解釋一遍！”李立人手裏的臺本本子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砸得磅磅直響，“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還是怎的？！有你這麼上綜藝的嗎？！那部《故劍情深》跟你有關係嗎？！要你這麼幫著說話？！”

　　李立人覺得自己簡直被氣得心肝疼。

　　不，是心肝脾肺腎、包膽胃腸樞都在疼！

　　李立人一時間簡直有捂著自己胸口的衝動。

　　他帶莫殷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覺得莫殷好帶。

　　莫殷簡直太好帶了，演技不需要他擔心、資源不需要他擔心、和人交流搞好關係也不需要他擔心。簡直是他帶過的最省心的一個藝人。

　　當年戴雲都沒這麼讓他省心！莫殷總是給李立人一種“對方其實根本不需要經紀人，他一切都能自己搞定”的錯覺。

　　結果合著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

　　李立人想到莫殷剛才在臺上說的，只覺得眼前一陣陣地在發黑。

　　“你簡直是一得罪就把整場的人都得罪光了！倒真的是很有出息啊！”李立人咬牙切齒，“你是生怕自己未來的道路太和順了所以想自己給自己樹幾個敵人是吧？！”

　　不然哪有那麼說話的？！

　　莫殷：“哪就有那麼嚴重了……”

　　李立人：“哪里就沒有那麼嚴重了？！《麗妃傳奇》的導演唐茹你算是得罪完了，以後你等著吧，她保證今天一下場就開始可著找你的黑歷史對付你！沒准現在就已經開始了！還有《麗妃傳奇》的那些演員……你這麼一鬧，他們能對你沒有意見嗎？！《王牌駕到》的節目組也得恨上你！”

　　李立人還有句沒說的，沒准有些《珠玉傳》的演員都會開始看莫殷不順眼了。

　　槍打出頭鳥，莫殷這麼一鬧，可不就是把自己給樹成了一個明晃晃的靶子嗎？！

　　“沒那麼嚴重，唐茹暫且不說，”莫殷說到這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對唐茹很是不屑，“《王牌駕到》是綜藝，身為一個綜藝節目他們自然是希望節目裏出現的爆點越多越好。別看現在幾個主持人、導演看著現在煩惱，可人家心裏沒准正開心著呢。我這麼一鬧，下期播出時《王牌駕到》的收視率跟定高。”

　　李立人：“人家還不一定剪不剪掉呢。”

　　莫殷像是沒聽到他這話，繼續道：“至於《麗妃傳奇》的那幾個藝人……唐茹在圈內是個什麼名聲外人不知道他們會不知道？《麗妃》開拍前就有消息說唐茹又‘模仿’多少多少電視劇了。他們要接、要借著唐茹的名氣讓自己更上一層樓，就得承擔唐茹模仿可能給自己帶來的風險。”

　　否則便宜是都占了、風險倒是不想承擔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李立人：“……我覺得你嫌棄我之前工作太清閒了，想給我找點事做。”

　　莫殷看著李立人笑嘻嘻：“這次實在給李哥添麻煩了。等事情過去後，我給李哥包個大紅包？”

　　李立人：“……就你那點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著轉身離開。

　　走到一半卻又轉頭道：“等下節目再開始的時候，一定有很多人刻意針對你，你自己小心一點。”

　　莫殷：“怕什麼，我自己幹的事，我心裏當然有數。就這些人，還難為不了我。”

　　“……”李立人噎了半秒，道，“我有時覺得你這麼有自信是件很好的事，現在卻覺得……”

　　他說著一臉無奈地看了莫殷一眼，轉身離開了。

　　莫殷聽到門外漸漸傳來了李立人打電話的聲音，就知道他是在找人處理今天的事情了。

　　莫殷心裏為自己給李立人添了工作量而有些歉意，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讓他忍氣吞聲地什麼都不說、或者隨意說幾句好聽的糊弄過去他又實在做不到。

　　在莫殷的眼裏那麼做了，就代表著自己和唐茹這種人“同流合污”了。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會很對不起《故劍情深》的導演連枝。

　　更何況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有些實話也總得有人說。

　　渣滓們做錯了事，就該有被人這麼當面揭穿的一天。

　　節目很快又開始重新錄製了。

　　這次錄製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導演組提前打過招呼，三個主持人倒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個勁地把重心往《麗妃傳奇》那裏傾，對《麗妃傳奇》也不再是像之前那樣、滿口恭維。

　　這趨勢雖然不明顯，但卻足夠能讓人看出來。

　　唐茹仍舊坐在舞臺下，只是這次她的臉上再沒有絲毫笑意。

　　她的眼睛全程盯著莫殷，眼神冷地像是恨不得把莫殷就這麼直接凍死。

　　節目很快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王牌駕到》是一個以聊天和遊戲共同組成的綜藝節目，之前的段落以聊天為主，接下來的這個段落自然就以遊戲為主。

　　接下來要進行的遊戲名叫“一秀才能”。由兩方劇組共同組成一個小組，一起推舉藝人，來讓他們表演自己擅長的才能。

　　再按照下面觀眾的滿意程度，決定通不通過。如果不通過，則會有懲罰小活動。

　　遊戲一開始，果然兩方的火力都集中到了莫殷身上。

　　對這點莫殷早有預感，是以當《麗妃傳奇》的兩個男女主演似有似無地把話題往他身上引的時候，莫殷的表情絲毫未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

　　倒是讓兩個期望看莫殷緊張出糗的男女主演很是抑鬱。

　　郭格：“大家都推舉莫殷啊……那行吧，我也很好奇莫殷有什麼特殊的才藝，相信觀眾們也很想知道吧？那麼莫殷，告訴我們，你這次準備的才藝是什麼？”

　　莫殷張了張口，剛想開口接話，身邊的曾陽笠卻突然道：“郭老師你這可不行，哪有讓自己說才藝的，這能有什麼意思。不該是其他人按照對莫殷的瞭解，來指定表演才藝嗎？”

　　眾人皆是一愣。

　　卻又有人接話：“是啊是啊，這樣遊戲才有意思。郭老師你可不能偏心呐。”

　　莫殷看了一眼，這次說話的多是一些《麗妃傳奇》的小演員。

　　他勾了勾嘴角，臉上的表情仍是未變，只是語氣裏似乎帶上了一絲無奈：“好吧，如果你們都希望這樣，那也行。”

　　郭格等人楞了楞，正想接話，就聽一旁突然有人道：“我聽說莫殷之前參加了某個MV的錄製？那莫殷想必對唱歌很是在行吧？那不如……就現場為我們清唱一曲，如何？”

　　莫殷一愣，轉頭看去。

　　說話的那人精緻裙裝、眉眼清純，正是蘇維。

　　其他人不明所以，卻也紛紛表示贊同。

　　台下剛打完電話的李立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莫殷的資料裏他的演唱功底……

　　……事情彷彿棘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