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自殺?他殺?
沒過多久,一個連滾帶跑的丫鬟跌跌撞撞衝進小綠天,「大人!大人!長公主她,自盡了!」
正在用早膳的梁湛手中銀筷夾起的腐皮小卷「咚」落到桌上,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梁湛趕到長公主府的時候,安陽和涇陽侯梁維清都跪坐在長公主榻旁,梁維清抹著眼淚,抽抽噎噎。
安陽反而沒掉一滴淚,披散著發,裙邊一隻沒穿好的繡鞋耷拉一角出來,想來是從睡夢中直接被叫醒過來的。
她神色麻木的呆坐於地,直到梁湛進來,方抬起眼來,死死盯著梁湛。
梁二老爺和梁二太太也帶著剛進門的太醫匆匆趕了過來。
太醫連忙過去探脈試鼻息,連連搖頭,又看了看床頭案几上的酒壺和空酒杯,小心翼翼在酒壺邊仔細又嗅又看,接著轉向梁湛,「應是飲了毒酒,看情形是今晨去的。」
他一說毒酒,梁維清哭得更厲害。
「這是怎麼回事?」梁湛臉色沉黑,看了看床榻上閉目而躺,臉色死白,嘴角滲著黑紅血跡的長公主,背起手看向馮嬤嬤。
馮嬤嬤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抹著淚回話,「這兩日殿下心情不好,一直喝酒,喝了不少,老奴,晨起擔心,就來看看殿下歇得好不好,卻見殿下合衣而躺,已是……去了!」
梁湛踱步到床榻,看了看那酒杯,又看向馮嬤嬤,「酒是你送來的?」
馮嬤嬤點點頭,又吸著鼻子搖搖頭,「酒昨晚是老奴送來的,殿下喝了兩杯,那會兒還好好的,後來就帶著酒進了寢房,老奴再未碰過!」
梁湛皺起眉,蕭如惜真是自殺?
可以她的性子,要自殺更會死給他看,而不是獨自躲起來飲毒酒默默死去。
可是,他掃了眼馮嬤嬤,除了馮嬤嬤,還有什麼人能悄無聲息到她寢房來下毒呢?
馮嬤嬤跟了她幾十年,從感情上來說不會對她下手,從利益上來說更不會對她下手。那她真的是自殺?
還是覺得不像……
梁湛蹙眉思索著,看長公主的手搭在榻外,遂彎腰想將她手放好。
跪地的安陽突然瘋了一樣衝過來,像頭豹子一般撞向他,尖叫著,「別碰我娘!」
梁湛手微一頓,被安陽撞得往後退開兩步,眉心蹙得更緊。
安陽這反應……
梁二太太忙上前去拉住激動的安陽,抹著淚勸慰道:「好孩子,別太難過了,保重自個兒身體,還有二嬸疼你們呢啊!「
安陽並不哭,渾身簌簌抖個不停,一雙通紅的眼只死死盯著梁湛。
梁湛顧不上看她,轉頭道:「王爺知道了嗎?」
梁二太太回道:「請太醫的時候驚動了宮裡,宮裡知道了,王爺這會兒想來已知道了。」
梁湛歎一口氣,「這兒先別動,你們暫且退下,等宮裡來了人再說。」
馮嬤嬤爬起來和幾個丫鬟去扶安陽,安陽死活不動,又踢又咬,梁維清見安陽不走,也不肯離開,哭得更傷心。
梁湛又歎一口氣,只好吩咐馮嬤嬤,「給縣主和小侯爺備些帕子和茶水,隨他們去吧。」
說完獨自出來,到了偏廳中。
忠親王定會親自過來,他一向疼惜這個胞妹。
只是,長公主究竟是不是自殺,還得再看看……
過了約三炷香的功夫,過來個嬤嬤,「大人,王爺到了,請您過去說話。」
梁湛早等著,立即起身隨那嬤嬤來到正院,嬤嬤卻並未將他領進正廳,而是拐到旁邊廂房前的花廳。
「王爺!」梁湛見到坐在裡頭的忠親王,一把抱拳跪了下去。
忠親王揮揮手。
嬤嬤和忠親王身邊的隨從都退了出去,掩上門,屋內只剩下二人。
「怎麼回事?」忠親王眼眶內都是紅血絲,和善的面上如覆了一層霜,臉頰的肉都耷拉下來,多了幾分凶氣。
「臣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晨起便聽到說出了事,趕過來時,已是王爺所看到的樣子。」
「梁湛!」忠親王忽從牙縫裡喊出兩個字,一字一頓道:「如惜的心思,她雖不說,我卻知道!她看你的眼神,她處處對你的維護,我這個當哥哥的,能察覺到。」
「我就不信,你沒對她示過好!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臣沒有。」梁湛跪地一動不動,垂著頭,聲音靜如止水,「臣對眉娘,天地可鑒,從不曾生其他心思。可長公主的心,臣知道。」
「但,臣只能和王爺一般,裝作不知道。臣也知道長公主對梁某恩情重於山,是以府中事事以長公主府為先,梁府私產,長公主府分六成,惟願能以此補償一二。王爺儘管在府中查問,臣對長嫂,向來尊敬有加,從不敢逾矩半步!」
「那你說她為什麼會自殺?」忠親王額上青筋根根迸起,白面臉漲得通紅,幾乎是聲嘶力竭:「除了為你,還會因為什麼事自殺?!你說!」
梁湛蹙緊眉,抬起頭來,冷靜看向忠親王,「王爺確定是自殺?臣以為,也有可能是有人對端王留下來的燕子令起了心思!」
忠親王手捏住轎椅扶手,痛心道:「是,我也這麼想過,可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燕子令在如惜手上?更何況,方纔我已經找過了,燕子令還在她藏的地方!」
梁湛眉頭擰得更緊,梁家這塊燕子令的藏處,連他都不知曉,這也是長公主握在手裡的最後一張底牌,竟然還在?!
這麼想來,確實沒有人有殺死長公主的證據和動機……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前晚的一番話,長公主便想不開自盡?
忠親王見梁湛變了臉色,愣愣呆怔,倒是信了幾分他也不知情,喘了幾口氣,整個身子頹下去,喃喃歎著,「冤孽啊!冤孽!她不說,我也不敢點破,早知道,還能勸勸她,可惜嫁出去的人,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沒法管太多。可憐這丫頭,怎麼會這麼傻……」
說著說著,語聲便哽咽起來。
「王爺,還請節哀!」梁湛又一叩頭,低低道:「也許,殿下她是累了。」