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代言有假

　　“你說你！”李立人一邊開車，一邊對於莫殷恨鐵不成鋼地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參加這招募會！”

　　他都能想像之後那些媒體會針對這件事怎麼說些不好聽的話、蘇維和裴麗又該怎麼利用這件事情落井下石了。

　　在娛樂圈裏生存本來就是步步為營，一著棋子落錯，很容易就滿盤皆輸。

　　莫殷見李立人這樣，有些無奈地道：“李哥！”

　　他知道李立人生氣，畢竟其實從實際上來說，這代言的事情可以說是他自己給搞砸的。但現在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莫殷看了坐在身邊的一弦一眼，小姑娘正低著頭、十指緊緊地攥著、眼眶通紅。

　　李立人也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一弦這幅模樣，皺了皺眉，也終究住了口不再說話。

　　從根本上來說，這件事雖然是因一弦而起，但卻是完全不能怪一弦的。這件事一弦也是受害人。再說了，要不是當初他和莫殷自己去招惹一弦，怎麼會讓一弦陷入那樣的境地。

　　何況李立人從心底裏來說，其實是挺喜歡一弦這個乖巧懂事又勤快的小姑娘的。

　　李立人住了口，一弦卻只覺得自己心裏更不好受。

　　一弦低著頭，聲音裏似是有些哭腔：“對不起李哥、莫哥，都是我的錯……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給莫哥工作的！不要工資也沒關係的！”

　　見她這自責的都要哭了的樣子，莫殷無奈地笑了笑：“說什麼呢，不要工資你靠什麼吃飯？你啊，就乖乖地做好自己本職的工作就好了，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莫殷說得溫柔，一弦卻只覺得自己心裏愈加難受。

　　她也曾經在娛樂圈裏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這X香水公司的代言對莫殷而言是意味著什麼。

　　現在莫殷為了她竟然就那樣直接地放棄了這個難得的代言，還這樣溫聲安慰她……

　　這樣的溫柔……

　　莫哥他應該是真的對她……可是她真的……

　　一弦抽了抽鼻子，只覺得快被心中的愧疚感給淹沒了，簡直恨不得對莫殷以死謝罪。

　　莫殷絲毫不知道一弦心中複雜的心理活動，見同車的兩人都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笑笑道：“其實我放棄這個代言也不僅僅是因為蘇維她們的威脅。”

　　李立人：“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

　　莫殷：“李哥剛才沒仔細看X香水公司給的宣傳冊吧？”

　　李立人聽莫殷這麼說，楞了一愣，見莫殷拿出一個薄薄的冊子樣的東西，皺了皺眉。

　　正好現在時間挺晚了，李立人將車停在了一家飯館的門前，三人一起進門，找了位置坐下，隨意點了幾個菜。

　　等菜的間隙，李立人接過莫殷遞來的宣傳冊子，打開認真地看起來。

　　一弦見他們兩人這樣，奇怪地眨了眨眼，然卻很乖地坐在一旁只幫著莫殷和李立人用開水把被子和碟子都燙了一遍，並不打擾他們。

　　李立人一開始還看得有些一頭霧水，可是三分鐘之後，當李立人看到X香水公司對這次進軍中國國內市場的宣傳語的時候，卻驟然楞了楞。

　　李立人將宣傳冊上的局子念出來：“X香水將在中國推出史無前例的新款香水，新款香水將完全使用F國最科技前沿的全自動香水製造方式，屆時將給廣大中國顧客帶來前所未有的頂級味道體現……”

　　李立人越讀眉頭皺得越緊：“全自動？”

　　莫殷笑了笑：“我當時只是等得無聊才隨手翻了幾頁X香水公司樓下的宣傳冊，沒想到就看到了這幾行字。”

　　此時菜館的服務員正好將三人點的飯菜端了上來，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莫殷時驟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而驚喜地看著莫殷。

　　莫殷沖著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聲張之後，見服務員十分激動地離開了，才接著跟李立人道：“而且這一條資訊在X香水公司公佈的招募資訊上完全沒有提到。”

　　前面有說過，X香水是F國一個古老的香水品牌，在國際上口碑很好，每年僅售賣一千瓶香水。

　　而X香水公司之所以每年只推出這一千瓶的銷售量，可不是因為什麼“饑餓行銷”，而是因為作為一家老牌香水公司，X香水公司用的是全人力手工的製作方法。

　　每一瓶X香水公司出產的香水都是X公司的香水製作公認純手工製作出來的，每一瓶都是用的純天然原料，配置嚴謹。

　　這是X香水最大的特點。

　　“完全使用F國最科技前沿的全自動香水製造方式”這句話，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可能是件好事，好像X香水公司將在國內推出的香水十分高檔一樣。

　　但事實上，只要對X香水公司稍有瞭解的人都會明白，這根本不是件好事。

　　X香水傳承許久，卻只是個中端品牌，其原因其實就是因為這並不是一家所做香水味道多出眾、多獨特的香水公司。X香水公司早先自詡自己歷史悠久，在多數香水公司都對配方進行改革優化的時候仍堅持用原方，可偏偏西方香水剛出來那段時間其實無論是科技還是經濟都不怎麼發達，第一批香水味道自然就不那麼好。顧客們不買賬，X香水公司結果就沒趕上那一段發展的黃金時期，只能淪為了中端產品。

　　這些年，要不是有用慣了他們香水的老顧客一直堅持著不願換牌子、再加上他們這“百年傳承、純手工製作”的噱頭，能不能有人去買還不一定。

　　X香水公司之前一直不願意進軍中國市場，就是自持自己血統高貴，看不起華人這個在他們看來是“低等民族”的群體。

　　可形勢比人強，這年頭做香水的公司是越來越多了，X香水公司的銷量是一年不如一年，眼見著再這樣下去連“中端香水裏的一流產品”這個名頭都保不住了。

　　中國卻因為經濟的快速發展，近年來發展得越來越好了。起碼在購買力這一項上，全世界還真沒幾個地方能跟中國比。

　　X香水為了錢財，也只能進軍國內市場。

　　但問題是，X香水每年的製作量是固定的，哪怕就是再多著些工作人員，每年也最多多那麼百八兒瓶的，能有什麼用？

　　X香水公司一合計，覺得既然這樣，那賣給中國國內的香水索性就直接用全自動生產好了。

　　雖然這樣一來產品品質必定下降，甚至可能做出來的產品比那些低等級的便宜貨也沒好上多少，但中國國內這些年，正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最猖獗的年代。

　　只要是外國的產品，哪怕品質上和本土的好不了多少，價格卻可已經被賣上至少三倍以上，好能被爭相購買。

　　X香水公司覺得，用全自動製作量也上去了，利潤也比手工更高，為什麼不用？反正其他地方的額度他們還是可以用手工製作的，影響不了什麼。

　　這些在招募代言人的時候X香水公司卻是一併隱瞞了去的。

　　李立人看著宣傳冊，只眉頭越皺越緊：“宣傳冊上面這國內將上市的香水產地跟X香水公司現在的生產低也不一樣。”

　　莫殷夾了筷子菜，笑著道：“然而價格卻比其他地方賣的貴了有至少四成。”

　　X香水原本只是個中端香水，價格自然也不高，只比一般普通的中端香水高上一兩成。現在這樣一弄，X香水在國內的售價卻直接堪比了一些比較末流的高端香水品牌。

　　現在中國國內本土的香水公司確實都不景氣，也沒有品質特別好的，X香水公司要進軍莫殷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可一邊要賺國人的錢，一邊卻把國人當傻子耍，X香水公司這吃相就難免有些難看了。

　　莫殷：“他們這麼做，上面也不是傻子，一旦看他們不順眼、順便有本土產品想要扶持，X香水就是一個現有的靶子。現在做他們的代言人實在是風險太大，沒有必要。”

　　李立人的表情這時才好看一些：“你說的也有理，X香水公司特意瞞下這些明擺著就是擔心來應聘的代言人看出他們這些心思，不願意簽合約。這公司的代言確實不該簽。”

　　李立人這麼說著，想著現在因為簽了X香水公司而洋洋得意的蘇維和裴麗，表情裏卻忍不住帶了些幸災樂禍。

　　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辦！讓你們算計莫殷！

　　莫殷笑了笑。

　　上輩子這時候他還沒進娛樂圈，對這些事不瞭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上輩子他確實是沒怎麼聽說過X香水這個牌子，隱隱好像記得有段時間這個牌子似乎流行過一陣，但很快就消逝了，想來X香水這進軍國內市場的如意算盤是打失敗了。

　　李立人夾了幾筷子菜吃了，卻又道：“但現在這風波卻是必須得找辦法渡過去。我得想辦法儘快給你找個另外的代言。”

　　還得至少在明面上不能比X香水差的。

　　否則按蘇維和裴麗這樣操作下去，莫殷這“比不上蘇維”的帽子怕是得被扣一輩子了。

　　莫殷：“嗯，我都聽李哥安排。這次辛苦李哥了。”

　　這次其實也確實是他魯莽了，可之前看到那樣一個宣傳，他確實是沒有不來的理由，畢竟那時他對X香水這牌子在後來的發展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李立人點了點頭，眉間卻仍舊緊皺著。

　　一弦見了，連忙拿起一邊的水壺幫他倒水，十分地殷勤。

　　*************

　　之前因為拍夜景所以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莫殷還是得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了《桃花源記》劇組。

　　昨天X香水代言人的事，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再加上蘇維和裴麗的精心操作，已經發展地十分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

　　莫殷到劇組的時候，《桃花源記》全劇組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這消息。

　　劇組的人關係都不錯，演員們也都是赤子心性，擔心莫殷想不開，都有心上前安慰幾句，但又害怕自己不會說話、越說越錯，只能紛紛眼神示意趙霈靈上去安慰。

　　趙霈靈無奈，只能走到莫殷面前：“大家都讓我告訴……讓你別想太多。在我們劇組人的眼裏，你比那蘇維厲害多了！”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接道：“就是！就是！莫哥可別喪氣！不過是一次失敗罷了……！要不是因為這競爭的是個香水牌子，莫哥你准贏！”

　　大家面容關切，倒搞得莫殷有些無奈。

　　他笑了笑：“我沒事，你們都在想些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沒放心上。倒是你們，現在還一個個那麼閑？等下就要開拍了，臺詞都背清楚了嗎？”

　　瞬間想起了被厚厚的臺詞支配的恐懼的眾人：“……”

　　世界上怎麼會這麼不可愛的人(╯‵□′)╯︵┻━┻！

　　莫殷看到眾人紛紛灰溜溜地跑到一旁去拿起臺詞本背，忍不住笑了笑。

　　趁著周導還沒來，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把全劇組的人一起拍了進去，然後上傳到微博上。

　　再配上一句【早晨全劇一起背臺詞：）】，點擊確定發送。

　　照片裏，已經換好了演出服的眾演員或坐或站，三個一堆、五個一夥地正都舉著臺詞本背誦。

　　清晨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年輕人青澀的眉眼裏是一片全然的認真。

　　顯得十分朝氣蓬勃而美好。

　　莫殷看了已經發送成功的微博一眼，笑了笑，將手機收進口袋，也摸出臺詞本來。

　　陽光正好。

　　************

　　《桃花源記》這天拍攝的是全劇的最後幾個鏡頭。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年輕男女正手拉著手辛苦地逃跑。

　　在他們身後，是面色各異、手裏舉著各式武器的桃花源眾居民。這些曾經熱情好客的鄰居們，現在卻成了黑夜裏最可怕的殺人魔。

　　蘇雪被追得慌不擇路，摔了好幾跤，身上摔破了好幾處。

　　林風回沒辦法，只得一手扶著她逃跑。

　　然這樣一來，無形之中速度卻就減慢了許多。

　　好在身後那些“怪物們”也並不團結。

　　他們一邊追擊著兩人，一邊還在與彼此鬥爭。

　　蘇雪不敢回頭看，卻只聽見身後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打鬥聲、甚至還有咀嚼聲，愈發嚇得面無人色。

　　桃花源中眾人，本就都是怪物。

　　他們早已都不是人類，他們都是早已在底下腐爛的怪物，卻仍不願徹底死去，只固執得仍保持著身前的模樣，過著與正常人類一般無二的生活。

　　每年他們都會選擇放幾個外面的人進來，彼此鬥爭之後由最強的那個獲得這個“獵物”。

　　活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支持他們繼續在地下過這種“類人”生活的能量源泉。

　　蘇雪一邊逃跑，一邊突然不知為何想到了兒時學《桃花源記》時曾背誦過的那幾句話：“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初極狹，才通人……土地平曠，屋舍儼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蘇雪想起那時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學究語文老師念完這句話後曾一臉認真地跟他們說：“同學們注意一下，這裏‘阡陌交通’的‘阡陌’一詞，在古語裏原本有‘通向墳墓的小路’的意思。這雖然不是考點，但大家還是要……”

　　那時她根本沒有在意，只顧著笑嘻嘻地跟身旁的同學吵鬧。

　　對了，那時林風回還未搬家，還坐在她身後。

　　但後來……林家又是因為什麼突然搬家了呢？

　　蘇雪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時間細想。

　　身後的那群怪物，已經越來越近。

　　林風回將她護在懷裏，男人的聲音堅定：“小雪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對不起小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沒弄錯這裏的人是些什麼東西之前，就帶你來這。”

　　男人的聲音一如初見溫柔。

　　蘇雪在林風回懷裏抬頭看他，看著男人好看的面容只覺得眼眶突然一酸。

　　蘇雪將頭埋進林風回懷裏：“風回、風回……我一定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哪怕死我們也不要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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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時光裏，穿著小學校服的小女孩歪著頭對鄰家的男孩笑得燦爛。

　　她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電視裏說，愛人是要永遠在一起的。那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呀？死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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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回深深地看了蘇雪一眼，將她擁得更緊。

　　“嗯。”

　　生同衾，死同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